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制约—— by蒸汽桃
蒸汽桃  发于:2023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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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食堂袋盐:【喂喂这是专楼,想涛大明星移步微博超话好吗?另外我燕说过自己是单身的,什么都瞎磕只会害了你。】
菜狗A:【我也没说什么啊,而且你看牧长觉手上拿着的是不是燕知的包?】
肉桂卷康大分卷:【……还真是。】
我喂食堂袋盐:【也就看牧长觉是名人,不然能给燕老师拿包是何等荣幸?给他提鞋我都愿意好吗】
菜狗A:【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啦,怎么滴你还跟影帝一个起跑线了?不愧是你康普信男嗷@/@】
我喂食堂袋盐:【提醒楼上一句。这个楼不是男女公平竞争吗?】
菜狗A:【嗯嗯嗯对对对,您跟牧长觉公平竞争祝您早赢!】
我喂食堂袋盐:【借你吉言,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们能在这楼里碰见牧长觉?】
“小陈跟我说学校给了我一个临时校园账号,还给了我一张校园卡。”牧长觉稍微迈长两步,跟上燕知。
燕知点点头,“那样进出学校挺方便的,学校的信息网应该也会对你开放一部分。如果你想了解康大的那些信息,除了问我,你也可以去学校的论坛逛逛。”
解释工作上的事情对他来说轻松许多,“康大的学生很活跃很开放,哪怕你完全不发言,只搜索也基本够你获得想要的信息。”
“好。”牧长觉把书包搭在肩上,“但是学校这张卡不能消费。”
燕知没领悟,抬头看他,“嗯?”
“就是不能去食堂吃饭。”牧长觉低着头,目光从他有些苍白的脸颊和嘴唇上扫过,“而且也没有我的蔬菜汁。”
“剧组其他人怎么吃,你就怎么吃。”燕知不觉得这对牧长觉会是什么难题,“你有助理帮忙,或者你们一起出去吃,而且现在外卖很方便。”
“小陈有别的工作,康大附近也实在没什么可吃的,”牧长觉稍一努嘴,“我一年到头有一半的饭都是剧组盒饭,还是不用外卖了。”
燕知低下头,不再看他,“那是你的事。”
“燕老师反正忙,把厨房借给我好吗?”牧长觉起床后流露的几分冷淡已经完全收束不见了,恢复出他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他问燕知借厨房,就跟当初想要住到燕知家里一样,好像在说一件极为无关紧要以至于被拒绝也完全没关系的事。
从公寓走到实验室的距离不算太远,但燕知今天状态不好。
哪怕早上吃完饭,身上的酸痛缓解了一些,他走了几分钟还是有些脱力。
所以听见牧长觉这一句,他又怀疑是自己哪儿出了问题,听见了人家没说出口的话。
因为他很清楚,牧长觉不做饭。
按照他往常的处理经验,这种时候就假装没听见。
一般真说过话的人没得到回应,总要重复一遍。
果然牧长觉的下一句就跟厨房没关系了,“还有多远到?”
“前面就是。”燕知指了一下生科院的主楼。
“嗯。”牧长觉不经意似的低声问了一句,“还是不舒服?”
燕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今天上午我带实验室的学生开组会讨论,内容对你来说估计价值不大,你要一起听吗?或者你也可以在生科院转转其他实验室,感受下不同的氛围。”
“组会怎么价值不大呢?”牧长觉跟着他在路口拐了个弯,“我要全面了解一位教授,就要从方方面面去观察,总比泛泛地看一看实验室环境有意义得多。”
燕知知道牧长觉有多敬业,这句话一定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添一个不发言的人对组会没什么影响。
而且这是燕知自己课题组的内部会,他也可以跟实验室成员提一下自己参与了剧组人物指导的工作,在实验室的时间会有调整。
刚到生科楼大厅,一个戴口罩的瘦高年轻人迎出来,“燕老师。”
“哎,晓生。”燕知跟他点了一下头,“要出去?”
