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俭良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的雌父沙曼云据传是体质方向超强的基因变异者,这一特征被证实遗传给了自己。基因库的人因此对他垂涎已久,数次想要把年幼的他带走,研究变异基因和精神状态。
雄父不肯。
“雄父。”恭俭良握住刀柄,他照常一挥,眼前闪过急促的白光。刹那,他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剩下风声。是背部严重的钝感,和摔在地上后久久未曾散开的失重感,重新换来清晰的意识。
雄父当年,见到了什么?
雄父是不是猜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一直让自己不要释放精神力?
恭俭良抬起手。在最危急的时刻,他相信自己的刀。他相信自己可以杀死沙曼云。他已经承认自己和沙曼云是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凶悍、一样的可以对雌君和孩子下手。
他理应和沙曼云一样强。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恭俭良抓住了。他抓住刀,颤颤巍巍将刀身插在地上,扶持着起来。
浑然一空。刀身尽数破裂。恭俭良猝不及防,第二次摔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刀身碎片,宛若珠帘上断裂的串珠,蹦跳着打在恭俭良的身上。
一只脚,踩在恭俭良的侧脸上,缓慢地避开血污,将他翻了个面。
沙曼云干干净净地看着,他的双刀没有收起,用刀尖微弱得拍打恭俭良的脸,问道:“温呢?”
恭俭良咬住下唇,他闭上眼睛。
他不想去想为什么,身上流淌的血,扎进的刀片,断裂的骨头,让他清楚战胜沙曼云最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不是放弃,而是想着寻找最佳的机会和眼前这个雌虫同归于尽。
恭俭良蠕动下嘴唇。
沙曼云道:“你骂我。”
恭俭良闭上嘴,不说话。
沙曼云道:“我会一点简单的唇语。”
恭俭良真不觉得眼前人是幻象了。他觉得幻象中的沙曼云智商比自己还高,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他平复下心情,用手胡乱拨开额头上的碎发,“我是你的孩子。”
“哦。”
沙曼云的反应一如既往地冷淡,他继续问,“温呢?”
似乎害怕面前这个傻子听不懂,沙曼云强调道:“你雄父呢?”
“他死了。”
“他死了?”沙曼云反问道:“谁杀了他?”
“不知道。”恭俭良确实不知道。他诚实的回答,恶劣地笑起来,“是不是很失望。你没有杀死他,你根本没有杀死雄父——你想要杀死雄父的欲望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你现在也就是我脑子里投影出来的幻影。你早就……”
沙曼云拔刀,斩。
他难得聒噪一回的雄子腹部破开一个口子。
“哦。”沙曼云道:“吵死了。”
他用刀钉住恭俭良的大腿,神奇地没有继续下手,反而按住亲子的脉搏,默念计数。
“你在干嘛。不准碰我,不准碰我……雄父雄父啊啊啊雄父雄父。”
“实验。”沙曼云理顺逻辑,眼睛直视前方,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你说,我是你的幻象。接下来就有三种可能。”
一、他的雄子死了,他还活着。他得到了新生,幻象说虚假。
二、他的雄子死了,他也死了。幻象说真实,需要对他的雄子实施急救。
沙曼云掐着脉搏计数。他的意识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可事实是,他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一切生理上的“活着”。只能依靠眼前雄子的脉搏算数,确保以这种诡异的形式活下来。
可是,活下来又要做什么呢?
沙曼云不明白,他也不清楚,直至看见自己身边崩溃的雄子。
他懂了。
温格尔已经死了。没关系,让眼前这个除了性别一无是处的雄子生,继续生,一直生到有个孩子像温格尔为止。
“你结婚了吗?”沙曼云罕见地关心起来这一点。
恭俭良显然不乐意配合这一点,破口大骂,“关你屁事。你就是个幻觉!你早八百年就死了!”
沙曼云一听,就知道他结婚了。
理由很简单,温格尔绝对不会教小孩说这种粗鲁的话。自己的雄子一定是结婚后,被外面的雌虫带坏了。
“生了吗?”
恭俭良闭嘴,怒而不谈。
沙曼云一看,就知道他生了。
理由很简单。这孩子像他,眼睛里就有着强烈的杀人欲望。沙曼云自他出生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不喜欢这个和自己相似,未来可能会和自己抢着杀死温格尔的孩子。
如今,闭口不谈。
怕是有了一个在乎的孩子,怕自己杀了对方。
沙曼云问道:“像温吗?”
