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想要抢救一下—— by煮个甜粽
煮个甜粽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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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扎了针,雷勒修亲手扎的。
雷勒修看着躺在床上样貌英俊的白皮吸血鬼,一时陷入深思。
“先扶我起来吧。”金缪抬起手。
雷勒修没去想,他都能抬手,为什么不能自己坐起来,他没被打过这种针,并不知道注射了它之后是什么感觉。
金缪靠在床头,一头彰显着贵气的金发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血居然是熟的。
金缪挑眉,朝雷勒修看了过去,雷勒修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他唇边。
有些腥味儿,不太好闻,吃下去的口感也不怎么样,似乎是禽类的鲜血。
猪血吗?还是鸭血?
“你一直都吃这个?”金缪问。
雷勒修:“不是。”
金缪:“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雷勒修:“你关心的问题太多了。”
金缪:“我想这只是闲谈,不要太紧张了,修。”
“没有血族喜欢喝熟血。”
“我不是血族。”雷勒修神色淡淡放下碗,“我是捕杀血族的猎人,希望你认清这一点。”
金缪:“可你救了我。”
雷勒修:“……”
吃了大半碗的熟血,雷勒修头也不回地端着托盘出去了。
这间房子小小的,窄窄的,光线也很暗,金缪不知道外面是哪儿,他听力好,在雷勒修端着托盘出去后,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好像是他在和人说话。
这里不是只有雷勒修——这或许是雷勒修的家。
喉中有股腥味,煮熟的血味道没有生的那么大。
但还是很难吃。
从早到晚,这间房里进出的只有雷勒修,每次他端进来的血都是熟的,人类好像都喜欢吃熟的东西。
这两天金缪都很安分,第三天的傍晚,雷勒修进来,这回不是送吃的,是给他换药。
金缪盘腿坐在床边,背对着雷勒修,缠绕在身上的纱布揭下,有些纱粘在了肉上,撕开时金缪背脊紧绷了起来,这是生理上的反应。
背上大片的伤,贯穿到了腹部,还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对于血族的愈合能力来说,明显是不正常的。
鲜红的伤在白皮上醒目得可怖,换做寻常人,疼都得疼得嗷嗷叫。
伤口渗出了血。
雷勒修拧了眉,问:“你这里,被什么伤的?”
金缪一顿,侧过了半边侧脸,扬起唇角:“修,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关心了。”
雷勒修:“……”
前两天从雷勒修嘴里说出来的话,今天被金缪给利用了一遍。
很难不叫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圣水。”金缪说。
雷勒修:“什么?”
“是圣水。”金缪修长指尖轻触肩头。
他们受伤一般都会愈合得很快,他这伤不一样,是被掺了圣水的物件儿弄伤的,圣水对血族来说,无异于毒药,被圣水所伤,无时无刻都将遭受灼伤撕裂般的疼痛,很难愈合。
塔约德弄这些东西,恐怕废了颇大的一番功夫。
“真可惜,让你失望了,我这伤或许不会好得很快。”金缪道。
雷勒修语调并无起伏:“我没有盼着你好。”
“哦。”金缪道,“原来你想让我在这儿多住会儿吗。”
雷勒修拿着棉球抵在金缪的伤口上:“你最好赶快回你的庄园去。”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叫金缪挺直了背,微微扬起了下颚,他眉间动了两下,道,“想我赶紧回去,还故意弄疼我,修,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呢。”
雷勒修:“……”伶牙俐齿。
雷勒修只想赶紧上完药,还了他人情,等他伤好,他们两清。
那白色纱布又一圈一圈的缠绕到了金缪身上,他缠成那样,上衣都不用穿了。
金缪:“有热水吗?我想擦擦脸。”
雷勒修:“你当我这是旅馆吗?”
金缪从指尖摘下一枚戒指:“算做报酬,够吗?”
