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佬东山再起前的高傲联姻对象—— by狐狸不归
狐狸不归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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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 门终于又被人推开了,杨小齐蔫头蔫脑, 身心俱疲地走了进来。
他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披着皱巴巴的白大衣, 本能地想回自己的位置躺一躺, 走到桌子边忽然反应过来有人。
是虞倦来找他了。
杨小齐瞬间从一条死鱼变得活蹦乱跳, 他将对面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虞倦面前:“对不起,手术缺人, 主任临时把我抓过去了。”
虞倦说:“没事。”
手机又在杨小齐面前晃了晃, 是挑的几个餐厅, 他说:“这顿别吃大餐了,进去还要等上菜, 我怕你饿死。”
杨小齐感动极了:“卷儿,你真好。”
两人起身,准备去吃饭。
杨小齐脱了外套, 拿上钥匙,跟着虞倦出门。
杨小齐已经完全复活了, 碎碎叨叨做医生的种种缺点,比如一般社畜遇到加班还能手机一关装死,像医生只要能爬的起来就得上手术台,连朋友来了都没办法准时招待。
不过他天性乐观,总是往好处想,对虞倦说:“但是和医生做朋友也有好处,比如你想找哪个专家,我都能帮忙。”
两人刚迈出医院大门,虞倦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他从小身体健康,很少来医院,对这里没什么恐惧,但是对生病有。
任何人但凡经历过死亡,都不会想再重复一次。
虞倦不想再回忆那些。至于原身的病,也是在十五年后才爆发,中间的时间太长了,就算现在去检查,大概率什么都查不出来,虞倦想等一等再说。
等他忘掉那些被病痛折磨的记忆。
所以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
杨小齐乐了。因为虞倦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像是在豪门家庭中饱经历练,处事不惊,安排什么都很妥当,很难看到这一面。
他说:“虞倦同学,你怎么还讳疾忌医?”
虞倦调整了一下呼吸,冷冷地说:“我看起来像是有病吗?”
那自然是不像的。况且杨小齐也不可能真的希望虞倦生病,有自己帮忙的机会,所以连忙摇头。
虞倦定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火锅店,就在医院的几百米外,生意不错,但现在不是饭点,人不多,不用等座。
落座之后,杨小齐点了个鸳鸯锅,问了虞倦的忌口,说:“你竟然这么多东西都不吃……”
虞倦还以为他关怀备至,就听他继续说:“幸好我什么都吃,还能点好多。”
耳机里传来一阵很轻的笑声,周辉月也听到了。
虞倦扫了点餐码,加了几个菜,然后说:“吃饭,挂了。”
杨小齐一愣,才意识到虞倦不是在听音乐:“你在和谁打电话?”
虞倦摘下耳机,放进盒子里,他戴了好几个小时,两只轮换着来,现在都快要没电了。
他说:“周辉月。”
“不说话的时候电话也一直接着吗?”
“嗯。”
等菜的间隙,杨小齐一副想说又很犹豫的样子。
虞倦本来是不耐烦问这些,愿意说就说,不说就是没那么想,但杨小齐和别人不太一样,具体指他的脑回路,所以问:“怎么了?”
杨小齐瞥了一眼周围,鬼鬼祟祟地说:“我觉得吧……你的未婚夫,就是病患是不是对你太过依赖?”