像,眼前的亲生雄子就没有多少作用,沙曼云只需要确认几个点,包括自己是否处于现实世界,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活跃度,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等诸多原因后,上门把那样子养大到温格尔那般年龄。
杀掉即可。
作者有话说:
沙曼云:孩子不重要,像温的那个最重要。
恭俭良: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
冷掉的糖炸丸子并不好吃,禅元秉承着“不浪费”原则,含泪吃光。而他的对面,是正在吃着水果塔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禅元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都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和崽了,吃点剩饭怎么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禅元将自己的心态放平,浑然不知,这幅淡然姿态落在别人眼中,简直是胜利者的叫嚣!
“那就是恭俭良的雌君?”警局里的警雌还没有走完,下班的人和上夜班的人换岗,窃窃私语起来,“他就是军部新推出的‘战神’?新一代的军部代言人?”
和警界的“犯罪克星”比起来,军部的“战神”更像是青年一代最强者的名号。在年龄大一点的警雌心中,“战神”的威信度是不如“犯罪克星”的。
虽然,名头听起来很唬人。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
“可恭俭良专门给他送丸子吃哎。”
“真的假的?这个雌虫……”这话不仅叫警雌们红了眼,还让那群为恭俭良而来的报案人、罚款人探出头,一堆人挤在遮蔽物后面,脸贴着脸挤成一块,“看上去很普通啊。”
“打扮也不是很有钱。”
“车子也很一般。”
“天啊。看那个小的,太可爱了吧。这一定是雄虫崽崽吧。”
众人你推我让,胳膊大腿贴在一起,脸和不知道谁的胸口碰上都不在乎。大家仿若一个坛子里的酸萝卜,同仇敌忾,散发出幽怨的酸气。
“这么普通的雌虫,当年是怎么把恭俭良拐到远征军上的?”
“他还有这么可爱的崽崽。”
“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啥都有啊。”
“他的雄主还不纳雌侍,还自己出来上班赚钱。”
如果禅元是事业有成后,上级分配个漂亮雄主,大家还不会那么酸。关键在于,他们两个结婚时,禅元什么都没有,没本事没样貌没事业,身上几个钢镚儿都没有(这些都被军部拿来为“下一届远征”做宣传)。
而雄虫愣是跟着禅元在远征军上吃苦二十年,给他孵了三个崽不说,还一个雌侍都没有!
“雄虫自己都舍不得吃糖炸丸子,专门省出来给雌君吃。”
老警雌幽幽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出。
整个警局顿时哀嚎遍野。
“我听不下去了。”
“这种好雄虫为什么轮不到我啊。”
“啊啊啊,这家伙到底哪里找到的雄主!”
如果让这群人知道,恭俭良结婚后自带的遗产数目,整个警局都能质壁分离。
“雄主。”禅元艰难地咽下最后一个丸子,停好车,打商量,“给我尝一口,好不好?”
这丸子凉了真难吃。
“哦。”恭俭良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一大块水果,抓住禅元的头发,口舌渡让,甜津津的滋味弥漫在两人舌尖。
“那你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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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俭良。”
禅元的声音逐渐弱下来。周围一片漆黑,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细,连切割黑幕都做不到,倒更像是风筝绳, 牵着人走。
