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属性克制就能解释的问题了。
红镰的势元比他前两天的比赛还要强,他只是挥了一掌,就把赵无期拍翻在地。
鞭子软绵绵的落在一旁,赵无期的马尾辫也散开,像一滩黑色的淤泥,她纤瘦的身体在地上挣扎,每动弹一下便吐出一口血来。说明五脏六腑已经损坏。
然而红镰还觉得不够。
他打算赶尽杀绝,于是用异能召唤出那把死神镰刀。阴沉沉的笑意在脸上绽放,完全不顾耳边裁判的阻拦:“禁止台下私斗!”
红镰森森看他一眼:“那你替她死?”
裁判闭了嘴。
就在镰刀即将把赵无期劈成两半的时候,忽然有个年轻人一脸惊讶地把地上的赵无期给扶了起来,佯作担心地问:“哎呀,这是怎么了?”
红镰的手忽然一顿。
不对……
萧寻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刚才不是还在百米开外的小山坡上吗?!
红镰只能把一切归咎于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赵无期身上,没有看到萧寻。他手中的镰刀没有放下,一副想要继续劈下去的样子。
这时工作人员从后台伸个脑袋,又恨又怕地说:“红镰,我们以大赛组委会的身份对你提出警告,如果你再不遵守规则,我们会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说完他就把脑袋缩了回去,生怕红镰发疯了连他们都砍。
然而,红镰完全没有动作。
他手中的镰刀忽然消失,人却站在原地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裁判以为他这是终于听劝了,抓紧时间便宣布道:“距离晋级赛开场还有1分钟,选手立刻就位!”
红镰在原地又站了许久,随后,还真的安安静静地走上了擂台。
在别人看来,他是被裁判和大赛组委会给威胁成功了。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那一瞬,忽然用不了异能了。
好在很快他的异能又恢复正常,但红镰已经在猜测是谁对他使用了这种沉默属性的异能——他基本断定是台下那个萧寻。
难怪这人可以连赢八场,原来是因为有这种属性。
尽管萧寻是D级赛段的选手,但也已经很厉害了。连胜八场D级赛可比赢一场A级赛还难。
因为后者可能是运气,而前者完全靠实力。
想通以后,红镰非但没有忌惮,反而笑了。他知道,沉默属性的异能都有时间限制,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多次使用。
也就是说,刚才如果萧寻对他使用了这种异能,那么接下来,他就不可能再故技重施。
“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报完了啊。”
台下的赵无期说着话,又给吐了一口血。
“……你要不闭上嘴。”
“没事儿,伤得太重反而不疼。”
“但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萧寻,你是个非常没有礼貌的人。”
“行了,大赛疗愈师在等你,你自己走过去吧。”
“……我为了帮你杀红镰,牺牲至此,你竟然不把我给送过去?”
赵无期虽然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这一刻还是觉得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把萧寻的救命之恩给抛在脑后,弃权不比,至少还能保一条命。
她一怒之下就站了起来,推开萧寻要走。
走了两步就愣住了,自言自语道:“我在走路?”
说完,原地蹦了一下,又说,“回光返照?”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回光返照,她的五脏六腑好像在以一种很新奇的方式“再生”。
赵无期记得萧寻的异能好像是一种毒藤,应该不具备疗愈能力才对。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然而那个时候,萧寻已经走到裁判身边低语。很快,他站上了擂台。
“……”
和赵无期一起两眼一黑的,还有台下那些看热闹的异能者。
“有没有搞错啊?找不到A级异能者了吗?居然给他安排一个D级,这不是在帮他晋级吗?”
“靠,这还打什么打,要不直接宣布黑幕,送他去决赛呗!”
“那个D级的异能者也真够倒霉的,本来在自己的赛段赢得顺风顺水,差一点点就可以突围了,被这么摆了一道。”
“不过,早死晚死都一样。总决赛又不分赛段,他一个D级本来也走不了多远。”
“我不想看这种毫无看点的比赛,我要走了。”
“带我一个,本来今天下午除了红镰就没什么好看的,现在还送他一个稳赢的对手,我不如回家看看银门港那边的直播。”
“别急着走啊,我当庄,咱们赌一把?压萧寻的一赔百,玩不玩?”