杨晓生是他实验室的博后,原来是斯大隔壁组里的。
在燕知准备回国的时候,杨晓生主动联系了他。
本来做的方向就跟燕知相关,杨晓生的科研做得也还算是不错。
新建的实验室最缺的就是成熟的课题推动者,杨晓生愿意从诺奖实验室转到他还没有一砖一瓦的课题组,燕知是非常高兴的。
回国后他能远快于一般人地进入正轨并且专注于科研,很大程度得益于有杨晓生这样得力的同事。
杨晓生平常做事沉稳细心,打理起实验室方寸不乱。
现在快到组会的时间了,没什么特殊的事他不会临时缺席。
“燕老师,我刚接了教务处一个电话……”杨晓生看见牧长觉手里拿着燕知的包,很有眼力见地去接,“谢谢您,我拿着吧。”
牧长觉的目光在他脸上落了一秒,“不客气,你们聊。”
他安静地站在一边,似乎不打算继续说话,也没有把包递给杨晓生。
伸出去的手空落落地悬着,杨晓生略一愣,“哦,那边说昨天您上课班上有个学生刚确诊了肺结核,在活跃期。学校通知他的室友和一起上课的学生都去医院测一下皮试。他说昨天他上课前跟您聊了几句,您记得吗?”
燕知稍微想了一下,“哦,是有个学生,没抽到签还去上课了。”
“对。”杨晓生点头,“所以您最好也今天去医院查一下。实验室里我已经通知他们组会取消,学生做好汇报PPT会邮件发给您。”
燕知不喜欢任何没有按计划进行的事情。
哪怕身体非常不舒服,他还是会坚持来实验室开组会。
如果没有杨晓生,他就会戴好口罩开完组会再去医院。
首先说一两句话就传上肺结核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其次哪怕他已经传上了,自己没到活跃期也不会传给其他人。
杨晓生这个严阵以待的态度是没问题的,也符合他平常一丝不苟的作风。
燕知知道他的处理方式比自己的更正确更合乎常理,朝他笑笑,“那好,我现在去校医院查一下,上午先辛苦你。”
“我陪您去。”杨晓生递给燕知一个新口罩。
“哦不用,你忙你的。”燕知把口罩戴上,“我自己去就行。”
“这两天学校有员工体检,校医院人挺多的。”杨晓生也看出来燕知脸色不是很好,从兜里拿了块水果糖给他。
有次燕知在组会上因为低血糖昏倒了,之后实验室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糖。
燕知不是因为低血糖难受,但他一向承别人好意,笑着把糖接过来,“正好今天没带,吃完应该就没事儿了。”
杨晓生还想坚持,但实在难以忽略沉默在旁边的高大阴影。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位老师是……?”
他回国时间短,也不大接触科研之外的事物,只觉得牧长觉有些眼熟。
“我姓牧,”牧长觉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等一会儿我跟着燕老师去医院就好。”
燕知谁也不想让跟着,“不……”
“另外我不是老师,”牧长觉意味深长地看向燕知,“我是燕老师前一阵新收的‘学生’,前不久才刚刚深入地交流过一晚上,对吗?”
燕知真不明白牧长觉怎么就忘不了这一茬事,怎么跟谁都得这么别有深意地提一嘴。
虽然燕知现在知道了牧长觉不会真告诉别人,只是单纯说给自己听。
偏偏杨晓生还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他有些困惑地看燕知,“我们招了新学生吗,您在哪儿招的?”
燕知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他……”
总不能说是在酒店招的。
牧长觉把书包重新搭到肩头,慢条斯理地低头发短信。
“你先去忙,我俩一起去校医院,回来我跟你具体说一下。”燕知跟杨晓生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
“那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杨晓生说完,有些失落地上楼了。
“先坐会儿。”牧长觉拎着燕知的包,在一楼的长沙发上的自顾自地坐下。
燕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坐下。
但是按照经验,他自己现在估计也就还能走个两百米,是肯定一口气走不到校医院的。
所以他也跟着坐下歇会儿。
“你不用跟我去。”燕知又开口推辞了一遍,“你现在不应该正是忙的时候吗?”
