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鸨子等人却是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镇北侯竟然会认识这个人,天啊,那他们岂不是完了。
老鸨子立刻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力气大的不过三两下就把额头给磕破了。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侯爷您认识这位公子,否则就是借奴婢一百个,不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碰这位公子一根汗毛。”
老鸨子狼哭鬼号的求饶声惊醒了焦夜怀,也让冷不丁被抱在怀中的男子反应过来。
男子挣扎道:“侯爷,你认错人了。”
他听到老鸨子他们这么称呼面前的人,就跟着叫道。
“没有,我要找的就是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解决。”焦夜怀松开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双手,而怀中的男子离开那个带着酒意和淡淡清冷幽香的怀抱有一瞬间的落寞,随后嘲讽而笑,他这样低贱的人怎配得上拥有那样高贵身份的男子,果然被放弃了。
就在他还来不得消化这股落寞之情,就听那人对着老鸨子等人责问道:“你们打他?”
“没有,没有。”老鸨子矢口否认,可惜作案工具还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吓得一下就扔掉,但也不敢再否认,惶恐道:“侯爷饶命,请您明察,这不该奴婢的事。
这位公子是被他母亲卖到咱们楚馆中,说是家中过不下去了,换点银子花。奴婢可是花了整整二十两雪花银买下他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这到了这地方,不愿意接客,她动点私刑怎么了?都依着他们,谁愿意接客,她这楚馆还开不开了!
“她说谎!”男子顾不得东想西想,赶紧反驳道。
“我可没有胡说,那,这是他的卖身契。”老鸨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举过头顶。
焦夜怀看也不看,对着濯青临温柔道:“你说怎么回事。”
即将溺死之人遇到浮木,男子怎么可能不抓住,他立刻道:“我家里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在京城之中开着小商铺,尚算富裕,根本没达到卖儿子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我继母趁着我父亲出门行商将我灌了迷药卖到楚馆之中,就是为了除掉我这个嫡长子,好叫他的儿子继承家业。
我一醒来就同他们讲了,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焦夜怀冷冰冰瞅着老鸨子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是说了,我们哪知道他说的真假,再者来说,我们可是用真假白银买下他的……”焦夜怀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冷得像是在看向死人,老鸨子终于吓得不敢说了。
“我记得我大庸朝有一条律法是不得逼良为娼,这条你们总应该记得吧!”焦夜怀冷声道:“郭城,把人都给本侯送到官府,让他们好好查查,这里还有多少人是被逼良为娼!”
郭城虽然不知道他家将军怎么好端端的管起这桩闲事,不过他只管照办就是。
这点小事官府还是很乐意给镇北侯面子,当即就带人查封了霜花楼,里面所有非自愿的姑娘都放还卖身契。
焦夜怀把男子的卖身契还给他,柔声道:“这里已经被查封了,我想至于你家,你暂时可能也不乐意回去,不如先去我府上做客怎么样?”
怕吓到人,焦夜怀赶紧解释道:“你放心只是做客,卖身契已经还给你了,现在你是自由身,谁也不能控制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包括任何时候都可以从我府上离开。”
男子深深地深深地看着焦夜怀,最后点了点头。
第15章 仁善的养子(十五)
焦夜怀把人带回府上,先叫下人烧了热水给男子好好洗个澡,有叫人熬了热粥。
等人洗干净出来,终于恢复了那张清秀俊雅的容颜。同濯青临的容貌一模一样。
焦夜怀一时间都看呆了,直到男子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他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侯爷是把我当成谁了吗?”
“没有,你就是你,我绝对不会把你当成谁,更不会把谁当成你。”焦夜怀坚定道:“是我孟浪,被公子天人之姿迷住了。我绝无冒犯之意,心里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
男子的脸颊飞速染上两抹红润,一旁伺候的郭城都惊呆了,下巴都惊掉地上了。
这是他们家那个不染俗尘的将军吗?不,绝对不是,这是哪个油嘴滑舌的纨绔子弟冒充的。呜呜呜,过分,毁他们家将军英明神武的形象。
“对了,不知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没有答,反而道:“侯爷初见时把我当成了谁?青临吗?”