“行啊,我压红镰!”
“我也压红镰。”
“……那他妈玩个屁啊!”
随着裁判的压钟,沙石塔并不高级的赛场擂台上亮起了倒计时。
此时此刻还没有离开的观战人群,大多都是想看看红镰会不会打破最快赢得比赛的记录。
“我赌两分钟。”
“保守了,他的镰刀一出来,秒杀。”
“虽然那个萧寻是D级赛段的,但也别小看他。我前天看过他的比赛,他是自然系异能者,能控风。在戈壁很有优势的。”
“你放什么屁,我昨天刚看了一场他的比赛,他是精神系,可以制造幻境。”
“什么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D级赛段的萧寻?我第一天比赛就是和他打,他的异能是基因异变,有一双银色翅膀,一开场就把老子眼睛都闪瞎了。我记得很清楚。”
“你才认错人了吧。我也和他打过,他异能不是毒藤吗?我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
本来热火朝天的场外观众,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确定你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好像是吧……”
“操。”
“来来来,下注了啊,一赔三,我压萧寻!”
红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斜起嘴角冷冷一笑:“很拽嘛,拒绝了沙石塔政府的支持,还敢继续比赛?我提前预告一下,你今天会死在这里。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我现在的势元,起码是你们D级异能者的十倍。”
D级以下异能者的势元不超过一千,红镰的意思恐怕就是说,他已经突破了一万势元。
听着红镰的狠话,雁风浔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了半分钟。
到底打不打?什么时候能打?他现在直接把对面扔下台算赢吗?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放狠话的机制?
他叹气。
其实这几天,雁风浔已经发现了,沙石塔城的异能者都有一个坏习惯——他们打架之前老爱放狠话。
就像电视剧里,决一死战的时候要先长篇大论地介绍自己的本领,然后演示一番自己有多厉害,最后啪叽一下被主角拍死的反派一样。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的深红镰刀有多厉害。但是对付你这种小角色,我今天不打算动用它。”红镰抱着手臂,傲慢地说,“我只要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但那样就太不好玩了。我可以让你一招。”
雁风浔忍着想要打哈欠的冲动,懒懒道:“怎么让?”
“接下来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我一次。”红镰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有意思,于是开怀大笑,“哈哈哈!我让你在死之前打我一次,是不是好仁慈!哈哈哈——啊!”
他笑到一半,雁风浔走过去抽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一声“啪”响彻耳际。红镰直接懵了。
台下众人张大了嘴,连裁判也傻了几秒,随即所有人都咬住了自己的嘴皮——有点好笑,但又不太敢笑。
红镰不敢置信地看着雁风浔:“你找死!”
雁风浔无辜道:“你说的,让我打一次。你嫌不够?”
“噗嗤……”
台下终于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红镰很可怕,但是现在感觉他好傻哈哈哈。”
“嘘,小声!你想被他杀了吗?”
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红镰,他周身爆发了强烈的能量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要动真格的了。
大家默默在心里为“萧寻”默哀。
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死定了。
红镰的势元暴涨到了将要喷出的边缘,裁判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擂台。现在,以红镰为中心的十米半径内,除了雁风浔就没有别人。
他的异能攻击性真的很强,就连台下的人也能感觉到被他的能量场挨一下后那种钻心的疼。
红镰明明说了不用深红镰刀,但现在,那把巨型而又血腥的镰刀还是出现了。他对雁风浔狠狠一笑说:“接下来,我会把你的手脚都砍掉,再把你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往你的躯壳里填满沙石,永远挂在这片戈壁滩——啊啊啊?!”
