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号在京市那群里,他看着群里刷着屏的消息,怎么可能呢……沈家和薄家,怎么可能会这么快订婚,明明他听说沈策西和薄越已经闹翻了。
沈策西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
他清楚的知道要搞定沈策西有多傲多难搞,他跟他那么多年的朋友,在他后面跟了那么多年,沈策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跟别人订婚了……
容允城听说了薄越要订婚的传闻,挺吃惊,来薄越这边谈生意,还顺道提了一嘴:“你之前跟我打听他的事儿,我就觉得挺奇怪的。”
今天这事儿他本来没必要亲自过来跑一趟,就为了过来八卦确认这一嘴。
薄越拨动着腕上手表,轻笑:“真这么好奇,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
容允城道甭改天了,今天就去喝一杯,薄越说他有约了。
订婚要准备的事儿挺多,沈策西前两天就跟他约好,今天一道去看看订婚场地,他送容允城下去,两人一道去停车场,刚路过一辆黑色小车,那辆黑色小车车灯就亮了两下。
容允城偏头看过去。
车内,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沈策西来了。
他坐在车内看着车外交谈的两人,刚才一路走过来,薄越和那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不错,走近了,沈策西才看见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容允城。
他还记得,薄越刚回国,容允城就把自己的房子借给薄越住的事儿。
要没他打岔,那会儿薄越就住他家里去了。
黑色小车的车门打开,沈策西从车上下来。
“沈总。”容允城看了薄越一眼,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
沈策西也回了个招呼。
两人聊了几句,容允城先行离开了,薄越和沈策西上了车,车门一关上,沈策西似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在这儿,薄越说谈工作,“来多久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沈策西说他刚到。
今天他没带司机,到了地方,薄越和负责人交涉,负责人给了他一张设计图纸,和他讲解着,薄越侧头倾听,偶尔说一两句话。
其实本来没必要亲自来的,沈策西坐在角落,点上一根烟,要真是不怎么上心的联姻,全权交给人处理,只需要最终点个头就行。
但沈策西看着薄越做这些,心里感觉踏实点儿,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才散去些。
这是他和薄越的订婚宴。
他和薄越订了婚,会结婚。
薄越做任何事都会很投入,像之前跟他玩那什么包养,又像现在订婚,好似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
说要来看场地的是沈策西,但来了之后,处理的人反倒是薄越,他在场地四处看看,跟负责人聊着,不经意的听见了几名员工闲谈,在聊着他们。
“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般配有什么用,那唐家和宣家当初订婚弄得那么大,那段时间到处刷屏,都出圈了,现在呢,我听我兄弟说他俩都快掰了。”
“什么情况?”
“有人出轨呗,在餐厅都吵起来了。”
“对了,我还有视频呢,那宣什么,看到有人录像,差点把人手机都给砸了。”
“有钱人订婚有几个有感情的,都逢场作戏呢。”
“坐着的那位眼神都没挪开过呢,谁逢场作戏这么真的。”
薄越看向了沙发那边,那边,沈策西一顿,叼着烟眯着眸子瞧着他,他拿着图纸走了过去,薄越做事一向周全,改动的地方,他也会问一问沈策西的意见。
沈策西醉翁之意不在酒,薄越手指往哪儿挪,他眸子跟着挪,完事儿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高深莫测“嗯”的应下。
薄越听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睨过去:“累了?”
沈策西说有点,薄越看了眼时间,“快到饭点了,去吃晚饭吗?”
薄越在场上转了那么久都没说累,沈策西这个来这儿没走几步就坐下的先喊了累,但薄越又似没丁点脾气,温温和和的,问他要不要吃饭,安排得到位,有条不紊的。
“附近有一家日料店,要去尝尝吗?”
这顿晚饭他们去吃的日料,才点了单,沈策西手机振个不停,他挂了一通电话,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不接吗?”薄越看了过去。
沈策西看了眼手机,拿着手机上一旁去了,服务员上了餐,薄越等着他,没先动,沈策西没去多久,回来了,把手机扣桌上,薄越随口问了句谁的电话。
沈策西说:“宣鸿哲。”
“宣鸿哲?”薄越不太希望他跟这个名字扯上关系,有点麻烦,“找你什么事儿?”
