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 by星坠
星坠  发于:202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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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路过的?”溪崖问道,心里却觉得不妙——紧随他们之后来的路人会不会太巧了?
谢敏没理他,反而看向大路的另一头,那边是一片荒村,隐约透过风的感知能捕捉到几分躁动不安的声响。
溪崖向谢敏注目的方向看去,表情又是一变。
他看见有摩托车队隐在夜色里,也在朝加油站靠近。
两队人即将从一条路的两端汇集至此。
“你还有三分钟时间做选择。”谢敏突然道,他极目远眺,神色仍是淡淡的,却透着股被血浸透的冷硬杀气,持续又安静地向外释放着。
“什么?”溪崖心慌了,他抬头,看见谢敏睨了他一眼,用一种令人胆寒的、锋利如刀的视线。
“选择与执政官还是子爵为敌,这关乎你能继续隐藏身份还是彻底成为弃子。”
谢敏侧过脸,毅然又凶悍的脸上残留一丝没洗干净的血痕,浅浅一道,却是黑夜中溪崖视野中唯一的艳色。
“你会选什么?”溪崖艰难地问道。
他们分明面临着相同的两难境地,谢敏却完全没有被动摇。
“我不需要选择,我别无选择。”
谢敏拿起门边的狙击枪,检查枪械性能,瘦削身型在灯光的照映下变为纤长又坚韧的剑,眼底满是决绝的冷意。
保护被标记者是alpha与生俱来的本能。
那一刻,谢敏的身影与溪崖记忆中的傅闻安缓缓重合。
他们有着如出一辙的狂傲与英勇。

第100章
加油站一侧配套的维修厂有幢三层高的小楼,谢敏拆掉半扇玻璃。冬夜寒气四溢无处可逃,仅是向外伸手一小会儿便被冻得指节僵硬,谢敏却像没受影响一样,将狙击枪在窗口架起。
他只有一枪的机会,在那之后,子弹出膛时暴露的火光会使他成为黑夜中无比显眼的目标。
整片旷野被笔直大路劈开,加油站原是来去之路中渺小的一站补给点,眼下却成了夜中战火一触即发的交锋地。
两支车队速度一致,迎头撞上,谢敏目视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压抑着的引擎的咆哮昭示着碰撞的到来。忽然之间,机枪悍厉的突击声炸碎了冰封般的僵局。
子弹无情地吞没彼此的生命,火线密集成雨,谢敏动作干脆冷酷,他迅速掠过右侧车队前方的开道军车,枪口指向最后一辆蒙着防雨绸的车辆。
那辆车的载重明显比其他车要重,行驶时状态缓慢笨重,仿佛被车上的东西压住而提不起速。
谢敏的视网膜呈现着黑夜中绚烂明亮的枪炮火光,他面部肌肉绷得很紧,紧咬牙关后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肃穆,他的眼珠反射着幽亮的光芒,锁定驾驶室的黑影后悍然开枪。
一枪击碎驾驶位玻璃,倒逆的狂风从炸裂的车窗中灌入,有黑影应声倒下,车辆的行驶路线却没受到任何干扰。
自动驾驶!
