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衬衫在沈策西手中被蹂躏得皱巴巴的,而它的主人并不太在意。
沈策西指尖收紧,“那别人都快黏我身上了,你还跟人聊呢?你就丁点都不在意,没点感觉?他都快贴我身上了,你没看见吗!”
沈策西这话说得好似是别人黏他身上,而他没推开,薄越顿了顿,若有所思,垂下眼帘,道:“他是你朋友,我又是你什么人,看见了又能干什么?”
他别过了头,侧脸轮廓线条漂亮:“也就只能看着。”
沈策西攥着他衣领的力道渐松,刚才,包括上一次,那些没能让他灭下火的话,在这时,那些暴涨的气焰缓缓有回降的趋势。
但下一刻,他那只手掰过了他的脸,抬起头下巴,叫他直视他,“你是我什么人?薄越,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
薄越:“沈总认为呢?”
两人一上一下,呼吸仿佛揉杂在了一起,薄越那双眸子总有几分浮于表面,随和温润的笑意,此刻里头沉静而又深邃。
这是他妈嘴里,比他小两岁,文质彬彬的相亲对象,和他想象中纤瘦温顺的类型全然不同的,超越性别的漂亮,充满攻击性的轮廓,被那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所弱化,他的唇很薄,沈策西还记得上面的触感,温度。
薄越喜不喜欢他,对他真不真心。
那个答案,对沈策西来说,不太重要了。
他心里的答案已经渐渐明晰。
就算薄越不喜欢他,不是真心的,他也要他,既然不想放人走,那就干脆留在身边。
薄越身份不一样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会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联姻对象。
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
沈策西横冲直撞的撞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唇,扯住了他领带,把他领带往外抽,呼吸紊乱,动作急切,然而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嘴胡乱在他唇上、唇角嘬着,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床上,薄越长腿微曲,修长五指插入了他的发丝,扣住他后颈,舌尖撬开了他的唇缝,沈策西喉咙一抵,轻轻的发出了声呜咽,喘不过气来叫他想要后撤,又被那只手给堵了回去。
薄越没表面上那么温和,他骨子里是强势的,充斥着侵略性的掠夺者,一个翻身,沈策西呼吸不过来,但又喜欢得紧,在薄越抽身时,手臂勾住了他。
薄越鼻间发出一声笑。
两人衣服凌乱的挂在身上,半露不露。
这场生日晚宴,底下是上流人士的游戏,宴会的后半程,宴会主人却在二楼的卧室,被压在床上。
房间里火热,床上被褥凌乱,一道道的皱褶暧昧不清。
白皙的皮肤攀上了红意,覆上额角细密的汗水浸湿了碎发,高高扬起的脖颈犹如濒临绝境,无处可逃,被人占有,打上标记。
薄越和沈策西上去之后就没再下来,孟之武也不是瞎的,夏任想上去看看沈策西,他给拦下了。
宴会散了场。
沈策西叼着烟,靠床边跟人打着电话,嗓音沙哑又慵懒,“不去了,你们玩儿吧。”
地上一堆凌乱的衣服错乱的交叠在一起,薄越从衣柜里找出件差不多的衬衫,套上,扣着扣子,沈策西躺床上看着他背影,缓缓吐出烟圈。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策西?”
门外,传来沈策西他妈的声音。
床上沈策西吞云吐雾的潇洒动作一停,伸长了胳膊,把烟给拧灭了,见薄越要去开门,他想叫住薄越,又怕门外的人听见声音,直接下床,拎着一件衣服挡住重点部位,拽住了他手臂。
“等会儿。”他扫了周围一圈,没个藏人的地方,除了柜子,就是床底,那双浅褐色的瞳孔看向薄越,“你喜欢柜子,还是床?”
薄越:“?”
还挺客气。
沈策西这会缓过来了,这场晚宴,他放着底下的人没管,跑这上面和薄越滚床单瞎闹腾,这事儿干得太荒唐。
薄越慢腾腾道:“我可以都不选吗?”