沈策西暼着他,说:“没什么事儿,就说了一些废话。”
听起来没大事儿,薄越没再问。
他把餐具放在了沈策西手边:“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这儿刺身味道还不错。”
好一阵,没听到身旁人应声,他偏过了头,沈策西面无表情看着他,薄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放下了筷子。
“打那么多通电话,就为了说几句废话?”
沈策西:“……”
薄越:“都这个点儿了,你们关系已经好到这份上了?”
沈策西:“你假不假呢。”
薄越不是喜欢把情绪表露出来的人,除了逗人玩玩的时候,大多时候内敛又克制,心里想什么,也只会自己放在心里琢磨。
而他琢磨的事儿,和沈策西想要他琢磨的事儿,大抵是有点差距。
“聊什么了?”薄越双手抱胸,“不能告诉我?”
沈策西刚还被那一通电话弄得挺烦,这会儿乐了,有点不爽,又有点舒坦,道:“你这什么态度?审问犯人呢。”
薄越垂下眼:“嗯?不能问?”
“能。”沈策西说,“没聊什么,他说他喝醉了——”
“哦,喝醉了。”薄越尾音轻飘飘的,“喝醉了,不打给他自己未婚夫,打给别人未婚夫,真行。”
啧,又把未婚夫挂嘴边。
沈策西:“我一开始没想接。”
薄越:“电话还没拉黑呢?”
沈策西:“早拉黑了,这不是没备注。”
薄越点点头:“没备注都知道是他打来的。”
薄越这个醋吃得十分细节认真。
“我不知道。”沈策西说,“我要知道是他,我都没打算接。”
薄越:“接了还听他说废话呢,沈哥对他真耐心。”
沈策西:“……”
“差不多得了,吃饭。”他说。
薄越一扯唇角,说:“饱了。”
这句“饱了”,薄越学宣鸿哲学了个九成像。
沈策西:“……”
自打两人定下订婚宴的日子,沈策西就没跟人出去混过,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去薄越那儿,一周有四五天的“偶尔”。
“商业联姻”这个问题,两人都没提出来过,但要说感情深,也没到那份上。
沈策西看不透薄越怎么想的,他对一个人好,是真的好,那种不着痕迹,体贴入微的好,但他的情绪很少为他而有起伏。
登堂入室后,沈策西就没再主动的往薄越的边界探入。
他要薄越亲口跟他说,他喜欢他。
他才会交出自己那一颗真心来。
两人睡一张床,纯盖棉被的睡觉,比之前不知道纯了多少,薄越似老僧入定,沈策西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出格。
对那方面的事情似乎并不怎么热衷。
晚上,薄越穿着睡裤上了床,沈策西一个翻身,入眼一大片胸膛:“耍流氓呢?”
薄越说:“睡衣湿了,穿不了。”
怎么湿的——前不久在客厅,薄越和他撞上,沈策西一杯水都撒他身上了。
“那你没别的了?”
“有。”薄越看了他一眼,“在你身上。”
沈策西:“……”
沈策西有些牙痒痒,憋了一窝子的火,大冬天躺被窝里都燥,他翻来覆去,薄越跟他躺一张床上,这么大动静,他感觉不到就怪了。
“睡不着?”他胳膊一碰沈策西,沈策西一个翻身,像下一秒就要滚下床了,薄越拉了他一把,沈策西被他手一擒住,浑身僵硬,他低低骂了声,开了床头灯,坐起身。
薄越侧躺着,支着身,看沈策西解下睡衣扣子,扔他身上:“你穿这个,免得吹个风感冒。”
薄越勾着衣服,似笑非笑“哦”了声,“这么关心我呢。”
他坐起身,慢条斯理把那件衣服套身上,穿过袖口,修长的指尖扣子扣子,从紧实的小腹,扣到锁骨。
这件沈策西穿过的睡衣,穿到了薄越身上,睡衣质地丝滑又柔软,还裹着淡淡的香。
薄越躺床上,衣服卷上去了一小块儿,露出小腹一小片的肌肉,他穿完了,才慢腾腾的说:“衣柜里有T恤可以穿,你去找找看。”
沈策西:“……?”