焦夜怀恨自己那会儿失态,被他的小道侣给记住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小道侣误会他拿他当替身,赶紧道:“我是想起一首最近读过的诗,'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似乎唯有青临二字能形容你的美好。”
男子微微一笑,“那从今往后我便叫做青临吧。”
焦夜怀赶紧道:“不,不,你叫什么名字就是什么名字,不用叫这个的。”
“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很美好。之前的名字不过是旁人随口起的,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没什么好流连的。”青临道:“我被卖到那种地方,那个女人就算掩盖行迹再好,只要有心,我父亲必然能查到。可是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找来,可见并未把我放在心上。
他不在乎我,我也不想回去了,就当过去的我已死,之后的我是全新的我。
如此还要劳烦侯爷再帮我起个姓氏吧。”
焦夜怀的心脏砰砰而跳,他薄唇轻启,“濯,就姓濯吧。'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正配你。”
“好,以后我就叫濯青临。”面前的少年仿佛和记忆中那个初次见面说着,我叫濯青临,是你师弟,往后请多多指教的少年重合了。
他的濯青临终于寻到了。
咕咕两声肚子叫,打破了焦夜怀纷乱的思绪,濯青临的脸红彤彤的。
“这里坐,粥早就煮了,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焦夜怀吩咐人端粥,丫鬟很快就把精心熬住的粥端到跟前。
“我怕你这几日在那里吃的不好,没敢叫厨房做大鱼大肉,这是我特意叫他们煮的鸡丝粥,有营养,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濯青临的母亲是生他难产而亡,不久他父亲就娶了继母,从此他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从没有人真心关心过他。
突然被人这么放在心尖上,濯青临的心就似被什么拧了下似的,明明是疼的,可又不免随着他颤抖。
“谢谢,劳你费心了。”濯青临忍着鼻头的酸涩,倔强地不肯让眼中的泪落下。
“慢慢吃,烫。”焦夜怀只当没有听出濯青临颤抖的声音。
焦夜怀就这样看着濯青临喝粥,在他吃得急的时候提醒一下,同时也看着他不让他喝太多,怕他肠胃受不了,有一搭无一搭的跟他说些边关的趣事。
吃过饭,二人的关系拉进不少。
“将军,傅公子求见。”郭城禀告道。
“将军,他不是侯爷吗?他为什么叫你将军?”濯青临问道。
“他是我手下的兵,比起侯爷,更习惯叫我将军。”郭城听到焦夜怀三言两语就要自己的卧底身份交代出来,脸色都变了,“不过,现在他的身份除了你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青临可要替我保密,就当他是候府普通小厮就行。”
濯青临看到郭城变了的脸色,就知道焦夜怀没骗他。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嗯,我替侯爷保密的,死也不会说出去。”
“我信你,用不到你发这样的毒誓,倒显得你我二人生疏了。”焦夜怀随口问郭城,“他来什么事情?”
“知道将军在招待朋友,特意过来问候。”
焦夜怀冷哼声,濯青临问道:“侯爷不喜欢他。”
“岂止不喜欢,还有仇……”
“侯爷,您喝多了,都说胡话了。”郭城打断焦夜怀的话。
焦夜怀淡然而笑,“好了,我待会跟你详细说,现在先把苍蝇打发走了。让他进来。”
傅奕进来恭恭敬敬对着焦夜怀请安,然后就不着痕迹打量着濯青临。
本来焦夜怀带濯青临回来就没有掩藏行迹,又闹了那么大动静,现在几户整个京城都知道,镇北侯受了夫人偷人的刺激,不但醉生梦死,还变得不爱红妆爱武妆,喜欢男人了。更甚者直接把人带回候府养起来了。
傅奕一得到消息,就特意赶来,就是想看看京城中的那些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观焦夜怀对待男子的殷切态度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看来焦夜怀是真的被刺激到了,竟转而喜欢男人了。一时间傅奕都搞不懂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侯爷,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傅奕问道。