沈策西眸中一动,哼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行。”
薄越扬了下眉梢,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策西,你在里面吗?”外面女人问。
里面没答声,她看向一旁家佣,家佣解释道:“沈总喝得有点多,是被一位先生带上来了,之后一直没出来……”
她拧了下门锁,锁着的,别出什么事儿了。
她道:“去拿钥匙来。”
还没等人把钥匙拿过来,门先开了。
沈策西一头打理好的头发此刻变得凌乱,衬衫扣子扣乱了一颗,上下都没对齐,面上一派沉着:“妈。”
“他们说你喝多了,哪儿不舒服吗?这么久都没下去。”她道。
沈策西:“现在没事了。”
她多问了两句,又转而问他,送他上来的是谁,听人说这门一关就没再开过,也没见送沈策西上来的人下去,她扫了眼沈策西扣得乱糟糟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你这衣服怎么回事?之前那身呢?”
片刻后,沈策西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伯母。”
“沈哥吐衣服上了,就换了一身衣服。”薄越三言两语解释完。
他一出现,她皱着的眉头才松开,也信他的话。
沈策西偏头看着他,倚在门上道:“是,阿越在这儿忙前忙后,也不小心吐他身上了。”
“阿越”和“吐”这几个字眼被他咬字咬得微妙的重,听起来别有用意,他挑着眉梢,挑衅的看着他,薄越不紧不慢,说没关系。
沈策西他妈道麻烦他照顾了,薄越面不改色,道不麻烦,应该的。
“沈哥照顾起来很省心。”
“阿越照顾人也尽心。”
两人你来我往的恭维了一番,听起来就是对彼此十分满意。
他们收拾好下去,楼下两个女人在一块喝着茶,今晚不早了,宴会已经散了,但薄越他妈还没走,显然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她们在聊他俩的事儿,他们一下去,薄越他妈轻声跟沈策西道了声歉,道上次突然过去,吓到他了,沈策西说没吓到,“只是上次对您多有怠慢,还请伯母不要介怀。”
沈策西也是个体面人,再见到薄越他妈,回想起上次,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面上也是波澜不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
“这段时间,也麻烦你关照阿越了。”
沈策西:“不麻烦,应该的。”
薄越听着这话有点耳熟。
“那你们怎么想的?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话题一转,聊到了他们订婚的事儿上,两家相亲联姻,按照正常程序,在相亲过后,对彼此都满意,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话音落,客厅静了静。
薄越偏头看向了沈策西,沈策西也看向了他。
“我听沈哥的。”薄越唇一扬,轻笑。
沈策西眸子一眯,趁热打铁:“那就越快越好吧。”
黑色小车行驶在柏油路上。
“真的打算和沈家联姻了吗?”秦敏静坐在副驾驶上,“想好了?”
薄越坐在后座,“嗯”了声,她便也就不多说了,她知道他从小就有自己主意,别人的话对他影响不大,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她知道他不会胡来,但今天他是有点出格的。
从小薄越就过得规规矩矩,不出错,早熟,像今天这样儿的情况,很少出现在他身上,人要真吐了,他一般情况下,也只会叫服务员过来处理,不会留在那儿直接搞消失,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薄越支着脑袋,偏头看向车窗上的倒影,勾了下唇。
阿越,叫得还真好听。
沈策西一掀被子。
被褥也被他给掀了起来。
还是没有。
丢哪了?
他回忆了一下,弯腰在地上摸索了下,在床角碰到了硬物。
——找到了。
“沈总。”佣人一进门,看到沈策西屈膝抵在地上,“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沈策西把盒子捡了出来。
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佣人道:“宾客送的礼物都放在底下那间房间里了,还有,宣总那边也派人送了一份礼物——”
“送回去,不收就丢了。”沈策西道。
“啊?这……”
沈策西眼尾瞥向了她,她应了声。
沈策西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枚蓝色宝石的胸针,看到这枚眼熟东西,霎时间明白了过来,一时难以形容心底的感觉,挺舒服,又挺不舒坦,他扣上了盒子,叫住要退出去的佣人。
“薄家那边送了什么过来?”
