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包的?”
“速冻的。”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声叹息。
“换身衣服。”姬文川说,“我去接你。”
乔清许莫名其妙:“去哪儿啊?”
“我家。”
第53章 你是说你喜欢上我了吗
安茉家就那么几口人,乔清许都不愿意去,姬家微信群里那些备注他看着都头大,又怎么会去姬文川家里?
再说……他也没有名义去。
“算了。”乔清许小声说,“你好好过年。”
姬文川置若罔闻:“我四十分钟到。”
电话那头响起了拖鞋的啪嗒声,很显然姬文川已经动身了。
乔清许只得回绝得更加干脆:“姬先生,我不想去。”
拖鞋声骤然停止,姬文川沉声问:“为什么?”
是啊,乔清许也想问,他为什么要去?
“我以什么身份去?”乔清许咬了一口饺子,语气甚是随意,“朋友?顾问?还是合作伙伴?”
他列举了所有可能性,又逐一分析道:“朋友要聚,也不至于年三十的晚上。顾问和合作伙伴就更不用说了,就算要拜年,也该是去你办公室吧?”
乔清许可以去安茉家里,是因为他跟安茉的爸妈都非常熟悉。
而他跟姬文川甚至都不是朋友,又怎么可能跑到人家家里过年?
“你不用想那么多。”拖鞋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频率懒散了许多,“就当过来蹭饭。”
“不,姬先生。”乔清许说,“过年是过年,蹭饭是蹭饭,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小朋友的倔脾气又来了,非要把一件事界定得清清楚楚。
姬文川不禁有些头疼,但也了解自家小朋友的性子,只好说道:“那行吧,你照顾好自己。”
挂掉电话后,乔清许解决掉了剩余的饺子。
他收拾好碗筷,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接着便裹在毯子里,无聊地看着春节晚会,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唱歌跳舞毫无新意,相声小品尽是网络热梗,也就魔术表演稍微有些看头。
然而就在乔清许终于等来魔术时,屋外突然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
他略微从沙发上坐起来,问道:“谁啊?”
没有人回答,取而代之的又是几下敲门声。
乔清许有些奇怪,来到大门边又问了一声:“谁?”
——防盗门上贴着“福”字,正好挡住了猫眼。
不过事情并没有往诡异的方向发展,这次屋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
是姬文川。
乔清许几乎立马打开了防盗门,愣愣地看着站在屋外呼着白气的男人:“姬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姬文川看着乔清许浅浅勾了下唇角,朝他张开了双臂:“来陪你。”
乔清许鼻头一酸,猛地扑进姬文川怀里:“你不陪你的家人吗?”
“那边热闹,不需要我陪。”姬文川搂紧乔清许,揉着他的后脑勺说,“还是陪你比较重要。”
“我才不需要你陪呢。”乔清许抱紧了姬文川的腰,忍不住问,“你待会儿还回去吗?”
“你希望我回去吗?”姬文川反问。
乔清许没有吭声。
姬文川笑了笑:“不回去了,一直陪你。”
乔清许家到底有些简陋,电视还是好几年前的非智能款。他不愿意去姬家大宅,姬文川也只能驱车把人带回了锦城酒店。
往常乔清许坐车都是跟姬文川一起坐在后排,现在姬文川给他当司机,他时不时就偷偷打量,觉得某个老先生开车的样子还挺帅。
一不小心被抓住,姬文川问道:“看什么?”
“没什么。”乔清许连忙别开视线,“我只是发现你开车没有司机稳。”
“是。”姬文川倒也不恼,“我很少开车。”
一年之中,也就这么几天司机放假。
姬文川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给别人当司机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某个小朋友意识到他有多特殊。
大街上很是冷清,连出租车也看不到几辆。
不过乔清许的情绪却始终很高,早已走过无数次的路线,也能让他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越接近市中心,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许多不愿待在家里的年轻人出来跨年,不少商家也都还没有关门。
乔清许突然意识到,好像过年也并不是限定阖家团圆,只要跟特别的人待在一起,这个年同样可以过得很有意义。
汽车在锦城酒店门口缓缓停下,姬文川挂上停车挡,打开扶手箱,对正要下车的乔清许说:“把这些红包拿上。”
只见扶手箱里放了厚厚一沓红包,乔清许有些莫名其妙:“这些红包是给谁的?”