雁风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红镰的身后,下一秒,他的手已经从后面绕至前方,扼住红镰的脖子——一种非常传统的压制姿势,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威胁性,但没有人看见,雁风浔的指尖已经变成了尖锐的藤条,穿过了红镰的喉咙。
连血都没见,红镰已经受到致命伤。
“你的话太多了。”雁风浔的语气有些无奈,“真的很吵。”
说完,他将手一拔,毒藤在迅速回收的过程中,割断了红镰的喉咙,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鲜血溅射开来。雁风浔往旁边一躲,顺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红镰就这样重重倒在地上,但毕竟是高级势元的异能者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他恐怕也知道这样输掉比赛有点太丢人,于是垂死挣扎地抬起胳膊,想让自己的死神镰刀替他报仇。
深红镰刀是异能,不是武器,所以它只受红镰的支配,旁人碰不着。一碰就是死。
当那把镰刀朝着雁风浔劈来的时候,周围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停下了。输赢和生死都在这一瞬了。
在旁人看来,雁风浔刚才割断红镰的喉咙,也许是运气,也许是胜在速度,总之他能近身,所以才能克制红镰。
但“深红镰刀”不同,它可没有喉咙。
众人再次为雁风浔捏把汗。
但没等他们额头的汗水擦干,比赛忽然就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形式结束了——
镰刀在劈到雁风浔的一刹那竟然凭空消失,下一刻,它再出现的位置,是在红镰的脑袋上。
当红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巨型镰刀如死神降临,无法挽回地落下。
随着一声“嗤”的响声,人首分离,作为异能的镰刀也消失、
现场几百个观众,后台的十几个工作人员,以及那个一直盯着台上的裁判,在这一刻都眼睁睁地看见……
红镰的镰刀,砍掉了红镰的头。
一场比赛就这么轻松打完。
雁风浔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多么令人惊恐震撼,他伸个懒腰,把那个憋了好几分钟的哈欠呵出来,闲庭信步转身下台。
整个人淡定道仿佛他不是杀了个人,而是碰巧路过。
第78章
一周后,守势大战迎来了真正精彩的决赛突围——也就是冠军赛之前,最后的三场淘汰赛。
从初赛打进来的所有选手,无论什么赛段,都将通过淘汰积分来进行最终排名,最高得分的几个选手,将进入冠军总决选。
淘汰赛和初赛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不要求三场连胜,但有积分规则。
赢一场记10分,打平计0分,输一场扣10分,加分项在于比赛计时:10分钟以内赢得比赛,额外加2分,5分钟以内赢得比赛,额外加5分。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传说中的“秒杀”,特指在一招内或1分钟内取胜,额外加10分。
但这种情况在淘汰赛非常少见,能从不同星球城市打进来的选手实力都很强,要么是异能属性很特别,要么就是势元高的出奇。大家站上台基本难分伯仲,很需要一些策略与耐心才能取胜,所以很少有人加到这秒杀的10分。
考虑到淘汰赛的作战激烈程度远高于初赛,重伤情况也时常有之,为了让选手们每一次比赛后有充分的势元恢复期,整个淘汰赛赛程共有半个月之久,不像初赛显得那么着急。
沙石塔的星际航站楼前围满了看客。
一部分是纯粹凑热闹的市民,因为听说今年竟然有两匹黑马杀出了沙石塔,大家显得兴致高昂。
另一部分,则是由沙石塔市政府派来的人。
“他们好像还不死心,这个节骨眼还想来抱一抱你的大腿。”赵无期站在远离人群的阴影处,对旁边的雁风浔说,“航站楼被堵死了,怎么走?”
