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林静思理智稍稍回笼,用手指戳了戳陆颂声的胸口,在不紧绷的状态下,胸肌软软的,手感好极了。
“不要。”陆颂声的表情同语气一样哀怨。
“乖。”林静思觉得可爱,没忍住掐了掐陆颂声的脸,“我喊你回家只是因为想你了,想见见你。结果一看到你,老婆太漂亮,我脑子就抽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肯定累坏了,洗个澡休息吧。”
陆颂声再次往林静思的唇上亲了口,一边从林静思身上爬起来,一边闷闷道:“你下次再这样,我才真是要坏了。”
林静思保证:“没有下次啦。”
陆颂声转身往房间走去,林静思坐起身来,一手拿过手机,一手流氓且随意地在陆颂声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眼看着陆颂声因为他的非礼,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林静思哈哈大笑起来。
手机上面现实的号码是姚羽晴,林虹霞的亲生女儿,也就是他的妹妹。
姚羽晴从小就很依赖他,是完全把他当成亲生哥哥的,林静思也宠她,所谓女孩子富养,每个月拿到生活费了,林静思还要分她一些呢。
电话接通,林静思问:“羽晴,怎么了?”
姚羽晴大哭起来,“爸爸,爸爸他生病了。”
陆颂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林静思正换完衣服,神色匆匆地要出门。
“怎么了?”陆颂声问。
林静思的表情急得看起来像是要哭一般,“我妹妹打电话说我姑父生病了,好像是癌症,我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家里没什么钱,连治病都很困难,我想回家看看。”
陆颂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做出了反应,“我先看看今晚还有没有回去的机票好吗?你先别一个人急着出门。”
“火车票也行的。”林静思道。
“好。”陆颂声点头。
好在机票还有最后一班,只是时间特别赶,陆颂声连衣服都没有换,随手从柜里拿了个外套套在外面。
已经是冬天,见林静思穿得单薄,又抓了件棉袄出来,披在了林静思的身上,然后牵住林静思控制不住轻轻发抖的手,“走吧。”
今天没有堵车,加上计程车师傅的车技十分的好,两个人提前10分钟到了机场。
直到取票的时候林静思才发现只有一张机票,他心里莫名就咯噔了一下,即刻抬起头无措地看着陆颂声,“你不跟我一块回去吗?”
陆颂声揉了揉林静思的脑袋,“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好吗?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就立刻回去陪你,发发也需要人照顾不是么。”
一如既往的淡定,语调也是和往常一样的温柔,但此刻林静思只感觉陆颂声是如此的陌生。
发发可以让朋友去家里帮忙照顾几天,这个时候,他不想离开陆颂声,他希望陆颂声可以陪着他。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飞机待会儿就要起飞,连争吵的时间都已经没有。
“好吧。”陆颂声穿得单薄,鼻子和脸都已经冻红了,林静思去接他手中的票的时候触到他的指尖,发现他手早就冷得跟块冰似的,可林静思心里有气,强忍住没有关心,转身就往登机口走去。
陆颂声远远地、眼也不眨地看着林静思的背影,直到的林静思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他这才抬步离开。
陆颂声最近明显是在被针对,陆颂声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是有人在搞鬼。
宋正霆找过他,是不是也找过陆颂声?
按理说,发生这种事情,陆颂声是不会,也不舍得让他一个人的。
陆颂声是不是听了宋正霆的话,要放弃他了?