两人订婚的事儿开了个口子,还没定日子,在沈策西生日过后,两人没再碰过面,手机上的消息也停滞在了那天,薄越问沈策西吃了没。
办公室内,沈策西点开两人的消息框,又打开了薄越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少更新,一般发的东西都很简洁,在他朋友圈里,大多都是照片,基本上不怎么配文字。
好像多看一点儿,他就对薄越的了解多一点儿,陌生也似多一点儿,那几条朋友圈很快就见了底,他慢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薄越没有在他朋友圈发过自己的照片。
他滑了几下,一不小心,点了个赞。
他立马取消了。
手机几分钟都没动静,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取消得挺快,薄越应该没发现。
沈策西盯着薄越的头像看了几秒,敲门声响起,他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外面天色一寸寸暗下来,临近下班的点儿,沈策西按了按眉间,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社交软件上多出了好几个红点儿,他点进去一看,看到了底下朋友圈的地方,红红的一个6。
有人给他朋友圈点了赞。
沈策西打开朋友圈,看了眼,不动声色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几秒钟后,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边,耳根发烫,再次打开了朋友圈。朋友圈点赞整整齐齐的一排下来,都是同一个头像。
他翻看自己朋友圈有没有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平时也不怎么发这玩意儿,偶尔出去玩,发一条,一堆人点赞,他看都不带看的。
薄越突然翻他朋友圈干什么?
沈策西缓缓吐出一口烟。
如果说,沈策西点的那个赞又取消,是一个试探,那薄越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勾引。
薄越想他了。
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面庞,他哼笑一声。
沈策西拧灭了烟,拎起外套。
找他准未婚夫玩玩儿。
夜深,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外。
别墅一片漆黑,沈策西坐在车内,抽了一根烟,手搭在车窗边上,晚上冷风飕飕,吹过来都能让人困意散去大半。
一根烟燃尽。
沈策西下了车,摁了密码锁,进了别墅大门。
那次争吵过后,他就没再回来过这边了。
他推开二楼卧室的门,床上被褥整洁的叠着,还和他走时的模样一样。
人走了。
滴答,滴答……
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转着,新装修的房子,到处都干干净净的,装修的风格是很简洁的冷色调,和主人性子一样儿。
洗手间内亮着灯,瓷砖上氤氲着雾气,镜中倒影模糊,白色瓷砖混着鲜红的颜色,薄越手臂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从上直下,血迹顺着指尖滴落。
伤口崩开了。
纱布被血迹染红,薄越打开了水龙头,沾着酒精的棉球从伤口上擦拭过去,昨天傍晚,在停车场,那被辞退的经理持刀伤人,被保镖压住的时候,嘴里还在嚷着,面目狰狞。
一副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儿。
在被公司辞退后,他欠了大笔的赌债还不上,记恨上了他,如果不是他辞退了他,他就不会去赌,不去赌,就不会欠下一屁股债。
人好像总喜欢为自己的过错从别人身上找理由,从而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他处理完伤口,打开手机回着消息,看到了顶上沈策西的消息栏,还是没什么动静,白天那会儿短暂的刷新存在感就像是一场错觉。
薄越倚在洗漱台边上,指尖轻点屏幕。
那天沈策西生日,他或许连自己都忘了一件事儿。
客厅桌上放置着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玫瑰,经过好几天的时间流逝,哪怕精心护养,剪了根的玫瑰花也在逐渐的走向枯萎,鲜红的花瓣边缘都有了卷起来的迹象。
——沈策西生日那天,在他出门之前,门铃率先响起,一名花店员工站在门外,捧着一束玫瑰,道:“你好,请问是沈先生吗?这是您订的花。”
鲜花会枯萎,所以薄越把其中的几朵玫瑰做成了标本,将花颜色形状永远封存。做这些事儿他都分外的有耐心,或许耐心也是一种天赋。