“对,他是我请来候府做客的。”焦夜怀特意咬重请字,提醒傅奕不得无礼,转头对濯青临说话就变得温柔似水,似他是什么稀碎的珍宝,“这是傅奕,暂时借住在我府上的。他是我部下的儿子,他母亲在他父亲死后改嫁,嫁到的那家人不把他当做人,我看着可怜,就把人接回府中照顾。
当时他才八岁,转眼都过去十多年了,现在他已经二十好几了,也到了独立的时候,过几日我就安排他出府。”
傅奕听到这里心慌不已,他不喜欢镇北侯,但从来没想过离开候府。
“侯爷,奕儿还没有孝顺你,怎可这就离开。”
“你到底不是我戈家的人,我总不能一直留你在府上,若是被外人误会你是我候府的下人,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傅奕还想挣扎解释,被焦夜怀打断,“好了,太晚了,该休息了,你回去吧。”
“是。”傅奕不甘不愿退下。
“客房准备好了吗?”焦夜怀问郭城。
“已经打扫干净,随时可以入住。”郭城答道。
“好。”焦夜怀带着濯青临去休息,到了客房才发现这里是真的捡漏,大约是常年没有客人居住的原因,就是一张孤零零的床榻,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床铺被褥还是清凌凌的白色,把整个房间衬托得更加冷清了。
“这里太清冷了,你住我那屋吧。”焦夜怀轻飘飘说完,就发现郭城和濯青临表情都不对。
濯青临赶紧道:“这里就很好了,我本就是客人,怎能睡主卧。”
郭城听到濯青临推拒,脸色这才好了几分,幸好这位借住的还知道分寸。
然后郭城就听到他们将军用随意的口气道:“没关系,这里太冷清了,你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本就心有余悸,晚上再住这样的寝房会做噩梦。”
濯青临还要推拒,都被焦夜怀挡了回去,最后不知怎么就被人忽悠住在主人家的房间。
郭城见焦夜怀真要谁在客房,心里不得劲,“将军,你就算做戏做真,找个人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我不是做戏。”焦夜怀神色很认真,“我是真的喜欢他。郭城,你知道一见钟情吗?我就是这样,我希望跟他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郭城想劝劝自家两觉,可是他知道他家将军并非胡来之人,但是一旦胡来,便谁也劝不动。
只能闷闷道:“可是将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皇帝或者其他人派来的奸细。有些事情你也该背着他些。”
“这个就交给你去查。”焦夜怀了解郭城此人,不管他对濯青临什么态度,他都不会在调查结果上动手脚。
“不管怎样,你都不该把主卧让出去。”郭城嘀嘀咕咕。
焦夜怀根本没听,“也不知道青临会不会害怕,我去陪他说会话吧。”
郭城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家将军甩了他,去陪小情人去了。他再也不是他家将军唯一的小可爱了。
焦夜怀毫不避讳对濯青临的喜爱,走到哪里就把人带到哪里。
时时刻刻温柔体贴,不知道的观焦夜怀这殷切的态度,还以为他才是那个仆呢。
这样的态度到底惊动了老夫人罗氏。
她带着两个打扮鲜艳的女子找上门来,“我不管你私下里怎么玩,咱们老戈家总要留后。”
罗氏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吩咐道:“你挑一个喜欢的做侯夫人,另一个就留下给你做姨娘。”
两个女孩子羞答答的红着脸低下头,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还悄悄用眼睛勾焦夜怀。
第16章 仁善的养子(十六)
焦夜怀注意到罗氏说完,濯青临的表情就变了,身体都跟着僵硬无比。
他好不容易才哄着人这几天态度松动了,罗氏就跳出来搅局,焦夜怀不悦,更不会给罗氏留面子。
“这两个又是母亲娘家的侄女?”焦夜怀提到外祖家言语毫无尊重之意,“母亲弄了一个罗锦娘给我还不够,还要把娘家那些臭的馊的都塞给我。怎么,罗家的名声太臭,现在女儿都嫁不出去了。”
罗氏脸色铁青,两个小姑娘跟着羞愤地涨红了脸。
其中那个胆子大的小姑娘,抬起含着眼泪的大眼睛瞪着焦夜怀,倔强而坚强的不让眼中泪水掉下来。
“侯爷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知道锦姐姐做了不好的事情,可是我是无辜的,并没有做那些事情。侯爷不觉得这样的迁怒太过分了吗?”