毕竟耗费了那么多的努力,已经看到了出人头地的希望,却一朝从云端跌落进泥里,被人欺辱还要强扯出笑。
在这样的落差和欺压下,想要放弃他也很正常。
林静思坐在飞机上,胡思乱想着。
他不怪陆颂声。
他知道陆颂声的选择是对他,毕竟看到那样落魄的陆颂声,连他这个未曾经历过种种打击的旁观者都已经动摇。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呢?在这个他最想窝在陆颂声的家里,感受着陆颂声带来的温暖的时候。
姑父的病又该怎么办?林虹霞应该很伤心吧。
在他心里,他一直把林虹霞当母亲,姑父当父亲。
林静思连夜回家,林虹霞告诉他是直肠癌,顾及到姚羽晴还在念书,姚春明不想浪费钱,所以不愿意住进医院,扬言要放弃治疗。
林静思跪在姚春明的面前,哪怕再三发誓,说自己已经要工作了,以后所有的钱都会给姚羽晴,他也还是不同意。
林虹霞无奈告诉林静思,家里本就不富裕,癌症就是个无底洞,要谈以后,现在也得有本钱才行,可惜家里已经拿不出一分钱。
眼下就只能选择借了。
林静思带着姚羽晴去找其他的亲戚,一个个的求,但大家东拼西凑,一个人几百块,也就一万多。
这几天里,林静思忙着,加上心里有些责怪陆颂声的冷漠,便没有主动理过陆颂声一次。
不过陆颂声倒是在一直主动给他发消息,无非是安慰他,说想他,却没有提过一句什么时候会回来。
林静思每次看到他的消息心里都会难得地开心起来,但回复得却很冷淡。
又过了两天,陆颂声再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林静思总是控制不住打开对话框,想主动找陆颂声,编辑好了消息又删掉,最后只是一遍遍地往上翻,看着他们往昔的聊天记录傻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泪砸在屏幕上,将字模糊开来。
林静思忽然很害怕,害怕下一次陆颂声再主动给他发消息,是要提分手。
又是两天过去,林静思仍然没等到陆颂声的消息,却等到了来找他的徐畅。
徐畅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林静思,“这里面有二十万,你先用着。”
林静思之前正和陆颂声闹着脾气,连带着直接忘记了徐畅这号人。
“谢谢。”林静思没有推辞,拿了卡,哑声道。
“你不用谢我。”徐畅道:“钱是陆颂声的,我只是负责帮他送过来。”
林静思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字,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出来了,“分手费吗?”
“分什么分啊。”徐畅道:“你想什么呢,陆颂声什么也没说,就让我把钱给你。”
原来,陆颂声这么多天是挣钱去了。
徐畅一走,林静思再也不想闹什么脾气,直接拨通了陆颂声的号码。
电话好一会儿才被接听。
“陆颂声。”林静思喊。
“是我。”陆颂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林静思又喊:“老婆。”
“嗯。”陆颂声应着,“在呢。”
老婆还是他的老婆。
“对不起,陆颂声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那天你穿那么少,你冷不冷,你冷不冷啊……”林静思为自己把陆颂声想得太坏而道歉,他说着说着控制不住已经哭出声来,后面的话再讲不下去。
“没关系,没关系的宝宝,我不冷。”陆颂声声音轻柔,“那天我摸到了你手,很温暖,知道你没有冻着,我很高兴,心里觉得很暖,心里暖了,也就感受不到冷了。”
“好土,好土的情话呜呜……”林静思哽咽着吐槽。
和陆颂声通完话,林静思将眼泪擦干净,直到眼眶中的红血丝褪去,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赶回家。
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林静思能听到林虹霞和姚春明正在谈话,估计又是再担心钱的问题。
林静思捏着手里的卡,刚想开心地大喊一声姑妈,就听姚春明道:“这么多天了,静思还没有把钱拿出来,你说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林虹霞道:“不能吧,如果他要是看出来了,那这几天里不就等同于在演戏吗?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啊,他不会有这样的心机的。”
姚春明:“那你说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把钱拿出来?”
林虹霞:“你当时会不会是听错了。”
“怎么就听错了!”听见林虹霞这样说,姚春明语气不善地继续道:“她妈随他爸去的前一天,我亲眼看到和听到她跟律师说赔偿款一共90多万,50万给了我们,求我们照顾静思,告诉静思她丢下他跑了,其余的40万留给静思大学毕业了让律师给到他的手上。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些钱,你会接他那个烫手山芋?静思现在刚刚毕业,也许是还没有拿到钱?”
“反正我只知道,如果有,静思一定会拿出来的。”林虹霞担忧道:“你不如好好想想,到时候他发现你是在装病骗他该怎么办。”
“等钱到手了,我们就说是误诊,依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找我们要回去。”姚春明想也不想地道,一听就是早就计划好了。
林虹霞直叹气,“哎,你啊,要是当初拿到那50万后不是好吃懒作,赌到欠下一屁股的债,我们现在也不用以这种方式骗别人的钱。”
姚春明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别人,什么叫骗?我们把他养大,这是他该给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钱没到手之前走漏半点风声,我们就离婚!”
林静思对于他们所说的完全不知,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妈妈是拿了钱跟别人跑了,他一直痛恨这这个女人,却不想她妈妈是跟她爸一起走了。
甚至这么说来,他一直深陷其中的,感受到的林虹霞与姚春明来源于情亲的爱,都是利益的作秀。
林静思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卡,边缘在他的掌心印下一道红痕,几乎要把手掌割破时,林静思泄了力,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幸运的是他还有去处可归,他要去到陆颂声的身边。
林静思回到他和陆颂声的家是下午,知道陆颂声可能是在忙,林静思选择乖乖地等着。
可他从白天等到晚上,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陆颂声不光没有回家,更没有任何的消息。
林静思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一根筋只想着姚春明的病情,却没有静下来仔细思考,陆颂声哪里挣来的那么多钱。
有宋正霆在,正规公司根本不会录用陆颂声,就算有,那也不可能短短几天里能有二十万进账。
林静思打电话问了徐畅,是不是他借给陆颂声的。
徐畅道:“我哪敢啊,家里人已经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不允许我接济你们。”
林静思又问:“那他的那些钱是哪里来的?”