薄越没有去问沈策西白天为什么点赞了又取消,也没有去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点赞,他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他朋友圈的很简洁,没翻多久就能见底。
他更换了那张默认的背景图,换成了一支玫瑰标本。
在个性签名的栏上敲上了两个字。
【晚安[月亮]】
这是他第二次收到沈策西送给他的花,第一次还要追溯到很久之前,大概是还在换牙的小学时期,他记得那个时候,沈策西门牙掉了,所以不爱笑,看起来很严肃,一副小大人的可靠模样。
隔天早上,薄越的生物钟按时叫醒他,他起床洗漱,穿上衣服,戴上腕表,去公司上班。
前两天地下停车场的事儿,当时只有薄越和助理,后来多了个保安,大家议论也只议论那被辞退的经理,没几个人知道薄越在那儿,还被划了一道口子。
上午十点,薄越手机一震,他妈给他发了消息,之前说订婚的事儿,口头上说了,两家人还没好好正式一块吃个饭,他妈问他什么时间点合适。
薄越这段时间不忙,他回了消息,退出去,看到朋友圈界面有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沈策西给他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点进了他的头像。
沈策西的朋友圈和昨天有了一点儿不一样。
在那头像下边,多了一个小太阳。
薄越轻笑一声,退出去,改了昨天签名栏上的字。
【[太阳]】
他按下保存。
吃饭约了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点,约的晚饭,当天傍晚,十六点过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薄越抵达餐厅,他没带助理,自己开的车,这段时间,大多数他开的都是沈策西那辆车,从沈策西那儿搬出来之后,这辆车才得以重见天日。
饭店停车场上,薄越下了车,关上车门,没走几步,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如果不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策西,我都说了,上次是个误会,而且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
他脚下一滞。
寒风凉飕飕的吹过,一棵树下,树干挡住了两人大半的身影。
“我让你道歉了吗?”
另一人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
“上次小唐的事,是他误会了,我没想到他会找你那儿去。”那人无奈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另一人低头看着手表时间,双手插进了兜里:“你应该担心他没被我怎么样儿。”
“我只是听说,你跟那位薄总……”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听不太清,“你没事吧?”
“今晚有时间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吧?”他又说,“我们很久没有一块聚聚了。”
“我……”
沈策西话才出一个音,感觉到从身后袭来的气息,熟悉清淡香味儿将他包裹,薄越的手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
“没时间。”他温笑着道,“他今晚有约了。”
两人一道看向了他,薄越似笑非笑的看着宣鸿哲,宣鸿哲不由皱了下眉头,他道:“薄总,还真是巧,到哪都能碰见你。”
他对他的敌意从那只言片语里浮现。
“算不得巧。”薄越不疾不徐道,“策西哥和我约在了这儿,倒是宣总,怎么在这儿?”
才一段时间,居然就叫得这么亲密了,宣鸿哲看向沈策西,也没见沈策西露出反感的神色,他道:“我想我不需要和你交代我的行程。”
“当然。”薄越说,“我只是随口问问,宣总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他的手顺着沈策西的肩头下滑,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从兜里抽出来的手,还带着点体温的热度,指尖蜷缩了下,似没适应外边这空气。
“慢着。”宣鸿哲说,“薄总,我和策西认识这么多年了,约他吃个晚饭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况且,策西都还没说话呢,薄总怎么这么霸道。”
薄越看向了沈策西,唇边含着笑,问:“你要去吗?”