如果是热恋期一直打电话聊天的小情侣,杨小齐没谈过也见得多了,能够理解,黏黏糊糊,喜欢秀恩爱,也没什么。
但虞倦和周辉月不太一样,不说话电话也是通着的,反而有点奇怪。
周辉月说“我知道的”的语气他已经忘了,但杨小齐能够感觉出来周辉月与一般人的不同,过于冷静,过于理智,似乎对伤势也不太在乎,这一切都因为虞倦而好转。
杨小齐想起某些案例,比如病人会过度依赖照顾自己的人,而虞倦又是他的朋友,对此无知无觉,所以忍不住提醒。
虞倦怔了怔,下意识的反驳:“不是这样的。”
在过去的一个月,他每一次出门,都会和周辉月通话。因为是在山里,很可能迷失其中。这一次不同,他回到熟悉的城市,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但周辉月的电话打过来,虞倦还是接了,不仅接了,还想过去那样,只要在路上,就保持通话,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他只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虞倦发了会儿呆,但没想太多。
服务员正好上菜,杨小齐也没再提起这件事,两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火锅。
吃完后差不多是五点,景点关门了,只能明天再约,消磨时间的方式只有看电影了。在征求了虞倦的意见后,杨小齐订了自己想看很久的大片。
从电影院出来,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虞倦定了酒店,和满怀期待的杨小齐告别后独自走回去,无聊地翻了下手机。
相册里有很多新增照片,全是他随手拍的。
夕阳下斑马线另一端的绿灯,等待售卖的一大捧气球,双色双球的冰淇淋,看完后的电影票根,零零散散包括他今天一天的行程。
穿书之前,虞倦是个高三生,在学校里关了一年,为了目标的大学努力学习。高考一结束就穿了书,成了个连窗户都推不开的病秧子,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死而复生,花了几天时间弄明白处境,又为了退婚的事来了紫金山庄。
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坐了一年半的牢。
现在骤然回到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有点恍如隔世。
毕竟虞倦也才十八岁,没到心如止水的年纪。
他挑了几张拍的还不错的,发了朋友圈。
——“出狱。”
几秒钟后,周辉月给他点了个赞。
虞倦看到提示,皱了下眉,他不知道周辉月会不会误会自己的意思。
但解释起来好像很奇怪,也过于麻烦了。他不可能告诉周辉月自己曾经的经历,那些发生过的事。
虞倦的手指停在对话框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打出一个字。
有人从虞倦身边经过,两人的肩膀撞了一下。虞倦抬起头,没叫住对方,隔着玻璃窗,正好看到里面展示柜上的东西。
很亮,闪到了他的眼睛。
虞倦想到了不必开口的好办法,总不会有人出门放风还给狱友带礼物回去吧。

第35章 礼物
接下来的两天, 杨小齐千辛万苦请到了一天假,陪虞倦出门吃吃喝喝,吃了华而不实的大餐, 不好吃,最后还是去门口的烤肉又搓了一顿。逛了最出名的景点,但走的捷径,坐缆车上的山顶, 拍下许多照片。
吃饭的时候,正好有知名网红在拍探店vlog, 一同来的经纪人竟然看中了几桌外的虞倦,在短短几分钟里甚至连人设都想好了, 什么绿眼睛的八国混血, 喜好音乐, 擅长女装cos, 争取一个月爆火, 两个月粉丝百万,半年带货……说的天花乱坠,虞倦对这些毫无兴趣, 谢敬不敏, 拒绝得很干脆。
一旁的杨小齐目瞪口呆。
第二天, 苦逼医生又要回去上班。虞倦准备在这待三天,剩下的一天, 他独自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城市中游荡。
周辉月会照常发消息过来,问虞倦的状况。有时候在外面,虞倦懒得打字, 就发语音过去,表示没有问题。
但没再打电话。
待了三天, 但满打满算和杨小齐也就玩了一天,吃了四五顿饭,离开的时候,杨小齐依依不舍地和虞倦说再见。
他的性格好,为人热忱,从小到大的朋友不少,和虞倦认识属实巧合,成为朋友也是意外,但和虞倦亲近得很快。
可能人和人之间确实有缘分可言。
杨小齐送虞倦来高铁站,还在自责:“这次是医院太忙了,下次再有假,我去白城找你玩!”
虞倦单肩背着包,他个子高,长得好看,又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绿眼睛,站在人群中总是很显眼,很多经过的人都会多看几眼。
他懒洋洋地说:“别在期末周来,考试没空。”
杨小齐说:“这我能不知道吗!”