前后左右爱在苟延残喘的引擎声彻底停止。禅元完全没有回头的想法, 他把自己所有胆怯的情绪掐死, 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
费鲁利是军雄, 他就算没有办法杀死寄生体,也能够带着伊泊顺利离开;伊泊和自己一样是普通军雌, 但很可惜, 伊泊不具备“不被寄生”的可能性……
“嗤。”禅元想着想着, 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他在漆黑死寂的空间中发出一些声音, 好像为了壮胆, 又像是为了自我劝说,念着雄虫的名字,“恭俭良。”
费鲁利可以走。
伊泊也可以走。
但是他不能走,他的雄虫还在寄生体手里。
禅元蹲下身, 他控制手电筒的光亮,汇聚在一点上。漆黑的地面上, 像是炸开一块金灿灿的肉饼。禅元用手将厚厚的灰扫去,手指缠绕上不知何年余留下的头发与布碎,他把手电筒咬在嘴巴里,压低重心,以四肢摸索的方式在地面蹲踞前行。
他怀疑自己进入到一个虚幻的空间中。从先前寄生体复刻电影场景的行为来看,禅元有理由怀疑对方入侵了他的大脑, 看到了什么。
——他自己最清楚, 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在高等寄生体面前毫无胜算的军雌。
“恭俭良。”禅元含糊地念着这个名字。手电筒让他的牙关和舌头无法清楚的说话, 可他坚持要这么喊, 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明确自己是为了什么下来,为什么什么铤而走险。
他没有办法对恭俭良的死活视而不见。
“回去之后……你不陪我玩更变态一点的玩意,简直是亏本。”禅元含糊到话都说不清。他只能通过这种颅内高潮,一次又一次抵抗沉重的眼皮,手指撑在地面留下一排又一排的指印。
不要睡下去。
禅元咬紧手电筒。他猜测自己作为唯一一个深入寄生体内部的军雌,还是寄生体手中雄虫的雌君,肯定会得到寄生体无数的关注。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头顶、墙壁、甚至是五指触摸的地上正在有什么诡异的存在流动。
【你很聪明】
禅元的脊椎像是被装满水的气球压住,一股渗人心脾的冰冷感游走在雌虫全身。他抬起头,天花板迫在眉睫,它们不再是笔直的高挺的样子,反而形成巨大的柔软波浪状,以某种特定节奏向下游动。
禅元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宏伟的场面。
他感觉自己处于夜色大海的下方,每一次眨眼,海浪都压迫性的逼近。他抽出自己口中的手电筒,细长的光线与离子刀共振。那些暗藏在漆黑天花板中的长条生物终于被逼迫出来了!
他们接近无色,无味,每一次游动都能带动风与血腥气息。当第一头撞击在禅元的腰侧,他劈砍而上,熟悉的鲜血铺面而来。
禅元知道这是什么了。
“云鲦!”
他们第一次降落到这颗星球上时,正巧遇上了云层坠落,而云鲦正是生活在云层中的生物。在寄生体的口中,“云鲦”又被叫做“云虫”,是一种可以供给雄虫食用的本土生物。
禅元握紧自己的离子刀,他无法抬头,脖颈屈伸,弯腰弓背以及其不利索的方式战斗。
“淦!”他将手电筒换一个开关,刺目的亮光带着灼烧的气息洞穿云鲦的脑壳。
圣歌女裙绡蝶家出品的光剑再一次救了禅元的狗命。
禅元借助比先前更辉煌的光芒,确定了。
真的是云鲦。
比他和恭俭良第一次落到地面,第一次击杀的云鲦,壮观上百倍的云鲦。它们接近透明无色的身躯,完美容纳在黑暗中。那些坠落游动的天花板,根本就不是水泥灰和钢筋的产物——他们就是一条又一条的云鲦!当他们不再徐徐图之时,整个房间都是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
它们中最小的也有十二米长,禅元所见一条云鲦扭动七八个波浪还不见尾巴,掐指估算,这中间最大的个体超过了五十米。
“居然不是幻境。”禅元苦笑一声,“我真希望我的算数出了点错。”
可惜,数学公式告诉禅元,他处于一个很糟糕的环境中。
【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寄生体的声音像是之间在脑海中回想。禅元淡然自若。他平静地思考寄生体不直接杀死自己背后的意义。
【你好混乱。】
禅元挥刀剁掉两个云鲦的脑袋。他的力气加上快速计算的能力,每一刀都砍在云鲦的致命弱点上。他屈膝,随着天花板的压迫,身形越来越矮,刀越来越快。
仅凭他一个人,能够杀死所有的云鲦吗?
