“月圆也会去做检查,不过看上去你们两个只是疲惫过度,就算有事沈先生也应该早就帮你处理过。”
骆杰茫然的抱着狗,觉得自己这三十年的唯物主义思想都快崩碎了。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你说什么呢?”岳为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你都做警察了,竟然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
“要相信科学。”
骆杰:……?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岳为民用一种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幽怨的语气开口,“毕竟那些奇怪的现象在那些人嘴里都只是因果。”
“只有因果,没有鬼!”
骆杰:……
岳队好像之前被什么刺激了。
沈信顺着地图上了山顶, 刚上去的时候就看到林苗正在和一个人对峙。
那人贼眉鼠眼,穿着一身破衣服,手里拿着一颗头骨。
“人呢?”林苗问。
贼眉鼠眼的人差点都蹦起来了, “什么人啊!你把话说明白啊!”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林苗拔剑立在山顶上, 剑尖落在地面,贼眉鼠眼的人发出一声激动的卧槽,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身后的人是沈信。
在看到沈信的瞬间那人惊恐的睁大眼睛, “你还二打一!”
林苗的剑尖涌出一道金色的波纹, 那人再也来不及使用什么东西, 整个人就往沈信那边跑, 沈信没有理会他, 就让他擦肩跑过去了。
因为沈信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
咔嚓一声,天空中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是一层无形的玻璃破碎,在沈信的目光里, 那片迷魂阵从阵眼开始由内向外碎成粉末, 抱着头骨的男人脚步一个踉跄, 头骨碎裂后他也跟着吐了口血, 整个人昏死在地上。
那头骨就是整个迷魂阵的装置,林苗撕开了阵眼,那东西也跟着碎了, 当然也反噬了操作迷魂阵的人。
无视晕死在地上的人, 沈信走到林苗身边, 此时林苗已经有点脱力。
不管是祭祀舞还是剑术破阵对他来说都是很耗气力的事情。
“沈先生。”林苗看着沈信, 声音里带着一点心虚, “失踪的警察没找到。”
“找到了,我刚把人送下去。”沈信回答。
林苗委屈巴巴的眼睛瞬间睁大,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发出幼猫一样的呜咽声,“……呜,又会被喵喵师父说了。”
“嗯?”
“迷魂阵是个道具,找不到人我才会强行把它碎了。”林苗默默捂住脸,“这阵很少见的。”
沈信:……
好吧,玄学部的勤工俭学。
“他还挺脆弱?”沈信看着昏迷的人,“破个阵就连累到他了。”
“器修一般都比较脆弱,他们天生只会制造奇怪的器具,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所以才每个都喜欢龟缩在壳子里。”林苗觉得自己稍微缓了点力气,接着才走向那人,“现在需要找玄学部的同事回收这里的器具和这个人了。”
“回收?”
“嗯,应该会坐牢吧。”林苗蹲在那里好像也不是很确定,“喵喵师父说:这样的人犯罪会被关进特殊监狱里,因为普通监狱关不住。”
“虽然是有点麻烦。”
甚至还有特殊监狱。
不过这样一来,以前没有这种特殊监牢制服的时候,那些做坏事的邪术师是怎么处理的?
刚想完沈信就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新的幻觉。
【驱邪咒—古:威力最盛时仅靠符咒便可封禁邪术师的能力。】
【封印咒:最强的封印,可封印住对方的一切能力。】
【因果轮回咒:增强因果的特殊符咒,可以让该受报应的人承受几倍因果,直至死亡。】
沈信微微皱眉。
前面两个还好说,最后一个是什么东西?
直至死亡?
“我们去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还没等沈信研究最后一个符咒,林苗就开口说:“这样可以确定被杀的人到底和他的关系有多大。”
沈信点点头,暂时忽略掉那个符咒,和林苗走进山顶的小屋里。
房子里有点黑,沈信也没有戴墨镜,也是因为这样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名字。
【迷魂阵】【纸人傀儡】【提线木偶】……【画皮】。
“是这个。”林苗也发现了画皮,他看着桌子上那几张人脸,“原来是为了做画皮。”
【画皮:以特殊工艺制作的□□,附在脸上可以改变样貌,也可以使脸部保持年轻,曾一度成为贵族世家的保颜道具。】
……不觉得恶心吗?