虞倦朝他挥了挥手,去检票口排队了。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启动。
手机震了震,弹出了周辉月的视频通话邀请。
以前只有语音,虞倦一顿,三秒钟后,按下了绿色的按钮。
他从背包中拿出耳机,塞进耳朵,一低头,周辉月的脸已经出现在屏幕里了。
虞倦眨了下眼。
明明只有三天,却好像很久没见面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周辉月先开口说:“这几天没打电话给你。想到城市和不愚山不同,不会迷路,也不会不安全。”
虞倦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周辉月看着虞倦:“狱友好像也不该打扰别人放风,不太道德。”
高铁缓缓启动,虞倦不习惯和人视频通话,偏头看向窗外,低声说:“那还打?”
周辉月笑了笑:“不过我想明白了,狱友不行,未婚夫可以。”
他只是克制,知道分寸,不想吓到虞倦,虽然那是他的天性,也希望虞倦能毫无烦恼地玩的开心。
虞倦听完后也笑了。想对周辉月说给他买了礼物,还是忍住了。这几天拍了不少照片,但没再发朋友圈,冲动之下,虞倦也没挑,一股脑都发了过去。
周辉月缩小了聊天窗口,一张一张翻看虞倦发来的照片。
大约是无需和人对视,虞倦回过脸,看向屏幕,摄像头如实记录下周辉月的模样。
他半垂着眼,鼻梁高挺,眼窝很深,不笑的时候,眉眼显得冷峻阴郁,但是那样的神情,虞倦好像很久没看过了。
过了一会儿,看完所有的照片后,周辉月抬起头,重新看向镜头。
虞倦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周辉月面对镜头,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没立即问出口。
他一般不会这样,虞倦以为他有重要的事要说。
结果周辉月认真地问:“这么多照片,没有自拍吗?”
虞倦:“……没有。”
周辉月也没失望,眼里有许多笑意,他说:“等你回来。”
虞倦“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高铁的速度很快,窗外的风景变幻,向着有周辉月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次请周太太过来,是想谈一谈周辉月的事。”
苏俪坐在沙发上,对面的人是年近六十,面容清瘦的白屹。
周家和白家在白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几代人的经营,扎根很深。白家富贵延绵,周家则是在周恒手中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到了相差无几的地步。周家人丁单薄,和白家没有姻亲关系,平常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集。
不熟悉的白家人对她提出邀约,还是私下,苏俪本不该私自赴约,但她还是来了。
她想知道有什么事是白家得绕过周恒,要和自己沟通的。
没料到来的人是白家最重要的白屹,问的还是周辉月。
苏俪一笑,推脱道:“白先生似乎对我们家的情况不太了解,我是他的继母,不好管太多。”
“和周辉月有关的事,你去找我先生才对。”
白屹饮了口茶:“这件事,只有周太太能帮白家的忙。”
他继而解释道:“周辉月原来在做的东西,对白家的一个项目有用,我想要从他手中买过来,本来也谈妥了。没料到他出了车祸,公司散了,谈不了了。不凑巧的是,现在你的先生周恒似乎也有了兴趣,不想继续谈下去。”
苏俪就会立刻就意识到白屹的言下之意,周辉月手中的东西很重要,否则周恒也不会突然改变态度,从不管不顾到立即将周辉月接回来,让自己接受对方。
白屹说:“我是个商人。做生意,和气生财,这个东西对白家有用,对周家的益处就没那么大了,我是想让周太太说服你的丈夫,将这样东西让出来,报酬不会让周太太失望的。”
他说的是“说服”,但两人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而是让苏俪插手破坏,就像苏俪也猜出几分周辉月车祸的真相。
苏俪淡淡一笑,状若无知:“白先生,既然你称呼我为周太太,就该知道我们夫妻一体,我丈夫要做的事,我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白屹收起了笑,提及更实际的问题:“周恒接他回白城,是希望他能继续那个项目,周太太应该知情。你也不想他回到周家,以后和你的孩子争抢家业吧。”
即使目前落入下风,找苏俪帮忙,白屹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他是白家的掌门人,这么多年,手握无数金钱与权力,随意一句话就能叫无数人俯首帖耳,他怎么可能低头。
苏俪微笑着说:“白先生请回吧,我只想周家越来越好。”
白屹遭人拒绝,脸色一变。他这一生也许不是顺风顺水,但永远高人一等,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就像周辉月不愿意卖掉手里的东西,他就让周辉月消失。
他说:“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太过贪心,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苏俪不愿意帮忙,是觉得周辉月能给周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如果苏俪不满足于现在,日后养虎为患,即使有再多也不会是她的了。
苏俪也冷下脸:“这句话还给白先生。再怎么说,周辉月也是周家的孩子,他的东西就是周家的。”
她站起身,一言不发就要告辞。
白屹坐在远处,他说:“苏俪,等你后悔了,欢迎你再来联系白家。”
苏俪没说话,径直走出了包间。
上车后,司机按照苏俪的指示往商场开,她拨通了周恒的电话,本来是想将这件事告诉对方,警惕白家,但对面一接,她就后悔了。
万事都要留一条退路。
周恒问:“怎么了?”
