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想要抢救一下—— by煮个甜粽
煮个甜粽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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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我朋友就来接我了,他很快的。”黎初霁觑了傅星戎两眼,轻声道,“他刚好有认识的修理厂,车子修理就交给我吧,我会完好无损给你送回去的。”
傅星戎“嗯”了声,没太在意,他比较好奇,来接黎初霁的会是哪个朋友。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碰见你,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上班。”
黎初霁“啊”了声,“会不会耽误你时间了?要不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傅星戎随意道:“没关系,已经耽误了。”
黎初霁:“……”
碰都碰上了,傅星戎也不差这点时间,来证实一些事儿。
十几分钟后,傅星戎去了趟厕所,再回来,听到病房里传出黎初霁的声音,他的声线很好辨别,清亮又无害,傅星戎捕捉到了“枫哥”两个字,他脚步停下了门口。
病房里帘子没拉,傅星戎在门口正好能看到一道男人的背影,两人间弥漫着丝丝缕缕黏糊气息。
男人扶着黎初霁的肩膀:“伤到哪儿了?乖,把衣服拉上去让我看看。”
黎初霁一边叫着“枫哥”,一边不太好意思的躲闪着。
枫哥,能让黎初霁这么叫的,估计也只有那个人——主角攻季沃枫。
单看两人这状态,叫人挺能联想的。
他也没进门,回廊有护士推着推车过来,他侧了侧身,肩头蹭到了一人,他才觉身后站了个人,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取代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推车从他们两人身旁经过。
“黎总。”傅星戎站直了身,“来找黎二少?”
黎徊宴睨了他一眼,望向病房:“嗯。”
傅肃青把黎初霁出车祸的事告诉他了,他正好在附近。
不过里面看起来,不像是需要他的样子。
傅星戎目光在黎徊宴脸上散漫扫过,男人情绪掩得太深,很难看出点什么来,像一座深埋海底的冰山。
傅星戎:“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黎徊宴正要调转脚步,又停了一下,“不要说我来过。”
傅星戎眸子轻微的眯了下,似有若无的感受到了点儿这句话下更冷的冷意。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绪。
他侧头望向病房里的二人,耸了耸肩,抬脚紧随其后离开。
被撞的那辆车是傅星戎回国后唯一的代步工具,车被拖走了,他回去只能打车。
正值高峰期,傅星戎站在路边,太阳底下,挺拔的身形跟站岗似的,不是刻意凹造型,带着点松散的随意,他看了几次接单信息,透着点不耐烦。
今日不宜出门。
“傅先生的车没了,应该是在等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黎徊宴偏头看着窗外的傅星戎,随口提了一嘴。
黎徊宴指尖在腿上轻触两下,道:“送送。”
“好的。”司机把车往那边开了过去。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傅星戎面前,降下车窗,傅星戎看到了黎徊宴的侧脸。
司机问道:“傅先生要去哪儿?我们送送你。”
傅星戎说不顺路,司机看了眼后面的黎徊宴,黎徊宴没什么表示,他才道了声“路上小心”。
黑色小车关上车窗,扬长而去。
拿下黎徊宴。
傅星戎洗完澡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抛着手里的棒球,思考起了这条路的可行性,拿一方的束缚,换另一方的自由,这笔买卖对他来说不算亏。
唯一的前期投入,就是在黎徊宴身上花点心思。
黎徊宴是个商人,对于商人,他需要拿出同等价值的利益回馈。
一切契机发生得太过巧合,十年前尘封的记忆一打开,很难再把盖子盖回去。傅星戎当初出国,也不全然是躲“剧情”,这件事让他觉荒谬之余,也只觉麻烦。
十年前同性婚姻还未合法化。
十年前他听说过黎家有两个儿子,但只见过黎初霁。
不说别的,单说一些人尽皆知的东西,同性婚姻合法化和黎徊宴手握大权,完美的和《错爱》小说背景重合上了。
包括……因为种种原因,到了时间节点,他也出现在了国内,无形中像一双手推着他往前走进那漩涡中。
人到齐了,戏也就该上演了。
在原剧情里,“他”为黎初霁干尽了蠢事,恍若被下了降头一样儿,为了黎初霁和黎徊宴做对,结局也很落魄。