谢敏心猛地提起,屡次死里逃生的预感使他脑中某根弦瞬间揪紧,他扑身向侧方躲避,几乎同时,一颗炮弹射出,轰然将窗口炸得四分五裂。
谢敏向角落收缩,碎成齑粉的窗框与墙体因重力而垮塌,他立刻爬起来抓住枪,额头霎时一痛,血从伤口里飙出,洒满半边额头。
玻璃碎渣嵌进眉骨,将眉毛尾端利落的弧线生生截断。
谢敏来不及注意伤口,刺密的痛从头顶漫到脸颊,表情却无丝毫颤抖。他将狙击枪架在被轰碎的墙角,瞄准车轮,毅然扣下扳机。
这一枪精准命中。
搭载炮弹的载重车左前车胎爆开,隔着远远距离还能听清那炸响声,整辆车失去控制,向路边倾倒而去。
谢敏还没等喘息,只觉身后传来落地般的脚步声,咚咚几下,由远及近。
子爵的亲兵分成了两路,一路从正面佯攻,一路摸进这三层楼来,计划周密,笃定这里会藏着一个狙击手。
来的比谢敏想象中快。
他将狙击枪踹进墙体缝隙,矫健地就地一滚,几秒钟时间已将手枪上膛握在掌心,他背靠门边踩着桌子,只听砰一声响,有人踹门进来,端起的自动步枪火舌喷吐,眨眼将空荡荡的房间扫了半圈。
谢敏眼也不眨地开枪,无视对方在他眼前爆开的眼珠和躯壳,他拽起被轰烂的门板抵在身前,猛然冲出,枪管瞬间堵进第二个人的嘴里,两色的粘稠液体泼洒在墙面上。
他踹倒尸体,反手将门板抡起来再次压倒一个人,他如野兽般睁着无情又残忍的眼睛,目送着对方的颈骨在他枪下一分为二。
率先突进来的三个入侵者在瞬间被谢敏绞杀,他面色如常地站起来,捡起自动步枪,向着通往天台的爬梯走去。
无需刻意掩饰脚步声,如今的谢敏仿若自由出入的幽灵,除了令人胆寒的血腥味外没有任何足以被发觉的地方。他的身影融在黑暗里,直到听见逼近的脚步声后才闪身进入一个狭窄的缝隙。
楼外爆破与交火发出的巨大声响震得楼房微微晃动,谢敏心中没由来涌上一抹不安,他静静地等待着,如同伺机而动的野兽,收缩成一点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眨着。
有人的鞋尖踏出。
谢敏率先开枪。
一人应声倒下,谢敏借着墙体间横竖交错的栏杆瞬间翻上棚顶,他又一枪干掉拐角紧随其后的敌人,又瞧见一抹衣角在仓皇中回到了他们先前经过的房间。
谢敏从腰间的袋子里摸出一枚手榴弹,拉开保险栓后扔去,爆炸过后里面没了动静,谢敏翻身下去,心里却未轻易放松警惕。
嘎吱——。
一声黑暗中的轻响令谢敏瞬间绷紧了弦,那声音极其模糊,潜藏在窗外噪音里,就像被平静海面严密遮盖,没有任何回声。
谢敏拎着旁边的尸体向前走,在即将接近门口时快步冲去,整个人凭借尸体的掩护冲入内部,只听噗噗两枪没入,开枪人发现谢敏用他死去的战友做挡箭牌,一时怒了。
窗外的火光从半边被炸开倾塌的墙体闪过,谢敏看清了那人的身形,他从千疮百孔的尸体下闪身而出,黑黢黢的枪口宛如黑洞,吸走了整间房屋的光。
“银。”
对方含混不清的嗓子挤出相当短促的一个单音,外头的光亮更加炽烈,一闪而过地扫向男人如疯狗般凸起眼球的狂热脸庞,也照亮了墙角另外一个黑影。
谢敏感到一阵死亡逼近的过电感迅速从头皮激起,他微微睁大眼睛,对上一柄急速挥来的刀。
窗外传来急促的警报声,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掀开了盖子。
海啸般的爆炸顷刻吹飞了这幢岌岌可危的房屋,巨大的蘑菇云在黑夜中升起,谢敏被从背后袭来的冲击波震得脑袋震痛,一口血闷至喉咙,又被他强行摁了下去。
右手小臂传来剧痛,对方的匕首不当不正地深深没入,谢敏痛得头皮都快被揪起来,他死死咬紧牙关,在爆炸的气浪中单手抓住窗外扭曲的管道,右手握住手枪,尽管肌肉因失血而痉挛,准头却已然足。
谢敏将对方击中,看着向外飙血的尸体落到废墟中,他看向加油站,只见先前矩状排布的加油区已经被夷为平地,所见之处烈焰熊熊,像是要焚尽此处全部污垢。
楼房被炸塌了大半结构,只剩铁皮般脆弱的墙体立在空中,掌下被谢敏抓住的那条钢管弯折到一个再也不堪承受的极致弧度,谢敏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只听啪一声,钢管断裂。
谢敏双眼猛地睁大,他指尖捉到带着飞灰的空气,强大的地心引力将他向下拽去,仿佛要把他拍入地底。
突然,一只手从窗台边伸了出来,他抓住谢敏劲瘦的手腕,紧接着向上一提,不可撼动的力量感传来,谢敏的心顿时落回肚子里。
傅闻安死死扣住窗框,粉末状的墙灰在过于紧箍的动作中向下崩落,洒在谢敏沾满血的脸上,他手臂与颈间暴起青筋,慢慢把人往上带。
谢敏抓住他的胳膊,爬回斑驳垮塌的墙边,他只匆匆扫了眼门边躺在血泊里的人,就被傅闻安强硬的动作移转了视线。
“唔!”