苏俪迟疑不定地说:“没什么,辉月快回来了,但是小知从小被家里宠到大,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哥哥相处,总要你作为父亲好好和他谈一谈的。”
下了高铁,孙七佰等在检票口。
虞倦跟他上了车,和周辉月通话的视频一直没挂断。
孙七佰安静地开着车,虞倦坐在车后排,他起得早,不知不觉又困了,伴随着周辉月平缓的呼吸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在树影间穿梭,恍如隔世。
手机还握在手里,虞倦一愣,意识到耳边的呼吸声消失了。
是挂断了吗?
孙七佰从后视镜看到虞倦醒了,和气地说:“大少爷刚刚发了消息,问你睡着那会儿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我看了眼,是不亮了。”
虞倦“唔”了一声,按了下开机键,果然是没电了。
孙七佰很有眼色,暗暗地说:“大少爷对您很关心。”
虞倦将手机放到一边,轻声说:“他怕出事。”
他才醒一小会儿,意识不太清醒,想到周辉月,心莫名有点痒,打开背包,拿出装着礼物的盒子。打开到一半,又重新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要以怎样的方式送给周辉月。
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再说吧。
虞倦这么想着,握紧了那个盒子。
山路颠簸,开得不快,虞倦打开车窗透气,隐隐约约听到呼救声,声音很小,被风声淹没了。
虞倦几乎以为是错觉,下一秒又听到了哭喊声。
他骤然清醒:“你停一下。”
孙七佰不明所以,还是紧急刹车。
车还没停稳,虞倦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这是一条向下的矮坡,旁边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湖中心似乎有个溺水的人,脑袋若隐若现,岸上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嚎得撕心裂肺。
虞倦听到的估计就是这个声音。
没有通向湖泊的路,两人穿过灌木,径直往下走,孙七佰也看清楚了:“操,这几个小崽子,说了多少遍不能偷着出来玩水。”
又着急地说:“我不会水。”
“我会。”虞倦利落地脱掉T恤,压着手掌,伸展手臂,“你去找人。”
夏日湖泊的水是温暖的,虞倦下了水,就像一条身形漂亮的游鱼,脊背是雪白的,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动作流畅,飞快游向了湖中心。
溺水的也是一个小孩。他应该是会游泳,腿抽筋了动不了还努力保持着镇定,没有失去理智,不然也等不到虞倦来救。
那孩子看到有人来了,眼睛都亮了。
虞倦拽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游回岸边。
两人一上岸,虞倦就松开了孩子的手,救援及时,他的问题不大,腿抽筋,最多呛了两口水。
虞倦坐在湖滩上,拿起丢在一边的衣服,重新穿上。
他喘匀了呼吸,两个小孩围了上来,左边个头稍矮的那个说:“哇,哥哥,你好厉害,谢谢你救了小林。”
虞倦不是想教训他们,不觉得三言两语能有什么用,但还是说:“别下水玩了,溺水就死了。”
这么大的小孩就像是懵懂生长的动物,还不明白生死的含义,右边的小孩问:“死了是什么?”
