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霍那几个保镖没有给出半点反应,因为他们也没觉得自己是调查局的人。
这段阴阳怪气的话说出来,受伤的只有彭呸呸边穆和温闻——也许还有躺在床上的秦招,但雁风浔正按着他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这口气彭呸呸是咽不下的,她白了那几人一眼:“啧啧啧,有些人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已经赢了,不知道之前拿过几个冠军啊?”
“……”
“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这几年一次冠军也没拿吧?”
“……”
“本事没多少,口气还不小。这么厉害也别守在病房里,银门港又不是没有分赛点,我出地铁钱你们几个去擂台上打一打啊?”
被怼的那几个本来想还嘴,但恐怕确实找不到反驳的依据,往年他们败给秦招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于是嘴消停了会儿,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信心所在。
“以往让你们调查局捡了第一名,是因为我们军部最强的那个人没有出战。”
听到这话,彭呸呸扑哧一声笑了:“你看我像是信你的样子吗?”
“你信不信没关系,上了赛场就见分晓了。守势大战只能年满十八才参赛,往年他只能观战,今年——”
“嘘,少说两句吧,嘴巴跟漏勺似的。”
雁风浔抬眼扫了他们几人一眼,没说话,但猜到他们说的人是雁飞霄。
那天他去找辛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雁飞霄有苏醒的迹象。这意味着,雁飞霄已经成功地吸收了那些兽魄。
只是不知道雁飞霄最终可以转化多少。
彭呸呸自然不太清楚这件事,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气势上输给对方,于是放下狠话道:“别以为秦招这次不去,就能让你们捡了便宜,我们调查局这次也准备了一个王牌选手,到时候吓死你们!”
雁风浔挑了挑眉,有些感兴趣地问彭呸呸:“谁?”
那几个异能军也看着她,好像有些警惕——他们担心彭呸呸说的是真的。毕竟调查局这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真的出现个什么比秦招还厉害的家伙……
“陈厌青啊!”彭呸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可是空间异能者好吗?实战起来很牛的。往年他是因为懒所以没有报名参赛,今年因为人数不够——咳咳!今年因为他想替队长争口气,所以报名了,他是夺冠种子选手,赢面比宗恕还大。”
雁风浔想了想陈厌青的异能,他客观地来说,陈厌青的异能属性是不错,但两种能力都是以辅助为主。如果和宗恕那种高强度攻击属性的人搭配起来,可能还说得上是“王牌”。独自上场就显得不够看。
尤其是那种要在短时间内角逐高低的场合,陈厌青的空间能力一旦露出破绽,就是死局。当然,他初赛肯定没问题,任何对手在他的空间里都会被削弱攻击力,陈厌青可以直接硬碰硬,轻松拿捏。
但决赛很难。
上千万人,能打进决赛的只有几百个,又再一对一淘汰下来,进入冠军赛,那时候留下来的异能者势元比陈厌青只高不低。
他当然可以靠着空间属性和对方耗,输是很难的,但赢也不容易。
面对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对手,陈厌青最大的赢面,就是用策略耐心把对手耗尽势元,以达到险胜的结果,要么把一个小时的比赛时长拉完,干脆打成平手。
雁风浔分析完了,无声叹气,得出结论:陈厌青运气好有冲进前三的机会,但冠军无望。
这还是排除了那些靠着吃兽魄,已经突破了上万势元的参赛者。要是陈厌青在初赛就遇到这些人,那别说前三,雁风浔觉得他去决赛的希望都大大减少。
雁飞霄更是如此。尸偶本就是一种比作弊还要开挂的精神召唤系异能,加上如今他还吞食了大量兽魄势元。遇上他的参赛者统统倒霉。