戒指上面镶嵌着昂贵的宝石。
雷勒修瞥了眼,蓝宝石似的眸中没有半点波澜,没接他的戒指,一言不发的从屋子里出去了,金缪轻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
这屋子真暗,他想。
屋外,屋子在小镇偏僻处,推门出去,别家和他们这屋子都隔着好一段距离,雷勒修拿着染血的纱布从里面出来,恰好碰见了他弟弟,伊尔诺。
“哥哥。”他看着他手上的纱布,睁圆了眼,“你哪里受伤了吗?”
“没事。”雷勒修不着痕迹避开了他的手,“一些小伤。”
他不打算让伊尔诺知道金缪得存在。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纱布,拿着去厨房,打算烧掉它。
伊尔诺咬咬唇,站在原地,哥哥不想多说,他也不敢多问。
这两天哥哥每天清晨都会去菜市场购买鲜血回来,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愿意和他说吗。
他朝他来的方向看了眼。
而且每天他煮熟了鲜血,哥哥都是端着去独自用餐,很奇怪。
他有些担心。

第177章 贫血
纱布丢进火里,一下被卷入了火中,炉子上的水烧得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雷勒修打了一盆热水。
木房的门再度被打开,金缪朝门口看了过去,他看到了雷勒修手中的水盆,一顿,他原以为雷勒修的沉默是驳回了他的请求,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
孤僻,阴沉,不合群,这些都是曾经,他认识雷勒修那会,雷勒修身上的标签,在金缪看来,这些都无伤大雅。
他自己都是异类,又怎么会在乎别人是不是异类。
不过雷勒修比他想象中的,对他似乎更容忍一点儿。
“可以帮我找一些报纸吗?”金缪试探着他的底线,“我的伤很疼,或许这可以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雷勒修抬了下眼,“忍着。”
这次是拒绝。
小镇上每天都会有新报纸发行,上面印有各种奇闻异事,清晨,雷勒修去了一趟菜市场,菜市场卖肉的屠夫一边切着肉,一边和一旁的大婶聊着吸血鬼。
“隔壁小镇听说死了一个人,脖子上有两个窟窿,那脸白得跟鬼一样。”大婶道,“报纸上都写了。”
屠夫哈哈一笑,没当回事,见到雷勒修,道:“雷勒修,又来买猪血吗?要不要买点肉回去,吃点好的。”
看到雷勒修,那大婶声音一下降了下去。
雷勒修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怪人,无父无母,平时话不多说,看人的眼神都阴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点儿怕他。
“不用。”雷勒修放下手中银币,“猪血。”
猪血对屠夫来说并不算太珍贵的东西,他们都不爱吃这些,雷勒修要他帮忙留一点儿,每天都来买新的。
屠夫早就打包好了猪血,挂在一旁,他把猪血拿下来递给他,雷勒修接过,提着沉默不语地背身离开。
“这两天怎么都是他来这儿买菜,之前不都是伊尔诺吗?”大婶压低声音道。
“或许是想补补吧。”屠夫道,“你要哪块肉?”
大婶嘀嘀咕咕道:“每天早上看到他,我心里都怵得慌,你看他的眼神,简直像个杀人犯……”
像个杀人犯……
还没走远的雷勒修耳朵捕捉到了这句话,托他半血族的福,他的耳朵和身体在一定程度上都很灵敏。
他脚下未停,就好似没听到那句话。
天边泛上鱼肚白。
“哥哥。”伊尔诺从厨房出来,撞上回来的雷勒修,也看到了他手上的提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问道,“今天早上又要吃猪血吗?”
雷勒修:“嗯。”
伊尔诺接过来,拿去厨房,雷勒修说过不要弄调味料,会弄坏猪血的味道,但在他看来,这猪血不放一些调味料,很难以下咽。
他不知道哥哥最近为什么好上了这口。
明明以前滴血不沾,很讨厌血。
他坐在灶火前扇着风,让火苗窜大些。
“伊尔诺。”
门外,一道轻巧动听的女声喊着。
“伊尔诺,你在家吗?”
伊尔诺从厨房里钻出去,门外的女生扎着两个麻花辫,手上提着一个小花篮,见到他,摆摆手让他过来:“爸爸让我给你哥哥送点药,他在家吗?”