“呵。”焦夜怀嗤笑,直接揭穿这个小姑娘的小把戏,“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不是在向我极力推荐你自己。名门淑女是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可见罗家家教确实不好。”
“我对你们没兴趣,来候府做客拜见你们的姑母可以,但请记得回家。”
两个小姑娘无地自容,羞愤地跑出去,罗氏恨声道:“好,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不过我看你日后到了地下怎么见你爹。”
“侯爷,你该听老夫人的话,为戈家留个后,如果你不喜欢这两个姑娘,可以找别人。”濯青临声音发干,喉咙发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焦夜怀问。
濯青临想说是,可是嘴唇却呡得紧紧的,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要你说我就信。”焦夜怀又道。
濯青临双手死死捏在一起,“不是,我撒谎了。”
焦夜怀笑起来,温柔哄道:“如你所愿,我们之间再不会有别人。”
焦夜怀对濯青临的宠爱越发加深,濯青临不喜穿锦衣华服,焦夜怀就叫人专门为他织细麻衣,一匹细麻衣所需耗费的时间并不比绫罗绸缎要少。
濯青临不愿戴金银玉冠,只喜欢束一支简简单单的木簪,焦夜怀就为他寻来价值千金的紫檀木。
总之焦夜怀对濯青临极尽宠爱,且这宠爱随着时间渐长日渐加深。
这样的宠爱再不是只惊动府中众人,就连皇室都有所耳闻。
有些人也就动了心思。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傅奕过来请安,忽然就跪在地上道:“侯爷,我知道您与濯公子感情深厚,无论外人怎样传言都不可能分开。可是戈家的香火同样不能没人延续,奕儿思来想去,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侯爷。”
傅奕情真意切道:“侯爷,奕儿愿意跟你姓,过继到您名下,做您的孩子。毕竟,戈家和您不能日后没有继承的香火。”
焦夜怀看向傅奕,“哦,之前我刚接你回府的时候,你不是不愿意吗?怎么现在又愿意了?”
早在初把傅奕接回府中照料的时候,原主怕傅奕多思,自觉寄人篱下,曾提过过继之事。
被傅奕断然拒绝,理由就是他们傅家只有他一根香火,他不能让他父亲断了香火。也是因为这事,原主觉得傅奕这孩子品行不错,非见利忘义之辈。
果然就听傅奕把小时候的借口搬出来道:“虽说父亲只有我这一根独苗,我过继出去,他就成为孤魂野鬼,无人祭拜。但是侯爷对我恩重如山的养恩,现在您与我父亲面临同样无香火继承的局面,我注定要对不起一个人,就只能是我父亲了。
待到日后我下去,再与父亲赔罪。来世,我再给父亲做儿子,延续傅家香火。”
焦夜怀似笑非笑,“这可不行。你父亲本就是为了救我而死,我养你不过是还你父亲的救命之恩。现在若是把你过继到我名下,岂不是断了我救命恩人的香火传承。若是这事传出去,我焦夜怀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辈。”
傅奕怔住,没想到焦夜怀会拒绝。从前焦夜怀就有过继他的心思,只不过被他拒绝了。现在焦夜怀又喜欢了男人,眼看着香火无望,傅奕以为他一旦提出来,焦夜怀就会欣然接受,没想到被拒绝了。
傅奕心里不痛快,可是又不想就这么算了,故意状似无意瞅了眼濯青临挑拨道:“是我想岔了,侯爷与濯公子情投意合,自然能够相互包容。到时候侯爷可以随便宠幸一名女子生下孩子抱回府中照料,想来濯公子定然能视若己出好好教养。”
濯青临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焦夜怀冷笑,“拖无辜之人下水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心里既然已有青临,往后余生便不会再有其他人。孩子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在意,更何况娶了妻子,就能确保生下来的孩子一定就是我的吗?”