愿陈厌青好运。
彭呸呸对此一无所知,她非常有底气地发表了一系列赞美陈厌青的陈词,中心思想就是“空间异能者就是最吊的”。
要不是十分钟后,雁江和辛霍的脚步声靠近,打断了彭呸呸的演讲,她能直接用口水淹死那几个异能兵。
门打开的时候,雁风浔还在看电视,那些比赛报道千篇一律,记者问来问去都是拿几个问题,他调到了不同的分赛点,除了银门港,耶努雾司,还包括了一些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星域城市。
当耳边传来雁江的声音时,他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脸去。
还好,雁江没有冲过来一巴掌把他拍死。
雁风浔在心里感激辛霍,因为看起来辛霍已经把雁江的怒气成功转移。
“浔儿,出来。”雁江言简意赅地对他说。
表情有些凝重。
辛霍就站在雁江身旁,他脸上那种让雁风浔一直都不能理解的亲切微笑,今天终于卸下了。但也只是和雁风浔短暂对视了一眼,便转身离开。看来,他已经放弃再继续和雁风浔上演并不怎么自然的亲切戏码。
原来这老头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这么阴险。雁风浔忽然想。
他刚要起身走向雁江,忽然感觉自己埋在被窝里握着秦招的那只手被重重握了一下。
雁风浔指腹轻抚秦招的手背,什么话都没说,但秦招却好像什么都懂了。
再站起来的时候,雁风浔把手从被子下面抽出来。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看了眼自己的指尖。那上面一抹盈盈亮亮的光,正是秦招的异能。
“雁风浔。”
与温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叫住了他,“事关秦招和我们所有人的生死,你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雁风浔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她,轻笑道:“什么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说话好奇怪。”
在走出那扇门以前,雁风浔确实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
毕竟,这三天他千真万确是在星际航班上,雁江知道了多少,又为什么和辛霍吵架时提到了他,现在调查局和军部处在什么阶段,他一无所知。
雁风浔本来还打算用刚得到的共感异能去探一探雁江的想法,结果雁江倒是一点不瞒着,直接跟他摊了牌。
“你去找了辛息?她都告诉你了?”
在秦招病房的楼下,一间空置许久的办公室里,雁江连坐下都等不及,就开门见山。
雁风浔没有回答,兀自先坐下了。
他不说话,雁江便默认了这个事实。比起雁风浔想象中的火冒三丈不同,雁江显得平静。
他没有追问雁风浔究竟知道了多少,只说:“辛……他告诉我你跟秦招在查当年的事,现在练寿夫盯上了你们。我倒是佩服秦招,收了那么多兽魄回来他居然一个都没动?那他打不过练寿夫也正常。”
他看雁风浔没有要接他话的意思,叹了一声,“练寿夫这些年行踪一直很蹊跷,我早些年查过他,但空间异能者滑不留手,想找到人都麻烦得要死,更别说派人监视。反倒要是让他缠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大半夜能从枕头里长把刀出来……”
雁风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雁江却避开了不看他。
被外人抱怨说看起来像是随时在发火的那副凶煞表情,这一刻却模糊了起来。雁风浔不知道雁江现在是以什么心情在和他说这些话。
“惊讶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练寿夫有问题?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臭小子……你们到底是怎么查到练寿夫头上的?”