林苗给这几张画皮拍了照,不知道发给了谁,然后又挨个按照流程把整个屋子里的道具拍了,最后一股脑的发出去,发完后他对沈信点点头,示意已经完成可以出去了。
那人还在昏迷,林苗和沈信就坐在那人旁边等人来。
“你要小心。”林苗突然开口。
沈信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做画皮的最喜欢你这样的人。”林苗慢吞吞开口,“长得好看,还有辨识度,这样的画皮能卖出特别高的价格。”
“所以你很容易被盯上。”
“这东西很普遍?”
“喵喵师父告诉我:爱美是人的天性,但好看的人不足百分之一,有的人有钱但不想整容,所以就催生出了这个行业。”林苗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好多长得漂亮但家境不好的女孩子就这么消失了也没人发现。”
“尤其是这种大山里的女孩。”
说着林苗抱着自己的剑看向远方,“我们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警方的任务,还有这次搜到这么多东西一定会有额外奖金。”
沈信点点头。
很快林苗通知的人就到了,来的人是几个警察和一个中年人,中年人长得严肃,气质更是一绝,一眼就让人不敢说话,很像初高中的班主任。
在看到他的时间林苗就跳起来,“喵喵师父!”
那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林苗,“都说不是喵喵师父。”
沈信:……
这样的人叫喵喵师父啊。
不过,他是林苗的师父,林苗的祭祀舞和剑术一绝,难不成这位才是祭祀舞的继承人?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一个严肃的中年人认真跳祭祀舞的画面。
中年人安抚下围着他打转的林苗,接着对沈信道谢,“谢谢沈先生照顾我家这个小孩,他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沈信忽略脑中的幻想站起来,“他不需要我照顾。”
中年人看了身后的林苗一眼,眼里带着一点宠溺和自豪,像是炫耀自家孩子一样,看来林苗这个小孩子一样的性格大多都是这个喵喵师父宠出来的。
一起来的警察把昏迷的人搬上车,接着将山顶上的东西一个个分类装进证物袋带走。
沈信和林苗也跟着下山。
在下山途中沈信知道了喵喵师父在外的名号是舍朝,是处理掉手头上的工作才过来收尾的。
虽然抓到了人收缴了作案工具,但他们依旧不知道死者到底是谁,四个女孩都被剥了脸皮,就算根据骨相画出样貌张贴也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更何况他们同样没确定购买画皮的人是谁,这人是不是已经卖出过画皮。
白梦魇还没有清除,想要彻底平息白梦魇不只是要把加害者抓住。
“只能委屈沈先生在这里多待一天,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有做。”中年人这样说:“今天晚上会举行祭祀,我们订好了后天的机票。”
“没事。”沈信不是很在意,“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当然。”舍朝笑了笑,“我都听小苗子说了,这次真的要多谢沈先生。”
“希望下次还能和沈先生合作。”
拉倒吧。
沈信想:出差是个苦差事,下次他绝对不会来了。
在迷魂阵被破加上辟邪咒的因素,警方迅速清理了第一个现场,并在东南方向找到第二具尸体,第三四具尸体也确定了方位,现在就差带着辟邪咒的人去处理了。
当天晚上舍朝和林苗又上了山,沈信闲着没事也跟着去了。
那里是山林,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手电筒和车灯照亮一小块位置,岳为民也跟着,他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们自己来,山林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
来到发现尸体的树下,舍朝换了一身衣服,那是一件宽大的袍子,袍子是黑色的,他甚至戴上了一个黑色的纱罩住下半张脸。
