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完饭,到了停车场,季沃枫道:“小霁没开车,你等会还得去公司,我送他回去吧。”
黎徊宴可有可无说了句“随你”,司机替他拉开车门,他上了车,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车窗响了两声,他抬起眼。
车外,傅星戎弯腰敲了敲窗户。
窗户降了下来。
“黎总,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怎么样?”傅星戎道,“稳赚不赔的交易。”
黎徊宴并不喜欢把婚姻当成买卖。
“傅星戎。”黎徊宴道,“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这是在告诉他,别在他身上白费功夫。
“黎总又怎么知道,这对我是损失。”
“你的提议,我的答案依旧一样。”
“为什么?”
“你太小了。”
“你都没看过,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给人下定义。”傅星戎口吻漫不经心的。
黎徊宴眉心跳了下:“我说年龄。”
“我也是说年龄,我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要看身份证吗?”傅星戎问。
黎徊宴:“……”
傅星戎指尖夹着一张小纸条,这是在饭店借了纸笔写的,他轻轻塞进黎徊宴衬衫胸口的口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黎徊宴垂下眼,看着那只手把纸条塞进他口袋,给人递联系方式,换个人来都没他做出来得这么有轻佻的搭讪效果。
车窗缓缓升起,傅星戎往后退了一步。
后视镜里那道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前排,司机大气不敢喘。
他们老板这是被人调戏了?傅家那位胆子是真大,对着这么一张极具压迫感的脸都敢做这种事。
后排的黎徊宴半晌没动,好片刻,他才伸手把兜里那张纸条拿了出来,纸条折了一折,黎徊宴食指和中指随意拨开,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在司机以为这张纸条会被他老板随手扔到窗外时,黎徊宴把纸条一叠,扔到了一边车座上。
或许傅星戎很少被人拒绝。
黎徊宴支着脑袋,想起傅星戎凑近的那张脸,漂亮的脸蛋赏心悦目,搭讪通常事半功倍。
傅星戎打开车门,刚一上车,手机就震了下,他掏出来一看,不是好友申请,是一条新的消息,黎初霁发来的。
【黎初霁:傅哥,刚才忘记说了,下周我生日,你会来吗?】
生日啊……
傅星戎靠在车座上,出色的记忆力让他还记得,在那本书里,黎初霁生日会上发生的剧情——生日宴,喝过酒后,是黎初霁和季沃枫第一次越界的开始。
富人小区寸土寸金,房价炒成了天价,依旧是不断有人住进来,黎徊宴邻居住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今天到家时,太阳才下山,邻居大门敞开,男人搬着纸箱子从里面出来,一路堆积到了他门口。
女主人见他回来了,跟他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啊,我让人来挪一下,我们这两天就要搬走了。”
“搬走?”黎徊宴跟这对夫妻不算太熟,不过经常会碰见他们夫妻俩出门,很是恩爱,两人也都很和蔼,他不讨厌这种热闹。
“对。”女主人满脸高兴,告诉他他们儿子在国外定居了,他们也要出国了。
不错的工作,不错的家庭,很温馨的一家三口,黎徊宴道了声恭喜。
这栋楼一梯两户,平日邻居也很少碰面,搬没搬走,理应是没什么感觉的。第二天早上,黎徊宴出门,门口的纸箱子已经都清理干净了,邻居家房门紧闭,门口还贴着去年过年时留下的对联,相对而言,他的门口就冷清很多。
他看着那扇门,和以前一样,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黎徊宴带上房门,出门去了公司。
上午,临近午休时间,咚咚两声,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黎徊宴道了声“进”,门外,助理推门进来,提醒他晚点儿有个饭局,黎徊宴看了眼时间,合上文件,从办公室里出去,去了地下停车场。
电梯“叮”声打开,黎徊宴长腿一迈,踏了出去,身后助理一边跟他汇报着工作,一边跟上他的步伐,脚长的人迈一步,迈的距离都宽一点儿。
“黎总。”车旁,司机下了车,脸色有一抹怪异,黎徊宴没瞧见。
司机拉开了车门,黎徊宴上车动作一顿,车上后座放着一束花,一束黄色的,向日葵。
“忠叔。”他狭长眸子睨向一旁。
不用他问,忠叔就已经开口解释了:“这是傅先生让我转交的。”
上回傅星戎给黎徊宴口袋里塞小纸条,黎徊宴没有拒绝,所以这次碰到傅星戎,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绝,忠叔不单单只是他的司机,他在黎徊宴身边待得久,也看得透,黎徊宴要完全对人没兴趣,表面上不会看出什么特殊情绪来,但周边是一定会严防死守,密不透风,一丁点儿机会都不会给。
黎徊宴想起,今天是公司和傅家公司那个合作签合同的日子,他道:“他让你转交,你就收下了?”