禅元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要保留力气用最少的代价寻找到出路。他不能把核弹用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地方,也不能停留在这里。
他要突围。
“你是打算寄生我,去靠近恭俭良吗?”禅元把能用的一切都用上了。手上杀人,嘴上劝人,“你应该寄生不了我吧。不如让我去见见他,我想我可以劝说他。”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寄生体心知肚明,那个雄虫突破不了自己的心魔。像他这样高等级的寄生体,只要拥有足够的精神力,便可以自由出入多数虫族的脑域,毫无顾忌探知他们的秘密与思想。
数百年来,寄生体早早将那些有趣的虫族故事吃干抹净,当做冰天雪地里的消遣。
他急需要一个更有趣的脑子。
禅元,无疑吸引了他。
【你很奇怪。】
“你应该还没有吃掉恭俭良吧。”禅元一手光剑,一手离子刀。他无比庆幸自己拿得不是冷兵器。连续的劈砍和战斗,会让兵器损耗地十分迅速。
恭俭良手中的武器多半损坏了。
禅元继续套话,“你不会把他的四肢打断了吧……别这么粗鲁嘛,雄虫会哭的啊。”
【恭俭良不是爱哭的雄虫。】寄生体反驳一句,接着跳出这个话题。他笃定自己要吃掉恭俭良,不愿意让面前的聪明人继续试探口风。【你真是奇怪的人。你的脑子复杂、混乱、偏执、涩情。】
禅元:……
谢谢,很中肯。
【哦——天啊。】
寄生体的惊呼声传来。他的精神力伴随着查询雌虫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那些云鲦从均匀的海浪转化成呲呲电流状,挪动的频次更快,像是抢救中的心电图和上天台的股市波动。在禅元喘口气的功夫之后,它们摔落到地上,在一片雾状的尘埃中,倒伏入地,留下波浪形的纹路。
禅元终于可以挺直腰杆。
他发现这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他猜测从第十三层开始,自己一行人就进入到寄生体的脏器中。十四层之后的所有层级都被熔炼为一处。
少部分落在器械和墙壁转折处的云鲦,甩动着粗壮尾巴,用沉重的躯体挤开阻碍物,快速蠕动到黑暗中。
它们的躯体和水泥砖石碰撞,轰隆隆的声音四下回荡,电路都被震荡出光亮,一闪一烁中,它们横扫的仪器终于露出真面目。
那是一个个单独的虫族睡眠舱。
有一些破损了,有一些完好无损,它们的共同点是表面沾染上陈旧鲜血,没有人还平安无事地躺在里面。
【你曾经杀过寄生体?】
禅元平静道:“是的。”
他来到远征军后的每一天,不是为了活命,就是为了活命。他在恭俭良手下苟延残喘,在战场上努力杀死寄生体,他已经可以比幼年更加平和面对这句话,“我杀过。”
【你真厉害。】
“谢谢夸奖。”禅元道:“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恭俭良。”
【你愿意成为寄生体吗?】
禅元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曾经也有个和奇怪的叔叔对他说过这句话,他恍惚中感受到意识的游历,下一秒狠狠将离子刀扎入自己的大腿肉中,用疼痛唤醒自己。
“你看过我的记忆,为什么还会这么想。”
【当年邀请你的家伙实在是不入流。】寄生体袒露心声,【盲目的吞噬和抢占雌虫躯体并不是我们进化的终点。你也应该发现了,一个种族的发展需要智者。】
果然是一个种族的。禅元平静地想道:连劝人的话术都一模一样。
【你很聪明。你很有智慧。你应该知道寄生体的将军,每一个将军都有不同的发展途径……但你不一样,相信我,只要你成为寄生体。你再吞噬掉远征军上的那些军雌,你完全可以进化成将军级!】
【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年。禅元,我也不知道你遇到了那些将军麾下的寄生体。但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在偏远的星球,这里没有人会在意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发展实力——看,远征军,只要把远征军吃下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需要。”
如果他想要,很多年前就会加入了。
禅元歪着头,已经记不清楚多年前的夏天,自己是为什么没有答应寄生体,又是为什么没有被寄生体掳走。
是为了排队购买限量美人卡吗?还是为了去看一看来路演宣传电影的蝶族美人?还是为了完成雌父所谓的“家庭作业”,感受爱与美好?
禅元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跟着那个“寄生体”叔叔走到了小巷中,冷静地用石头砸中他的后脑勺,用跳绳勒住对方的脖颈,迫使对方躯体变异,出现寄生体该有的样子后。
他随身携带的小刀,一下一下刺入成年雌虫地身体。
抽出,刺入,再抽出,再刺入。
他满脸都是血。
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想象。特别是面对一个“寄生体”,他不用再伪装成各种好孩子的样子。
“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啊。”
七岁的禅元擦把脸,在确认彻底死掉之后,打电话告诉了雌父。
他说,“雌父,帮我拿套换洗衣服吧。”
逼迫对方暴露出寄生体扭曲的变异状态后,他说不定还能拿到“见义勇为”勋章呢。禅元百无聊赖踢了一脚寄生体的手腕,接着狠狠踩上去,抱怨道:
“雌父。杀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还是喜欢漂亮的雄虫。
电话那头兵荒马乱。
七岁的禅元拍拍屁股,找块干净的地方蹲着,很明确地将“杀人”从自己的喜好清单上划掉。
他正了正电话,问道:“雌父。我还是想要养个漂亮雄虫。”
“禅元!!!!你在哪里!你给我等着!”