这副打扮倒是和刻板印象里的巫人有点像了。
站在树下,舍朝张开胳膊。
“喵喵师父要开始净化了。”林苗猫在车旁说。
沈信煞有其事的点头。
为了不像个瞎子一样,沈信当然不会大晚上戴个墨镜,所以在他眼前是无数的信息。
【巫:巫人以言语和舞蹈驱邪,固定技能:巫语、祭祀舞。】
【与符咒、驱邪桃木不同,巫多为安抚和引导,以更加温和的姿态祛除影响。】
【但也有一种将剑术融入其中的特殊巫种,武德充沛,能舞能武。】
舍朝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在现代人的耳中这像是一个语气词,和国外的语言也不太一样,这种语调很悠长,带着一种鼓噪感,这让沈信想起林苗之前的祭祀舞,也有一种如同擂鼓一般的感觉。
吟唱完毕后舍朝开始了舞蹈,他的舞蹈动作和林苗不太一样,要更有力一些。
【祭祀舞—渡】
在他的舞蹈中,一点白色的光在黑暗中凝聚,光点拼成一个人形,周围被黑色的瘴气覆盖,瘴气缓慢消散,白色的光点在周围徘徊了一瞬后朝着某个方向而去,恰好舍朝的舞蹈动作也到了最后一步。
舞停,他对着天空闭上眼睛,几秒钟后他才睁开。
“长压县。”舍朝对着跟来的岳为民说:“这个姑娘出生在一个叫长压县的地方。”
岳为民连忙把这个县名记下来。
虽然是一副严肃甚至带点不好惹的长相,但舍朝意外的是个很温和的人。
想要解决白梦魇区域的方法有很多,起码幻觉就给他陈列出好几种符咒,但比起祭祀舞来都显得有些刻板冷酷。
而舍朝的祭祀舞不止可以温和的清除掉这片区域,还能从残余的因果中发现受害者临死前的思念,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想的都是家,他在里面翻找着,试图找到受害者的身份将她们送回家去。
“你师父还挺认真。”沈信说:“对死人也这么珍重,估计平常没少因为老好人性格吃亏吧。”
林苗看着舍朝,片刻后才开口,“……还好啦。”
“要是喵喵师父不是个老好人,我就不会被他收下了。”林苗抱着剑说:“刚去的时候都没有人要我,只有喵喵师父愿意。”
“我很喜欢喵喵师父,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所以他不要成为单纯的巫,还要兼修剑术,慢慢长大成为不会被欺负还能保护师父的巫。
祭祀完毕的舍朝走过来,他摘下脸上的黑纱看了看时间。
“时间还早,你们两个要吃夜宵吗?”舍朝问:“我请客。”
“嗯!”林苗瞬间蹦起来,“我要吃鱼!”
“你不会真的是猫吧?”舍朝有些无奈,“怎么这么喜欢吃鱼,沈先生呢?”
“只要是辣的就行。”沈信说:“总不能比我做的还难吃。”
岳为民看着这三个人下山去找烤鱼店了,他叹口气。
“有人能去吃宵夜,而我只能加班。”说完他给还在值守的同事打了个电话,“长压县是什么地方?你尽快查一下。”
“第一个受害者很有可能是从这里出来的。”
“为什么会知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查就行了。”
“尽快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就是我们目前的第一要务。”
第二天, 警察们还在搜寻清理尸体,舍朝也要跟着做祭祀,还要带着林苗。
沈信不想面对尸体, 于是决定自己在周围转转, 明天就能回去了,他得给家里某人带点纪念品。
午单县说小不小,是一个挺大的地方, 但说大也不大, 因为一半都是无法住人的山地, 这里的特产也多以山上的野物为主, 当然打着这个名号, 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在周边逛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礼物,沈信打开手机开始查攻略。
但这个县城说真的没有名到了一定地步,能搜出来的条数都很少。
就在他思考空手回家的可能性时, 一个人声在沈信身后响起。
“是沈信吗?”
沈信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 眼里带着一点惊讶, “真的是沈信?!”
“嗯?”沈信看着他,许久后才犹豫着开口,“……梁书航?”