黎徊宴快三十了,身边也没见个体己的人,这么多年都投身于工作,别说对象了,连个床伴都没有,私底下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不行。忠叔原以为傅星戎或许有点可能,但现在看来,是他多事了。
“抱歉。”他道。
黎徊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淡声道:“没有下次。”
这是这事过去的意思了。
忠叔松了口气,替他关上了车门。
黎徊宴阖着眼,那束包装好的向日葵就在他手边,他随手一拿,上面一张卡片掉了下来,上面手写了两行字。
[贵公司的咖啡很好喝,谢谢款待]
字迹刚劲有力,和他那玩世不恭公子哥的气质倒不太像。
黎徊宴邻居家的房子被转手出去了,没过两天,房子有人来搞卫生和简单的装修,黎徊宴早出晚归,没碰见装修的人,只有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邻居家门口的春联变,成了门口上一连串的星星挂件。
他站在门口盯着那星星挂件好一会儿,蓦地有一种预感。
隔天,黎徊宴让人去查了接手房子的人,姓傅。
傅星戎让他改变主意联系他,却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没有逼得很紧迫,也没有死缠烂打,甚至没有提关于“改变主意”这件事,接连几天,他面儿都没在他面前露,却实打实地刷足了存在感,以一种强势的攻势入侵,让黎徊宴身边似都是他的影子,没法把他抛之脑后。
丛林野兽在狩猎时,通常会隐藏好自己的气息,潜伏在后,待到猎物松懈神经的时刻,再步步为营,逼近猎物,给予致命一击。
——傅星戎把他当成了他的猎物。
黎徊宴意识到了这点。
下午两点,室内健身房人不多,傅星戎做着推胸训练,一呼一吸间,身上肌肉轮廓线条跟着运动轨迹而变化,皮肤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给你寄的东西你都收到了没?”耳机那头传来男人问话的声音,参杂着女人的说话声。
“嗯。”傅星戎应了声,那头是在国外经常跟他一块玩的朋友。
“早知道你回国,我也跟你一块儿回去了。”那头的人道,“这里没你可真是太无聊了,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啊?”
傅星戎喘了口气,松开了机械:“没办法,太受欢迎了,有人不让我走。”
“谁?哪个小妖精?”
“我爸。”
“……”
“跨国话费贵,挂了。”
“嘟”的一声,傅星戎挂了电话,他还没起身,旁边有人叫了声“哥们儿”,傅星戎摘了耳机,抬起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黑发落在眉梢,那张脸漂亮得让人吞咽了一下口水。
刚结束一组运动,肌肉都还处于充血状态,那人上手摸了一下,问:“你这肌肉怎么练的,也教教我呗。”
操,是个gay。
“我收费贵,你出不起。”傅星戎拎起一旁外套起了身,去洗澡。
今晚是黎初霁生日宴,他等会还得顺道去买个礼物。
举办生日会的地点在黎家郊区的一栋别墅,黎初霁请了很多朋友,大多都是同龄人,圈子里的朋友、大学的同学,人多眼杂。
晚间,傅星戎到了地方,把车钥匙给了服务员让人去泊车,提着礼物进了黎家别墅,草坪上摆着的桌子上放着酒杯,生日宴操办得热闹。
傅星戎送了礼物,随手拿了一杯香槟,碰见了一两个相熟的朋友,打了招呼,他视线掠过人群,听到一声“傅哥”,他转过头,黎初霁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结,唇红齿白,像温室里的花朵,气质上没有什么攻击性。
“生日快乐。”傅星戎举了下酒杯。
“谢谢。”黎初霁笑眼弯弯。
在原剧情里,“他”也存在在这个剧情点,在里面催化两人的矛盾,让季沃枫吃醋,从而做出了冲动的举动,而这,被黎初霁视为了最美好的生日礼物。
“叮”,玻璃杯碰撞发出一声悦耳的清脆声响。
“喔!亲一个,亲一个!”