众人都想到了罗锦娘,这位给焦夜怀戴绿帽子的无耻妇人,一时间都不敢吭声。
“既然不能保证,说不定还得给仇人养孩子,莫不如就从族中过继一个,这孩子也是我戈氏族人,流着我戈家的血脉,怎么都比把候府给外人强。”
傅奕这不就成了那个外人嘛。
最后傅奕只能咬着牙退下去了。
“日后,你真的打算从族中过继?”濯青临忍了又忍,可是还是没忍住问道。
“自然,我曾发誓生生世世绝不负你,若是一旦违背誓言,必葬你剑下,自然永远做数。”这道誓言曾是二人在修真界结为道侣的时候,焦夜怀发下的重誓,如今他又对着转生的濯青临重新发下誓言。
修真界的誓言从不是家的,一旦违背心魔横生,大道无望。所以焦夜怀才会立下这样的誓言,因为他觉得无论何时,命对于人而言都是最重要的,所以一旦背叛就会死,那就永远不会背叛了。
濯青临抿了抿嘴唇,眼角眉间的笑意还是禁不住泄露出来。
到了晚间,郭城匆匆进来禀告道:“侯爷,傅奕去了罗锦娘那里。”
焦夜怀颔首,“好戏开场了,青临想去看吗?”
濯青临本身性格清冷,其实是不愿意掺和到这种腌臜之事中去的,可是他又想见一见罗锦娘。
她毕竟是焦夜怀的前夫人,濯青临纵然听过无数回,还是想亲自见一见这人。
濯青临点了点头。
郭城备了马车,三人动身前去罗锦娘藏身的地方。到了附近,为了不惊动院子中的人,三人下马。
郭城翻身进院,给焦夜怀和濯青临开了大门,二人就那样大摇大摆走进去,屋中的人毫无所觉。
不过焦夜怀没带人硬闯,而是领着濯青临躲在窗下听墙角,这种事情濯青临真的没有做过,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焦夜怀看着这样的道侣,只觉得更加可爱。
屋内,傅奕正在发火,“我都愿意放弃我傅家香火,可那个戈征竟然不愿意了。他忘记当初他是怎么说的,说愿意一辈子拿我当亲生儿子对待,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过继到候府,现在这些竟然都不算数了!”
傅奕怒火中烧,“若不是我有自己的儿子了,他以为我乐意给他当儿子,他戈氏的香火哪有我傅氏的重要。”
罗锦娘等傅奕发完了怒火才问道:“之前你不是不愿意过继吗?怎么现在反而突然主动提起了。”
说起这个,刚刚平复的怒意又再次翻腾起来,“还不是戈征,他竟然想赶我出候府?”
“为什么?”罗锦娘失声。
“说的好听,说什么我大了,他如今又和男人搅和到一起,再继续留我在府上不利于我的名声,以后不好说亲。其实说来说去不都是因为利益!不过是不想我继承候府罢了。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父亲救了他,他早就死了,哪里还有这硕大的候府,养我几年怎么了。
还有你,我父亲不救他,他死了,你难不成还能给他守着,早就改嫁了。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之间有点什么又怎么了,总比你嫁给别人,连他的妻子都不是强吧。”
濯青临和郭城听得火冒三丈,郭城那暴脾气当即就要冲进去暴打那对狗男女,却被焦夜怀拦了下来。
罗锦娘咬着嘴唇,“奕儿,那我们怎么办?戈征可说给你多少私产建府?”
傅奕道:“没提过,不过他敢给的少了,否则我就替他宣传宣传,叫大家都好好看看他是怎么苛待救命恩人的儿子。”
罗锦娘还是有些忧心,“奕儿,你还是不要与戈征闹掰,尽量哄着他来。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哄着他多给些钱。你也知道我被赶出候府,戈征连我头上戴的发簪都没允许我带出来,到了罗家,罗家人更是什么都没给我置办,我是真的一穷二白。”
罗锦娘见傅奕脸色不好看,赶紧柔声哄道:“不管我们大人怎样,总归不能苦了孩子,奕儿,这可是我们俩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
罗锦娘温言软语,甚至主动抱住傅奕,“奕儿,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对我好。”
傅奕同样回抱住罗锦娘,“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当然会。”
二人抱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竟然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窗外郭城气得不轻,“m的,这对狗男女,还怀着孕呢,就……”
焦夜怀却不急不怒,仿佛他才不是被背叛的那个,笑眯眯道:“这不是更好,本来我还以为得用药这二人才能成就好事,没想到……果然是有情人情难自禁。”
看着怀里脸红到要爆炸的濯青临,焦夜怀不想让其再听下去了,道:“动手吧。”
郭城这时候就不忍耐了,一脚踹开大门,声若打雷,大喝道:“狗男女,瞧你们做的好事!”
