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丑。”
“那就是看腻了。”
“瞎说什么呢。”
“嫌我?”
“没。”沈策西下意识接话道,“疼你都还来不及,哪会嫌你。”
薄越:“……”
薄越后头的话止在喉间,成了一连串的笑,沈策西这才反应过来,叫人玩儿了。
他一把松开他,道:“演上瘾了你!”
“你不是说疼我么?”薄越说,“就这么疼呢?”
沈策西绷着唇角没说话。
薄越“嘶”了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沈策西僵持不到几秒:“……又疼了?”
“嗯。”薄越垂下眼。
“不都拆了线了,怎么还疼?”沈策西皱眉道。
薄越道:“周医生不是说了,还得养一阵。”
周医生还说了,他得休养。
夜色沉了下来。
这天晚上,睡觉不再需要把两张床推着放到一块,沈策西叫了薄越两声,薄越闭着眼,没应,似睡熟了,他伸手探到薄越后脑勺,摸了摸他后边那一块。
有点痒。
薄越睫毛轻颤,沈策西抵着他额头,过了会儿,起了身出去了,再回来时,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薄越:“抽烟了?”
沈策西惊诧他没睡,隔了会儿,才道:“嗯,睡不着。”
“头发过一阵就能长出来了。”薄越说。
沈策西顿了顿,说他没在意这个。
“伤也好了,不疼了。”薄越说。
沈策西一愣,抿唇侧躺下。
他觉着薄越这人有时候猜别人心思猜得很准,在他跟前儿像被看透了一样,但这种“看透”,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因为薄越看破不说破。
拐着弯的说话,也是体贴和哄人。
快过年了,年前他这头发没法长得和别的头发差不多长,薄越出门都得戴帽子,沈策西有事没事,喜欢碰一碰他那一块儿,没碰他伤口,碰的周围。
伤口愈合有些痒,他碰上去,更痒得厉害,沈策西没在薄越这儿待上几天。
大年三十那晚,两人各回各家。
薄越拿上车钥匙下了楼,沈策西的车还没走,停在他家楼下,车灯亮了两下,车窗降下来,沈策西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支着脑袋。
“上车,顺道送你回去。”
这个“顺道”,大概和沈策西曾经说的“附近”差不多。
薄越把车钥匙放进了兜里,拉开副驾驶上了车:“要导航吗?”
沈策西:“你不认得你家的路?”
薄越笑道:“嗯,我给你导航。”
沈策西哼笑着启动了车子。
傍晚,天还没全黑,整片天空覆上一层介于黑夜和白天的暧昧色调,城市路灯亮起,路上车子川流不息。
车内有些安静。
窗外一盏盏的路灯掠过,前面堵车了,沈策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触,“今晚在老宅那边住?”
“嗯,在那边住两天。”薄越说。
路边,一对情侣牵着手路过,手上还拿着热乎的章鱼丸,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吃,沈策西问他饿不饿。
市区这一条道都堵了,堵在了十字路口那儿,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沈策西把车开到了路边临时停车位上。
小吃店门口排着长队,队伍里,薄越鹤立鸡群,身形挺拔,他戴着顶鸭舌帽,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气质干净。
沈策西当初误会他是大学生,他这张脸和这身气质占了绝大因素,排着队的人不是跟同行的人说话聊天,就是低头玩手机,只有薄越,双手放在大衣兜里,没有别的多余动作,安安静静排着队。
这一条街都是小吃。
年底这晚街上的人也不少,热热闹闹的,有人和薄越说话,薄越偏过头,是个娇小的女生,或许说话声音有些小,他微微弯下了腰身倾听。
女生说完,脸红红的,薄越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头。
那女生顺着视线看了过来,看到了车上刚下来的沈策西。
沈策西抬脚走过去,那女生已经走了,他走到薄越身旁:“说什么了?”