死里逃生的谢敏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空气,傅闻安便掐着他下巴往前拖,两人的唇齿磕在一起,不像是接吻,反倒跟打架一样暴力又互不相让。
谢敏懵了一瞬,不知是先前生死一线的绝处逢生令他心跳鼓噪不休,还是突如其来的强硬的触碰令他心动,仍残留噪音的鼓膜一开始只能听到胸膛里传来的咚咚声。
牙关被撬开,对方挺立的鼻梁擦过他脸颊细小的伤痕,这个吻并不温情,宣泄着暴力与冲击性,震得谢敏脊背发麻,浑身血液仿佛倒流了,一股劲儿冲上天灵盖,四肢末端抖的不得了。
舌尖被勾住吮吸,吞咽般搅弄的力道是谢敏并不陌生的,但他怔怔地呆了几秒,才猛然意识到眼下处境。
他浑身一激灵,右手被刺了一刀抬不起来,便用左手拢住对方的耳后,整个人攀上去回吻。
“怎么还咬人呢?”
不多时,傅闻安低哑的嗓音摩挲在谢敏耳边,他松开下意识合拢的牙齿,想说些反驳的话,又被对方钻了空子,探进来占据吮吸。
“我救你你还咬我,不开心?还是怕还不上我人情?”傅闻安单手把他支起来,瞟了眼谢敏的手伤,血流了很多,他面色不好,看人会让对方有压力,但这个对方是谢敏,谢敏并不怕他。
“我有什么人情可还你,该还的我都还了。”谢敏嘟哝着,他靠在傅闻安身上,理所当然地让对方撑着他。他在心里回味刚才的吻,下意识吞咽,没看到傅闻安看他的眼神变得怪异难辨。
那是一个现在的谢敏绝不愿意看到的眼神。
“还差一个你没还。”傅闻安道。
“什么?”谢敏没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什么债。
“自己想,今晚告诉我。”傅闻安无视一地尸体,两个人并排向外走,姿势亲密,回头说话时鼻尖挨得近,是个轻轻踮脚就能亲上的距离。
提到晚上,谢敏脑子里立刻跳出些混乱不堪的画面,周围炸起一圈无形的毛,像猫应激时候的状态。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住,视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瞟,似是在寻找可供逃生的路。
傅闻安睨着他,把谢敏的一切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面上倒是不显,只是把人攥得更紧,摆出一副任你折腾反正我不会令你如愿的态度。
楼外的战火已然平息,废墟连成一片,无穷无尽的火焰正在被扑灭,空气中飘散着极其刺鼻的、专属于战场的味道,混杂着新鲜血腥的气息,融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忙碌的人群将尸体对方在一处,医疗兵在给伤员包扎,战士们清点人数和枪械数量,就地焚烧敌人一动不动的躯体。
风要吹一天一宿才能抚平这里的痕迹,但地上的疮痍却需要五年十年。
谢敏被傅闻安带到一辆车上,有了先前的教训,对方一刻也不肯令谢敏逃出自己的视线。他转头看向窗外,溪崖正坐在角落里听黑枭说着什么,谢敏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做了什么选择。
谢敏心里觉得那不算明智,但他仰头看傅闻安冷酷的脸,又觉得不赖。
“你怎么知道子爵会派人来这里?”谢敏问道。