一桌子起哄声一道接着一道,玩到气氛嗨了起来,桌上酒瓶倒了一茬,傅星戎是还算冷静的那一个,听着他们起哄,晃了下手里的纸条,上面让他亲吻左手边第二位。
他左手边是季沃枫,左手边第二位,是黎初霁,黎初霁在起哄着面红耳赤,看都没敢看傅星戎,嘴唇嗫嚅着道:“别闹了……”
夹在中间的季沃枫闷头喝了一口酒,脸色有点黑,不过在暗淡的光线里,不凑近看也看不出来。
“我是无所谓啊。”傅星戎看得清清楚楚,有点乐,把那张纸条丢桌上,道,“但人家初吻呢,算了吧。”
“哟,还怜香惜玉啊。”有人揶揄道。
傅星戎:“寿星呢,你们差不多得了。”
这一轮过了,下一轮转酒瓶,瓶口又指到了傅星戎,傅星戎一下乐了,旁边有人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还是选了大冒险。
“怎么让你说句真心话这么难呢?”
“没办法,我秘密多。”傅星戎半玩笑话道。
他把手伸进箱子里摸了会儿,摸出一张纸条。
拒绝了上一个大冒险,这一轮就不能再拒绝了。
他展开纸条,一笑。
“抽到什么了?”
傅星戎把纸条给他们看了眼。
[躲猫猫]
旁人顿时发出“嘁”的泄气声,今天是黎初霁的生日宴,但傅星戎在这儿,反而隐隐有压过他风头的趋势,躲猫猫规则很简单,躲过五分钟,五分钟内被找到,就得罚酒,有人提议罚酒就算了,罚给第一个找到他的人一个吻。
傅星戎挑眉:“想得挺美。”
他问黎初霁哪儿能去,黎初霁说这儿一楼二楼都行。
他扔下纸条,潇洒地摆了摆手:“我去了,给我五分钟找个地儿藏,你们记时间。”
“跑太远算犯规啊!”后面有人喊道。
傅星戎只摆了下手。
他去了二楼,从乌烟瘴气的一楼上来,二楼顿时清静很多,他随便找了间空房,转了一圈,在沙发上坐下,摸出手机打算看个时间,发现了手机里两分钟前的一条短信。
【出来,我在别墅外面】
消息掐头去尾,号码也是一串数字,不过这个口吻,傅星戎很快有了一个猜想的人选,他走到窗边,掀开了一点厚重的窗帘。
很可惜,这间房间窗口看不到停车的地方。
【傅星戎】
手机上又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傅星戎:【你进来,我在别墅里面】
另一头车内,看到这条回信的黎徊宴:“……”
这是在戏弄他?
手机又亮了一下。
傅星戎:【我出不去,玩游戏输了】
黎徊宴阖着眼靠在车座上,今天过来是来找黎初霁拿一份文件,进展得不是很顺利,助理打开车门,有些为难道:“黎总,还没找到黎小少爷,里面人太多了,有点乱。”
黎徊宴:【在哪】
二楼衣柜内,傅星戎听着外面脚步声杂乱地来回了一阵,又都远去,没多久,皮鞋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的来到了门外。
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房中扫了一圈,不见人影,他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拨通了过去,铃声在房中响起,他眼帘一掀,放下了手机,踱步走到了衣柜前。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打开衣柜让你出来?”
“黎总,躲猫猫不是这么玩儿的。”
“吱呀”一声,衣柜门开了。
傅星戎迈了一步,从里面出来,这让他和黎徊宴的距离也跟着近了一步,“找我?”
黎徊宴眸光清冷,并不主动说明来意,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嗯……让我猜猜。”傅星戎踱步道,“黎总改变主意了?”