话音刚落,除夕夜值班的门童便打开了车门,热情地说道:“姬先生,乔先生,新年快乐。”
——乔清许已经来过这里太多次,毫不意外门童会认识自己。
这下不用姬文川提醒,乔清许也明白了红包的用途。
他拿了一个红包给门童,说:“新年快乐。”
锦城酒店里还有不少在值班的员工,都跟乔清许一样,没法跟家人一起过年。
乔清许莫名心疼他们,主动走到前台给所有人发了红包,接着才重新回到姬文川身边。
姬文川揽住乔清许的后腰继续往前走,好笑地说:“发你老公的钱这么大方?”
“什么老公啊。”乔清许嘟囔了一句,“几块钱有什么好心疼的。”
姬文川挑了挑眉:“你打开看看。”
直到这时乔清许才发现原来每个红包里都放着两张毛爷爷。
想到自己刚才随随便便发出去那么多钱,他有些心虚,先发制人地说:“你怎么这么败家,红包放这么多钱?”
姬文川掐住乔清许的脸颊:“我败家?”
乔清许自知理亏,说:“我回头还你好了。”
“不用。”姬文川松开了乔清许的脸颊,“不用跟我分得那么清楚。”
两人走进了电梯之中,不知道前台很快将“老板娘大方”这件事传遍了酒店的工作群。
老管家和佣人也回家过年去了,宽阔的大平层公寓成了真正的二人世界。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乔清许取下围巾脱下外套,换上拖鞋朝客厅走去:“我去开电视。”
然而他才刚迈出一步,便被姬文川捞回怀里,压在墙上堵住了嘴唇。
不似平日里缠绵的亲吻,姬文川的大手紧紧箍着乔清许的后脑勺,像是想要攫取他口中所有的空气。
乔清许的接吻都是姬文川教的,只要姬文川不按章法来,他就完全招架不住。
直到肺里的空气被压榨殆尽,他不得不推开姬文川的胸膛,双眼迷离地低声呢喃:“姬先生……”
姬文川暂且松开了乔清许,压抑着粗重的喘息:“我们做到明年好不好?”
其实还有几个小时就明年了,但这个说法却让乔清许浑身都热了起来。
大多数时候姬文川在床上都是克制的,也不知今天怎么回事,一副想要把乔清许生吞活剥的模样。
他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好。”
从玄关到客厅,从书房到卧室,可以做的地方两人都做了个遍。
做得累了就搂在一起接吻,结合的地方始终不分离,吻得来了感觉又继续做。
除夕夜,锦城大厦安排有灯光秀,楼下有许多等待跨年的人,附近的公寓里还有不少居民。不停有人将目光移向这座大厦,而两人却在窗边疯狂地做爱。
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电视里响起了新年的倒计时,姬文川掐着乔清许的腰加快了速度,最终在新年的钟声响起时,两人一起攀上了顶峰。
电视里绽放的烟花仿佛就绽放在这间卧室里,乔清许的大脑陷入了长久的空白,直到姬文川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新年快乐,宝宝。”
乔清许依偎着姬文川,已经没有太多说话的力气:“新年快乐,先生。”
激烈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缠绵。
两人躺在卧室大床上,姬文川把电视声音调小,问怀里软绵绵的人:“过年了,我都没有新年礼物吗?”
乔清许想说刚才他都那么配合了,还不算新年礼物吗?
但一想其实姬文川卖力更多,也算不上什么礼物,便说道:“你今年是不是本命年了?”
“嗯。”姬文川说,“怎么了?”