“你呢?为什么查他。”雁风浔反问。
隔了许久,雁江才撑着额头重重叹气:“最开始跟你一样吧,觉得你妈还活着。二十年前那场火烧得有问题,总得查一下。”
“他们不是说给你听了吗?”雁风浔不知为何明明不想笑,却扬起了嘴角,“是我造成的火灾,我杀了他们。”
雁江呼吸重了几分:“我没看见。”
雁风浔盯着他看了两分钟,直到雁江重复道:“我没看见,我不信。”
“既然不信,为什么当时不上报联盟政府,调查真相。”
雁风浔第一次这样咄咄逼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仿佛调换了。这一次强势的人,变成了雁风浔。
“儿子,你那时候……”雁江终于转过头来,正视雁风浔,他抬起手来,掌心相对拉开一个小小的距离,说,“你那时候就这么点儿大。”
雁风浔愣了一下。
雁江忽然笑了一声,接着说:“他们当时把你抱给我看,裹得跟个刚出笼的大包子一样,捏一下就哭半天。”
说到这儿,笑容敛了下去,声音也沉了,“他们又说你异能失控,烧了整座医院,调查局最重要的几位核心人员全都死于非命。调查局要拿你问罪,上报最高审判庭,审查周期三个月。”
三个月,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痛不痒,但对一个出生刚满一个月的婴儿来说,无异于另一种方式的谋杀。
正常来讲,审判庭不可能对一个婴儿判罪。
但当时的问题严峻在于,这个孩子的异能具有不可控性,在证据指向他有严重危害性的前提下,审判庭极有可能把孩子作为特殊情况进行特殊监管。
偏偏那时候的军部,在联盟的地位远不如调查局。而当年的雁江也才不到三十的年纪,在军部最多不过是个异能很突出的后起之秀,被称为“未来的军部接班人”,但毕竟是“未来”。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雁江还没成为雁家的当家人,也没有当上军部上将。
他在如巍峨高山一般手可通天的调查局面前,没有半点发言权。
如果当时,这孩子真的被送上审判庭,雁江觉得自己没办法保住这个孩子——他要么会死于三个月审查期间内不够谨慎的照顾,要么死于想要掩盖真相的幕后凶手。
调查真相固然重要,但雁江不打算用自己儿子去赌。
所以他找到辛霍,和对方软硬兼施,希望可以不要上报联盟,但想以调查局和军部两方的名义私下追查这个问题。
辛霍拒绝了他,原因也很简单。
辛霍认为这次火灾,调查局牺牲惨重,必须追究到底。这事儿除了联盟政府,谁也做不了主。辛霍坚持要上报。
雁江当年也算天之骄子,出生于大家族,异能属性强悍,成长路上顺风顺水,十六岁在雁家的关系作用下进入军部,十八岁立下功勋,不到二十的年纪开始一路高歌猛进,此后军衔高升,活得恣意骄狂。
他一直以为人生中最大的失败,就是向萧拂求婚八次,被痛揍八次。最后一次还直接被揍进医院,躺了一个月。
却没想到,人生还有更大的深渊等着他重重坠落。
雁江后来好几次都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跪下去的。
大概因为那时候萧拂的死讯太突然,以至于雁江尚处在浑身麻痹的状态中。他跪得一点都不犹豫,也不觉得屈辱,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上报联盟政府,不能把孩子交给别人。
辛霍当时也不能说是心软,或是可怜雁江,只单纯地被这个执着过头的年轻人给缠得没办法了,于是同意雁江的请求。他最终没有真的把孩子推出去承担后果,而是将整个消息封锁在调查局内部。包括出事人员的档案,也全都被抹去。
其实雁江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雁江最初只是希望辛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调查出真相后,亲自去上报审判庭。
如果查出来真的是他的孩子异能失控造成的牺牲,那么雁江愿意以监护人的身份承担这份重罪,医院里烧成灰烬的上百条人命,他来背。
但辛霍好像突然就体谅了雁江初为人父的不容易,竟然慷慨慈悲地把整件事就这么收手了。此后也从来没有再要求雁江给出什么交代。
雁江后来听辛息提起练寿夫这个人,知道他在调查局里一直和萧拂对着干,出事后没几个月又坐上了局长之位,雁江自然而然会怀疑。
那时候辛霍已经退位,雁江便以私人名义调查练寿夫,没有再和辛霍商量。
但查练寿夫的第一年,雁江就险些身首异处。
后来他警惕了点,行动也更隐秘,但空间异能的特殊性,导致雁江随时随地都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杀机之下。
他本来就更擅长正面迎敌,这种远距离的交锋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拿来对抗敌人的优势。
雁江查了练寿夫多少年,就把自己的脑袋悬在腰上多少年。
“那后来为什么不查了,因为你接受了她死掉的事实?”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接受不接受的?”雁江失笑,就像在看一个幼稚的顽童在无理取闹,“你能想出她活着却二十年不回来的理由吗?”