黎徊宴把指尖里夹着的一张纸条原封不动塞进傅星戎口袋,“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这次答案倒是新鲜了。
“没错。”黎徊宴深邃的黑眸神色难辨,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能够让我认为你值得,那我答应你的请求,陪你做那场戏,如果没办法让我看到你任何值得的长处,那就作废。”
这个“值得”用词很微妙,怎样算值得,那都是由黎徊宴来定义。
傅星戎想了想,讨价还价道:“一年。”
黎徊宴:“你对自己没自信?”
“那黎总是对自己不自信吗?”傅星戎道。
黎徊宴眸中寒星点点,但唬不住傅星戎,傅星戎无所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眸中尽是充满攻击性的跃跃欲试,似猫科动物狩猎时极度的专注,眼中散发着危险信号,黎徊宴的直觉雷达感知到了这种危险。
他才发觉,他们靠得太近了,隐隐都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他拉开了距离,道:“半年。”
傅星戎一口应下:“成交。”
傅星戎这种性格,不受挫败不会死心,黎徊宴并不喜欢处于被动位。
身为一个商人,商场上从来都是需要主动出击的战场,迟一步,步步迟。
“傅哥!时间到了,你在哪儿呀?”
外面传来了黎初霁的声音,傅星戎站直身,嘴唇微动,还没回话,外头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小霁。”
“枫……枫哥,等一下,你……你太用力了。”
脚步声接近,黎徊宴偏头看着门口,还未反应过来,傅星戎已经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扯着他钻进了一旁的衣柜。
“吱呀”一声,衣柜的门关上,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响,外面的房门合上了。
衣柜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浅浅的呼吸声似被无限放大,黎徊宴感觉到身后人的胸膛弧度和温度,背脊不由紧绷。
一山不容二虎,雄性和雄性之间的气场天然的会争夺一个上下,狭小的空间里让这种争夺的氛围达到了巅峰,两个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人体格不小,显得格外拥挤。
微弱的光从衣柜门板上的横条缝隙透进来,落在了黎徊宴的脸上。
“枫哥……你怎么了?”
外面的声音缓解了黎徊宴此刻浑身都在叫嚣着远离身后男人的冲动。
进都进来了,这会再出去,就不合适了。
还是两个人。
“小霁,你告诉我,如果他没拒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那傅星戎亲。”季沃枫醉醺醺的声音问道。
傅星戎心里吹了声口哨,这里面还有他的戏份呢。
“我……我……”黎初霁回答不上来。
一声闷响,他摔到了沙发上,从衣柜门板上的缝隙里,正好能看到季沃枫正对着这边的正脸,他一只手撑在了沙发上。
黎徊宴眸中冷淡的看着这一幕。
在季沃枫弯下腰的瞬间,他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温热的掌心捂住了他上半张脸。
“别看脏东西。”
他耳边不着调的口吻气音低沉。
第207章 借浴室
狭小密闭的空间,每一寸空气都被挤压,变得稀薄而又灼热,当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时,身体的其他感觉就变得格外敏感,例如覆盖在他眼前那只手掌心的温度,落在他耳垂的呼吸,例如隔着衣物传过来的灼热体温,富有力量感的心跳,例如不属于他身上的,浅淡的香水味。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一旦突破了安全界限,就会给对方造成紧张和压迫的不适感。
黎徊宴神经紧绷,不动声色地绷直了背脊,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叫嚣着远离身后这人。
黎徊宴看不见,傅星戎看得清楚,外边两人都打上啵了,光听这动静都不小,他感觉到了黎徊宴的紧绷和隐忍,让这么一个自尊心强,身份矜贵的男人,亲眼看到自己暧昧对象做出这种事,对方还是自己弟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原剧情里黎徊宴不该出现在这一幕的,这本是独属于傅星戎的剧情。
有些地方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而有些地方还是照着原剧情在往下演。
傅星戎若有所思。
外面亲得热火朝天,那暧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衣柜里又诡异的弥漫起了尴尬的氛围,傅星戎没什么兴趣亲眼看大尺度的真人秀动作片,还是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他不介意,黎徊宴也肯定介意,他正犹豫要不要弄出点动静来提醒外边的人收敛点儿,下一秒就感觉抵在腹部的手肘,不由绷紧了腹肌。
“往后……”
“嗯?”他声音太小,傅星戎没听清,脑袋凑到了他肩膀上,耳朵贴近他,不经意的蹭过了他的脸颊,“你说什么?”