好似他说去,他也不会说什么。
沈策西盯着他瞧,也不知道在瞧个什么劲儿,他散漫道:“他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宣鸿哲:“那改天——”
“改天也没时间。”薄越道,“我想,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时间,宣总自重。”
这话底下的意思,就是少他妈惦记别人的人。
宣鸿哲愣了愣。
沈策西全程一言不发,薄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儿,由着他牵着进了饭店,饭店开了空调,一进去,里面便暖和了起来。
“来多久了?”沈策西问。
薄越说刚到,“看见你好像碰见了点麻烦。”
沈策西:“麻烦算不上。”
服务员上了前,两人的手便顺势松开了。
沈策西的手又插回了兜里,站在薄越身后。
“请问有预约吗?”服务员问道。
薄越说有。
有薄越在,沈策西基本不用吱声,交涉这方面,薄越一直都很擅长,服务员带他们去包厢,他们来得早,在门口耽误了那一小会儿,里面两家人已经坐着了。
包厢门一推开,里面的人聊得气氛融洽,沈策西和沈策西他爸眉眼相似,都是很英气逼人的类型,他爸乍一看,眉宇间有点儿凶神恶煞的。
薄越他爸戴着个眼镜,父子俩看起来都是斯文人。
两人一进去,他们心照不宣,以为他们一起来的,两人被安排着坐在了一块儿,话题围绕着订婚事宜展开,对于这方面,薄越侃侃而谈,看起来很有经验,对沈策西他爸他们抛过来的问话也半点不怵。
两家联姻,那商业上就免不了打交道,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沈父作风雷厉风行,直问到了婚后的事儿,婚假、蜜月,过年上哪家过,“这些你们怎么想的?”
这顿饭吃了大半,沈父对薄越印象倒不错,除了比他儿子稍微高了点儿,但懂礼貌,知进退,不骄不躁,做人也挺有人情味儿,两人在一起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经常的吵架。
虽说联姻,但过日子还是他们两人过。
他看得上一个人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跟人喝酒,沈母在一旁道:“天还没黑呢,少给人灌酒。”
薄越淡笑着道“没事”,“伯父高兴儿,喝点儿不算什么,等会也没别的事了。”
“喝多了那多不好。”沈母道。
薄父笑道:“阿越酒量挺好,不用怕灌醉他。”
薄越他妈不想冷落了沈策西,问他喜欢吃什么,沈策西正听薄越说话,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她说:“这辣子鸡丁很好吃,尝尝吧。”
薄越应付着沈父,还能分心抽空道:“他吃不了辣。”
“啊,是吗?”她道,“倒是我没注意了,要知道吃不了辣,那应该点个不辣的。”
辣子鸡丁没了辣,那还有什么味儿。
“没事的伯母,我能吃。”沈策西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辣子鸡丁放碗里,红彤彤的颜色,看起来就很燥,他面不改色吃了一口。
薄越余光瞥了一眼。
只一瞬的功夫,沈策西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薄越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手边,不消片刻,那杯水就被人给顺走了。
一顿饭吃完,外头天都黑了,大家起身离开,薄越拿起外套搭在臂弯间,他里面就穿了一件黑衬衫打底,斯文又俊秀,包厢空调开得高,他眼尾皱褶泛了点红。
他和沈策西走在最后头。
这顿饭吃得两人都够呛,从饭店里出来,薄越外套穿上了,两人看着他们爸妈离开,几个长辈都以为他俩是一起来的,也没多问。
他们的车离开了。
薄越和沈策西一块儿去停车场。
风一吹,薄越嗓子痒,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到了停车场,沈策西看到薄越车子驾驶座空荡荡的。
“你司机呢?”沈策西问。
薄越一顿,说:“没有司机,我一个人来的。”
沈策西:“你一个人来的?”
“嗯。”薄越说,“没想到会喝这么多,伯父酒量还真好。”
沈策西:“我爸以前酒桌上就没醉过,你跟他喝什么。”
“讨老丈人欢心。”薄越说。
沈策西:“……”
“你先回去吧。”薄越拢了拢衣服,“外面挺冷的。”
沈策西:“那你呢?”
薄越:“吹会风,醒醒酒,担心我呢?”
沈策西:“你一个成年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薄越纠正道:“喝多了的成年男人。”
沈策西嗤的笑了声。
两人站在车旁,发丝在路灯下轻轻跳跃,沈策西点上一根烟叼在唇边,倚在车边,和他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先上车。
“你这段时间住哪儿?”沈策西问。
烟草味从风中带过来,透着熟悉的气息,薄越说:“沈总好奇?”