薄越:“盯梢啊。”
沈策西:“……”
“她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出来玩儿。”薄越说。
“到哪儿都有人搭讪,艳福不浅啊,薄总。”沈策西道。
“薄总”从他嘴里叫出来,透着点吊儿郎当的意味。
薄越笑笑:“是。”
沈策西:“……”你还真敢应。
沈策西一掀眼,撞了下他肩膀:“是什么你就是了,你还挺享受。”
薄越道:“我是说,是艳福不浅。”
前面的人往上排了一步,他也往前迈了一步,沈策西站在原地,唇角往上翘了翘,又给压下去,还是没忍住带了几分笑,迈着散漫的步伐跟着他排队。
很快到了他们,薄越点了单,要了两份章鱼小丸子。
晚上还有一顿正餐,不能吃得太饱,这会顶多垫垫。
雪没化完,路边长椅都透着凉意,省得等会车里一股味儿,他们没上车,沈策西说他最近吃的挺多,也没时间去健身房,薄越受个伤瘦了,肉都长他那儿去了。
薄越:“下巴都尖了,哪儿长的肉?”
章鱼小丸子刚出炉,还是热乎的,一口下去都冒着热气,沈策西道摸了摸下巴:“真的?”
薄越:“嗯。”
沈策西伸出手,让薄越跟他比比,薄越的手比他大点儿,他摊开掌心,腕上戴的手表衬得手有种清冷味儿。
沈策西是瘦了,这阵子他在医院那儿睡不好。
“你觉没觉着这手上缺点东西?”
“缺点什么?”薄越抬眼。
沈策西挑眉:“你说呢,你就不觉着,单调了点儿?”
薄越兜里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是他妈问他什么时候到,薄越回了消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笑着没答他上一句话,顺手牵过他手:“走吧,再待会就赶不上趟了。”
路上堵车已经疏通了,章鱼小丸子的纸盒子被扔进了垃圾桶。
停在路边的小车扬长而去。
薄越回到家,家里除了他爸妈,还有爷爷伯父伯母他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往年没这么热闹,今年这么热闹,还因为薄越刚回来。
晚上团圆饭,薄越被拉着喝了好几杯酒,家中一些小辈都对他好奇,也隔着桌来和他喝酒,还是他妈说他身体才好,不宜多喝,才得以脱身。
吃完饭,家中不用守夜,但伯母他们会搓麻将搓个一整夜,薄越上了楼,进了房间洗了把脸,清醒了点儿。
外面天色黑沉,零星点缀,在他家这边看不到烟花。
门口有敲门声响起。
“堂哥,一起出去玩玩吗?”
薄越开了门,摁着眉心,道:“不去了,你们玩吧。”
来敲门的络绎不绝,还有想跟他聊聊创业的小堂弟。
时钟走向了十一点。
沈策西早早回了房间,他看到薄越他妈发的朋友圈,他点开照片,放大一看,角落里露出一只拎着碗口的手,上面腕表眼熟。
前不久,这只手才牵过他。
他打开薄越的聊天框,给薄越发消息,问他吃了没,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他双手一摊,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手机一振。
沈策西翻身拿起来。
孟之武拉了个群,群里在抢红包。
都是孤家寡人,孟之武被扣在家里出不来,过年也就这点娱乐项目了。
薄越回消息的时候,沈策西正在群里抢红包,他消息横幅从上面跳出来,沈策西指尖一顿,迟疑一秒,红包被抢完了。
他退了出去。
[薄越:新年快乐,策西哥]
——新年快乐。
他才发现过零点了。
新年快乐?没了?
他往下滑了滑。
沈策西回了句新年快乐。
[薄越:还没睡?]
[沈策西:要我开心,是不是得干点让我开心的事儿]
[薄越:嗯,比如呢]
沈策西调戏了一句:[看看腹肌]
那边半晌没有回消息。
这就怕了呢。
沈策西嗤的笑了声,打了两个字,还没打完一句话,一条消息跳了出来,薄越直接给他撂了一张照片过来。
沈策西心跳快了两拍。
薄越还真拍了。
看起来还是刚拍的,他躺床上,衣服撩上去了一小块,腹部紧实肌肉一块一块的,没露多少,看着也是随手拍的,但漂亮又性感。
[薄越:这样儿就行了?]
薄越问他开心了吗。
沈策西打字,道还不够开心。
他摁住语音:“我要看什么你都给我看呢?”