“能啊。”雁风浔耸耸肩,道,“她觉得我们都不想她,她就不回来。”
雁江这下是真的笑了,笑得很大声,身体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你不了解你妈,她才不在乎别人想不想她。”
雁风浔平静地看着他:“但是我真的想她。”
笑声在这一秒戛然而止,雁江脸上带着还来不及收敛的表情,看向雁风浔,语气四平八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也是。”
也许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已经没有必要讨论了。
片刻后,雁风浔率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既然你觉得问题出在练寿夫,那你和辛霍在吵什么。”
他觉得雁江应该还不知道辛霍背地里做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淡定地在这里和他聊往事。
果不其然,雁江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他希望我放弃折叠空间的驻守权,此后将与兽魄相关的一切事宜交给调查局,并且和调查局签订为期五十年的互不干涉条约——他想凭借这一纸条约,把已经行将就木的调查局重新抬到与军部相当的位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不答应他,他会把二十年前的旧事重新上报联盟政府,要求……审查你。”
雁风浔听完后第一反应是笑了。
“那岂不是正好?我现在也不是当年的婴儿,三个月的审查期还是能坚持的。不如就——”说到这儿,雁风浔忽然顿住。
雁江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古怪,只说:“你不懂,审判庭的审查机制和手段都十分严苛。你现在已经是成人,一旦查出问题,必然需要自己担责。辛霍手里有当年火灾的所有资料,我怕他早有准备,你进去就出不来。”说完,雁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道,“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会旧事重提。人为了权力还真是舍得下脸来。”
然而雁风浔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个。
他知道辛霍为什么要这个并不合适的时机,与雁江撕破脸,突然提出所谓的审查。
辛霍肯定知道雁风浔的封印已经不牢固了,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这个死老头是在做两手准备——
第一手准备,如果雁风浔还不知道封印的事,那么提出审查,至少可以再给他自己争取三个月的时间,来研究《异能收录档案》。三个月后,审查结果如何不重要,辛霍相信自己已经成功获得了雁风浔的异能。
第二手准备……如果雁风浔知道了封印的事,并且已经打破了封印,那么更好了。审判庭查出他身上有危险性极高的异能,便可以证明当初的医院失事跟雁风浔脱不了干系。
而辛霍经过二十年的准备,早就可以把对他不利的证据都抹除。到时候雁风浔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管身上有没有异能,都逃不掉。
他一把抓住雁江的手,说:“爸爸。”
雁江本来还处在心浮气躁的思虑中,被他这么嘴甜地一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小子又在憋什么坏。”
“我不能去审判庭。”雁风浔直截了当地说。
“废话,我当然不会把你交给他们。但是,军部也不能和调查局签订条约……”雁江再次陷入沉思,喃喃道,“有什么办法。”
雁风浔说:“气死他。”
雁江仿佛没听清,继续保持思考的姿势,头都没抬:“该怎么做呢……等等,你小子刚才说什么了?”
雁风浔一点没怵,抬头定定地看着雁江,字正腔圆地重复道:“气死辛霍。”
雁江张了张嘴,眼珠子上上下下看着雁风浔:“?”
他企图找寻雁风浔已满十八的证据。
一个成年人可能说出这种幼稚的话吗?
“你带着你手底下那群热衷于和调查局对着干的异能军,给辛霍制造一个你们被逼急了的假象。”雁风浔迎着他怀疑的目光,笑说,“不用干别的,发疯就好。”
“……有什么意义?”
“辛霍刚接手调查局,需要一段时间来整顿。刚好守势大战是个契机,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同时应付这么多事。搅乱调查局,可以帮我争取时间。”
雁江蹙眉不解:“你要争取什么时间?”