“我是忙。”牧长觉把书包带调长了一点,更适合自己的身型背,“但是忙的内容不就是和燕老师相关的吗?你和剧组签过合同的。”
他从包里掏出来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给燕知。
他又提醒燕知,“而且我也跟那个学生一起上过课啊。当时我就坐他旁边,算起来,我被传染的风险不比你大吗?”
燕知喝了一口水,身上刚刚轻松一点。
听见这一句话他又有些皱眉,“你跟他坐在一起了?你确定吗?”
看见燕知有些坐不住似的要起来,牧长觉不慌不忙地思考了一下,“也可能记错了。”
“怎么可能?”燕知不信。
过去牧长觉记台词一绝,几千字的台本一个小时就能记住,从来不耽误哄他按时睡觉。
“怎么不可能?”牧长觉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岁数大了,什么记不住都是正常的。”
“那赶紧去医院。”
刚才燕知设想自己万一被传染的时候,预计了一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多吃一点药,但是好在这一部分费用医保可以全额报销。
现在听见牧长觉这么说,他心跳又有点快。
“燕老师还没说呢,厨房可以借给我吗?”牧长觉舒展了一下手臂,自然而然地扶住燕知的后背。
燕知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又有点弄不清他的逻辑,“你什么时候用?”
“每天饭点儿。”牧长觉似乎当他同意了,“食材我都不用你的,我只借炊具。”
他这时候又多出一层十分没诚意的边界,“如果燕老师介意我可能得病了,那炊具我也可以自己准备。”
“怎么可能得病。”燕知有点上火了,语气不大好。
“这不是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吗?”牧长觉搭在他后背上的手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起来吧,车来了。”
燕知往学院的玻璃门外看。
陈杰正在卡宴里面朝他们招手。
“来接你的吗?”燕知有点诧异,“东区离这儿也就一公里不到。”
“那怎么了?”牧长觉慢悠悠地就着燕知喝过的杯子,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我岁数大了,走不动了。”
燕知坐着没动,看着他把杯子拧好收到书包里。
“起来了,”牧长觉把书包背起来,轻轻托了一把燕知的侧腰,“顺路带你。”

第12章 (二合一)
“天天,给爸爸喝一小口吗?”燕北珵坐在驾驶席上,扭头看后座上的小朋友。
那时候燕知马上两岁,正抱着奶瓶看车窗外。
听见燕北珵问,他把奶瓶往怀里搂了搂,明显是护食。
“小白眼儿狼。”燕北珵评价了一句,接着问:“妈妈呢?可以分给妈妈喝吗?”
小白眼儿狼对这个称谓并不大敏感的样子,只是皱着眉朝车窗抻脖子,像是等什么。
“你这儿子挺好,”燕北珵跟支璐揶揄,“跟亲爹亲妈都不行。”
他看了一眼支璐脸上的失落,又宽慰,“孩子还太小,这一阵都在泓哥家里,难免有点认生的。”
后座上的小朋友根本不关心他们聊的这些,仍然焦急地左右张望。
终于车门开了,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
小朋友看到他,立刻举起胖嘟嘟的小胳膊,眉开眼笑地张开手要他。
男孩单手一捞,驾轻就熟地把肉乎乎的小崽子抱到腿上。
他很有礼貌地跟前座的两位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支璐带着点歉意答应:“诶,长觉。真不好意思,今天你有课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天天怕打针,加强疫苗我应该跟着的。”男孩摸了摸小朋友皱巴巴的南瓜裤,调整了一下他被裤边勒住的小胖腿,让他旁逸斜出的小奶膘更舒展一些。
小朋友举起自己的奶瓶,晃晃悠悠地凑到男孩嘴边,“妈...妈..喝!...喝...!(*^0^*)”
“不是妈妈,是哥哥。”男孩纠正他。
“妈妈……”小朋友表情严肃起来。
“哥,哥。”男孩用很慢的语速重复,“妈妈坐在前面,前面是妈妈。我是哥哥,我是牧——长——觉——”
小朋友的下巴皱起来了,通常这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说明他不满意了。
男孩护住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很爱惜地在他头顶亲了一口,“宝贝。”
小朋友的下巴肉舒展了,很慷慨地把奶瓶再次举高,“天天呱!”