乔清许费力地翻了个身,趴在姬文川的胸口,笑着说:“明天等商场开门,我给你买一条红裤头,保你本命年平安度过。”
姬文川在乔清许泛红的屁股蛋子上狠狠掐了一把:“就这?”
跟刚才的扇巴掌比起来,这一掐根本算不得什么,乔清许不甚在意地说:“礼轻情意重嘛。”
姬文川无奈地笑了笑,看着乔清许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不要。”乔清许又躺了回去,“你送我的我都还不起。”
“我送你什么都不要?”姬文川抬起胳膊,绕过乔清许的颈后,把他揽进怀里。
“不要。”乔清许往姬文川身边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那只高足杯怎么样?”
“没兴趣。”
“那件汝瓷呢?”姬文川又说,“清关手续已经完成了,年后就可以回国。”
“是吗?”乔清许抬起下巴看了看姬文川,又说,“不稀罕。”
姬文川送的这些东西,动不动就上亿,更别说那件汝瓷,可能三亿都止不住,乔清许怎么敢收?
再说,姬文川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不像是真的想送,倒像是事后温存时随口说说。
“那就我自己吧。”姬文川突然说。
云淡风轻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像是终于铺垫到位。
乔清许的脑子没能转过弯来:“什么?”
“我说我自己。”姬文川看着乔清许说,“把我自己送给你,要吗?”
乔清许从床上缓缓坐起,撑着上半身看向姬文川。
这句话无比耳熟,因为当初他也是这样对姬文川说的——把他自己送给姬文川。
心里莫名变得紧张起来,乔清许动了动喉结,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姬文川淡淡道,“要吗?”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乔清许搞不懂姬文川的想法,微微皱眉道:“你是想挽留我做你的艺术顾问吗?”
想来想去,他好像只能想到这一个动机。
姬文川没辙地吐出一口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解风情?”
乔清许还是不明白,只能对标当初他说这话时的动机:“你难道是想让我包养你?”
这算什么,换一种玩法吗?
他实在不理解这种情趣,婉拒道:“我养不起你。”
姬文川:“……”
“宝宝。”姬文川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的无奈,“我说把我送给你,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乔清许仍然在往情趣方面考虑:“还是说我应该刻一个私章,盖在你身上?”
“行了。”姬文川皱了皱眉,拿乔清许没办法,只能直言道,“我是说,我们正式交往。”
四周的背景音全都远去,乔清许愣愣地看着姬文川,好半晌才发出一个单音:“啊?”
“要跟我试试吗?”姬文川问。
乔清许眨了眨眼,不是很理解:“你之前……不是把我当藏品吗?”
“是。”姬文川说,“现在不一样了,可以了吗?”
乔清许这才缓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你喜欢上我了吗?”
“嗯。”姬文川移开了视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那我要听你说。”乔清许从被窝里抽出双腿,改为跪坐的姿势,将脑袋凑到了姬文川面前,“你说你喜欢我,要追我。”
“没有要追你。”姬文川慢条斯理地纠正道,“只是送给你,不要就作罢。”
“什么啊。”乔清许不满道,“你这样一点也不诚心。”
姬文川抬起手,刮了刮乔清许的鼻梁:“让你做我第一个交往对象,还不诚心?”
“姬先生,不,姬文川。”乔清许不知怎么就胆肥了,也没喝酒就敢直呼姬文川的姓名,“不是‘让’,是‘请求’,你是在请我跟你交往,不是吗?”
姬文川微眯起双眼:“现在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是吗?”
“你什么态度啊?”乔清许严肃地说,“你这样我要好好考虑才行了。”
“行。”姬文川倾身上前,把某个不乖的小东西压在身下,“那就边做边考虑。”
新年的第一天,姬文川也赖床了。
纵欲过度的下场就是被六伯爷夺命连环CALL,怀里的人被吵得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满地嘟囔道:“姬文川,你的电话。”
——叫起大名来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姬文川拿上手机,走进衣帽间里拿了身衣服,接着来到卧室外接起电话:“喂?”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几点了都?”六伯爷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来,姬文川不得不把手机拉远,“你现在是一家之主,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初一的家庭会议还等着你主持呢!”