傅闻安打开医药箱,娴熟地撸起谢敏的袖子帮他包扎,索性扎得不深,但痊愈前会阻碍发力。他一边上药一边道:“我让徐里检查了堡垒基地的备用车辆,发现每辆车的油箱外侧都有信号发射器,我猜测是子爵疑心你的身份和立场而故意放上去的。他猜到一号基地会被袭击,但他不确定开车出来的是死里逃生的溪崖本人还是伪装成溪崖的你。”
“然后?”谢敏盯着手臂上徐徐涂开的消炎液,挑眉继续问。
“他了解你,知道你在猜测实情后会报复溪崖,且你获得溪崖位置信息的方式过于轻易,不难想这其中是否有子爵推波助澜。我记得你有个同事对黑市情报十分精通,叫什么来着?”傅闻安随口问。
“邮差。”谢敏回道。
“是啊,邮差,你还和他单独出去喝过酒。”傅闻安拿起纱布把谢敏手臂上的伤口包好,说这话时语气怪怪的,酸味不明显,又带着唬人的冷意。
“……”谢敏噎了一下,心里暗骂溪崖是个漏勺,心下又好笑起来,觉得傅闻安今天有点不对劲——他平时一副高高在上手拿把掐的样子,从未表现出这样‘不成熟’的情绪。
可能跟对方没被压彻底的易感期有关。
“总之子爵意识到你有很高的叛变几率,你的反追踪意识强,有极大概率为了逃避监管炸掉追踪器,油箱渗漏后需要补油,所以他命人提前在这里等你。”傅闻安继续道。
“如果我选择不炸掉追踪器,在无补给的情况下就会面临第一道关口全副武装的排查,他照样会检查出我是否与你有过交易。”谢敏闭上眼,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听见对方从箱子里又翻着什么,发出哗啦的声音。
“可你不该在加油站附近开火,你把加油站炸了,我……”谢敏发了句牢骚,说到最后咬着牙没说下去,他知道傅闻安是故意让他没法开车也走不了,但心里还是不甘心,非要戳对方几句才好。
傅闻安没接话,车内一时间静了下来,谢敏睁开一只眼看去,发现对方指尖绕着尼龙红绳,眸子里神采晦暗不明,正在幽幽地盯着他。
一种被饿急的头狼盯上的错觉令谢敏脊背发麻,他挺直脊背,手摸向后排座的把手。
两人僵持着,均不吝以最严肃的警惕与防备盯着对方,谢敏猛地一弹,他向门扑去,手拉起把手,却发现车门锁了。
还没等他第二次尝试,脚踝便被人掐住,五根手指紧紧烙在凸起的皮肉上,谢敏被扔在后座,还没等挣扎,傅闻安便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捆的时候避开了他受伤的右手。
“你给我松开,你要绑架是吗?你打不过我就玩阴的,你他妈要不要脸!”谢敏破口大骂,骂得再大声也掩盖不了他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两人在车里闹了一阵,谢敏试图反抗过,但他缺了一条能用的胳膊,战斗力大幅下降,比不过老成熟练的傅闻安。
傅闻安绑人技术娴熟,把谢敏绑了还不算完,脸朝下压在大腿上,手掌按着对方的肩胛,无情地垂下视线,又揉了揉谢敏毛毛刺刺的后脑勺。
他像对待一条不听话冲主人呲牙咧嘴的狗,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但主要是巴掌响。
谢敏被压的没法呼吸,下意识把脸转向一边,但下巴不小心就磕上了对方的皮带扣,冰冷又梆硬的金属质感抵着他的腮部,他浑身僵硬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他柔软的脸颊正压在什么东西上,更可怕的是他发现对方那里有逐渐转醒的趋势。