雁风浔冲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段话。
雁江的表情在短短时间内从迷茫到困惑到震惊最后一拍大腿站起来捂住雁风浔的嘴。
雁风浔不急着挣扎,等雁江自己消化。
他说的那些话里有足够多的信息,把雁江这二十年来的三观都给击碎。
好半天以后,雁江收回手,脸色严肃地站起来,目光在房间里到处扫了一下。
雁风浔说:“没有监控。”
雁江这才卸下装腔作势的表情,看向雁风浔。
这一下,他看了很久,久到仿佛不认识这是自己的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这一点像我,有勇有谋。”
雁风浔克制住自己想要调侃亲爹的冲动,默了片刻,送给雁江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的话,你随意。”
第二天守势大战开战,秦招的病房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辛霍的保镖,雁江的兵,彭呸呸边穆和温闻,所有无论是否对彼此抱有恶意的人,这一整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们在电视、手机屏幕以及别人的手机屏幕里,看着不同分赛点的实况转播。
彭呸呸一开始很兴奋,但到了中午,她已经蔫儿了。
今年的守势大战不同以往,黑马特别多。
过去A级的参赛选手屈指可数,每年都是那么些,大家对彼此的情况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什么属性克制什么属性,什么异能压制什么异能,在上场前就已经心里有数。
但今年,由于多了很多靠兽魄提升势元的选手,他们的势元很高,而异能又新奇,调查局这边的参赛选手毫无准备,猝不及防就遇到了某个压制自己的属性,上场没两分钟直接□□趴下。
现场的一些围观群众和看电视机前直播的观众都发出了嘘声。
但彭呸呸觉得很不公平:“联盟政府没有披露兽魄的事,观众当然不知道那群家伙开了挂!有些人报名的时候是B级,回去就吃兽魄到了A级,这他妈找谁说理!我要举报!”
温闻按住了她的肩:“冷静。”
“这怎么冷静,连输好几场了。”
“联盟政府不公开兽魄的事,也是有原因的。你想想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折叠空间的存在,会不会有好事分子借机扰乱民心?连你都知道兽魄是开挂的好东西,别人不知道?稀缺资源一旦出现,竞争也就随之而来。”
彭呸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气不过自己的同事被打趴下的视频瞬间被反复播放。
军部的人本来还想幸灾乐祸,但慢慢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情况和彭呸呸类似。
调查局和军部的人都没有吃兽魄,所以上场都是实打实的势元,有些人靠着作弊,一夜之间突破等级界限大有人在。他们不怕吃多了兽魄爆体而亡,因为一战成名是绝大多数名不见经传的异能者终生的梦想和野心。
到了下午,彭呸呸更紧张了。
因为陈厌青和宗恕开赛了。
两点的那一场,宗恕上去,毫无赛点,轻轻松松拿下第一场胜利。三点半,陈厌青上场,虽然耗时比较长,整整一个小时才打完,但陈厌青赢得也很轻松,反倒是把对方心态搞崩了,最终直接弃权不打了。
彭呸呸这才挺直了腰板,为调查局扳回了一成而与有荣焉。一旁的温闻也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头一个笑脸。
他们没想到的是,军部好像也挺开心的。
彭呸呸去看他们的手机屏幕,发现五个人里有三个都输了,啧了一声:“你们输傻了吧?就这还庆贺什么。”
然而几个异能兵却一点都不沮丧。
“你们参赛人数的基数太低,随便输一场都可能丢掉决胜关键。我们不一样啊。”
“对啊,我们今天一天输了一百八十场,但赢了五十场。你们能比吗?”
彭呸呸:“……”
干,还真不能比。
他们今天上场的人一共都没有五十个!
加上宗恕和陈厌青,调查局现在拢共赢了不到十场,这怎么比?!
“不要得意得太早了。”彭呸呸发挥自己输人不输阵的气势,说,“想要打进决赛淘汰场,要在这一周的初赛擂台上赢10场。一个人要赢10场可就不能只靠运气了,我祝你们今天赢了的那五十个人接下来的9场最好也超常发挥吧!”
反正她相信,宗恕和陈厌青肯定能打满10场,稳稳晋级。
在所有人都热火朝天讨论大赛的时候,雁风浔正在削一个苹果。不过他很不擅长这种细致的活儿,皮断了好几次。
等到今天的初赛结束时,彭呸呸忧郁地坐在旁边叹气,雁风浔的苹果才终于削完。
他把它们切得很碎,拿去榨成果汁。拿来喂秦招。
但秦招没吃。
不明真相的边穆看了以后,难过地说:“秦队好像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雁风浔却笑了笑,把被子一掀,钻进了病床被窝。耳边是边穆的大叫:“小雁!小雁你快下来,你会压坏秦队的!”