男孩没有再让他失望,就着他视如珍宝的小奶瓶喝了一口,“很好喝,谢谢天天。”
小朋友满意了,圈着他的脖子,喜滋滋地枕在他肩膀上,“妈妈呱...”
后面去打针的时候小朋友可坚强了,只是瞪大眼睛掉眼泪,没哭。
这位小朋友从小就比别的小孩害怕打针。
燕北珵总觉得他是缺乏锻炼,还说他“不够坚强”。
直到他有一次打针的时候哭休克了,把两口子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从那往后,但凡燕知去医院,牧长觉都要跟着。
“皮试会比普通肌注疼一些,燕老师应该知道?”护士往燕知手腕外侧涂碘酒,带着些笑看他。
燕知点点头。
但实际上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今天牧长觉也来检查,他根本不会真的做皮试,可能会直接拍个平片回去应付杨晓生。
“麻烦你先帮我扎吧。”牧长觉把自己的检查单递过去。
护士看见检查单上的名字,没忍住“哟”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去看牧长觉帽子下面的脸。
“麻烦了。”牧长觉简洁地提醒了一下,伸出手腕。
护士对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征求燕知的意见,“可以吗,燕老师?”
燕知掩饰着自己一瞬间获得的松弛感,“让他先,我不赶时间。”
他在一边看着牧长觉的皮肤被刺破挑起、又一点点鼓起来。
“还好啊,”牧长觉轻松地偏偏头,“没有很疼,护士老师手法很好。”
见平常只在荧幕上出现的牧长觉如此平易近人,护士也放松了一些,顺着他的话说笑,“是吗?那给燕老师扎针肯定更不疼,已经在您这儿找到手感了。”
牧长觉的笑意淡淡的,“已经找着了吗?还没找到的话,可以再多试几次仔细找找。”
护士忍不住低头笑了,“不用的,下一针保证不疼。”
做完皮试,牧长觉卷着一侧的衬衫袖子,靠在注射室的金属椅子上,等燕知。
燕知望着手腕上重新涂好的碘酒,有些出神。
他很偶然地想起来一些往事的碎片。
因为那时候他年纪太小,几乎不记事。
但是有些很零星的回忆是伴随着大人们的调侃传达给他的。
比如那时候海棠时常感叹:牧长觉疼天天活像心疼自己的眼珠子。
燕知上幼儿园的时候总生病发烧,免不了要打针输液。
在他记忆里的每一次,牧长觉都要跟着他去医院。
并且根据海棠说的,一开始燕知过于抗拒打针,牧长觉是要在他前面挨扎的。
燕知打退烧针怕疼,牧长觉就得先挨一针生理盐水做先锋。
“只是有一丁点疼,天天怕的时候抱着我,好不好?”
“我在的时候,不需要天天勇敢。”
“天天乖,今天晚上给我们讲两个小故事。”
“打完针,带着我们天天去海洋馆看小鱼。”
手腕外侧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地吸气,条件反射地要往回缩手。
“诶诶燕老师,不能动。”护士也有些紧张,努力握着他的手腕。
牧长觉站到燕知身后,微微弯下腰,像是在跟护士说话:“我看看。这个包,扎得很漂亮啊,比我这个要圆。”
燕知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有点无语地偏过一点脸,“结果好坏跟包圆不圆又没有关系。”
“结果好是很好,结果坏...”牧长觉不紧不慢地迎上他的目光,“至少包是圆的啊。”
重逢以来,燕知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盯着。
燕知自己用的沐浴露味在牧长觉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氤氲成了一种具有麻醉性的淡香。
“好了,燕老师。”护士如释重负地给燕知皮肤上搭了一根无菌棉签。
燕知都没意识到已经结束了,有些窘迫地自己按住棉签,“好的,谢谢。”
随着牧长觉直起身,燕知身边那种香气也消散了。
他皱着眉看手腕上的红肿。
好像又疼得让人难以忍受起来。
按照学院的要求,在检查结果确定之前燕知需要象征性地进行自我隔离。
虽然燕知不太喜欢工作节奏被打乱,但是他并不想为这一时半晌的在学院里搞特殊。
据他所知,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又带着些莫名其妙的风头,院里的一部分人对他颇有些微词。
燕知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懒得惹麻烦。
本来牧长觉的车把他送到楼下,燕知跟陈杰说了“谢谢”就下车。
结果牧长觉本人又跟着他下车了。
扎过针的地方又疼又痒,燕知没什么耐心,“你跟着我干什么?”