“对, 是我。”那人走过来, 看上去有点拘束,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沈信也有些意外, “我也没想到。”
梁书航是他的高中同学, 虽然是高中同学但没有在一个班级过,他们之间唯一一次交集是沈信逃课迟到, 在一个上课时间回学校,恰好碰到梁书航被请了家长。
那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父亲,直接就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吸引了沈信。
沈信从高中起就怕麻烦,从不去干涉别人的家事,但显然这不在范围内,梁书航从老师和家长中间跑走了,他的眼神像是要走极端。
果然梁书航上了天台,沈信跟上去拉了他一把。
到现在沈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请家长,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毕竟沈信最不喜欢去关注别人家的家事。
“这里是我老家,大学毕业后就考了这里的公务员回来了。”梁书航说:“你呢?我记得你好像读了计算机系?”
“出差。”沈信单手插在口袋里,“明天就走了,工作完成还有点时间就出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真好。”梁书航点头,“你这戴着墨镜,我刚才差点没敢认。”
梁书航明显是个内向话少的人,高中时不起眼,长大后也不太会说话,明明是他上来相认,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的眼睛看向地面,沈信也不负责缓解气氛,任由空气越来越僵硬。
最后还是梁书航开口了。
“碰到你后我想起了高中时的事情,那一次谢谢你。”
“谁让我碰到了,没办法。”沈信回答:“这说明这件事和我有缘,我得插手。”
“这样。”梁书航笑了一下,却分不出是苦笑还是放松,“那我要先走了,还要回去工作。”
“再见。”
好像这次碰面只不过是和沈信说两句话。
也差不多,沈信只不过偶尔来到这里,以后他们在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想着沈信摘下墨镜,他重新看向离开的梁书航,幻觉在他身边浮现,但这一次沈信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男人举起手里的凳子面容狰狞的狠狠地砸下来,木头砸在人身上发出迟缓的声音,皮肉瞬间变了颜色,女人蜷缩在墙角哭泣哀求,不过几岁的孩子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嚎哭。
“别哭了!”
男人眼神凶狠的看着哭嚎的孩子,手中的凳子几乎要往孩子身上砸,女人迅速爬过去护在孩子身上,鲜血顺着女人的额头一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
这是梁书航这辈子最痛苦永远陷在泥沼里的回忆。
他挨尽了父亲的打,回家永远都是父亲殴打母亲的画面,他想逃也逃不掉,母亲会护着他,却永远不会带他离开。
大学毕业后,梁书航被要求回家乡考公务员,母亲苦苦哀求他回来,说没有他不行,如果没有他在,自己会被打死的。
于是梁书航回来了,为了一直护着他的母亲。
但是……
沈信看着梁书航的背影。
两年后,在梁书航的一次出差里,男人再次对母亲动了手,这一次他手中的凳子不慎砸错了位置,在梁书航回来后女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为了掩盖男人说女人是急症死去,还草草的收敛烧成了灰。
但梁书航什么都知道,他崩溃了,终于拿起了刀,亲手为母亲和他的童年复了仇。
最后一幕,是梁书航在监狱里沉默的画面。
“喂。”沈信喊了他一样。
梁书航愣了一下,他转过头来。
一个人的走路进度并不算快,此时他们之间不过距离十米远。
沈信问他:“你真的感谢我当时救了你?”
“……什么?”
沈信用一种平淡到没有感情的声音问:“真的不是在想:要是你当时死了现在会如何?”
梁书航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放在旁边的手无意识攥紧,指甲似乎要插进手心里,尖锐的刺痛让他反应过来,他连忙松开了手。
“我是真的很感谢你。”梁书航说:“因为你是在帮我,不管如何你都是在帮我。”
“谁能猜到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我还没有窝囊到这种程度。”
“谢谢。”
再次道谢后梁书航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停留。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梁书航自卑又敏感,却依旧长成了一个不错的人。
看着他离开,沈信啧了一声,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变得非常不美丽,他站在原地给岳为民打了个电话。
“喂?”岳为民接的还是很快,“沈先生?”