“我知道。”姬文川喝了一口水润嗓,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四十五,“我在线上主持。”
“你就在国内,搞什么线上?”六伯爷说完,应是发现这不是重点,又问,“你昨晚到底跑哪儿去了?”
姬文川没有回答:“来不及了,先挂了。”
初一早上十点的家庭会议是姬家最重要的会议,在海外的家族分支也会参加。
六伯爷着急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按照安排,现在姬文川应该老实待在姬家大宅里,等着跟一众核心成员在视频会议上商量家族大事才对。
不过姬文川并不觉得开会地点换一换会有什么影响。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到书房,结果被眼前的狼藉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昨晚做得这么疯狂吗?书桌上竟然乱得没有可以放笔记本的地方。
会客厅里倒是也可以开会,但那是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有些压抑。
想了想,姬文川还是来到了餐厅,顺带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十点整,家族会议准时开始,先还是互相拜年。
姬文川问候了下白宿受伤的腿,白家人说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走路。
其他长辈也在问候姬文川的情况,遭遇大地震有没有受惊等等。
简单的问候过后,便开始进入了正题。
各家的产业是什么情况,新年有什么目标或者困难等等,话题虽然严肃,但毕竟是家庭会议,氛围大体上还是很轻松。
姬文川始终静静地听着别人的分享,直到走廊上突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想着会议的内容还是不方便被家族外的人听到,姬文川便戴上了无线耳机,并屏蔽了麦克风,对趿拉着拖鞋走来的乔清许说:“醒了?”
“唔。”乔清许裹着睡袍,迷迷糊糊地朝餐厅走来,声音沙哑得不行,“渴了。”
他径直走到姬文川身后,一边在直饮水龙头下接水,一边背对着姬文川问:“你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明明没有开静音,耳机里却是鸦雀无声。
视频会议的分格画面里,所有人都凑近了屏幕,想要看清姬文川身后是什么人。还是六伯爷先出声,皱着眉头问:“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姬文川解除对麦克风的屏蔽,说道:“你认识。”
听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乔清许将杯子凑到嘴边,转过了身来。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看到了满屏幕的陌生人,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赶紧使用凌波微步闪出了画面外。
用睡袍擦掉嘴角的水渍,乔清许瞪着姬文川,没敢出声,只能用眼神询问:???
姬文川索性断开了耳机的连接,六伯爷的声音从笔记本里传了出来:“这不是福至拍卖行的小乔吗?”
“嗯。”姬文川淡淡抿了一口热茶,“是。”
“谁啊?”
“文川有交往的人了吗?”
“是哪里的小伙子?”
“你昨晚跟小乔在一起?”六伯爷很快消化了这信息,气哄哄地说道,“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他不愿意。”姬文川说完,朝退到好几米开外的乔清许招了招手,“宝宝,过来打个招呼。”
乔清许简直想咆哮了:你在干什么啊!谁是你宝宝!
他飞速溜回卧室中,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姬文川笑了起来,看着屏幕说:“他害羞。”
“你小子!”六伯爷说,“尽早把人带回来,听到没?”