谢敏无措地张了张嘴,谁知傅闻安朝他嘴里伸了一根手指,指腹压着他内唇的软肉,从齿列间往里探,压着舌面缓缓进出,欲盖弥彰。
“不用急,有你吃的时候。”
傅闻安淡淡道,他抽出手,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指,一根一根慢条斯理,视线却压抑着旺盛的欲火,在黑暗里染上深邃漆黑的色泽,看得谢敏口干舌燥。他下意识闭上眼,又被对方那里顶到嘴唇,只能抿紧了不说话也不回应。
有人上来了,谢敏听清了对方的声音,是黑枭。
车开动了,谢敏被傅闻安摁着忍受煎熬,他看不清窗外的景色,自然分不清对方要去哪里。他心如死灰,像一只挣扎着从蛛网上扑腾的蛾,越努力越只会陷得越深粘得越紧,最后被吃的一点渣都不剩。
事实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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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就更下一章,不卡那个,懂吧(苍蝇搓手),会玩的大一点
啊我说的一会是指凌晨两三点,不要等,明早来

第101章
车停在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谢敏被傅闻安用外套裹着下车,原因无他,怕他这五花大绑的姿态被有心人见着了还以为omega贩子横行着急报警坏他们好事。
小镇不算大,但外地人多,车多,三人混在其中并不显眼。黑枭在一家无证经营的旅馆定了两间房,一间在最楼下,单人间,他自己住;一间大床房,隔得远,给傅闻安和谢敏。
谢敏被扔在床上的时候浑身是抖的,他仰头看着一气呵成解衣扣的傅闻安,心里凄凄惨惨,觉得今晚必定要遭殃。
“我又不会跑,这门窗封得严严实实的,你把绳子解了我配合你,你想怎么弄怎么弄,行吗?”谢敏面上讨好,手指借着脊背的遮挡在傅闻安看不见的地方使劲绞绳子,岂料这绳子材质做工忒好,傅闻安打结的手法又妙,根本弄不开。
他手被缚在后面,肩胛往外扩,不算宽阔的胸膛都在动作的牵引下张开不少,但这姿势说起来不算清白光彩,总有种把自己主动送上去供人把玩的嫌疑。谢敏头脑发热,一边讨好一边在心里骂傅闻安是个畜生。
“我想怎么弄也不在乎你拒绝或配合,有区别吗?”
床垫倾向一角,谢敏眼睁睁看着傅闻安一条腿压在床上,他似乎是等不及了,露出兴致盎然又迫不及待的神色,掠夺欲和掌控欲从那英气逼人的眉眼里溢出,浓深的郁色无所遁形。
谢敏上半身不能动,只好抬起一条腿抵着傅闻安逼近的胸膛,他似乎是想逃,但眼里没有任何胆怯和惧意,反倒藏着挑衅的笑意。
“非要绑着我,你是怕放我出来指不定谁上谁下是吧?”
傅闻安瞥了他一眼,不理会对方的激将法,掌心从谢敏弯曲的膝盖向下滑,最后掌着谢敏的大腿内侧一压。他顺便抬手把颈后的腺体贴摘掉,信息素喷薄而出,很快溢满房间。
浓郁到令人浑身战栗的刺鼻信息素已经发酵成醉人的苦味,泌死了谢敏的嗅觉,肆无忌惮地侵/占着房间里唯一可口又清甜的银桂,无孔不入地渗透过来,像是要从谢敏的毛孔里钻到血肉中。
被对方的信息素一刺激,谢敏感觉自己泪腺骤然湿润起来,浑身肌肉打着颤,经脉像被电流扎过,头脑涨热,声音都变了调子。
“等等!你先别释放信息素!”