[薄越:嗯]
他这纵容的态度,沈策西被他勾得一时心痒,想使点坏。
沈策西:“拍几张大尺度的过来看看。”
薄越一条语音发了过来。
“下次亲自过来看吧。”他的语气不似平时的温和,多了点低哑和倦怠。
[薄越:早点睡,晚安]
沈策西被勾得心猿意马,罪魁祸首啪嗒一下断了供给的源头。
过年四处都带着点年味儿。
初五,薄沈两家人在一家饭店定了位置,薄越再见到沈策西,沈策西嘴角红了一块,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他们被安排着坐在了一块儿,等过完年,再订婚,两家也就成了亲家。
薄越把大衣放在了椅背上。
“这几天忙什么?”沈策西端着茶,眼神都没往他这瞥一下。
“应酬,家里人多,我太久没回来,不太认人。”薄越说,“你嘴怎么了?”
沈策西反应得快:“吃海鲜不小心戳破了。”
薄越侧头看了两眼,沈策西抿抿唇,睨过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薄越笑了声,问他擦药了没,沈策西顿了下,嗯的应了声,说擦了。
沈策西他爸来找薄越喝酒,薄越拿起酒杯,还没举起来,手就被旁边的人给摁下了。
沈策西给薄越倒了杯茶,“他伤还没好全呢,喝不了。”
他爸看着这还没结婚胳膊肘就往外拐的儿子,笑了几声,薄越他爸打圆场道:“以后阿越还得托策西多多照顾了。”
“哪里哪里,他这性子急,还得阿越多包容包容。”
两家人互相恭维的话宛若打官腔,薄越把杯子放下了,腿上被身旁人撞了下,他偏了偏头。
“不得谢谢我?”沈策西道。
薄越低头一笑:“嗯,谢谢沈总关照。”
沈策西:“要谢我那也得拿出点儿像样的。”
他腿又像是不经意的蹭过,充满了暗示意味儿。
薄越垂着眼,沈策西对他使坏,他在长辈眼皮子底下也没半点慌乱,还能应对自如的和沈策西爸回话。
沈策西那腿勾得愈发过分,薄越偏头对他一笑,狭长眼尾弯弯,那张脸俊美又斯文,沈策西被那一笑晃了神。
“……沈哥也很满意吧。”
沈策西心头一跳,压根半点没听见。
很满意什么?
“嗯?沈哥?”薄越在等着他回话,桌子下那条作乱的腿后撤,被他勾了回来。
沈策西面色一下绷紧了。
隔着西装裤,两人紧绷的肌肉,温热的体温都相互传达到了对方身上,几双眼睛看了过来。
“不喜欢吗?”薄越笑盈盈的问他。
沈策西背脊挺直了。
“沈哥。”薄越温温和和的调子,桌子下强硬的掰过了他的膝盖,沈策西双腿岔开,他没过分越界,可那手的存在感分外强烈,“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这人明明心知肚明,还要故意问出口。
那些视线不强烈,但均数落过来时,让人无法忽略,再加上薄越面上一本正经含着笑,底下却放肆,很能刺激人。
“……嘴疼。”他顺势说。
他还没回过神,薄越作弄了他一番,又轻轻放过了他,转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他才知道,薄越刚说的是订婚场地。
薄越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拿走了。
沈策西背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
包厢里空调打得不算太高,可他被熏得有些脸热,他轻扯了下衣领口。
沈策西嘴角破了,吃东西都慢腾腾的,也不能吃太硬的东西,这一顿都没吃上几口,酒倒是喝了几杯。
“阿越,你送一下策西吧。”薄母有意给他们独处空间,拢了拢肩头披肩,“他今天也没开车,还喝了酒,一个人不太安全。”
“嗯。”薄越应下,他拎起外套穿上,“今晚我不过去了。”
车停在楼下停车场,上了车,薄越开上空调,车内还是有点冷,薄越把外套给了沈策西,“冷的话披这个。”
外套上带着浅淡的男香,沈策西闻了几下,薄越瞥见,好笑道:“干净的,没味儿。”
“……哦。”沈策西觉着自己挺变态,他把衣服盖身上,偏头看向窗外。
他喝了酒,话不多。
薄越从后视镜一瞥。
嗯……也可能嘴疼。
海鲜戳破的,吃的什么海鲜,戳成这样儿。
过年这阵,京市路上的车没那么多,路况很顺,地上的雪化了不少,路边绿化带上的叶片还残留着点痕迹。
车内暖和了起来。
沈策西脑袋偏向了窗户那边,很久没开口,衣服也没拿下,薄越以为他睡了。
车内静谧,车子刚穿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薄越瞥了眼,挂了,沈策西动了下,薄越找了个地方停车,下车去接了电话。
容允城打来的,他们老同学回国了,容允城今天刚去接了机,请他一块儿出去坐坐,薄越朝车内看了眼:“今天不太方便,明天吧。”
那边问他干什么去,他倚在车门上,“陪人。”
路上车流偶尔穿过,薄越挂断电话,再上车时,身上裹挟着凉意,他关上车门,沈策西闭着眼,问:“谁的电话?”