傅星戎喜欢看戏,但没上台演戏的兴趣。
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傅星戎更喜欢前者,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啪”。
棒球被抛向空中,又回落到了傅星戎的掌心。

黎徊宴没想到再见到傅星戎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上午,公司和合作方有一个会议,员工早早打开了会议室,提前开始了准备工作,不多时,会议室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大家有条不紊地入座。
会议还没开始,大家说话间穿插着几句闲谈。
当黎徊宴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闲聊声低下去了一个度,黎徊宴从进公司以来,短短几年,雷厉风行的做派在公司威信不可谓不低。
会议开始了,黎徊宴翻看了两眼桌上准备的资料,会议桌正上方,ppt投屏在了荧幕上,合作方的人上前讲解,黎徊宴眸光淡淡地望着那人。
很少有人能顶得住黎徊宴的视线,那人本就有点紧张,不小心口误说错了一回,就更紧张了,本该流畅的话磕巴了好几次,汗都从额间落下,“额……经过我们调查,我们研发的……”
黎徊宴合上了资料。
会议室里噤若寒蝉,这种无声的氛围让说话的人倍感压力。
“根据市场调查和内测,我们在一些推送算法上做了调整和优化。”
另一道平稳清朗的声线穿插了进来,是他们团队调试着设备的男人,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一直低垂着脑袋调着设备,黎徊宴进来没注意别人,自然也就忽略了他,这会听到这道声音,才看了过去,这一看,目光就顿了顿。
男人抬起头,那张脸黎徊宴前不久才见过。
傅星戎接过了话,自然而然地上前讲解。
会议室的氛围有所缓和,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让人陷入他构造的思维导图中。
在台上作为演讲者,最重要是控场,能够让人把讲的话听清楚,听明白,还能不冷场,在国外时,傅星戎打过辩论,做过演讲,组织过民主游行,丰富的经验让会议室的这种紧绷强压的氛围变得举重若轻。
关于市场前景,产品的概念,未来的展望,和他们评估的商业价值,傅星戎都倒背如流。
黎徊宴狭长眸子深邃难测,气质凛然,被他盯着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傅星戎向来是一个很能抗压的人,他说话间眼神偶有几次和黎徊宴对接,来了几次眼神交流。
傅黎两家一直有合作,这个项目他跟了一周,老傅同志还以为他转性了,实际上傅星戎就是奔着来找黎徊宴的。
会议散了场。
“今天谢谢你了,傅经理。”
“没事儿,别太大心理压力。”傅星戎还是没太习惯别人叫他经理,也不擅长安慰人,语气挺随意。
“那会我脑子一片空白。”他面前男人苦笑了声,“还得再练练。”
“昨天熬夜了?”傅星戎瞥见他眼下黑眼圈。
“是。”男人抹了把脸。
“回头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了。”傅星戎拍拍他肩膀,把文件递给他,“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皮鞋和地面相撞发出碰撞声,以黎徊宴领头,一行人从会议室里出来,黎徊宴安排着一旁助理去送文件,陡然听到了一声“黎总”,脚下一顿。
“等会有时间吗?”傅星戎嫌衬衫束缚得不舒服,脖子上那两颗扣子没扣,露出点锁骨,模样闲散,和这会议室门口进出的肃穆气息很不搭。
黎徊宴:“还有其他问题的话,可以和庄经理他们对接。”
傅星戎:“不,我找你。”
黎徊宴一顿:“有事?”
傅星戎说“是”,他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回廊:“这里不适合谈话,快到饭点了,等会一起吃个午餐吗?最好……”
他微不可觉的顿了一下,“只有我和你。”
这停顿的一下落到黎徊宴耳朵里,意味又变了几分,压低的声线和会议室时的清朗不同,透着私密性的亲昵,暧昧丛生。
黎徊宴对傅星戎浅薄的接触,他知道这位富二代刚从国外回来,据说玩得很荒唐,荒唐得让家里头疼,会议室扭转的印象又在这几句间掰扯了回来。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能感觉到傅星戎看向他的,微妙而又直白的视线。
如果要玩儿,那他找错人了。
“如果是公事,可以找他们,如果是私事,那就等私下再联系吧。”黎徊宴嗓音清淡,他微微颔首,“回见。”
他从傅星戎身旁走过,脚下又停住,傅星戎隔着西装,拽住了他的手臂,没使什么劲儿,只是下意识阻止他离开的一个举动,“什么时候是私下?今天?”