徐畅显得很烦躁,“你别问了。”
林静思肯定里面有猫腻,“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徐畅:“你这不是拿到钱了吗,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林静思:“陆颂声是不是出轨了,吃软饭去了,拿别人的钱给我了?”
林静思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徐畅一直很敬佩陆颂声,他断定徐畅是受不了陆颂声被这样揣测啊。
果然,徐畅立马大骂起来,“靠林静思你有没有良心啊,陆颂声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他为了你家那个破事,前几天趟医院还生死不明的,你……”
林静思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什么叫生死不明?”
大概是觉得话已经讲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徐畅直接告诉林静思,就那些活,陆颂声一天打三份都嫌少,最后去打黑拳去了,前几天受了重伤,抢救了很久,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末了还补了一句,还活着就已经算是陆颂声命大。
林静思知道陆颂声一直有在学习拳击,但是就算他学得再好,又怎么能跟那些黑市里以此谋生的人比呢?
徐畅带林静思去了医院,但他劝林静思暂时只是远远地看着,有什么要说的就用手机跟陆颂声联系,先别出现在陆颂声的面前。
林静思连连答应,结果一到医院,就跟着徐畅跑进了病房里。
闹这一出的时候陆颂声正靠坐在床上,头上还包着纱布,他正低着脑袋在发呆,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来。
“哎你别……”
“你能帮我看看他有没有给我发消息吗?”
徐畅正准备将林静思赶出去,就听到陆颂声这样问。
林静思一下子就怔住了,被徐畅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以为陆颂声不愿意见自己是怕自己担心,但他偷偷爬出来,陆颂声看到他一定会是开心的,可如今他人就在这里,陆颂声却这样问着。
林静思呆呆地望着陆颂声,这才发现陆颂声苍白的脸上,那双以往看向他时有无限柔情的眼睛此刻是如此的空洞。
陆颂声失明了!
徐畅朝着林静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见林静思点了点头,这才拿过一旁的陆颂声的手机,打开微信,然后道:“没有。”
是了,拿到钱打完电话,听到了林虹霞和姚春明的那番话后,林静思直接就回来了,他当时特别想见陆颂声,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到现在忘记了发消息这回事。
陆颂声皱眉,“不可能。”
“我骗你干什么。”徐畅看着红了眼睛的林静思道:“有的人就是很没良心啊。”
陆颂声语气冷了下来,“不要这么说他。”
“行行行林静思最好了。”徐畅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他的确没有给你发消息。”
陆颂声低垂了眉眼,可怜兮兮地,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好吧。”
陆颂声没说话,徐畅在这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林静思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他。
陆颂声看不到,就只是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某一处发呆,隔一会儿拿过手机,手不停地划拉着屏幕,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林静思眨眨眼,泪掉了下来,他怕自己会发出声音,只能赶紧离开了病房。
林静思找了陆颂声的主治医生,医生说陆颂声除非是接受眼角膜移植,否则是好不了的。
眼角膜移植,首先需要配型,然后就是钱。
林静思在医院里做了一个晚上,他不敢再进到病房里,就只是扒在窗口,静静地望着陆颂声,望着他睡觉时都皱着眉头,每次睡到三两个小时便会惊醒,醒来了就会去拿手机,但是因为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紧紧地捏着,对着眼前的黑暗出神。
还不够吗?
林静思在心里问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够吗?
早完会妥协的,不如就现在,陆颂声首的伤已经足够多了。
林静思去找了宋正霆,别墅里的佣人正在收拾行李,说是宋正霆要回到国外去了。
林静思求他帮帮陆颂声。
宋正霆喝着茶,问他,“我为什么要帮他?”
“他,他是您的孙子啊。”林静思磕磕巴巴道。
宋正霆冷冷道:“他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我和他没什么感情。我也早跟你说过,我找他回去是看重他聪明,为了继承家业,之前你不肯,现在他看不见,跟废人有什么区别,我难道要带他回去白养他吗?”