薄越三言两语带过。
“你不用管我。”沈策西摁了摁额角,不太在意道,“你同学难得回来,聚聚也成。”
薄越看了他一眼,没说去不去,“我先送你回去。”
沈策西:“这儿离你那近,去你家吧。”
车子启动,行入柏油路。
片刻后,沈策西只听身旁人慢腾腾的问:“今晚我家门锁密码会改吗?”
沈策西:“……”
当他什么人呢?
“看情况。”沈策西接话道,“回得早就不变,回得晚就不一定了。”
薄越笑了几声:“我跟他们约好了明天,明天能去吗?”
沈策西:“……”
“你想去就去呗。”他不甚在意道,唇角翘了翘。
车内又静了好一会儿。
薄越看着路,拐进右边车流,倏地听到旁边微微暗哑的声音。
“薄越。”
“嗯?”
“取消订婚吧。”
薄越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顿,余光扫了眼沈策西,沈策西看着窗外,只给他留了半张侧脸。
“结婚吧。”他说。
他提得很突然,又不是太突兀。
薄越收回眼,看向前边的路,没有说话。
瘐屣郑悝8
沈策西说出那句话,喉中一阵的干涩,他坐姿没半点变化,身形有些僵硬,虽说十拿九稳,但这会儿,薄越的沉默又叫他有点没底。
薄越没有再开口,他也没有。
他睨了他几眼。
不愿意,还是觉着太快了?他表现得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等到车停,沈策西回过神。
外面不是薄越小区楼下。
“怎么来这边了?你要买东西?”
年初五,各家店陆陆续续都开始营业了,珠宝店内,地上瓷砖干净得反光,亮着的灯衬得店内饰品都一闪一闪的漂亮。
店内员工止不住的偷瞄一旁的两位客人。
“先生。”员工拿来一款对戒,“您看看这款,不喜欢繁琐的话,这款会比较简约大气。”
薄越拿起戒指,两枚戒指尺寸不一样,他递给了沈策西,沈策西还没缓过来,伸出手,薄越抬眸看了他一眼,把戒指套在了他手上。
有点小了。
他又试了下那枚大一圈的。
这款戒指没有太多多余的点缀,戴上衬得手很好看。
“怎么样?”
沈策西:“……你不试试?”
那枚小的薄越戴也小了,沈策西把戒指从他手中褪出来,野心勃勃的戴在了薄越的无名指上,“还不错。”
沈策西觉着是薄越手好看,他问:“还有没有别的款?”