雷勒修经常外出受伤,女生的父亲是小镇里的医生,是个好人,两家人有几分相熟,伊尔诺想起那带血的布。
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金缪转身回到了床上,但仔细一听,发现这脚步声和雷勒修那稳健的步伐不同,不是雷勒修。
房门被人敲响。
“哥哥,你在吗?”
雷勒修的弟弟?
“去哪儿了……”
“哥哥,我进来了——”
家徒四壁的房间没有躲藏之处。
“别进来。”金缪压低了声线,“我在换衣服,什么事儿?”
他尽可能的模仿了雷勒修的语气和声线。
隔着一扇门,门外的人没听出他的声音,道:“阿娜拿来了药,需要你确认一下,还有……需要付钱。”
“放在那儿吧,需要多少钱?”金缪道。
门外的人说了一个数字,金缪道:“回头我会给他的。”
“哥哥,你还没换好衣服吗?”
“嗯。”
门外静了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应该是走远了,金缪回到床边,但没过几秒,那脚步声又走近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少年站在门口,绷着一张清秀的小脸。
推门进来的伊尔诺愣了愣,脸上茫然了一瞬。
房中男人一张脸苍白英俊,但并不是他的哥哥,眸子有些黑,又有点红。
他只是想看看他哥哥受了多重的伤。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半晌。
金缪坐在床边,反客为主,掌握主权:“你就是修的弟弟?”
伊尔诺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看着他,少年模样,看着不大,体格也没有雷勒修那般的修长,隐约能从眉眼间瞧见和雷勒修相似的影子,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金缪一贯的会骗人心,温文尔雅笑道:“他和我提过你。”
伊尔诺看着他满身的绷带:“你……你是什么人?”
金缪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你在做早餐吗?”
伊尔诺警惕着没有说话。
金缪说:“修每天都会来喂我吃早餐,我应该是你哥哥的……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咬得很轻。
他对这个身份不算认可,雷勒修大概也不会认,但这不妨碍他拿出来用用。
不知为何,伊尔诺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劈。
伊尔诺心不在焉的回到厨房。
从外面回来的雷勒修端过桌上的一碗熟血:“你先吃,不用等我。”
伊尔诺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叫住他。
他哥哥……居然会喂别人吃东西!??
雷勒修端着早餐进门,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金缪觉得那小朋友应该没把见到他的事和他哥哥提过。
金缪道:“房间里太暗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雷勒修神色淡淡道。
血族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家伙,但他们很讨厌听到别人说这种话。
金缪不恼,笑眯眯道:“所以这是你按照我的喜好给我选的房间吗?”
雷勒修觉着今早金缪的话很多,“看来你不饿。”
他端着碗起了身。
“比起这个——”金缪倾身,比寻常人温度要低的薄弱呼吸舔舐过他颈间。
雷勒修一下紧绷住了身体。
“真饿了的话,这些可不够。”金缪道。
血族的咬合力很强,只要他一张嘴,就能撕开他的皮肤,戳破他的血管。
金缪身上的血腥味袭来,雷勒修湛蓝的眸色深了几分,他闭了闭眼,道:“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语气听着恶狠狠的,怪吓人的。
“开玩笑的。”金缪又笑着退开,口吻轻松,“这么严肃干什么。”
雷勒修:“……”
这家伙果然很讨厌。
天亮了,金缪下午听到了外面来回徘徊的脚步声,好几次都没有进来,他下了床,打开了门。
门外,伊尔诺似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过头。
“你叫什么?”金缪问。
对方下意识道:“伊尔诺。”
“伊尔诺。”金缪摸着下巴,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伊尔诺,你在我门口,有什么事儿吗?”
伊尔诺:“我只是路过。”
“哦……”金缪问道,“修呢?”
伊尔诺反问:“你问我哥哥干什么?”