大赛方给他们的机票是今天下午三点,航行终点是联盟主星,族地星域的首都城,龙穹。这地方离沙石塔起码五天的航程。
联盟政府作为真正的大赛主办方,自然很阔绰,包了选手的一切衣食住行,下了航班就有专人接送,甚至每个人配备了专门的疗愈师和保镖。
但沙石塔太远了,雁风浔和赵无期必须比所有人都早一步出发,否则可能赶不上第一场比赛。
然而看眼下的情况,今天是走不成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三点到来,赵无期站起了身,说:“我要先走了。政府是冲着你来的,我应该可以溜号。”
雁风浔没回她,一直拿着手机敲敲打打,赵无期想看他在和谁发消息,但每次都被他的一藤条扇开。最终她接受了这个现实——“萧寻”救过她,她也试图帮过“萧寻”,但他们两个并不是同伴。这人根本没拿她当回事。
走之前,赵无期犹犹豫豫地回过头,说了一句:“我真的建议你,找个机会离开调查局。他们已经撑不过这次守势大战了。”
说完便往航站楼走去。
雁风浔对她的话充耳未闻,他关上了手机。事实上他没有给任何人发消息。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雁江现在带着军部在调查局“发疯”,应该已经引起了辛霍的全方位戒备,只要辛霍不是真的把雁江当疯子,他肯定会加强各方面的监控。
辛霍这些年培养了不少异能者,其中有各种对电磁波或其他信道介质极其敏感的异能者。现在全星际的通讯信号,应该都处于被监查的状态中。
所以雁风浔刚才只是单纯地在上网,看看银门港的新闻,或是查看其他赛区的晋级情况。
和他猜的没什么太大出入,银门港虽然已经成了军部和调查局的乱战,但这些事情被按了下来,没有惊动联盟政府。最多只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匿名在网络上发表相关言论,但不出24小时就会被封号禁言。
辛霍蛰伏20年是有原因的,在他没有完全拿走雁风浔异能之前,在他没有把调查局重新扶持到压制军部的高度之前,他都不敢和联盟政府正面对上。
所以雁风浔还有充足的时间。
赵无期走了,也正合他意,这个杀手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和林乐山有异曲同工的烦人之处——他们特别喜欢在雁风浔耳边自言自语。虽然不讨厌,但真的很吵。
雁风浔准备趁她去航站楼的时候,自己用空间传送去龙穹的决赛。
一只手忽然鬼魅一般地攀上了雁风浔的腿。
雁风浔的下意识是想踩下去,但余光却瞥见是赵无期。
他迷茫中带着一些好笑:“你不是走了?”
赵无期抱着他的腿:“沙石塔政府可能知道说服不了你,所以放弃了你。他们现在在航站楼堵的人,是我。”
雁风浔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还是问她:“那又怎么了?你没有隶属单位,市政府愿意给你大力支持是好事。他们甚至可以组织几千人在决赛现场给你拉横幅。”
“不不不,你不懂。”赵无期抓住他的裤腿,一脸视死如归,“我不能这么高调,我必须要静悄悄地加入选手大军。我可是来杀人的。多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就多一分任务失败的风险。”
“萧寻,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离开。”她央求道,“带带我。”
雁风浔笑了笑,把腿一收,冷酷无情地说:“不。”
“我可以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我对别人的秘密没兴趣。”
“这个秘密与调查局有关。”
雁风浔表面很淡定地扫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对这个所谓的秘密到底感不感兴趣。
赵无期也拿不准,但以她这几天对“萧寻”的接触来说,她认为这个人应该对调查局很忠诚。所以她试探性地透露出了一点口风:“其实我是军部的人,我这次被派来,就是要杀掉晋级的调查局选手。”
“……”雁风浔试图克制自己的白眼,最终幽幽叹了一声气,把赵无期拎起来,扔开了。
“我说的是真的。”
“行。”雁风浔看她一眼,“那你先杀一个我看看。”
赵无期面无表情地咽了口唾沫:“……我也没想到如今的调查局,还能有你这种程度的高手。”
雁风浔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原地踱了两步,最终还是走到赵无期面前,吐槽了她一句:“你们星际最高审判庭的人品真差,要说谎就好好说谎,干嘛要拉人家军部背锅。”
赵无期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剧变。
她从震惊到疑惑又到震惊,最后停在了欲言又止的惨白:“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不是杀手,而是星审监察机构的外派调查人员之一,还知道你编赵无期的假名,是因为,过去每个被你调查的家伙最后都会被判终身监.禁。”
雁风浔把赵无期的隐秘资料一一细数,又说,“其实你想查的人是雁飞霄吧?你们在军部的监查人员发现,他几个月前未经允许偷偷设立自己的特战队。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你们当时就想查他,被雁江拦了下来。你们不想和军部正面起冲突,所以表面停止了对雁飞霄的监视,但私底下应该还是在查。”
赵无期听着听着就变了脸色,手一用力,拔掉了自己的两根头发,疼得一激灵。
雁风浔笑道:“起初发现雁飞霄有问题的时候,雁江确实帮他压下了这件事。可他这小儿子叛逆期太长,脑子也有点不好使。被敲打了几遍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越来越急,背后的小动作大到连联盟政府也发现了。这时候你们星审终于坐不住,出手了。”
“星审这次派了三十多个调查员,以不同身份进入决赛,目的就是以参赛选手的身份接近雁飞霄。要是运气不错的话,还能被他‘收编’进他的军团。可惜的是,今年的自由参赛选手都很强,你们的人基本都倒在了初赛。只有你成功突围。”
雁风浔微微一顿,意味深长,“但你真的觉得,雁江不知道吗?”