虞倦的耐心不多:“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们再也看不到他了。”
左边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说:“小林别死。对不起,是我的长命锁掉进去了。我……我一直哭,小林让我别哭了,说会帮我找到。”
溺水的那个脾气很倔,咳了好一会儿,直勾勾地盯着虞倦:“谢谢。我不会死的。”
小孩的奇思妙想可真多。
虞倦叹了口气:“掉进水里就找不到了。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但以后会有新的。”
折腾了一圈,孙七佰也没在荒山野岭找到人,急急忙忙回来后松了口气,幸好没出事,无论是虞倦还是几个小孩。
虞倦穿好了衣服,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浑身差不多干了:“你们是安山村的吗?”
这句话堪称钓鱼执法,周围只有一个村落,不是安山村的还能是哪的。
一个点头,一个沉默不语,还有个飞快否认。
性格鲜明。
点头的单纯,不说话的倔强,说谎的是机灵,知道做错了事,不想被人发现挨父母的骂。
虞倦站起身,恶劣地作出决定:“这里离村子那么远,不安全,还是先送他们回去。”
不管情不情愿,三个小不点被拎上了车,虞倦坐在副驾驶,插上充电宝,手机开机,点开微信,他和周辉月上次的通话时长为三小时五十六分钟。
他打下一行字:“有点事,晚一会儿回去。”
车一路开到安山村,虞倦又累又倦,身上又皱巴巴的,不想下去见刘奶奶,怕她担心了。在刘奶奶那里,他也和小孩差不多。
孙七佰负责送孩子回去,顺便和家长交流一下这几个小孩胆大包天干了什么。
至于父母听完了是什么反应,怎么教育,或者是混合双打,就和虞倦没什么关系了。
虞倦在车上等了半个小时,等来的不仅是孙七佰,还有几位爸爸妈妈。
一听说救命恩人就在车上,孩子父母强烈要求亲自过来道谢,各色新鲜时蔬几乎堆满了后排车厢。
左一句“在世观音”,又一句“救世菩萨”,横批“普度众生”。
虞倦的拒绝完全被家长们的热情淹没了,他应付得很吃力。
孙七佰在旁边看着,揶揄道:“哎呀,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可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送这么点东西怎么了,就表达一下心意。”
虞倦:“……”
车开回紫金山庄,虞倦跳下车,和孙七佰挥了挥手,走了进去。
周辉月在楼梯口那里等他,就像离开的时候那样。
虞倦怔了怔,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停在周辉月面前。
周辉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湿透后又晾干的,又没梳,有些乱糟糟的。
虞倦想了想,解释说:“有个小孩掉进河里,腿抽筋,我正好路过,就把他捞上来了。”
他的描述很简单,但实际上是救了小孩的一条命。
周辉月看着他,说:“这么厉害。”
“又善良又勇敢。”
虞倦被家长感谢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周辉月一说,他的脸有点发烫,含混地说:“还行吧。”
周辉月抬起手,他的体温是凉的,很轻地划过虞倦左边小臂的皮肤。
虞倦颤了颤:“怎么了?”
周辉月停了下来,指尖抵在靠近手腕的位置,那里还在微微渗血,是一道快十厘米的划痕:“不疼吗?”
虞倦低下头,回忆了片刻:“可能是不小心被湖里的石头树枝什么的刮到了,也不疼,我都没注意到。”
他的心情莫名很好,放下背包:“对了……”
可以把礼物送给周辉月。
然后,虞倦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车上拿出了装着项链的盒子,下车的时候好像顺手放在了裤子的口袋里,又着急救人,就那么直接跳进了湖里。
不久前,他才告诉那三个小孩,掉进水里的东西就再也找不着了。
现在,他自己的东西也丢在了那片湖泊里。
于是,虞倦就卡在那了。
周辉月问:“怎么了?”
虞倦回过神,眼眸一黯:“没什么。”
该说幸好没提前告诉周辉月吗?
周辉月说:“厉害的、善良的、勇敢的大小姐先去洗个澡,等你出来给胳膊上个药。想吃什么?”