还有点警惕心,看来没完全信他是雷勒修的朋友。
金缪苦恼道:“我想出去一趟,可是我担心他回来找不到我。”
伊尔诺:“他出去了,要等天黑才会回来。”
“哦。”金缪笑道,“谢谢你,伊尔诺。”
“不……不客气。”伊尔诺有些脸红道。
这男人皮肤可真白,比阿娜还白。
金缪白天精神一般,到了晚上,才好了许多,还是受了伤的影响。
入夜,雷勒修进了门。
他身上风尘仆仆,看起来是刚回来,还没打理,就直接过来了,房中点了油灯。
“你今天出去了?”他问。
金缪眸子一眯,语气亲昵又危险,说话似甜蜜的毒药:“亲爱的,你这么着急来看我,就是为了这个?”
雷勒修脚步一顿,脸上表情差点崩裂,又给绷了回去:“不要这么叫我。”
金缪托着下巴:“亲爱的——你是说这个吗?”
雷勒修:“……”
“那个药对我的效果确实没有那么大,可是你看——”金缪摊开手,“就算没有药,我也不会给你惹出麻烦。”
雷勒修:“就算只有一丝可能性,我也不会让它发生。”
雷勒修从某一方面来说,和金缪是一类人,他们都不会把希望寄存在别人身上。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从来不对人类下毒手。”金缪撑着床,站了起来。
“或者——”
金缪解开上衣的纽扣,“我愿意付出一点报酬,你就会愿意放弃给我注射了吧。”
雷勒修往后退了一步。
金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另一只手解敞开了自己衣领,露出了白皙的脖子,脖子下半截都缠着纱布,他微微侧过头。
“你——”雷勒修抿着唇,倏地偏过头。
他想,他怎么这么寻常的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金缪倾身,抓住了他的衣领:“还是想要拒绝我吗?”
“修,你根本没办法拒绝,不是吗?”
“这是你身为血族的本能。”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尝尝我的味道,就不用再对着我流口水了吧。”
他那一声一句,都好似蛊惑着人走向深渊,步步攻陷。
半血族对血的自制力比纯血种更差,雷勒修今天没蒙着脸,空气中都味道没了那一层隔阂,直往他鼻子里钻,他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金缪那苍白的脖颈上,皮肤太白,太薄,血管都很清晰,他唇角动了两下。
上次金缪拿出戒指,雷勒修看都没看一眼,这一回视线却似挪也挪不开。
金缪太清楚人的欲望在哪儿,也很擅长掌控,驱使利用。
不过这种招数,在雷勒修面前经常会失效。
雷勒修垂下了眼帘,舌尖抵了抵犬牙发痒的地方,蓝眸一点猩红一划而过,又消失不见了踪迹。
他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你给我老实点。”
雷勒修从前就不喝血。
金缪还以为他这么多年了,也该有点变化了,没想到——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雷勒修:“别把我当成你的同类。”
“我还没让我的同类尝过我的味道。”
“……”
房间里一声脆响,水杯掉在地上,破碎成一片片的碎片。
“哥!”
虚掩着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伊尔诺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场景,又愣在原地。
雷勒修把金缪压在了桌上,地上打碎的,是金缪身下那张桌子碰掉的水杯。
雷勒修手臂袖子缩上去了半截,小臂肌肉线条紧实,小麦肤色野性而又具有力量感。
金缪没有挣扎,弓着腰靠在那张桌上,两人间距离近得只塞得下一个拳头。
“对、对不起……”伊尔诺脚下缓缓往外退,顺手关上了那扇门。
“嘎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的声响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剑拔张弩的气氛被打断,房中静得有点古怪。
金缪被解除“□□”了,但雷勒修对他的监视比之前更严了些。
“如果出了这条门,那就不用再回来了。”他口吻严肃认真。
金缪也就只能出来晒晒太阳。
但吸血鬼都不喜欢太刺眼的阳光。
“你和我哥哥是同学吗?”
“我哥哥上学的时候也这么厉害吗?”