他惊呼道,本意是制止,但适得其反——他听见傅闻安逐渐粗重的呼吸,灼烫的热量随伏地的动作熨着空气,再蒸热他们之间这点缝隙,只是几秒间就令谢敏哼不出一言半语。
傅闻安完全陷入了易感期,先前屡次压制与受伤所致的肌体自然恢复使得他始终未能畅快淋漓地达到峰值,但此刻没了一切枷锁,信息素如出闸猛兽,凶悍地在房间中重踏、游走、猎食。
易感期中的alpha都是疯子。
由于早已清醒地认识过这个事实,并对自控力有着相当自满情绪的谢敏不得不承认,他在易感期时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傅闻安。
无论肉体还是精神,他要对方全然地臣服与他,渴望牵动对方全部的情绪,让对方的眼睛只能看向他,兽性思维将理智碾压在脚下,他能够不知疲倦地与对方接吻、触碰,直至填满自己全部的恶劣趣味。
被标记者将无处可逃。

真正结束时已然天光大亮。
谢敏累得手指抬不起来,连弯曲都成问题,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手搭在枕头角,单薄的脊背勾勒一道松散的曲线,最终没入被子里。
风筒呜呜吹着,傅闻安轻晃手腕,掌心里的松软发丝像浪一样卷动起伏,他动作很慢,床头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他侧脸,让那凌厉的眉目线条逐渐软化。
他未曾察觉自己眼中春水含情,随垂眸缓缓荡漾。
谢敏意识昏沉,暖风时不时扫到肩头,熨烫着那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咬痕。他唔哝一声,风筒声音停了,被子悉悉索索,一只手伸来,先是按住他受难的腰身揉了把,又沿着弧线往下按。
“别……”谢敏声音哑着,尾调成了气音,半是瑟缩半是讨饶,什么脾气都没了,转身阻止傅闻安的动作。
傅闻安掌心包着不动,眼珠移过来,不咸不淡地瞥了谢敏一眼。
“真受不了了,你就疼疼我吧,今天算了。”谢敏摆出一副小狐狸委屈的样儿,眼里水汪汪的,说不清是真怕了还是假求饶。
“不碰你,只给你上药。”傅闻安抓开谢敏软绵绵的手,不由分说地塞回被子里,搁在对方胸膛下压着,继而拿起床头的软膏挤在指腹,又探进去。
谢敏闷哼一声,把脸彻底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点红红的耳尖。
现在知道臊了,傅闻安心想。
药上完,擦干净手指,他俯身亲了亲谢敏的脖子,拨弄开铺在脊背上的长发,露出颈后那新鲜深刻的咬痕。
傅闻安慵懒地屈膝坐在谢敏身边,精悍身躯上纵横着数道抓痕,肌肉随平缓呼吸起伏舒张着,他用指尖蹭了蹭自己留给谢敏的标记,惹得谢敏回头,像被欺负的小猫一样张嘴咬过来。
“下了床就这么凶?”傅闻安话语里带着点逗弄的笑意。
谢敏打了个呵欠,一副快要睡着的疲惫模样,含糊道:“凶的就是你,你还睡不睡了,不睡滚开好吗,灯太亮了。”
傅闻安把灯的亮度调低,窗外天边的鱼肚白反倒亮了起来,谢敏用掌心轻轻推了他一下,傅闻安了然地去拉窗帘,回来钻入被窝,把人捞进怀里。
谢敏被折腾得不轻,只想赶紧酣睡一场,任由傅闻安抱着,也不管这是个占有欲多强的姿势。
对方的体温熨烫着相接触的皮肤,蒸出丝丝缕缕的暖意,谢敏意识昏昏沉沉,没注意傅闻安捉着他的头发捧在手里轻轻吻了一下。
谢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时身旁无人,他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只听嘎嘣一声,后腰连着筋络直通大腿,过电了般刺痛,酸楚随之而来,他眉头一皱,又倒回温暖的被窝里。
傅闻安提着午餐进门时,谢敏正裹着被子骂骂咧咧哼唧些听不清的。
“起来吃饭,谢敏。”傅闻安走到床边,垂眸盯着对方露出被子的脚踝。