“那你刚才怎么不穿?”
“我懒得找。”
“……”
沈策西:“衣服还我。”
薄越把被子往身上一盖,沈策西伸手就去扯他被子,骑他身上扒他衣服,两人折腾得气喘吁吁,僵持着一个动作停下,谁也没撒手,幼稚得不行。
沈策西:“骗我衣服穿呢?”
丝绸睡衣凌乱的挂在薄越身上,薄越腹部一阵颤,笑得那双狭长眸子轻佻:“沈总,这衣服,本来就是我的,借给你穿,怎么还成你的了?”
沈策西被他笑得耳热,察觉两人这姿势,太近,太暧昧,他喘着气,又不想撒手,最终低下头,恶狠狠的在薄越肩头咬了一口撒气,翻身下了床。
薄越轻吸了口气,也不恼,调侃道:“要不你再来一口,两边对个称?”
那一口到底是没咬上,沈策西套上衣服,一掀被子,把他身上被子给卷走了。
薄越睁开眼,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伸手去摸索了一下被子,扯了回来,一道被扯过来的,还有沈策西。
两人都没在动弹。
近年底,公司事忙,这两天薄越偶尔在书房待到夜半,这几个月来,他谈下的合同,为公司创下的盈利,足够证明他的能力。
周五,老爷子大寿,薄越回了老宅,进了爷爷书房,陪老爷子下了一场棋。
放在桌上的手机时不时振一声,他喝着茶,桌上棋局,黑子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老爷子手里捏着一枚黑棋,哼了一声,把黑子丢了回去:“你这手机吵吵吵,吵得我这头疼,棋都没法儿下了。”
薄越拿起手机,发消息的人是沈策西的司机,他司机说他车子抛锚了,薄家老宅这边在半山腰,清静,但也挺偏。
【沈总不让我跟您说,不想麻烦您,但再这么耽搁下去,时间就迟了。】
薄越这边走不开,他跟他爷爷这边借了个司机,这事儿对老爷子来说好办,他知道在半山腰那儿车子抛锚的是他这孙子相好,喝着茶,道:“借个人不算什么事儿,别让人等久了,你刚那两步棋,下哪儿了?”
薄越笑了声,伸手从棋盘里拿了两颗白子出来:“这两步棋不算。”
薄越在这哄老爷子开心,另一头,半山腰,一辆黑色小车停在路边,沈策西坐在车内,车窗被人敲了两下,他侧头看过去。
“沈总,车子抛锚了?”男人弯下腰,问,“我们宣总问你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小车,车子窗户半开,车内,眉眼俊朗的男人目光盛着柔情,“要去薄老爷子祝寿?一起吧。”
沈策西冷淡收回眼:“不用。”
“别倔。”宣鸿哲开玩笑道,“我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沈策西关了车窗。
车窗合上的一瞬,宣鸿哲脸色沉下来,难看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小车从山上驶下来,下坡路,黑色小车缓缓减速,停在了沈策西车对面,车上的人推门下来,是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他走到沈策西车旁,和他司机说了两句话,俯身打开车门,道:“沈总,薄总派我来接您,我们走吧。”
沈策西从车上下来。
宣鸿哲一眼看到了他黑西装胸口的蓝色胸针,面色微变。
那是那天拍卖会上,他和沈策西一起争夺的那枚胸针,事后他让人去查是谁拍走了胸针,没查出来,那人身份太神秘,只有人看到那位晟创集团的容总进出过。
而现在,这枚胸针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沈策西身上。
沈策西感觉到宣鸿哲的视线,他垂眸一看,别在黑西装上的那枚蓝色胸针熠熠生辉,漂亮夺目。
“薄越呢?”他问一旁男人。
对方道:“小薄总在陪老先生下棋,没时间过来,特意叮嘱我,把沈总安全送上去。”
薄越身边儿的人,亦或者他家的人,一个个都跟他似的,说话做事儿,滴水不漏。
一看就是一家子出来的。
薄家老宅。
底下来往来宾祝寿,到了点儿,薄越扶着老爷子,从楼上下来。
薄家这场晚宴,明里是为老爷子祝寿,暗中却是将薄越推到人前。
等同于和京市上流圈子示意,这位,就是薄家未来的继承人,薄家叔伯多,薄越是年轻这一辈里最出彩的,大家不管怎么想的,面上对他都是喜笑颜开,客客气气。
沈策西来送了礼,这次身份和从前不大一样,再过些时候,两家人又要多一层亲家身份了。
薄越看到了他胸口的胸针:“喜欢吗?”