“那他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雷勒修不喜欢伊尔诺和金缪接触,但他不在家的时候,伊尔诺就会趴在他窗口问金缪,他好像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想知道关于他哥哥的一切。
金缪从来不会嫌他话多,他坐在窗台上,散漫的靠在一边,和他聊着,偶尔他会托伊尔诺给他买一些报纸。
上次出去,他把他的戒指当了,身上有了点钱。
雷勒修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金缪想,吸血鬼猎人嘛,自然是忙着捕杀他们这些家伙。
“伊尔诺,伊尔诺!”门外一道女声喊着。
伊尔诺从房间里出去,看到了阿娜,阿娜身后还有一头驴拉着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头棕色卷发,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伊尔诺,我爸爸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摔断了骨头,帮帮我吧。”
“这……可是我哥哥不在家。”
“这可怎么办……”
少年少女慌了神,镇上医疗设备不发达,她找过了另一位医生,可对方不敢动他父亲。
“小腿摔断了吗?”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他们才意识到又来了一个人,阿娜一惊,都没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转头看过去。
金发男人俊美得似不该存在于人世的神祇,他站在那板车旁边看了两眼,对伊尔诺竖起食指,轻轻“嘘”了声。
“可别告诉你哥哥我出了这道门槛儿。”
雷勒修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听到了家里的欢声笑语,他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家门。
他推门进去,房间里的声音一下静了。
这才是正常的。
他睫毛颤了两下。
房中,三人一吸血鬼齐齐看向他。
金缪半蹲着,他对面的中年男人腿上绑了绷带,身旁站着个小姑娘,金缪看到他,笑容不变:“修,你回来了,辛苦了。”
好似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说着每个家中的妻子对回归的丈夫说的那句话。
雷勒修扫了一眼屋子里。
一天没回来,家里都像是变了天。
伊尔诺自发为他解释了一遍。
医生夸赞着金缪的接骨手艺。
“是吗。”雷勒修一下午没喝水,嗓子有点哑。
金缪笑得一脸纯良:“我想这不是难事,你摔的地方很好接。”
雷勒修:“……”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给他接骨的人是一个吸血鬼,会是什么反应。
这屋子里人味儿太重了。
太阳快下山了,阿娜父女两人和他们道别,阿娜偷瞄了金缪好几眼,金缪偏头一笑,阿娜红了脸。
雷勒修:“……金缪。”
他警告得喊了声,拽住了他的手腕往家里扯。
金缪:“修,不要这么粗暴,我干了件好事儿,不是吗?”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要随便——”他一顿,话还没说完,一头往下倒了下去。
金缪扶住了他肩膀,才没让他摔倒地上。
“哥!”伊尔诺喊了声。
还没踏出大门的阿娜又折了回来,趴在门边上看出了什么事,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雷勒修晕了。
就是晕了过去,攥着金缪的力道也没半点松开。
天黑得快,外面天色慢慢沉下来,房中点了烛火,伊尔诺推门进来,端了一碗粥:“金缪,你要不要吃点儿,从下午到现在,你都没有吃东西。”
“你吃吧,我不饿。”金缪对他们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
一旁床上,雷勒修躺在上面,嘴唇有些干,金缪一只手被他牢牢地攥紧,下午那会扯都扯不开,叫人看了笑话。
金缪晚上精神好,不困。
伊尔诺抿抿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给咽了下去。
他看了眼床上的哥哥,又看了眼心神不属的金缪,笨拙道:“金缪,哥哥没事,你也吃点东西吧。”
金缪那双暗红色的眸子这才看向了他,翘着唇角,道:“我饿了我会吃的。”
伊尔诺:“那……那我把粥放在厨房热着,你想吃了再吃吧。”
“嗯,谢谢。”金缪道。
伊尔诺低声道:“早点休息,哥哥一定是太忙了,才会贫血。”
他从房间里出去了。
太阳下山那会,阿娜的父亲帮他们看了眼,才知道雷勒修这是贫血晕过去了。
贫血——
金缪从来没听过有哪一个吸血鬼,有贫血的症状。

雷勒修很讨厌血族。
这么说也不准确,金缪就没见他对什么喜欢过,但他会选择去做一名猎人,从某一方面来说,他选择站在了血族的对立面。
金缪坐在床边,曲着腿。
晕倒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警告,修啊……你保护的人类,真的值得你守护吗。
床上躺着的人眼睫毛微颤,几秒后,雷勒修缓缓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的一瞬,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率先印入他的眼帘,他瞳孔紧缩,霎时间浑身紧绷,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脑子已经先醒过来了。
他往旁边一翻。
扑通——
金缪顺势被他拉到了床上:“你可算醒了,修。”
雷勒修:“……”
金缪右手被他扯着,左手手肘撑着床,支着脑袋,金发在烛火下跳跃:“我都困了。”
房间里一砖一瓦都是雷勒修熟悉的,他才看清,这里是他的房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就算会有人守在他房间,也该是伊尔诺才是。
金缪手轻轻一抬:“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雷勒修松开了他的手。
金缪揉着手腕,把手伸到他眼前:“都红了。”
雷勒修:“……所以呢?”