黎徊宴说:“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傅先生……”一旁助理上前。
“我约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助理。”傅星戎又不傻,不说时间那就是空头支票,下次是哪个下次就说不定了。
黎徊宴:“……”
黎徊宴很少听到有谁跑他面前说这种话了,成年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如此,在面对气场能力亦或者体格等多方面因素强于自己的对象时,会感到压迫感,说话不会太放肆。
隔得这么近,他才发现傅星戎比他还高出小半个脑袋,绷紧的白衬衫勾勒出臂膀鼓鼓囊囊的形状,犹如凶残的肉食系动物,和他对视上也没半点退却。
在会议室里他也是这样儿。
两人离得近了,周围空气都稀薄了几分,路过的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们二人。
“跟我来吧。”黎徊宴扯平了袖口。
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视野开阔,光是这一间办公室,处处都流露出价值不菲的气息,沙发坐上去柔软得能躺上边睡一觉。
助理端了咖啡进来。
傅星戎在想以什么话开口比较好。
黎徊宴双手搭在腿间,冷淡的眉眼和这里面讲究的装修如出一辙,透着一股性冷淡工作狂的气质,“五分钟,希望能够让你说完你的私事。”
他语气不算差,又给人一种紧迫感。
“黎总有喜欢的人吗?”傅星戎端着咖啡抿了口。
黎徊宴抚摸着腕表:“如果你的私事就是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爸很喜欢你。”傅星戎说。
黎徊宴:“……”
黎徊宴的表情有一刻差点没绷住。
傅星戎说:“据我所知,黎总两个月前,和季氏集团的那位在相亲吧,不过前几天在医院……”
他点到即止,没有往下说,循环渐进:“两位看起来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黎总想要联姻,不如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黎徊宴端着咖啡轻抿了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压下了他在听到傅星戎说“我爸很喜欢你”那一瞬间产生的荒谬感,“考虑你?就因为傅叔很喜欢我?”
“没错。”傅星戎留意着黎徊宴脸上的神色变化,坦然道,“我们两家如果能够联姻,对你绝对是有益无害,甚至傅家能成为你的后盾。”
黎徊宴眸子轻阖,傅家这位大少爷,倒没表面上看起来狂妄自大,不是个被纸醉金迷浸泡过后没脑子的富二代,确实,要是得了傅家这一助力,对他很有利,傅星戎对他有一定的调查,才敢说出这种话。
黎徊宴脸上神色莫测,没有松动的迹象,傅星戎道:“只要你答应跟我联姻,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联姻嘛,大家各取所需。”
圈子里商业联姻表面夫妻数不胜数,大家被各种利益绑在一起,想解绑就没那么容易了,一动就是伤筋动骨,因此联姻后各玩各的不在少数。
黎徊宴眉头轻蹙了下。
傅星戎看出了是厌恶,不知道是出于他那句话,还是想到了某个人,“当然,我没有喜欢的人,预计未来三年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各取所需,”黎徊宴抬眼,“那傅经理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说这番话时,那张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了一分漫不经心的神态,傅星戎心底吹了声口哨,没有瞒他,道:“自由。”
只要联姻,他就不用被拘在这儿,这就是他们的“各取所需”,甚至联姻后,一年半载可能也碰不上几面。
这是双赢的局面。
“我拒绝。”黎徊宴说。
他说得太果断,傅星戎愣了下,挑起眉梢:“不再考虑一下?”
黎徊宴并不想用婚姻来换取利益,哪怕这段婚姻,只是名存实亡。
黎徊宴拒绝了,拒绝得很彻底。
这叫傅星戎有点小意外。
晚间,家里阿姨做了一桌饭,一家三口坐在桌边,老傅同志难得夸他道:“今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干得不错,你看你好好干不也是干得挺好的。”
傅星戎抬头看了他爸一眼。
“看什么?”
“老傅你这老花眼镜挺好看。”
“都戴这么久了,你今天才长眼睛看着?”