不用指明,都能叫人知道他这句话问的是什么。
沈策西:“喜欢什么?”
薄越知道他这是故意这么问,笑笑道:“沈总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叫了声“薄总”,薄越看过去,是唐家那位董事长,他身后还跟着一人,是宣鸿哲。
薄越他们没请宣家,但请了唐家,宣鸿哲精神气看着不怎么样儿,眉间隐隐可见疲惫。
唐家这位董事长给他介绍了宣鸿哲,薄越道:“有所耳闻。”
唐家和宣鸿哲联姻的那位没来。
薄越他爷爷没在下面待多久,薄越身边没一会儿便有人过来,那位董事长去接电话的空隙,宣鸿哲道:“没想到薄总和沈总这么快就要订婚了,恭喜啊。”
“多谢。”薄越道,“到时候宣总不妨来喝杯喜酒。”
宣鸿哲笑得浮于表面:“不知道薄总怎么追上的沈总,沈总脾气可不小,薄总可得遭罪。”
一旁沈策西蹙了下眉头,眼帘一抬,瞥向薄越,他是脾气挺差,他自己也知道,虽然每次撒火,薄越都不会放心上,但他又想要他放心上,跟他计较。
薄越低笑两声:“宣总说笑,沈总脾气挺好的,又或许,他只对个别人脾气比较差,宣总多多包涵。”
薄越一句话反客为主。
宣鸿哲那话里的熟络,处处都暗示着他跟沈策西很熟的样儿,薄越一听就明白。
如果过往,宣鸿哲在沈策西身边,对外都是这么一副好似包容、无奈,实际上却是处处说沈策西的不好,的确很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沈策西愣了愣,宣鸿哲那话好似只是一句打趣,旁人不觉得有什么,沈策西也不觉得有什么。
旁人会在人前说他脾气差,但他从没听薄越跟人说过他不好,他只会说他的好。
薄越从来不会在人前下别人面儿。
他知道。
不过……这叫那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有些乐,第一次有人说他脾气好。
沈策西散漫的看向薄越的侧脸,收回视线,端着酒抿了一口。
也不知真心的,还是场面话。
薄越和和气气的,好似在说笑,宣鸿哲也只好僵着笑。
这场晚宴,薄越走哪儿,沈策西跟哪儿,自然而然得没任何人察觉出走哪儿不对。
有人偷偷拍了照,发在京市gay圈群里,消息灵活运用。
两人样貌登对,加之薄越和宣鸿哲在一起,两人差距太明显,不管是家世,还是相貌,宣鸿哲都差了薄越一大截,以至于先前说沈策西是为了气宣鸿哲,才和薄越订婚的人都说不出了这种话。
谁他妈有了极品还去在意次品。
“小薄总。”
会叫薄越小薄总的,只有家里的管家,薄越停下来,宴会快散了,管家说他爷爷让他上去一趟,他往门内走去,身后沈策西也径直跟着,薄越停下来,沈策西一脑门撞到了他背上。
“想什么呢?”薄越转过头。
沈策西:“嗯?”
薄越:“要跟我去见爷爷?”
沈策西似才回过神:“不好吧。”
他那表情看起来不像是“不好吧”的意思,薄越笑了声:“你去车上等我吧。”
“行。”沈策西说,“完事儿给我打电话。”
老爷子在书房,薄越上了楼,敲开门,走了进去,管家让人送了茶水进去,薄越在房中待了十多分钟,老爷子和他聊的是京市局势,聊完了正事,薄越起身时,老爷子道:“不早了,今晚在这里住一晚吧。”
薄越说沈策西还在外面等他。
“怎的,这里少得了他一间房?”他爷爷道。
薄越扬了下唇:“知道了,爷爷。”
他从房间里出去。
宾客的车都走得差不多了,沈策西的车抛了锚,要回去坐的还是来时去接他的那辆车。
外面长长一道路,黑灯瞎火,亮着路灯,外边没停几辆车,薄越拉开了车门。
嗯?不在吗?