金缪看着他,他眼底也没半点心虚亦或者避开的行为,坦坦荡荡,坐起身活动着肩膀,淡声道:“需要我帮你吹吹吗?身娇体弱的小血族。”
金缪牵着红唇,一笑:“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雷勒修:“……”
“你摔倒的时候,可是我扶的你,你那么沉,还拽着我舍不得松手,我守了你那么久,你就对我这态度?”金缪指指点点道,“真没良心。”
没良心的猎人无言以对,面色古怪。
舍不得松手?
守着他?
他不信金缪挣脱不了他的束缚,更何况他那会没意识。
金缪打了个哈欠:“厨房里热了粥,你弟弟很担心你,修,让人省点心吧。”
雷勒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让人省点心吧”这样的话。
不会有人会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这种话,他的妈妈不会,学校里的老师也不会,他就像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怪物,忽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知道,伊尔诺也怕他。
他面无表情的想,第一次听见这种话,还真是新鲜。
他看了眼在他床上的金缪,那一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后转头出去了。
雷勒修再回到房间,金缪已经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的早晨,金缪靠在窗口,听着窗外的伊尔诺和他说着今早外面发生的事。
昨天夜里,隔壁小镇里又死了一个男人,男人从外面被抬进家里的,脖子上还有两个血洞,脸煞白煞白,没一点儿的气。
“金缪,你说会不会我们附近真的出现了怪物?”伊尔诺道,“他们都这么说。”
金缪道:“谁知道呢。”
他并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另一个吸血鬼出没的气息,就算有,他们小镇也不会出现危险。
“那边那些是什么?”金缪指了指外面院子里角落的一些东西。
伊尔诺:“哦,那是我哥哥今天要送去乔那边的药材。”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拿来换钱的。”
“伊尔诺。”一旁传来一道沉沉的男音。
伊尔诺似被抓包了一样,一下挺直了背,“哥……”
“该吃早餐了。”雷勒修没有跟他算账的意思。
“哦,好。”伊尔诺低声道,“我先走了,金缪。”
金缪笑眯眯的抬手摆了摆。
窗户外的风景被一道宽阔的胸膛遮住,金缪放下手,抬起头。
雷勒修递过来一碗煮熟的血。
金缪:“修,我不爱吃熟食。”
雷勒修:“只有这个。”
这里生血处理得不干净,算不得太新鲜,杀猪的都是头一晚上杀的,最新鲜的血也都是隔夜的。
他把碗放在了窗台,爱吃不吃的做派。
金缪道:“你吃了吧。”
雷勒修一顿,看向他,“什么?”
“你也可以吃,不是吗?”金缪道。
雷勒修眉头一皱:“我不吃这种东西,你不吃就倒了吧。”
他转身离去,又停下脚步。
他的衣摆在金缪的手中,他顿时竖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背脊挺得笔直,然而,金缪又轻飘飘的松了手。
“怕什么。”金缪笑着拉长了尾调,“胆小鬼。”
还真是有意思。
不碰血似是他和血族划开的一道界限,也仿佛是困住欲望的牢笼,不开那个口子,就不会有事。
像他那晚和他说的话——别把我当成你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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