傅星戎扒了两口饭,放下碗道:“我吃饱了,上去了。”
傅肃青摘了眼镜,又把眼镜戴上去,问傅夫人:“这眼镜好看?”
傅夫人似笑非笑的,老傅同志后知后觉,这哪是夸他,分明是损他之前有眼无珠!
二楼卧房,浴室水声响起。
傅星戎抹了把脸,抽过毛巾擦了擦头发,他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到湿淋淋肩头上愈合的伤口,他盯着看了会儿。
傅星戎现在就像是翱翔的鹰的被当成笼子里的鸟儿来养,从那么大一片天地,到那么小一块地儿,浑身不痛快。
他随手把毛巾往旁边一搭。
“嗡嗡”。
扔床上的手机震了两下,傅星戎捞过来。
【黎初霁:傅哥,车子修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
后面还附赠了一张车子的照片。
傅星戎回了个“明天”,他看着黎初霁的头像,琢磨了会儿,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
周六,城东4S店,店里正在招待一对来看车的小情侣,傅星戎踩点到了约好的招待处,黎初霁坐在那儿喝着咖啡,看到他抬手和他挥了挥手。
“傅哥!”清亮的嗓音穿过人群,黎初霁穿着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细细的长腿,“我都说我开车去接你了,外面晒不晒?”
“还行。”傅星戎问他车呢。
黎初霁:“先坐下喝口水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回来怎么也不叫我出去玩玩。”
“忙。”傅星戎说。
黎初霁撇了撇嘴,低声道:“你出国后我们就联系很少了,以前明明一起玩的……”
傅星戎扯唇笑了声,道:“那现在不是长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黎初霁:“但是我……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呀,我很想你。”
在出国前,两人关系是还过得去,同一个圈子里的同龄人,又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傅星戎去哪儿,一招手都是一群大男孩儿熙熙攘攘地混一块儿,要说他对黎初霁关系有多好,那也没有。
那个年纪的男生逗猫遛狗讨人嫌,树上鸟窝都想掏,以傅星戎打头的为重灾区,皮得他爸想抽皮带抽他,每回都是他爷爷奶奶护着。
黎初霁性子文静,没他这么闹腾,傅星戎讲义气,又比同龄人成熟上那么一点,多数时候都会罩着点手底下小弟,黎初霁就是那个受照顾最多的,傅星戎出国时也没跟他交恶。
国外有时差,后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没了什么联系。
傅星戎“嗯”了声,没什么叙旧的心思,跟黎初霁在这儿坐着喝咖啡喝了没一会儿,起身去取车。
他那辆被撞的车是老傅送他的十八岁礼物,一辆骚包的银色跑车,车屁股那块儿漆都补好了,撞瘪的地方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傅星戎拿着车钥匙上车,调整好驾驶座的位置,去跑了两圈,没什么大问题,他把车倒回来,“修车多少钱?”
“不用钱,这店我朋友开的,你车也是我撞的,理应我来出钱。”黎初霁问,“开着感觉怎么样?”
傅星戎“嗯”了声,把玩了下车钥匙,“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先走了。”
他摆了两下手。
“傅哥。”黎初霁叫住他,“一起去吃个饭吧,刚好也碰上了——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馆味道很不错,要不要尝尝?”
傅星戎刚想拒绝,旁边儿手机响了声,他妈给他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妈:我和你祝阿姨她们在xx街这边,她女儿也在】
他妈这话说得委婉,他要去了,这大抵就是委婉式相亲,还得顺带陪逛街。
他爸妈还真当他荤素不忌呢。
他打字回消息,指尖又顿了顿,偏头看向窗外的黎初霁,舌尖一抵腮帮子,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道:“上车吧。”
碰都碰上了,那不如顺带套套话。
黎初霁面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打开副驾驶上了车,他系上安全带,告诉傅星戎地址,傅星戎弄了个导航,一脚踩下了油门。
黎初霁摸着安全带:“我也不知道你这几年口味变没变,那里的菜都挺清淡的。”
“我在国外也没吃多重口。”傅星戎道。
黎初霁笑了声:“那就好,我在这儿都没什么人愿意陪我去吃。”
“你哥呢?”傅星戎问。
谈起黎徊宴,黎初霁面色不自然了一瞬,问:“你见过我哥了?”