“……”赵无期看来还处在大脑空白的震惊中,明明不该回答,却下意识问了句,“他如果发现,早就出面制止。他这人出了名的护短。”
“可你没有想过,他默许你们的暗中调查,就是在护短。”
“什……什么意思?”
“第一次雁飞霄练兵被发现,雁江私下敲打他,这属于家务事。第二次,雁飞霄竟然在背后搞傀儡军团,这就上升到了整个军部的问题——傀儡军团,不死不灭以一当百的东西,想要启动这个项目得经过重重审批,但雁飞霄是私自做的,要是联盟政府认定这事雁江知情,那么整个军部都会被贴上‘反.政.府’标签,那可不是家务事了。”
“雁江知道,作为雁飞霄的父亲,要是这个时候还敢出面保他,属于火上浇油,更是把整个军部拉下水。所以他干脆默许了星际审判庭的调查——而且必须要查,查得越清楚,雁飞霄反而越安全。”
赵无期不理解:“为什么?查出来雁飞霄私自练兵,星审必然逮捕他进行审判。雁江一向对我们星审的人很不客气,他怎么可能希望我们查他儿子。”
雁风浔忽然问了句:“你知道雁飞霄多少岁吗?”
“十八岁,完全行为能力人,犯错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赵无期铁面无私道。
“对,十八岁。那你知不知道,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用自己的异能练一支傀儡军团是几岁?”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10岁。”
赵无期一惊:“你果然是联盟政府的高层,你连这么细节的问题都知道?”
雁风浔笑笑,没回她这句话,只说:“我只是想告诉你,私下创立军团不是雁飞霄这样的小屁孩儿能搞成的,他10岁的时候连一个人看恐怖片都会吓哭,没有人教他他绝对不可能冒出‘傀儡军团’这种念头。雁江默许你们调查,是因为他知道雁飞霄背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线索。他巴不得你们抓到那个家伙。”
“他自己怎么不查?”
“你怎么知道他没查?”雁风浔反问,笑容揶揄,“也许正是因为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觉得……接下来需要联盟政府和你们星审出手。”
赵无期的嘴越张越大,马尾差点炸起来。她的脑子迅速转来转去,最后什么结论都没有,只能挫败地问道:“不是,你……到底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所以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也是来调查这件事的?联盟政府,还是议事会?”
雁风浔看她那副三观震碎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说:“我的目标,和你一样。”
他和她一样,目标是雁飞霄。当然,找到雁飞霄以后要做的事却不一样。
这一点雁风浔没有明说,赵无期自然理解错误。
她长叹一声,露出焦虑的表情:“是我们的人?该死的……监查所究竟背着我安排了多少人,明明强调了我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泄露的,居然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难道你的任务级别比我高?”