“能帮个忙吗?”沈信站起来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梁书航,你们这里的人,他家里有没有家暴的调解案子?”
岳为民想了想,他喊了田志花一声,问了她刚才沈信问的问题。
“梁书航?有啊。”田志花对他印象深刻,“好几次家庭纠纷,我上过三次门,每次都是他报警,原因是父亲梁起家暴母亲王雪丽,不止一次申请过保护令,有一次差一点就签了离婚协议书把梁起拘留,结果王雪丽又心疼反悔了,签了谅解书。”
“哎呦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也没办法处理,只能由她去了。”
沈信听着那边的声音,“也就是说:没办法让他们分开?”
“这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个就是愿意呆在一块,王雪丽被打也愿意,我都觉得应该给她请个心理医生了。”田志花说:“只要王雪丽不愿意和梁起分开,这事就没有解决办法。”
“你看他的儿子都没办法把王雪丽带走,王雪丽就是要烂在那个人家里。”
“怎么沈先生,你认识他们?”
“我认识梁书航。”沈信回答。
“他们的儿子啊,我觉得你还是别管了。”田志花作为警察劝他,“这事太复杂,我们警察有天然的公信力都没办法,实在不行你就劝你朋友远走高飞算了,估计在这种家庭也没什么童年可言。”
“不是这个问题,我很讨厌掺和别人的家事,但这家伙竟然会质疑我的正当性。”沈信这么说。
“我当年救他可不是为了让他想自己为什么没死的,也不是为了让他进监狱的。”
田志花/一直在听的岳为民:……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玄学部的外援一直都在挑战他们的认知极限,林苗还好一些,这位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什么大师。
让他们相信科学就算了,现在的话也不像是个正义的主角,这话真是充满了任性的味道。
不愧是他。
“要不我们再上门口头教育两下?”岳为民不是很确定的问。
“但这段时间很忙,要忙完这个案子才行。”
“别浪费时间。”沈信这么说。
因为沈信知道警察去多少次都没有用。
在第一次警察上门的时候梁起没有受到惩罚,那他就不会再害怕警察了。
是王雪丽一次次的纵容和离不开让他变本加厉,而他们这场婚姻的受害者梁书航只能被迫的纠缠在里面,他带不走王雪丽,只能留在这里帮她抵挡。
就像是王雪丽护着梁书航长大,就是为了让他这个时候帮她挡住梁起的打。
可这算什么解决问题?
挂断电话,沈信终于有时间看向旁边,梁书航离开后空气中的幻觉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变化。
在看到的瞬间沈信的脚步停下来,他甚至稍微有些不符合人设的怔愣,无数符咒印刻在他的眸子里。
【因果轮回咒:增强因果的特殊符咒,可以让该受报应的人承受几倍因果,直至死亡。】
【厄运咒·高级版:被诅咒者会在三天之内意外死亡。】
【杀咒:即死咒。】……
一行行一列列全部都是沈信之前解决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的可怕邪咒,每一种都能杀死一个人。
梁书航离不开这里,因为这里有他的母亲,他虽然恨极了梁起,但永远都放不下王雪丽,王雪丽是他的制衡,是他的阻碍,最后也是因为王雪丽他才拿起了刀,亲手杀了梁起也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
这是一场死局,而造成了这一场死局的罪魁祸首是梁起。
只要他死,只要梁起死,一切就能结束。
幻觉为沈信提供了最优解,也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
在那一刻沈信想起了林苗对于天眼的评价:得天独厚、离经叛道。
“很好。”沈信评价,“我很心动。”
“但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罪,人不能在假设的情况下给人定罪并杀死这个人。
沈信更不能以幻觉为基准来确定梁起以后会造成悲剧,并为了不让这个悲剧发生提前杀死他。
第53章
沈信气不顺的回来了, 整个人在酒店非常的低气压,和舍朝祭祀回来的林苗都不敢凑过去。
杀人当然是不能选择的方式,沈信还没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
第二天飞机因为暴雨晚点, 沈信和林苗在机场等飞机, 舍朝已经在昨天晚上离开,说是有人找他帮忙。
林苗坐在机场座位上一直在敲手机,敲着敲着他就看沈信一眼, 然后继续敲。
“你在干什么?”沈信心情不好, 对林苗也没了来时的耐心。
林苗也不在意, 确定沈信不是生气后他就凑过去, “我们在讨论天眼, 好像除了方临离外又确定一个天眼。”
“谁?现代人还是古代人?”