彭呸呸捂着边穆的嘴把他往角落带:“狗子啊非礼勿视。”
被窝里的雁风浔把吸管怼到秦招嘴边,轻声说:“不要闹脾气,不就是个破比赛。”
吸管没有动静。
看来还是不高兴调查局输太多。
雁风浔凑到他耳边,笑说:“现在输多输少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我帮你赢回来。好不好?”
终于,身下的人有了动静。
眼睛依旧没睁,但耳边传来吸管咕噜咕噜的声音。
雁风浔抱着秦招笑得心口直抽抽。
守势大战开始一周后,出了两件大事。
首先第一件就是惊天动地的“兵痞子大闹调查局总部”事件。这新闻被放在当天的头版头条,各个电视台的守势大战实况直播下面都飘过去了这一条插播。
简单来说就是军部的人疯了。
雁江居然抢占了辛局的办公室,老丈人和女婿的关系前所未有的“好”。
尽管辛霍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但雁江坚持不懈地和辛霍同时出入于任何场所。开会要一起,观战要一起,就连吃饭都得一起。
辛霍每次肃声斥责,雁江都是一副“随便你”的模样,笑道:“我这不是担心您老了,一个人行动不方便吗?”
辛霍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阻拦我上报联盟政府?这种方式未免太过儿戏。我现在就可以联系审判庭的人,让他们直接到银门港来做审查。”
雁江敛了笑,淡淡扫看他:“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爸,你还真当我是你儿子?”
啪的一声,辛霍的办公桌被砸碎,门外涌进来无数早已准备好的异能兵。
雁江:“现在我一声令下,你和你的调查局就完了。”
辛霍气极反笑,怒目圆睁:“怎么?你想杀我?”
如果雁江真的打算在这里动手,那么辛霍正好抓他这个错处,要是失手反杀了雁江,正合他意!
“不不不。”然而雁江摆摆手,摇了摇头,退后几步看着辛霍,道,“我怎么会杀您,我只是觉得您接手了调查局以后,好像忽然变得心浮气躁起来。我想帮您降降火气。”
话音未落,身后一排接一排的异能兵举起手中的水枪——没错,一种不带有任何势元的普普通通的玩具水枪——朝着辛霍喷射过去。
紧接着,整个调查局都被军部的人拿着水枪给“侵占”了。
所到之处,无一净土。
调查局的员工被逼急了,想用异能反击,却不知道从哪儿被人塞了一把同样的水枪,每个人拿到“武器”后都茫然了一阵,下一刻,奋勇反抗!
一场无人伤亡的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
最后以辛霍发飙,首先使用异能回击,重伤三百个异能兵,还误伤了二十多个自己的手下为结束。
那之后,他没有机会再提审查雁风浔的事。
因为雁江的人出了水枪,还有别的玩具。他们好像真的精神不正常,疯得没有道理。
辛霍对上这群人,所有计谋都失效,他干脆放弃了雁江这头,辗转去往急救中心,把秦招和雁风浔看住了。
审查的原意就是想困住雁风浔,只要这段时间,雁风浔还在手里,去不去审判庭也不重要。
除却以上这件大事,第二件大事则是关于守势大战的。
大战第三天,宗恕在连胜了七场战斗后,输在了第八场。
他的对手是雁飞霄。
雁飞霄甚至没有使用他的主要异能尸偶,仅仅只是用势元,便把宗恕轻松打出了场外。甚至将宗恕的涅槃状态都打了出来。
全场沸腾,整个军部欢呼,病房里的彭呸呸悲痛欲绝,边穆黯然神伤,温闻沉默不语,辛霍露出欣慰慈祥的笑,
守在病床旁的雁风浔在削苹果。
大战第五天,陈厌青输在了他的最后一场决胜局上。
不巧,他遇到的人也是雁飞霄。
面对空间异能者,雁飞霄几次丢失目标,被陈厌青的空间传送搞得失去了耐心,于是召唤出了第一个尸偶。紧接着,大赛解说员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始为观众热情讲解雁飞霄的身份,和他的异能。包括他从小到大就被传为“势元高到突破设备极限”的神童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