虞倦暂时忘掉了项链的事,抬着下巴,任性的点了一大堆菜,不管冰箱里到底有什么食材。
洗完澡后,周辉月给虞倦的手臂上了药,虽然虞倦觉得那处划痕都快要愈合了,但周辉月好像很在意,所以他也就反对。
虽然虞倦点的菜不是每一道都有,但是每一道都是他喜欢吃的。
吃完饭,虞倦回到房间,从背包中拿出当时买东西是的小票,上网搜索,发现这一款没有在网上售卖。
虞倦仰躺在床上,寻思着要不要再出去一趟。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今天有这么困吗?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虞倦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身体沉重,他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忽然,有什么冷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出于本能,虞倦想要靠近,还没抓住……
周辉月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传来:“虞倦,你发烧了。”

从小到大, 虞倦的身体都不差,除了打预防针和定期体检,很少去医院。
夏天的水不冷, 他也没游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烧。
虞倦昏昏沉沉,他浑身发热,却又感觉到冷, 需要一个碰着是冷的,实际又可以提供热量的东西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要求是矛盾的, 但周辉月似乎可以满足。他的体温不高,但会一直提供热量, 不会让虞倦感觉到冷。
于是, 虞倦也投入了这个人的怀抱, 整个人贴在周辉月的身上。
周辉月圈着虞倦的腰, 手背贴着虞倦的后颈, 脸颊,额头,每一处露在外面的皮肤, 他说:“我去找体温计。”
这里没有准备退烧药, 要找人去买, 安山村的卫生所应该会有。然后打电话给孙七佰,让他明早过来, 送虞倦去医院。
虞倦靠在周辉月的肩窝,意识不清醒的顺便,他模糊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自己可能真的有点依赖眼前这个人。
他的嗓子很干,说话像是硬挤出来的:“我有点难受, 胸口好闷。”
喘息声在两人之间,在卧室里扩散开来,外面是寂静的夜幕。
周辉月的所有想法戛然而止,他停了几秒钟,手掌向下,搭在虞倦的肩颈,再往下就是虞倦的胸口,他问:“疼吗?”
十五年后,周辉月有虞倦犯罪的证据,本该把他送到公安机关,让虞倦付出应有的代价。虞倦却突然一病不起,不是演戏,是真的差点晕厥过去。周辉月找来医生,查出他有遗传的心脏问题,但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无药可医,只有移植心脏,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当时的虞家已经被吓破了胆,虞倦是他们最后一张牌,知道没用了后立刻断绝关系,希望周辉月能放过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他治疗。
虞倦被迫留在了周辉月这里。
可能是当时的某些事让周辉月想起了过世已久的母亲,出于对她的尊重,周辉月让医院录入了虞倦的数据,如果真的能找到捐献人,移植手术后虞倦活下来,他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当然,周辉月也没在他身上花半点心思,甚至都快要忘了这个人,知道医生说虞倦快要撑不下去了,周辉月才去见他最后一面。
心脏捐献者很少,虞倦不是那个幸运儿。
周辉月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的虞倦,内心没有任何起伏。他的性情冷淡,可能是出于嘲讽,或是记起母亲康勉过去生活痕迹中留下的只言片语。她知道幼童周辉月和婴儿虞倦都失去了亲人,要在这个堪称冷酷的人世间独自活下去,仍怀有一丝不忍的心绪,希望他们能相伴长大,成为彼此的依靠。
不过他们只是陌生人。
但眼前的虞倦,是不一样的、与众不同的、属于周辉月的虞倦。
让周辉月产生难以抑制的欲望、割舍不下,只想靠近的虞倦。
距离死亡的结局还有十五年,而病情发展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很快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周辉月曾多次考虑这件事,要为虞倦做定期检查,对心脏医疗方面进行投资,有备无患。
很难得的,周辉月有些后悔,当时他在处理工作,没认真听医生的诊断报告,现在回忆起来,只有不连贯的病情描述。
高烧可能会诱使心脏疾病的突发。
是有这一句话吗?
周辉月记不清了。
他又问了一遍,怀里的虞倦似乎才反应过来。
“还好,不知道。”虞倦含含混混地回答,“我睡一觉就好了。”
周辉月抱着虞倦,他的手臂很有力:“虞倦,你现在得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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