员工为他们又推荐了几款。
薄越没问他是不是喝醉了,也没说他太冲动,太快,而是直接带他来了这儿。
“你想好了?”他问薄越。
薄越看了眼手表:“开车过来——一共二十一分钟,这二十一分钟,我每一分钟都有反悔的机会。”
“但这不重要。”
他放下手,袖口盖住了腕表。
重要的是——
“你想结婚,我随时都可以。”
薄越素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除夕夜那晚说的话,在这个“下次”里,果然兑现了承诺。
夜深人静,沈策西起身去拿烟,不知不觉,他对薄越家里的陈设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不用开灯,他都知道哪儿有障碍物。
他身上跟散架了一样,二十几的男人如狼似虎,又凶又猛,平日斯文的人,在床上像是将那股压在斯文表面下的劲儿给泄了出来。
他够到烟盒,酸痛的腰让他坐了没一会儿,就躺在了沙发上。
他点燃一根烟叼在唇上,又想起薄越不喜欢烟味儿。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那间卫生间里,薄越就和他说过了,他抽了两口,又拧灭了烟,那大半截的烟被丢弃在了烟灰缸里。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薄越拿着药进来了,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沙发上,沈策西抬起手臂盖了下眼睛。
薄越先看了看沈策西嘴上的伤,沈策西这人不是个安分的,他手指覆在他唇上,沈策西便顺势张开了唇,咬住了他指尖。
“光摸有什么意思。”他袒胸露背的躺在沙发上,身上都是痕迹,也没半点羞涩,“要不尝尝?”
“这里不像是吃海鲜戳的。”薄越碰了下他唇角。
沈策西顿时呲牙咧嘴的“嘶”了声,眼神飘到了别的地儿。
薄越:“背地里吃什么了?”
“没吃。”他道,“我这就是嘴太干了,来——你给我润润。”
沈策西有时候挺欠儿的。
刚完事儿,他身上泛着一股懒洋洋的餍足味儿,像吃饱喝足的猫袒露肚皮打滚。
薄越食指一下陷进了他唇缝中,他眸子睁圆了些,直勾勾的盯着薄越瞧,薄越面不改色,口腔里温热,他指尖碰到他湿软的舌尖,抵住了他舌根,在他唇齿间扫荡了一圈。
沈策西耳朵腾的一下红了。
薄越端着这么一副做学术的表情,干这种事儿,叫人有些面热,沈策西牙细细的咬住了他手指,又没舍得下重力。
薄越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他舌尖,他“嘶”了声,松了力道,薄越把手抽出来:“上火了。”
沈策西:“……”
薄越抽了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指,“撒什么谎。”
沈策西:“……”
薄越给他擦了点药,嘴里也喷了点药,沈策西喉结一动,嘴里泛着苦味儿。
薄越大拇指抵在他喉结上:“别咽。”
沈策西觉着他这上火一时半会好不了。
“我这都是琢磨你琢磨的。”他说。
薄越:“琢磨我?”
“嗯。”
“哦。”薄越有些啼笑皆非道,“琢磨出什么了?”
沈策西没答,说:“你不得负个责?”
碰瓷呢。
薄越家里来了位常客。
取消订婚,改成结婚,筹备的请帖之类的东西都得改,年后,公司一阵忙,薄越有时忙得连吃饭都不太能顾得上,沈策西到了点儿就给他发消息,订餐送到了他们公司,每回下来取餐的都是文特助,有人打听了一嘴,文特助说餐不是他订的,也不是给他的。
没两天,公司上下都传他们薄总有个追求者,每天雷打不动,到饭点儿给薄越订餐,都好奇这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的追求人。
直到一周周五的晚上,有人看到薄越上了一辆黑色豪车。
一位经理对那辆车还有印象——上回他们公司聚餐,他们薄总也是上了这么一辆黑色豪车,车牌号都一样儿。
二月中旬,天气还很冷。
薄越看到街上卖花的老奶奶,才意识到情人节了,这阵子忙昏了头,他让司机停了车,再回来时,他手上捧了一束花。
“情人节快乐。”他在车旁弯下腰,把那束花递给了车内的沈策西。
沈策西接过了花,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那束花他放在了靠窗那边,自己往中间坐了坐。
两人到了餐厅,餐厅一眼望去,坐着的都是成双成对的。
“薄哥!”有人惊喜的叫了声。
那人叫的是薄越,薄越和沈策西都一道转头看过去,来的人一头长发,长相清秀,是个男人,像个艺术家,薄越唇角含着笑,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笑眯眯道“吃饭”,他看向沈策西,好奇打量:“这就是你那未婚夫?”