“嗯。”姬文川应道,“我尽量。”
其实在此次去日本之前,姬文川很满意他和乔清许的状态。
像恋人一样,可以享受亲昵,却又不是真的恋人,不用真正交付真心。
唯一不满的点,大概是高足杯之后,乔清许跟他划清了界限,从来不向他索取。
人就是如此矛盾。
别人向姬文川索取,他会觉得对方贪心,而乔清许不向他索取,他又会觉得不满意。
他能想到这种矛盾的心理来自何处,无非是因为在他眼里乔清许是特殊的。
一个聪明漂亮又拎得清的小东西,理应得到他的偏爱。
原以为这种相处模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两人在日本遭遇了大地震。
那天夜里,两人在廊下聊天,相拥而眠,姬文川渐渐意识到乔清许的特殊变了。
不再是“跟别人都不一样”的那种庸俗意义上的特殊,而是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就注定会成为之于彼此特殊的人。
这是一种客观意义上的特殊。
在特别的时间,特别的地点,发生了特别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
姬文川相信缘分,他开始不满足乔清许不向他索取,也开始介意他跟他划清界限。
朦胧的想法直到昨晚最终变得清晰,当姬文川发现他竟然不排斥将乔清许带回家时,剩下的一切也就是顺水推舟了。
家庭会议的最后,姬文川老生常谈地强调了下要规避各地的法律风险,接着关掉笔记本电脑,朝卧室走去。
拧开门把手往里推时,意外地遭受了些许阻力。
乔清许捂住被撞到的额头,抱怨道:“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姬文川好笑得不行:“你在偷听?”
刚刚乔清许溜得那么坚决,还以为他非常抗拒出现在姬家的家庭会议中,谁能想到他还躲在门后悄悄关注?
“我怕你说我坏话。”乔清许小声嘀咕道。
姬文川横抱起乔清许,把他扔回到大床上,倾身压下:“我说了好多,你听到了吗?”
“根本听不清。”乔清许皱了皱眉,有些紧张地看着姬文川,“你都说了什么?”
“想知道?”姬文川笑着啄了啄乔清许的嘴唇,“叫老公。”
乔清许一下涨红了脸:“你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了?”姬文川反问。
“跟个老流氓一样。”
“……”
这好像戳中了某个老先生的死穴,他立马放开了乔清许,在枕头上侧躺下,看着乔清许问:“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里的从容,就好像一生优雅的人打死也不想跟流氓二字沾边一样。
乔清许觉得好笑,主动往姬文川怀里靠了靠,抬起下巴看着他说:“我还有些不确定,你真的要追我吗?”
姬文川挑眉:“我以为我已经追到了。”
“那怎么可能。”乔清许也知道他赤身果体地躺在人怀里是多么地欠缺说服力,又说道,“你现在是在实习期。”
“实习男朋友?”姬文川倒也觉得有趣,“什么时候转正?”
乔清许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
他又说:“我也没谈过恋爱。”
说这话时,乔清许的眼神清澈又真诚,明明是一个随便怎么回答都可以的问题,他却在认真思考答案,就好像比姬文川还想认真谈这场恋爱。
姬文川的眼色沉了下来,吻住乔清许的嘴唇,大手来到了浑圆的臀部,但乔清许却推开了他,抗议道:“我好饿。”
理智重新上线,生生把一些污言秽语咽了回去。
姬文川调整了下紊乱的呼吸,说:“我让人送早餐上来。”
已经过了吃早餐的时间,姬文川便吩咐的是早午餐。
锦城酒店的值班主厨亲自推了餐车上来,汤圆、八宝饭、腌笃鲜、清蒸鲫鱼、梅菜扣肉……从昨天到现在,乔清许总算是吃上了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他还是觉得眼下的场景很不真实,忍不住问姬文川道:“我们真的在交往了吗?”
好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姬文川淡淡道:“下午跟我回家。”
乔清许立马当起了鸵鸟:“好了,我知道我们在交往了。”
片刻后。
“可是,”乔清许说,“你之前明明说过,你不会给出真心的。”
“之前是之前。”姬文川说。
“你为什么改变想法了呢?”乔清许还是不理解,“无论我们交不交往,相处模式也还是这样。”
“因为看你一个人过年可怜。”姬文川说。
什么啊。
怪不得连表白也是那么敷衍,敢情跟他交往只是施舍吗?
乔清许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恋爱的实感了。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根本搞不懂姬文川在想什么。
喜悦的心情被这样一句话冲散,乔清许的想法全写在脸上,搞得姬文川不由也有些自责。
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这好像并不适用在恋爱上。
“乔乔。”姬文川呼出一口气,放下了碗筷,“还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你吗?”