黎徊宴:“……”
黎徊宴脑袋往一旁侧了侧,他克制着声音道:“你往后,退点儿。”
“退不了。”傅星戎说,“怎么了?还害羞了?”
黎徊宴额间青筋鼓动两下,闭了闭眼,睫毛扫过傅星戎掌心,手肘上抵着他的力道更重了,“真退不了?”
傅星戎低低闷哼了声,好笑道:“黎总,讲讲道理。”
他拉过黎徊宴的手肘,顺着他手臂摸到他手,男人的手硬邦邦的,他拉过了他的手,光线太暗,方向不好把控,黎徊宴也没太配合,那只手撞到了他腰上,差点撞上了衣柜门板。
“轻点,你想被他们听见吗?”傅星戎道,“你这么正经一人,跟我在这儿听墙角,传出去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威胁他?
黎徊宴眸子半阖,道:“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我着想?”
“是啊。”傅星戎吊儿郎当道,“是不是觉着我人还挺好。”
黎徊宴:“……”
他碰到了年轻男人结实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力量,暗光里,他眸中冷光凌冽,随后,傅星戎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后腰和衣柜间的间隙,证明自己没骗他。
“真退不了,再退那我只能进墙里了。”他道。
这一番折腾,两人呼吸都乱了点儿,里面的温度似架在火上煮的水,越来越热,傅星戎轻啧了声,扯了下衣领。
他火热的体温,黎徊宴自然也感觉得到。
气血方刚的男人身体跟一团火一样儿,热得快,危险得像个不定时炸弹,让人神经紧绷着谨防他爆炸。
外面声音渐低,衣柜里两人也安分下来了。
“枫哥……”外面的人颤着嗓音轻唤了一声。
长长的一阵沉默,伴随着粗沉的呼吸,男人轻叹一声。
“对不起小霁,我有点喝醉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有说话声响起。
“我靠,怎么说去找人,一个个都不回来了?”
“黎初霁,外面有人找你,好像是你哥助理!”
这话似一盆冷水,一下浇醒了衣柜外的两人,黎初霁有些慌张地整理好衣服,季沃枫也抹了把脸,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去了。
衣柜里两人谁也没动。
隔了两分钟,外面也没再有别的动静。
黎徊宴叩了两下傅星戎的手腕:“松手。”
有点痒,傅星戎收回手,搓了两下腕间。
“吱呀”一声响,衣柜门敞开,周围空气一下流通许多,黎徊宴从里面出去,扯平了衣摆,背脊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浸透了衬衫贴在身上,风一吹,那股凉意就侵袭全身,算不得舒服。
傅星戎紧随其后从里面出来,身上衬衫皱了,他也没整理,唇角半扬,似笑非笑倚在柜门边上,道:“男人啊,做错事就喜欢推卸责任,喝醉了还能强吻人,啧啧。”
什么斯文儒雅,不过伪君子一个罢了。
“男人喝醉的话那就不能信。”傅星戎掌心轻掸了下他肩膀,“黎总觉得呢?”
黎徊宴侧目睨向他,傅星戎眸中三分醉意,瞳孔剔透,微醺模样蛊人。
他道:“这么了解,你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刚分开,傅星戎带留给的触感还没散去,霸道又蛮横。
“说什么呢,我还犯得着装醉?”傅星戎神色张扬,不疾不徐道,“我要真喝醉了,那也只有别人趁我醉,占我便宜的份儿。”
“……自信是一个不错的品质。”黎徊宴抬脚朝门外走去。
不过傅星戎也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
“那心里给我加个分呗,黎总。”傅星戎懒洋洋道,顺杆往上爬干得相当熟练。
“不加分加个好友也行。”
黎徊宴:“……”
晚风吹拂,弯月半挂夜空。
经过那一打岔,傅星戎下楼没见着黎初霁,今晚他们得玩上一晚,大家已经开始下一轮了,傅星戎没留下过夜,他叫了代驾,先行离了场。
黎徊宴的社交软件什么也没有,头像都是一副挂在墙壁上的画,放大看能看到画的还是一片雪景,挺有意境,角落有一个字母“w”的落笔。
w?王?魏……季沃枫的沃?