他拿出手机,给沈策西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关上车门时,薄越眼尾瞥见一道折射的光线,他又拉开车门。
副驾驶车坐下边,掉了一枚蓝色胸针。
薄越捡起了那枚胸针。
“沈总?他好像喝醉了,搭了别人的车。”
家里雇佣的人说。
薄越问谁的车。
佣人想了想,道:“没注意看,抱歉,那会儿太忙了。”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他们只比他早走了几分钟,薄越上了车,关上了车门,插上车钥匙,他和沈策西约好的事儿,沈策西从来不会失约,更别提跟别人离开。
沈策西这个人,很注重这种东西。
薄越踩下了油门。
夜色里,黑色小车如离弦的箭,嗖得一下开了出去。
车内手机一直在响,被人关了机。
沈策西在一阵颠簸中缓缓醒来,鼻间似还有那刺鼻的味儿,他在车里等着薄越,没想到有人胆儿这么肥,直接开了后车门,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薄越,还没回头,那人就从后边捂了他嘴。
他睁开眼,眼前蒙了布,一片黑。
身旁有人在说话,他一左一右坐着两人,身上有很重的体味儿,熏得沈策西想吐。
“那里好像有监控吧,没被拍到脸吧?”
“怕个屁,反正拿了钱就出国了,咱之前那案底,也找不着什么工作,还不如干票大的。”
“他真会给钱?”
“他不是他相好呢?一直打电话呢,唉,你看见那宅子了没,听说值这么多。”
“嗬——这些有钱人,指甲缝里漏一点儿,咱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不过有钱人就是会玩儿,都玩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玩儿的。”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污言秽语的笑了起来,沈策西肌肉不由绷紧,很快又放松,一人“哟”了声,“醒了?”
沈策西手被反捆在身后,坐直了身,直言道:“你们要多少钱?”
“大老板,这可不单单是钱的事儿。”
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他一下想起了敲他车窗的那个男人。
沈策西细细一琢磨,“宣鸿哲。”
他一字一顿念出了这个名字。
前面副驾,一直没开口的人笑了声:“沈总还真是会猜。”
那根蒙着他眼睛的带子被扯下,沈策西眯了眯眼,眸光冷冽。
山路弯弯绕绕,又在夜里,视野不大好,薄越看到了一辆车车尾巴,前面的车不敢开得太快,一个转弯,又消失了。
薄越踩下油门提了速。
两辆车一前一后,距离在拉近,再到薄越的车与前面那辆车平行,他从窗户口看进去,看不见人。
他摁了两下喇叭。
那辆车一下加了速。
他眸光微闪。
两辆车并行了一段距离,那辆车见甩不掉他,别了他几次,薄越撞到了他车后,他也没停。
考虑到沈策西九成可能在车上,薄越没别得太死。
在入了夜的山道上,跟找死差不多。
沈策西身影晃了几下。
“操。”
车身晃悠,没人顾得上沈策西,他旁边的男人都在骂,沈策西手腕挣脱了束缚,一拳打向了身旁的男人。
车身歪歪扭扭的在地上划出几道痕迹,发出尖锐的声音,薄越的车开到了前边,后面的车车身撞到了山间岩石上,被他逼停。
双闪灯亮着,薄越打开车门,下了车,对面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了两人,薄越赤手空拳,对面拎着棍子。
山间,一阵又一阵肉体的碰撞声和闷哼声响起。
“砰”——
在沈策西眼中,斯文温润,压根不会打架的人,拎着棍子敲碎了车窗。
车内,宣鸿哲额角青筋暴起,腿卡在了车门和前边那儿出不来,薄越没理会他,他看向后座的沈策西,沈策西手腕还绑着绳子,朝车后的一个男人挥着拳,那男人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薄越扶着车门,轻声叫了他一声:“沈策西。”
这是薄越第一次这么叫他全名,沈策西喘着气回过神,转过了头,薄越冲他伸出手,“出来。”
沈策西抬起手,放在了他手心。
“吱”——
轮胎擦过地面,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前面车倒了车。
车灯直直的照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亮得晃眼。
第171章 验货
那是薄越停在前面的车,下了车,没关车门,没拔车钥匙,那被撂倒的人爬起来,上了他的车。
车灯刺眼,黑色小车歪歪扭扭的横行了几米,冲他们撞了过来,沈策西瞳孔紧缩,呼吸停滞了一瞬,松开了薄越的手,想要往车里退去。
“走开!”