“隔离啊。”牧长觉似乎很惊讶他没想到,“结果没出来之前的,我也不能就去剧组上班吧。”
“你……不是独居?”燕知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中夹杂了一丝失落。
牧长觉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眯起眼睛反问他:“我看上去像是需要跟人合租吗?”
燕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暗暗松了口气,“那你回你自己家隔离。”
“但是我回家就不能工作了。你是人物指导,得向我展示教授的生活,不是吗?”牧长觉说得很认真。
燕知语塞,转身上楼了。
反正牧长觉在他身边本就是时隐时现。
现在他有事忙,就算真人在,他也可以选择性地忽略。
实验室学生的工作报告都已经发过来了。
燕知一丝不苟地看完,逐一给了指导意见。
中间杨晓生打了电话过来,问燕知中午怎么吃。
在燕知看来查结核皮试这种事实在太小,不值得麻烦别人,“我家有饭,你不用管。我大概周四就会恢复正常工作。”
等他放下电话,看见牧长觉靠在打开的冰箱门上,正悠哉地问他:“你家有什么饭?蔬菜汁算饭?”
不用看,燕知都知道冰箱里只有一点剩牛奶和几天前的菠菜。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笔记本的屏幕上,“我不饿。如果你饿了你可以叫外卖。”
“那我到时候就这么演吗?”牧长觉依旧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知名教授废寝忘食,刚从医院打完针回家,饭都不吃一口。”
他又提供另一个选择,“或者这么演:知名教授醉心科研,邀请客人到家里共度美好的午餐时间,却拒绝提供任何食物,并提议客人自己点外卖?”
说完,牧长觉自己摇摇头,“如果这么演,算不算是偷懒使用刻板印象?你觉得这样算是好的……”
“那你想吃什么?”燕知受不了了,“你可以戴着口罩,用我的卡去食堂买饭回来吃。”
“你听听,燕老师,让我去食堂。”牧长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像是求饶的话:“你对我好点儿吧。”
燕知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不在转。
“我休息一会儿,你自便。”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样一个请求,起身到卧室去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听见有人敲客厅的门。
还没等他起身,门就已经开了。
应该是有人来给牧长觉送饭了。
燕知懒得管。
他确实不是很舒服,把被子蒙上头就昏睡过去。
等他起来,房子里已经只剩下他自己了。
桌子上放着几道菜,有荤有素的。
他先尝了一口鱼香茄子。
是他钟爱的酸甜味,也是他除了西红柿炒鸡蛋之外最喜欢的菜。
菜还热着。
燕知坐下来吃了一会儿。
很难得每一道菜都是他爱吃的口味。
虽然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挑食了,他仍然很感激牧长觉还记得自己爱吃什么菜。
只是燕知有点不明白,牧长觉为什么要把每一道菜都倒进盘子里?