“会好的,医生说他会好的,他能看到的,只要您愿意帮帮他。”林静思立刻道。
宋正霆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可是……”
林静思当即跪了下去,他想让自己坚强一些,可还是没忍住在开口的时候落下了眼泪,“我会离开他的,我一定会离开他的,您当初说过会给我一千万,我不要您的钱,我希望您能好好对待陆颂声,他很早就没有了亲人,他只是表面上看着冷漠,实际上内心很柔软,只要您好好待他,他一定也会对您好的。”
林静思重新回了医院,只是这次他不再站在门外,不再小心翼翼地观望,而是站在了陆颂声的面前。
听到声音,陆颂声面上一喜,立刻道:“静思肯定给我发消息了,你帮我看看,他要是说想我了,你就说我也是。”
“是我,不是徐畅。”林静思道。
发现是他,陆颂声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他无措地望着四周,想要辨别林静思到底站在哪里,可终究只是徒劳,“你,我我……”
他支支吾吾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林静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笑得出来,他本来是想表现得冷酷一点的,“你怎么那么蠢啊,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帮我去求你外公,然后离开我呢。”
陆颂声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来。“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外公说只要和你分手,他就会给我一千万,我原本是不想做坏人的,可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林静思道:“好在你外公似乎挺喜欢你的,还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陆颂声无措地伸出手来,想触碰林静思,可来来回回好几次,抓住的只有从掌心流失的空气,他将紧握成拳,隔了好一会儿,故作镇定地冷下脸来,说,“你不是林静思。”
“我到底是不是你最清楚,我真的不想演戏了,很没有意思,万一你真为我死了,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林静思顿了顿,他心如刀绞,要耗费许多的气力才能继续道:“反正你要是不信你就让徐畅去查吧,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我姑父是不是真的生了病。”
第十三章
林静思怕自己会露馅,根本不敢在病房待太久,说完那番话后连陆颂声是何种表情都不敢看,直接便离开了。
林静思一回家先是检查发发碗里是否还有猫粮,给它添了饭之后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他在陆颂声的面前一直强忍着,等现在终于可以放声大哭,却一点泪也挤不出来。
林静思一向没心没肺的,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已经哭了太多次,恍惚有种快乐已经被透支完,从今以后生活留给他的只有痛苦和失去的预感。
林静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因为他根本感受不到困意,或许是最近太累,身体的困倦逼着他入了眠。
早上有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发发最先警觉起来,喵喵叫着往门口跑,它已经做好了迎接另外一个主人归家的准备。
林静思缓缓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走去开门,门一开,他心中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陆颂声,陪着他的还有徐畅。
徐畅为这两人操心得很,“你劝劝他吧,伤还没好全,硬是要往家里跑。”
林静思看徐畅的样子,猜想自己昨天的那些话陆颂声大概并没有告诉他,否则徐畅一直拿陆颂声当好兄弟,早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就一拳揍了过来才对。
林静思没想到陆颂声还会回来,他“嗯”了一声,不想在徐畅面前多说什么,“好。”
陆颂声原本一直平静目视着前方,他眼神和表情同样空洞,叫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双手却紧张地捏成了拳,听到林静思说好,他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了嘴角。
林静思没有赶他离开。
林静思站到一旁,让他们进门,发发躺着肚子挡在路前,陆颂声看不到,不小心踩上了他的尾巴,发发疼得大叫了一声,将陆颂声吓了一跳。
林静思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他仍旧将陆颂声当作正常人来看待,等他回过神下意识要去扶陆颂声的时候,徐畅已经先一步抓住了陆颂声的胳膊。
猜想两个人大概有许多的话要说,徐畅也不做电灯泡,将陆颂声安顿在沙发上坐好就离开了。
可实际上林静思根本什么都不打算说,他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路过陆颂声面前时,淡淡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上班去了,你外公安排的工作呢。”
林静思说完就出了门,可宋正霆是介绍了工作,他却没并没有答应。
林静思选择了去网吧打发时间,可他心不在此,打一局输一局,加上陆颂声看不到,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出事,越打心就越烦。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林静思打开家门,发发照旧翻滚着要摸摸,但他却根本无法将注意力放到发发的身上。
听到声音的陆颂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穿了件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上面是吊带的款式,所以衣领很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的胸膛,下身则很短,只到大腿根。
这衣服林静思买的最大码,但穿在陆颂声的身上仍旧显得很勉强,结实的肌肉将面料崩得格外紧,给人一种衣服随时会被撑裂的错觉。
林静思刚买的时候央求着陆颂声穿给他看,陆颂声虽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本质上很容易害羞,他将一副拎起来,脸顿时烧得通红,死活都不肯如了林静思的意。
林静思认为这种事情要慢慢来,软磨硬泡的,陆颂声早晚会从了他的。
然后宋正霆就出现了,后面跟着一大堆的破事,林静思哪儿还能想起这么件衣服。
林静思当初把这个当情趣,这要放在以前,林静思肯定上下其手将陆颂声摸个遍,可如今陆颂声背离了本质,是想以此来讨好他。
而且陆颂声现在又看不到,为了穿这这件衣服,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
陆颂声迟迟没听到林静思说话,可比起一张嘴就是那些冰冷又伤人的话,他猜林静思是喜欢他这样的,心中没忍住欣喜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陆颂声看不到,习惯性地伸手往前探。
林静思呆站在原地,直到看到陆颂声差点撞到椅子上,这才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陆颂声的手,“小心!”