傅奕和罗锦娘正动情呢,回头就看见长身玉立的焦夜怀,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郭城也不给你二人穿衣服的机会,一手一个就拎下地,吵嚷开来。
很快,周围邻居和过路人就围了一帮来看热闹的。焦夜怀也没让郭城藏着掖着,就那么大声嚷嚷开了。
焦夜怀本身不在乎这种事,至于原主其中之一的心愿就是当众揭露罗锦娘和傅奕的丑闻,让这二人身败名裂。
早在候府,焦夜怀就有无数机会捉奸,之所以没有就是想着在候府捉奸不过就几个家仆知道,路人又不敢进候府,哪有现在这般热闹。瞧瞧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这下罗锦娘和傅奕的丑事可是满京城都知道了,想来也是满足了原主当众揭露的要求了。
焦夜怀当然不能这么轻轻松松就放过这二人,当即让郭城把二人揪到官府。府尹看见赤身裸体的罗锦娘和傅奕都呆住了,叫人给了这二人两身衣服裹体才开始审问案情。
焦夜怀有官职在身,甚至比府尹官职还高,自然用不到跪着受审,甚至府尹还命人搬来了椅子。
焦夜怀就那么舒舒服服坐在堂上,听着下首二人狡辩。
傅奕虽不是焦夜怀亲生子,也不是养子,但是他生长在候府,几乎也无同区别了,一直都是外人对他恭恭敬敬,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狈的当众跪拜别人。
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就是再恨也只能和着牙齿往下吞。
“容大人听禀,罗锦娘现在已恢复单身,并未再定下人家,草民亦是如此。我二人已定下终身,虽提前有了夫妻之实,但实在算不得私通之罪,最多不过情难自禁。”
大庸朝的法律是有私通之罪的,不过特指私通双方,有一方乃是成亲之人,否则就构不成私通。
罗锦娘哭哭啼啼,“是的,大人,奕儿已向民女提亲,月底就要娶民女过门。民女被家中长辈赶出,言不再认民女这个女儿,民女就算是没有长辈可禀。奕儿从小就无父无母,也没有长辈可禀。故而我二人只能自己做主,求大人明察。”
罗锦娘从前是候府夫人,见了谁都是高高在上,被捧着哄着,就是这府尹换作从前都得给他请安。如今倒是好了,她就这般狼狈的跪着解释自己的丑闻,低到尘埃里。一时间的落差让她五味杂陈,真的开始认真的后悔了。
府尹道:“罗锦娘,你腹中胎儿又如何解释,可当真如镇北侯所说是这傅奕的,若是如此,你还敢狡辩你二人没犯私通之罪吗?”
“民女,民女……”罗锦娘慌了,看向傅奕,见对方不停给她使眼色,罗锦娘最终还是咬牙道:“不是他的。”
府尹凉凉道:“罗氏女,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你肚中这孩子即便不是傅奕的,可是你也犯就私通之罪。”
罗锦娘立刻叫道:“大人,镇北侯已答应民女不再追究此事。”
府尹可不觉得焦夜怀像是不追究的样子,否则就不会闹到他这里来。府尹看向焦夜怀。
焦夜怀做出悲痛的样子,“那是你骗了我说是在庙中被人强迫了,我想着不管怎样都是因为为我祈福而起,我总不忍心太过苛责。可是结果呢,奸夫竟然是傅奕。我八岁就把他接到府中如同亲子一般照顾,吃用花销从不吝啬,结果你二人就是这么对我的。如果我要知道是他,就是死也要追究。”
“侯爷,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傅奕爬到焦夜怀脚边解释道:“是她被你赶出府来求我,我看她可怜才照顾起她来。都是我心肠太软,一来二去的接触就和她有了感情。但是这都是在你休了她后,之前我二人绝无来往。”
“我不信,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焦夜怀道:“况且我还有人证,这二人都是罗氏的心腹丫鬟。”
“传。”府尹道。
墨画和冬梅被带了上来,二人是罗锦娘的陪嫁丫鬟,罗锦娘所有的事情二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