明明外卖就有很好的包装,吃完直接扔了也不用刷。
他忍不住地想起从前。
牧长觉样样都很完美,只是因为平常太忙了,没时间学做饭。
从来是燕知爱吃什么,牧长觉就请家里的阿姨帮忙做什么。
燕知吃饭毛病多,嘴巴挑又容易吃腻。
家里三天两头地换菜色,以至于后面连阿姨都换得很勤。
久而久之,燕知对于要吃牧长觉做的饭这件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执拗。
这是他俩很少有矛盾的事件之一。
燕知肠胃不好。
牧长觉对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有很长很明确的清单。
燕知要入口的东西,他都极为小心。
而牧长觉一来没时间磨练厨艺,二来并不是所有饭点都能保证在家。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鲜有的没有顺着燕知。
要是换成别人如此忤逆自己,燕知早要绝食示威了。
但是对于几乎从没发过脾气的牧长觉,他反倒又不敢了。
燕知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哭了两鼻子,清楚地认识到这事没戏。
正赶上牧长觉问他想不想去海洋馆摸海星,燕知顺着台阶下来,也就再没提过这茬事。
燕知吃完饭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心血来潮坐地铁去了两站地外的水族馆。
过去他在斯大念书的时候,偶尔会去海洋馆打小时工。
沙丁鱼群像是一面庞大的镜子飞快闪过。
燕知久久地仰望着,总在等待自己身后出现另一个倒影。
每次那人如期而至。
燕知却从不在人前回头望。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和空气说话,就会失去这份收入。
本地的水族馆也有巨大的沙丁鱼缸体。
燕知在厚重的灰蓝前站了一会儿,平静地看着身后高大的镜像。
银色鱼群游过,映出过多的细节。
像是牧长觉环在胸前的双臂,像是牧长觉微皱的眉头。
虽然牧长觉如今和过去大不同了。
燕知却不由想起来小时候,自己睡前非要再多看一集动画片,牧长觉的那种无可奈何,“这次说好真的只看一集。”
手环提醒他到吃药的时间了,燕知准备离开。
果然等他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等结果那两天燕知都在家远程办公,实验室里的学生们挺担心他,在群里探头探脑地问他:“燕老师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用不用我们给你送饭啊?反正食堂都顺路。”
“知哥要不要水果?我爸妈过来看我带了一筐雪花梨,润肺。”
“@梅时雨注意你的措辞,谁是你哥?叫‘燕老师’。”
“……好的杨老师,燕老师要不要梨?”
燕知脾气不算好,但是对实验室里这帮小孩只有科研上的要求。
只要学习态度端正,他们别的方面不惹麻烦也不遇到麻烦,燕知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知道实验室里有的学生比较刻苦,晚上做实验做得很晚,拨了一笔劳务专项,让杨晓生平常在学生办公室投放零食。
燕知实验室刚开,人不多,主要是学校里来修习的本科生。
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学生逐渐就放开了,有时候在走廊里会偷偷躲起来从背后拍他的肩。
之前学校里的领导碰到过一次,还委托他隔壁实验室的老师来跟燕知谈话。
田中治是比燕知资历长二十来年的教授,坐在燕知办公室的沙发上叮嘱他:“学校的PI管理策略课你应该上过。要跟学生立威,不然他们不怕你,管起来很麻烦。”
当时燕知很虚心很认真地听了,客客气气的地把田老师送出门。
后脚他要看一组有点冲突的文献,忙着要甄别孰是孰非,就把田中治说的一整套“大饼大棒甜枣”管理方法给忘了。
等到晚上他把一直卡着的一个小问题想通,已经快十一点了。
当时燕知准备离开办公室,正赶上几个学生做完实验在锁门。
他们消息很灵通,听说了燕知被执行院长谈话的事情,有点愧疚,“燕老师,您刚结束?”
燕知看了一眼表,“你们怎么才走?”
“脑片状态好,多练习了几组动作电位。”打头的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而且实验室有网有空调。”
“以后可以早点开始,别弄这么晚。”燕知自己对工作没有时间限制,但他总希望学生能养成好的习惯,不要像他。
“得要这么晚的,不然夜宵不出摊唔唔……”一个学生刚说一半,就被另一个学生捂住了嘴,“梅时雨你闭嘴吧好吗?”
“夜宵?”燕知偏头。
之前他上大学的地方,入夜之后街上几乎只有流浪汉。他很久没见过摆摊卖夜宵的了。
而现在他除了某些特殊时期,晚上几乎不去校外,可以说对夜生活一无所知。
见他问,被捂嘴的学生从魔掌下挣脱出来,“告诉他怎么了?万一燕老师也想吃呢?”
然后就是一小圈学生围着燕知,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他在微博上的照片多火,论坛怎么夸他。
燕知跟着学生吃了小半碗热干面,喝了一杯红豆甜汤。
燕知不在非工作时间谈课题,别的话也不多。
吃夜宵期间主要就是听,以及婉拒了几个跑要他微信的陌生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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