“嗯。”傅星戎问他黎徊宴什么时候回的黎家,黎初霁说好几年了。
“爷爷直接把公司给了他,我可能也快进公司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好岗位。”他说。
傅星戎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黎初霁:“我们没怎么相处过,我想跟他交好,但是我哥他……不太好接近。”
傅星戎脑子里浮现出黎徊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啊”的应了声,“是,认生。”
黎初霁:“……”他哥怎么看,也不像是认生吧?
银色跑车开到了餐馆附近,傅星戎在停车场停下车,黎初霁顺门熟路地朝餐馆里去:“我在这儿订了包厢,这儿位置难订,你以后要是想来,给我发个消息就行。”
进门黎初霁跟服务员说了两句,服务员为他们领路,地方环境氛围看起来不错,饭点店内已经坐上了人,到了包厢门口,黎初霁一边和傅星戎说着话,一边推开了门。
包厢里坐了人。
推开门的瞬间,里外都静了静。
里面男人抬起头,淡薄的唇轻抿,眸中神色深不见底,衬衫打着深色领带,工整服帖的落在胸前。
傅星戎的目光他身上,又转到了他身旁另一人身上。
男人五官平淡,组合在一起倒别有一番清俊温润的滋味儿,鼻梁上的眼镜增添了分斯文。
“黎总。”
“枫哥?”
傅星戎和黎初霁的声音交叠,傅星戎眉头轻扬了一下,视线在三人间扫了一圈。
三人表情都挺耐人寻味,那男人的目光还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咦?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服务员忙和耳机那边联系,发现是带错了包厢,此黎先生非彼黎先生,他连忙道歉。
里面男人开口道:“没关系,没想到这么巧,小霁,这位是你朋友?”
气氛很是微妙。
黎初霁心神不属道:“嗯……哥,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
黎徊宴说了声“没事”。
“黎总,这么巧,要不拼个桌?”傅星戎饶有趣味道,似只是一句玩笑话。
但就这一句玩笑话,一下挑动了三个人的神经。
季沃枫看了眼黎徊宴,见他没反对,笑笑道:“要是不介意,那就一起吧,刚好我们才点了菜。”
包厢内氛围古怪,坐了四个人,却没一人说话,傅星戎翻着菜单,问服务员有没有推荐的,黎初霁凑近跟他推了两道菜,傅星戎抬头朝那看了眼,刚好看到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皱了下眉。
傅星戎余光瞥了眼身旁的黎徊宴。
黎徊宴半阖着眼,察觉到他的视线,睨了他一眼。
“还没自我介绍过,你好,我是季沃枫。”对面季沃枫道。
傅星戎收回眼,“你好,傅星戎。”
“怎么以前都没在小霁身边见过你?”季沃枫笑道,“最近认识的吗?”
“哦,不是。”傅星戎说。
说完没了下文。
季沃枫等了等,才确定他是说完了。
“我们以前就认识了。”黎初霁接话道,“只是傅哥出国了,最近才回来。”
季沃枫说:“是吗,那认识很久了。”
“比不得你们熟悉。”傅星戎话头一转,“黎初霁身边的朋友你都认识?”
季沃枫镜片后的眸子不惧和他对视,唇边挂着温润的笑,说:“小霁年轻,不太会拒绝人,也不太会看人,我把他当弟弟,总该照顾着点儿。”
傅星戎点头附和说“是”,“季先生还真是关心你。”
黎初霁不太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黎徊宴恍若局外人,并不插嘴,双手搭在桌下的腿上,指腹抚摸着腕表。
傅星戎侧过头,朝黎徊宴头顶望了眼,黎徊宴敏锐地眯了下眼,压低声线:“看什么?”
傅星戎往他那边倾了点身,他身上有股很自然的淡香,或许是沐浴露留香,又或许是发香,似有若无的飘向黎徊宴,又很快消散,令人心生了一种怅然若失感。
“黎总,吃点好的吧。”他推销自己道,“比如我这样的,优秀男人。”

黎徊宴薄薄的眼皮子一掀。
对面季沃枫和黎初霁研究着菜品,两人熟稔的姿态,从那中间不足一拳的距离就能看得出来。
“男人最了解男人。”傅星戎道,“黎总你说呢。”
黎徊宴:“优秀男人也会挑拨离间?”