陆颂声紧紧地回握住了林静思的手,另一只手试探着抚上林静思的脸,紧着低下头来要去吻他。
“有意思吗?”林静思没有躲,只是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颂声的动作僵住了。
林静思把他拽到镜子前,他看到了陆颂声满是受伤的眼神和自己比哭还难看的脸。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喜欢的就是你明明穷得叮当响,却还是一副不把一切放在压力,骄傲又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再看看你现在,卑微可怜到让我想笑。”林静思听到自己真的笑了,他有些不明白,那些恶毒的话是怎么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的,“哦,我忘了,你看不到。”
林静思故意刺激陆颂声,可陆颂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轻声说:“你肯定有苦衷,你说这些话不是真心的,我不怪你。”
林静思鼻子一酸,险些没哭出来,好在一旁陆颂声的手机铃声响起,叫他可以继续装得铁石心肠。
响是陆颂声的手机,拿过来一看,徐畅打过来的。
林静思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通电话接了,和他陆颂声大概就真的走到头了,于是将已经放到了接听上方的手指缩了回来。
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等到徐畅第二次打来时,林静思心跳得如同打鼓,但他还是接听了。
“陆颂声,他妈的姚春明根本就没生病,林静思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骗你?”
林静思开的免提,屋内没有人说话,徐畅愤怒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回响。
没有得到回应的徐畅催促道:“陆颂声,哥们儿,你说话啊。”
林静思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回了沙发上。
至于陆颂声,他低垂着眉眼,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像一座雕塑立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徐畅的那番话似的。
林静思往房间走去,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忍着剧烈的心痛感,淡淡道:“我今天上班累了,就不送你了,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今年的冬天雪下得晚,只是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温度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也不知道陆颂声什么时候开始穿着那件衣服等他回来的。
林静思自顾自地又嘟囔了一句好冷,然后将中央空调打开,紧接着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们两个再没说过一句话,林静思一晚上没睡着,竖着耳朵,时刻听着动静,他以为陆颂声一定会离开,结果等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光亮驱散了黑暗,太阳缓缓升起,第二天早上了,陆颂声也还是没走。
林静思起身,他放轻了动作,走到客厅时才发现陆颂声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他那么挺拔健硕的一个人,此刻极其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身上还穿着那件女仆装,却再没有半点情趣可言,只显得滑稽又可怜。
发发趴在一遍,胖乎乎毛茸茸的脑袋贴着陆颂声的脸,此刻正睡得舒服。
林静思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以后这样团圆的画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林静思继续伪装着工作的假象,出了门,其实也不过是在外面游荡罢了,他害怕和陆颂声独处,哪怕他明白如今他和陆颂声根本就是见一面少一面。
因为明明他那么想抱抱陆颂声,最终却只能用言语和动作不断刺伤陆颂声,逼得陆颂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晚上有同学成功入职,邀请他一块儿吃饭。
林静思不会喝酒,觉得那玩意又苦又辣,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爱喝,可今天却主动举起了酒杯,由着大家将他灌醉。
最后自然是不出意外地喝多了,给人送到门口,林静思脑子跟浆糊似的,一手扶着墙站在门外,一手拍打着门,喊道:“陆颂声,我回来了,给我开开门。”
“……”
回应他的是发发的叫声。
“老婆。”林静思放软了语气,央求道:“给我开开门吧,老婆。”
没有来给他开门,但发发似乎想帮这个忙,爪子不停地在门板上划拉的。
林静思迟迟领悟过来了什么,他缓缓地蹲下身来,跌坐在了门口。
那天,林静思没能等到陆颂声来给他开门。
往后的几年里,也再没有陆颂声来给他开门。
林静思当然恨姚春明和林虹霞,可这种恨太难抵过十几年里他们对他的好和爱。
他甚至在想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偷听呢?要是推门进去打断了他们的话该有多好。
可是那妈妈怎么办?妈妈一直在被他误解着,是他觉得不负责,被他厌恶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