雁风浔只是笑了笑,多的什么话也不说,让赵无期自己去猜。
他当然不会告诉赵无期,根本无人泄漏她的任何身份秘密。这一切,都是雁风浔共感来的。
而这份共感的能力,是不久前,秦招在病床的被子下“塞”给他的。
雁风浔还是一脸平静地继续讲:“你一直跟我强调调查局大势已去快要不行了,因为你已经得到内部消息,知道军部现在占领了银门港,以及,秦招已经昏迷了小半个月。不过我也很奇怪,万一查出来雁飞霄真的有问题,那军部也应该受到审判和制裁,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无论如何这次都会是调查局受到制裁……”
他假装思考了一阵,给出答案:“该不会是联盟政府其实是两边都在查吧?”
赵无期只当他是自己的同事,也便不再隐瞒:“这个我不清楚,我只了解我这个任务的部分详情。但是我估计和你猜的差不多。现在我们俩负责调查军部和雁飞霄的事,有其他的同事在追踪调查局那边。”
雁风浔借此分析道:“所以,现在是联盟政府受够了这么多年调查局和军部各霸一方的局面,正好趁两边都出了问题,是削权的好时机,便搞出个争夺折叠空间住军权的戏码,让两边竞争。大家都以为是军部和调查局在争折叠空间,其实未必。真正想得到这个驻军权的,是联盟政府。”
现在调查局晋级人数不多,至少从别人眼中看来,没有夺冠希望。
而军部的夺冠热门是雁飞霄——正好是赵无期他们的调查对象。
到时候雁飞霄一旦夺冠,星审再把他傀儡军团的事揭露,那么调查局和军部两边都是满盘皆输。
联盟政府那时只需要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绵里藏针地就可以把折叠空间的驻守权收归政府所有。
源源不断的兽魄,是力量的象征。得到了兽魄,联盟政府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最强大的军团。
久而久之,他们不必再仰仗军部或调查局,也不必再夹在两者中间天天当和事老。甚至,未来还有机会可以取缔这两支庞大的势力,这才是联盟政府的目的。
赵无期没有反驳雁风浔,就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雁风浔沉吟少许,道:“联盟政府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他们打算趁这次守势大战,一次性削弱两边的势力?”
“你们年轻人真敢说,这话让领导听了,立刻扣你奖金。”赵无期淡淡看他一眼,“不过你也有点把联盟政府想得太冷血残暴了。一次性拿走军部和调查局的权力是肯定不可能的,尤其是雁江的异能军……那玩意儿是庞然大物,谁吃得下?联盟这次只是希望用雁飞霄的问题,敲打一下军部。他们这几年有点太嚣张了。”
雁风浔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听说二十年前,调查局也这么嚣张。”
赵无期笑了:“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雁江的嚣张,是因为他性格如此。但联盟真出了事,他也会第一时间响应,永远把人民和星际和平放在第一位。所以联盟对他并不忌惮,只是担心拿捏不了。”赵无期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而调查局那几年的嚣张,目的只在于扩张。这种人才令人忌惮。”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事?”雁风浔有些好奇。
“辛霍退位的时候,我都高中了,当然知道。”
雁风浔刚想问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通过别人的嘴去听了。
赵无期没有发现他那一瞬的犹豫,反而彻底把雁风浔当作了和自己一起来出任务的同事,开始和雁风浔商量起来:“现在我们要想一想怎么准时抵达龙穹。五天后就是第一场淘汰赛,我们准时上航班都未必能赶上开幕式,现在被沙石塔的人一闹,更悬了。”
沙石塔政府一看就是铁了心想让他们两个其中一人代表政府出战,否则宁愿把他们一起扣这儿。
雁风浔和赵无期这几天比赛也不是没动手杀过人,但那些基本都是通缉犯,杀了也算就地行刑。他们不可能真的把人家政府的干事给杀了,毕竟他们俩都是“公务员”身份,不合规矩。
但秘密任务又不能告知别人,赵无期犯了难。
雁风浔看了一眼时间,却说了句于此无关的话:“决赛是不是要送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