那车这么撞过来,是朝薄越来的。
薄越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哪怕这会儿,也沉得住气,面容冷静,沈策西松了他的手,他是有躲的机会,但沈策西没有。
转瞬之间,一道大力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薄越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肩头擦过粗糙的路面,一阵火辣辣的疼。
“轰”——一声巨响。
那辆黑色小车撞在了边上的车,车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淹没在了那声巨响中。
沈策西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耳边余音缭绕。
半晌,他回过神。
操!你他妈不要命了!
他想这么说,又觉似曾相识。
他嗓子仿佛被堵着了,说不出话。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刚才哪怕只晚了一秒的时间,薄越很有可能就会被两辆车夹击,哪怕薄越犹豫一秒钟的功夫,他就会被困在那辆车上。
那辆小车撞严丝合缝的在了另一辆车上,碎石从一旁落下,砸在车顶,薄越坐起身,左半边身都是麻的,“还好吗?”
他问沈策西有没有伤到哪儿,不疾不徐的温和调子,之前让沈策西又爱又恨,此时此刻,却成了让他最安心的声音。
“我没事。”他哑声说。
薄越碰了碰他的腿,温热的,在他掌心下动了下。
“没事就好。”他看向那辆车。
车上驾驶座,男人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死活,薄越回过头:“你手机呢?”
沈策西一直盯着他脸,他一转回头,他才回神似的,摸了摸身上:“丢车上了。”
“我手机应该在车上。”他说,“帮我找一下。”
薄越站起身,半边身体都没感觉,晃了两下,他站稳,站在车旁,那人没突然醒过来,沈策西在车座下模到了一个手机,薄越接过,解了锁。
“你怎么追上来的?”沈策西问。
薄越:“开车追上来的。”
沈策西:“……”
薄越从兜里摸出一枚胸针:“你东西掉了,还你。”
他抛给他,给管家那边打了个电话。
刚经历过一番惊险的遭遇,薄越神色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又从容,好像没什么能让他变脸的,干什么都有条不紊的。
“你这儿是什么?”沈策西忽而伸手过来。
夜色暗淡,车灯一闪一闪,暗光中,一道深色的液体从薄越后颈流淌而下,湿了他的衬衫。
“嗯?”薄越侧目瞥了眼。
沈策西指尖沾到了温热粘稠的液体,一颤。
薄越一手扣在了他肩膀:“扶我一下……”
他最后那个字落得都有些飘。
薄越眼前一黑。
身上一沉,沈策西愣了愣,抬起手,接住了倒下来的人,一直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人,在处理完一切后续后,栽了下来。
他摸到了一手湿濡。
猩红的血在月色下颜色很深,他闻到了一股铁锈味,从小到大,要说真能让沈策西变脸色,感到害怕的事儿,真没有,但这会儿,他心仿佛被揪成了一团,高高悬挂于半空之中。
薄越——
他半张着的唇微动,第一声都没说出声。
“薄越……”
“操,薄越!你他妈给我醒醒!”
成年男人的身体沉甸甸的。
山间的声音空旷而悠远。
长廊,沈策西身上白衬衫沾了血,他拎着西装外套,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身旁是薄家的那位管家。
“沈先生,你也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吧。”管家道。
沈策西眸中聚焦:“我没伤。”
管家:“……”
他看了眼沈策西手臂上的擦伤,他开车下去的时候,见他抱着薄越,一下车,便对上了他如鹰一般警惕凌厉的眸子。
现场一片乱糟糟的,这位沈先生也很狼狈,他那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先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