又叫上沈总了。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有那么几分促狭意味。
沈策西抖了抖烟灰,眯着眼:“随便问问。”
“住在刚装修好的新房子里。”薄越说。
沈策西:“是吗。”
薄越偏了偏头:“要去看看吗?”
沈策西拧灭了烟。
夜幕下,黑色小车涌入了柏油路上的车流中。
远近闻名的富人小区,寸土寸金,私密性安全性也极好,陌生的小车进不去,后座车窗降下来,露出了业主的脸,那张脸太具有记忆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
车子进到了里边,停在了停车位上。
下了车,进门,一路上沈策西都没什么话。
电梯一梯一户,上到了楼层,他们到了他的住处,门口摆放的鞋整齐,都是单人的,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单身男性的家里。
但一进门,沈策西就发现了单身男性家里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薄越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见沈策西站在客厅的花瓶前面,他看了眼瓶子里插的玫瑰花,“要喝水吗?”
沈策西转过了身。
薄越给水杯倒上水:“这儿还没招待过客人,杯子没准备多的。”
沈策西:“所以我是第一个?”
薄越:“嗯。”
沈策西挺满意这个答案,薄越低头划着手机,就听他问:“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前两天。”
“东西怎么还留那边?”
薄越从手机上抬起头,笑笑道:“免得你完全把我抛之脑后了。”
他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沈策西:“……”
呵,欲擒故纵,他会上当?
薄越收了手机,道:“时间不早了,要洗澡吗?”
沈策西说:“我还没决定在你这睡呢。”
“可是——”薄越唇角一勾,说,“刚才门卫室那边跟我说,你的车开出去了。”
沈策西:“……”
“要给你司机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他问。
沈策西不动声色道:“是吗?”
他看了眼手表,“老李可能以为我在这儿住,自作主张把车开走了。”
薄越看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像真信了似的,“哦?那要把他叫回来吗?”
“开车打电话不安全。”沈策西说。
薄越不紧不慢道:“看来只能委屈一下,在我这儿住了。”
沈策西端坐在沙发上,“嗯”了声。
这个理由,实在是差得有点蹩脚。
沈策西会来他这儿,属于突发事件,薄越屋子里能睡人的就一间房,一张床,被子倒有多余的,只是是一床空调被,有些薄,他没再往床上添一床被子。
两人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已经干了个全,现在再来计较这些事儿,似乎多少有点矫情。
新的内裤和睡袍薄越这儿都有,他随手给沈策西拿了一套,今晚喝得是有点多,从抽屉里拿出内裤,他起身时人都晃了两下。
浴室里水声在响,薄越敲了敲浴室的门:“衣服给你放门口了。”
里面水声有片刻的停下,“嗯,知道了。”
家里还有一间洗手间,薄越拿了衣服上另一边去洗澡。
他们的订婚宴两家人挑了个合适的好日子,定在了开春的时候,开春……也没多久了,薄越脱下了衣服,伤还没好全,他在浴室洗澡,换药,废了点时间,出去后沈策西头发都吹干了。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迹:“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沈策西:“我没等你,我今晚就睡这儿?”
薄越看了眼床:“这儿怎么了?”
沈策西:“你这床,买这么小呢,睡两个人不够挤的。”
薄越这床不算小了,也有一米八宽,他扯下毛巾搭肩膀上,“毕竟,买的时候也没打算睡两个人。”
沈策西:“那怎么办?”
他顶着一头吹得半干凌乱的头发,慢腾腾道:“这么点儿地儿,难不成我睡你身上?”
睁眼说瞎话呢,这么大地儿都不够他睡的。
薄越一顿,说:“你要硬是想睡我身上,也行。”
沈策西:“……”
沈策西话里话外是他这儿的床,不如他那别墅,或许是对他搬出来有点意见,又不想表现得有意见。薄越插上吹风机,几下吹干了头发,吹完头发一转头,人已经躺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