特工的腿脚比寻常人纤细,骨骼轮廓更为明显,但那光滑的脚腕上布着几道掐痕,过了一晚隐隐发青,悄无声息地控诉着昨夜经受过的粗暴对待。
谢敏察觉到傅闻安的目光,当即把脚缩了回去,反手一记枕头砸在傅闻安脸上。
“看什么,把你绑起来你也一样。”谢敏龇牙咧嘴。
傅闻安在枕头落地前接住,揉了揉发痛的鼻梁,把人摁着报复性地亲了一顿才停。
午饭吃得还算稳当,既没有发生吃着吃着吃到床上去的事,也没有爆发惊天动地的床下战争。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谢敏一边吮着奶黄包的甜馅,一边还在操心傅闻安的统一大业。
“顺其自然,硬说打算的话,先回家结个婚。”傅闻安语气平静地道,他正摆弄着小包房里顶着锅盖都收不着信号的破电视,没注意谢敏顿了一下。
包间小,只能找到一张正经圆桌,还没凳子,昨晚他俩在上面厮混过一阵。谢敏今早起来嫌弃,说什么也不肯用圆桌吃饭,傅闻安只好搬了个小床上桌来。两人头凑着头,像两只交头接耳的仓鼠,亲密地争夺着一个盘子里的包子。
明明嘴里包子馅是软糯流心,随便一吞就能进肚子里,谢敏却煞有介事地从左边倒到右边,嚼得认真仔细,只是听到这话时眼睛直了一下,霎时失焦。
“结婚对象选好了吗?”谢敏道。
傅闻安不动声色地看向他,只见谢敏单手拄着下巴,唇角沾着先前吃椰汁糕的屑,眼里意味难辨。
“还没呢,你觉得什么样的好?”傅闻安顺着他话头问。
“按你的条件,怎么说也得要一个贤惠纯良顾家体贴人的,床上放得开奔放能浪,家世不用太好不然外戚干政,有从政经验会管教人,能看眼色懂你意思时不时打打配合,起码得会用枪有自保能力不用你多操心,最好是半个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
我有个推荐人选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要,好处是上面优点他都有嫁妆也能算上这里一半领土,坏处嘛就有点多,善妒自私性情不定家世一般脾气又坏,生气了会拿枪指着人气大发了还会逃跑,当然,最大的坏处是他凶悍不讲理,你要是出轨了英年早逝的几率会很高。”
谢敏掰着手指头数,最后攥成拳按在小桌上,他凝视着傅闻安,等待对方的回应。
“没别的推荐了?”傅闻安认真问道。
“没了,就这一个。”谢敏斩钉截铁。
“听你的描述,我的新婚配偶似乎会在结婚第二天就开始觊觎我们的共同财产。”傅闻安慢悠悠地道,他勾了缕谢敏锁骨上的发丝搁在掌心把玩,小旅馆的廉价洗发露味道从上面传来,一股工业香精的甜腻味道。
傅闻安嗅了一下,却不觉得难闻。
他甚至有点爱不释手。
“或许吧,他还可能是奔着和你联姻的安稳前途来的。”谢敏蹙眉思考一番,道:“毕竟你是所有未来股里涨势最猛的那支。”
傅闻安低低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能被他选择可真是我的荣幸,毕竟这意味着我有无限价值。”
“的确,他说不定还想着把你熬死之后自己上位继承高额遗产。”谢敏又道。
“我的新婚对象可真是聪明又难对付。”傅闻安专注地盯着谢敏,手指揩掉对方嘴角沾着的糕屑,感慨道。“怎么办,我突然觉得自己会很爱他。”
谢敏怔了一下,他条件反射般地错开视线,逃避这个始终令他惶恐不安的字眼,但傅闻安并不给他惴惴不安的机会。
始终徘徊在谢敏脸颊的手指强硬地捏着谢敏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执政官坦荡又诚恳地看着他,眉目是谢敏从未见过的温和,爱意在寂静中涌动,剥离了这人身上冷漠又利己主义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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