他社交账号很简洁,不到两分钟就能翻个底朝天,看起来倒是私人微信。
聊天框内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已经成为好友的提醒。
值得——对黎徊宴来说,什么才算值得?
傅星戎往后躺在床上,吹得半干的黑发凌乱,他手背搭在额间,窗外的风吹得窗帘飘荡,衣服卷上去了一块,他摸了摸腹部那一块儿,想起那会在黎徊宴紧绷的身形。
蓦地,他坐了起来。
黎徊宴无论是地位,还是成就,放眼望去能比得上他的都是屈指可数,身处高位,他平时掩藏得再好,某些地方也会透露出他自身性格傲的底色,比如他对自己拥有绝对的自信,在那个赌约里他不会输。
而他拒绝一年,或许不是认为他一年能够攻下他的心防,而是觉得太久了。
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却被他看到他的暧昧对象和弟弟搞在了一起……
他似乎给自己的目标加了点难度,
要想和黎徊宴成为关系不错,还能帮他忙的朋友,大抵得比跟别人打好关系难度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不过傅星戎从来不怕挑战。
看来这段时间不会很无聊。
“黎总,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还有黎小少爷的那份文件好像给人看过了,他想请人帮忙改改,但不知道资料不能外传。”助理汇报着声音都低了下去。
工作上出这种岔子,简直就是在他们黎总雷区蹦跶,偏偏那位还是黎总的弟弟,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次事说大不大,没造成什么损失,全然看黎总是个什么态度了。
办公桌后,黎徊宴摁了下眉心,道:“我知道了,你让文经理过来一趟。”
“好的。”助理过来接过两份文件。
黎徊宴倏地抬眼看向他,那凌厉的目光吓得助理差点没拿稳文件,他们黎总平常冷淡是冷淡了点,这么严肃地盯着人看的时候不多,给人压力还不小。
只听黎徊宴问:“你喷香水了?”
助理:“?”
“啊。”他回过神,道,“是喷了一点儿,我女朋友送的。”
淡淡的木质香低调,不浓烈,却又很霸道,似有若无的萦绕。
“没事,出去吧。”黎徊宴说。
助理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了声“好的”,拿上文件带上门出去了。
黎徊宴靠在皮质椅子上。
味道很多时候会给人留下潜意识,在某个时刻,闻到熟悉的味道,就仿佛回到了当下的那个场景,情景重现,接而的想起那时感觉,和那个人。
那天傅星戎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却没有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事出反常必有妖,傅星戎静悄悄的,反而叫人觉着他在憋大招。
他或许想多了。
黎徊宴揉了揉眉间,他似乎分给了傅星戎太多不应该的精力。
桌上手机响了起来,他爸打来的电话,他接了电话。
“徊宴。”那头叫了他一声,他才叫了声“爸”。
黎父道:“小霁的事儿,我都听他说了,他也没给外人看,就是让季沃枫帮忙看了眼,你也别太跟他计较,他也就是太想做出点成绩了……”
“行了,别说了。”老傅同志把报纸扔在桌上,“你搬出去,你就是想跟他们出去瞎混是吧?”
“不是,没有——我之前都答应你了,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傅星戎抱胸靠在沙发上。
傅肃青重重哼了一声:“那你好端端的跑外面去干什么?家里养不起你了?”
傅星戎跟每一个叛逆少年一样,打着要独立的口号,“宪法第三十七条都明确规定了,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自由权。”
“再说了,我住家里,也不是没法子跑出去‘瞎混’。”
老傅同志一阵阵的头疼,“滚,赶紧滚,看到你我就胸闷气短。”
傅星戎是一个注重承诺的人,这点傅肃青比谁都清楚,骨头也硬,以前还小的时候,他发育没别人快,受了欺负,愣是半点没跟家里说。那阵子每天早起锻炼身体,直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给揍了回去,他要真想往外跑,他们还真不一定拦得住,但他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