“这个是古代人,很久很久之前的,被记录在石碑里了。”林苗说:“上面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只是说这个人很古怪, 他总是无缘无故杀死一个人, 杀人没有规律也没有征兆, 难以解释。”
“不一定没有征兆。”
沈信平淡的回答:“看看是不是那些被杀的人都有点问题, 以后可能会造成什么悲剧。”
林苗眨眨眼睛,他迅速问了这个问题,几分钟后他得到了肯定回答。
每个被无缘无故杀死的人在事后调查都会发现这些人有一些不太好的倾向, 是有可能造成悲剧的, 但他们同样疑惑为何天眼会单单杀死这些, 明明有看上去更可怕的人。
但不管如何, 这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管天眼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 随意杀人都不被允许。
林苗拿着手机看向沈信,“你心情不好吗?”
“非常不好。”
“为什么?”
“在找除了杀人外的其他解决办法。”沈信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可怕的话,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讲科学树新风的好人呢。”
林苗抱着剑,“我知道。”
“嗯?”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林苗这么回答。
“实际上每一位天眼都可以在广义上称作好人,虽然每个都看上去很危险,就算是这位刚被发现的天眼都是规则外的好人。喵喵师父说他们做的不对,但在天道那里合格。”
“要是按照古代的说法,那甚至可以叫:替天行道。”
但是这里是现代社会,现代社会有规则在,替天行道是违规,之前天眼的做法在现在行不通。
这里的人不会提前判断一个人有罪,更不会因为没发生过的事去限制另一个人,所以玄学部也不会觉得沈信需要被监管。
沈信在现代社会长大,理科高材生,一个相信科学相信规则的人,让他杀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他离经叛道也只不过是他性格差劲,为人处世过于自由,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他没有人们刻板印象里的奉献精神,更没有主角一般的正义心。
更多的是随心所欲和任性在。
但他依旧是个正常意义上的好人。
沈信想了一会儿,接着才开口,“你对离经叛道的定义是什么?”
“离经叛道?”林苗想了想,“我不太清楚,应该是亦正亦邪吧,不纯粹的正义,也不算坏人。”
“不好不坏的人叫普通人,任何东西做不到极致就没什么意义了。”沈信说:“对我来说,离经叛道的定义是绝对不走别人定好的路,走别人的老路有什么意思。”
说完沈信就站起来往外走。
林苗茫然的看着他离开,他对着手机敲了几个字发出后就站起来跟上去。
“你去那里?”林苗问他,“虽然飞机晚点,但很快就可以起飞。”
“改签。”沈信说:“我不走了。”
林苗依旧跟着他,沈信是他们玄学部找的外勤,是来做委托的委托人,林苗本来就有把他安全送回家的义务,沈信突然说不走了他也不能独自一个人离开这里,还得搞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走了。
这对林苗来说算是一件超出他想象之外的事情。
“你不走要留在这里干什么?”林苗问他,“我们的任务结束了,之后就是警方那边的问题了。”
“我留下不是为了这个任务,是为了别的。”沈信回答:“你不走吗?不走的话来帮忙吧。”
“啊?”
林苗就这么被迫走了贼路。
他眼睁睁看着沈信喊了出租车,把他塞进后座后就指挥着司机回了市里,林苗这一路坐车都没看过路,他没想到沈信会把路记得这么清楚,甚至随随便便就转车来到县里,一口气回了县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