身为优秀男人本尊,傅星戎脸上没半点惭愧心虚,“黎总不要污蔑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黎徊宴轻扯了下嘴角。
“哥你们在聊什么呢?”黎初霁点完菜,笑道,“怎么还说悄悄话,什么事这么高兴。”
季沃枫面色微变,看向他们二人,他跟黎徊宴来往这么久,还没见黎徊宴露出过这幅表情,垂下的眼帘多了分散漫的韵味,轻抿的薄唇也有点玩味。
“是啊,说什么呢?”他状似随口问道。
男人最了解男人,那眼神无非是自己所属物被别人触碰后的警戒,从傅星戎和黎初霁两人独自出来吃饭这件事,再到现在和黎徊宴说“悄悄话”,傅星戎一连碰了人两个人,难免叫人产生排斥心理。
空气中漂浮着微妙的氛围。
“只准你们说,不准我们说啊?”傅星戎四两拨千斤打趣道,“还挺霸道,是吧黎总。”
黎徊宴:“……”
“没,傅哥,你别乱说,我们就是看看菜单。”黎初霁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瞄着黎徊宴的脸色。
服务员这时进来送餐,打断了他们这个话题,气氛里的古怪却是一直没散。
季沃枫似也察觉到先前冷落了黎徊宴,上了菜,他拿公筷给黎徊宴夹了一块排骨,道:“这里排骨做得很好吃,很入味,你尝尝。”
“嗯。”黎徊宴应下,却是没去动那块排骨,他不喜欢偏甜口的食物,喜欢偏甜口的是黎初霁,他也没有提醒季沃枫的打算,没必要。
只是偶尔一两顿饭,不是日后过日子需要同桌的人。
黎徊宴喜欢这款儿?温和体贴中央空调的类型?傅星戎算不上是体贴的人,家里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就是活着就行,爷爷奶奶不求他有什么大本事,只觉得开心就好,在国外他自己一个人,过得糙,比不上那些精致细心的男人。
他不是,但他可以装。
傅星戎有样学样道:“这鱼还挺好吃的,黎总你尝尝,汤很鲜,还热乎着呢。”
黎徊宴:“……”
这优秀男人又整什么幺蛾子?
傅星戎还真拿勺给他盛了一小碗,放在了他手边。
季沃枫停下碗筷,一下朝他看了过去。
“怎么了?”傅星戎体贴问道,“菜不合胃口吗?”
季沃枫道:“没想到傅先生还是一个挺会照顾人的人。”
傅星戎心说,你没想到的事儿还多了。
他勾了勾嘴角,说:“这就叫那什么……人不可貌相嘛。”
“是啊,以前小时候傅哥也经常照顾我呢。”黎初霁怀念道,“我记得有次我摔泥潭里,还是傅哥背着我回家的,我还蹭了你一身泥……”他说着不禁笑了声,“傅哥你还记得吗?”
傅星戎直言:“不记得了。”
黎初霁有点失落,又强颜欢笑道了声“没事”,季沃枫见不得他伤心,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宽慰道:“那会都小,不记得正常,也就你一件小事儿都记那么久。”
黎初霁和他对视一眼,抿唇笑了笑。
傅星戎手边轻轻一震,他侧了下头,那碗他放在黎徊宴手边的鱼汤又回到了他手边,黎徊宴慢条斯理擦拭着手道:“少说话,多吃饭。”
黎徊宴没什么胃口,面前菜也没动几样。
过了会儿,那碗汤又回到他手边。
“我的鱼汤,就只给你。”他耳边传来傅星戎的低语,说完这句话,犹觉不够,又懒洋洋的补充强调道,“没给别人盛。”
至于这话,有没有内涵,又内涵了谁,那就显而易见了。
表现自己的同时,还拉踩了对家。也不知道是觉着好玩儿,搅个浑水,还是还没放弃想要联姻的想法,又或者两者都有,倒不叫人反感,只是有点啼笑皆非。
乳白色的鱼汤在碗中轻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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