沈策西面上沉着看不出喜怒,听男人这么说,薄越在他面前提过他,他颔首道了声“你好”。
薄越出声介绍了一番,男人就是前阵子容允城说的他们那个同学,前不久才一块聚过餐,而沈策西,不用他多介绍,上次聊天,他们已经聊过了。
“薄哥说你很厉害。”男人和他握手道。
沈策西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薄越,颇为感兴趣:“哦?他还说什么了?”
薄越没说什么,大多都是容允城在说,男人笑笑,说他长得很帅,他跟薄越道借一步说话,沈策西在后边看着他俩。
两人也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但他不太喜欢这种自己插不进去的氛围。
什么话还得背着他说。
男人没和薄越说几句,感觉自己都快被盯穿了,道:“谢了,知道了,回去陪你男朋友吧,再多说会儿,感觉我生命都要受到威胁了。”
他打趣了一句。
薄越看过去,那头沈策西别开了脸,他轻哂道:“不会,我男朋友人很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吃饭的那家餐厅,几个月前,在这儿,沈策西问他,包他是什么价位。
两人在订的位置坐下。
沈策西随意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先前有了一个容允城,又来了一个。
“大学那会儿,我们经常在一起做小组作业。”薄越说,“因为都是华人,所以比别人要——熟悉点儿。”
他本想说“亲近”,又觉这个词听起来容易让人发作。
沈策西想,哥都叫上了。
“他回国,和容允城也有点儿关系。”薄越点到即止,没有多说,刚才他也是跟他打听容允城有没有喜欢的人而已。
沈策西顿了下,“唔”了声。
没过多久,他在餐厅另一角看到了容允城和那个长头发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薄越接了一个助理的电话。
沈策西情人节计划得挺好,吃个烛光晚餐,再回去做个天昏地暗,却被工作给插足了。
他几次路过书房,书房灯都亮着。
他再一次拿着水杯从书房路过,书房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他脚下顿住。
沈策西脚步声没多重,但每每从书房路过,都会有影子晃过,从里面也能看到。
“忙完了?”
薄越戴着金丝边眼镜,握着门把手:“出来倒杯水。”
沈策西把水杯给他:“正好。”
“睡不着?”薄越侧过身,道,“要进来坐会儿吗?”
沈策西在某些事上还是有分寸的,他在薄越家里,卫生间、阳台、厨房、卧室这些地方他都会随意去,但从来不会进薄越的书房。
薄越办公场所在公司,但免不了他会有文件放自家书房里,这方面比较敏感,不想薄越好像根本不在意。
“书柜上的书你都可以看。”他坐在办公桌后道。
沈策西看到了柜子上摆放的玫瑰标本,“这是买的?”
薄越看了眼:“做的。”
沈策西看了好几眼,放回柜子,去找书看,书架上的书摆放得很整齐,从高到矮,每一种书都还分了类,沈策西翻看了几本,看到右上角放着一本有些旧的书。
他伸手拿下,一翻,一片枫叶标本从书的夹层里落下。
标本做了处理,外面封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书看起来很旧了,是一本英文书,枫叶看起来也很旧,有些年头的样子。
“这个不小心掉了。”他道,“夹哪页的?”
薄越抬眸,微微一顿:“都行。”
沈策西:“这也是你做的?”
薄越:“别人送的。”
沈策西停下动作:“送的?”
薄越摘下了眼镜:“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应该,已经忘了。”
“珍藏这么多年,很重要?”沈策西散漫道。
“算是……纪念品。”薄越说。
薄越难不成,还有个白月光?
这么多年的东西还收着,念念不忘呢。
沈策西脑子里过了一遍,从薄越第一次见面,跟他上床,这套路,放狗血剧里——
操,他成替身了?
枫叶上似有一些歪歪斜斜的痕迹,像是字。
沈策西眯着眼看了看。
谁的字这么丑?
好像有点眼熟。
沈策西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轮了一遍。
第175章 婚礼
“以前学前班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布置了一个手工作业,让我们做植物标本。”薄越从他手中拿过那片枫叶,标本上的枫叶脉络在灯光下微透着光,“那段时间,家里有些忙,我妈把我托给了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