乔清许垂着视线:“对藏品的喜欢而已。”
“嗯。”姬文川说,“现在是喜欢你。”
同样的三个字,却是不同的意思。
乔清许有些迷茫地看向姬文川,发现说完这句话后,姬文川拿起了水杯喝水,明摆着一副回避视线的模样。
很显然,他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所以才会这么不自在。
乔清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姬文川已经把他的真心捧出来了,只是不那么明显,他现在才看到。
嘴角一点点地上扬,藏不住的笑意在眼角化开来。
“我也喜欢你,姬先生。”乔清许看着姬文川说。
他的坦诚缓解了姬文川的不自在,姬文川放下水杯,眉梢微挑,神情柔和:“哦?什么时候?”
“大概……”乔清许咬着筷子,认真地想了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吧。”
小东西不说情话还好,一说情话要命。
姬文川动了动喉结,克制地问道:“吃好了吗?今天的时间还很长。”
过年七天,七天都在床上度过。
偶尔有人来拜访姬文川,乔清许就躲在卧室里,用姬文川的电脑做做工作,等客人离开后,两人又在房子里的各个角落厮混。
直到初七这天,管家和佣人放假归来,才彻底结束这场长达数日的胡“做”非为。
汝瓷回归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亮相的展出也在年前就做好准备。
在文物部门的支持下,回归的手续办得无比顺利,姬文川从海关把汝瓷接回了雅颂宝库,并在开年后的第一个周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主题展览。
两次劫后余生,最终完好归来,乔清许定下了主题的关键词——命运。
展厅的色调以黑白灰为主,从这只香炉被制造出来,成为陪葬品,到被日本的探险队盗走,先后经历两场大地震,所有的细节都尽量还原,以时间线为序,展现了这只汝瓷命运多舛的经历。
第一天的展出是邀请制,只有少数业内人士和权威媒体收到了邀请函。
不过开展后没一会儿工夫,网上便传遍了这只羊形香炉的照片,因为每家媒体都在争先恐后地报道这场展览的消息。
姬文川做了开场致辞,讲述了买下这件汝瓷的所有经过,其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乔清许。
不过他并没有深聊,把话筒交给了文物局局长。
局长的致辞无非是感谢姬文川能带回流失文物,并鼓励其他企业家也能多关注海外文物云云。
安茉懒得听自家局长讲话,打量着乔清许说:“你今天打扮得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了?”
“会吗?”乔清许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礼服,是姬文川给他买的那套,“还好吧。”
“你竟然喷了发胶诶。”安茉的点并不是衣服,而是发型,“你高中毕业都没弄这么帅好吧?”
“现在不一样。”乔清许神色如常地说,“有对象当然要注意一点。”
安茉闻言一惊:“你跟姬文川?!”
乔清许拍了拍安茉的肩,让她自己消化:“我该上台了。”
文物局局长发言之后是庄文博,不过他就简单说了两句,接着便把话筒交给了乔清许。
其实今天这场展出同样也是乔清许的亮相秀。
在这样一件震惊业内的大事件中,他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只要这件汝瓷被人们提起,他就必定会出现在背景中,因为是他协助了这件珍贵的文物回国。
“大家好,我是乔清许,一名热爱瓷器的拍卖师。”
两束灯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一束照着玻璃柜里的汝瓷,一束照着娓娓道来的乔清许,两者的气质都是淡雅含蓄,光是立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眼球。
一旁的何止念对姬文川说:“姬老板真是捡到宝了啊。”
姬文川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乔清许身上,淡淡问道:“你说哪一个?”
正常人都会理解为是捡到了汝瓷这件宝贝,但在姬文川眼里,宝贝显然不止这一个。
“得,”黄乐安接话道,“您就别来羡煞我们了,这种好事都能让您遇到,只能说我们就没那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