禅元:“我知道雌父你生不出来,我就是问问。”
好想要一个只属于他的漂亮雄虫啊。
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让对方轻易死掉的。
作者有话说:
幼年恭俭良:乖乖听雄父的话,压抑杀人欲望。
幼年禅元:我试过了,杀人没意思,不杀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
对禅元来说,孩子是干柴烈火的阻燃剂,是自己扩展xp的绊脚石。
“雌父。”老三蹲在厨房里剥蒜,懵懂无知地问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雄父嘴对嘴亲亲。”
“……因为雄父是雌父的。”
“好吧。”老三不情愿地将剥好的蒜头放在小碗里,趴在料理台洗手,蹦跶找雄父要抱抱,“雄父亲亲。”
恭俭良抱起幼崽,亲一口他的小脸,又亲一口他的小嘴巴。两个人闹一会儿,滚到玩具堆里,恭俭良百无聊赖用脚推推幼崽的小屁股,指挥小家伙给自己拿这个拿那个。
家里四个小孩,三个亲子一个养子,除了面前这个小豆丁外都出去了。
恭俭良难得升起一点空巢老人的感叹。
老大还好一点,只要空闲下来就会打视频给自己,还会快递一些好吃的点心和特产回家。老二就是真的混蛋。恭俭良至今都忘不了,这孩子得知自己祖雄父出自赫赫有名的夜明珠闪蝶家族后,双眼放光,问道:
“祖雄父去世后,我是不是能分很多遗产?”
恭俭良听完老二的话,左右看看有什么顺手的凶器。
要不是禅元拦着,他一定把这混账东西当场绞杀了!
至于老三?
“雄父。这道题我不会做。”
“找你雌父。”
“雄父。我拼不起来。”
“找你雌父。”
“雄父。我不会。”
“禅元——禅元过来!”
恭俭良看着小家伙去厨房打扰禅元,忍不住想到自己小时候。雄虫的课业比较少,放学也比较早,在学校里基本就是玩和各种简单教学——倒是放学时间的小巷子里有很多变态。
恭俭良猛地坐起来,灵感转瞬即逝,险些从他的脑子里流逝。
他要去钓鱼执法啊。
“崽。老三。刺棱!”
“雄父。”幼崽冒出脑袋,被雄父一把薅过去,捏在手里看来看去,毫无反抗之力力,“唔~雄父,我在做作业。”
“做作业有什么好玩的。”恭俭良信心满满,“走,帮雄父冲业绩去。”
——*——
老三还是很可爱的。(rua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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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如果说, 恭俭良的童年是在被雄父不断的驯化,不断学习伪装如何伪装成正常人。那么禅元的童年,就是在雌父的努力下, 不断筛选最能容纳自己不良情绪的容器, 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在遇到凶杀片题材前, 禅元便把所有能尝试过的兴趣爱好都尝试了一遍。他将自己能够发泄自己变态控制欲的爱好罗列出来, 悲伤又难过地发现:自己还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漂亮雄虫。
活着。好看。
我的。就行。
【你不想得到强大的力量吗?】
“不需要。”
【你不想得到永生,享受天地同寿吗?】
“活那么长干嘛?”
【你不想要得到更多雄虫吗?】
“宁缺毋滥。”禅元认真道:“对付恭俭良一根, 我已经很辛苦了。”
寄生体的话骤然卡住, 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刹过来。等反应过来后, 他的吐字越来越快, 口吻中的杀意不再隐藏。
【等你有一天老去, 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脸,浑浊的眼珠,你会意识到新鲜的□□有多么美好。】
禅元道:“新鲜的□□确实很好。如果不是出任务,我每天都要和雄虫睡觉。”
【等等……不是这个意思啊。】寄生体再次卡顿, 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气急败坏,【你怎么光想着睡雄虫?你不能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吗?】
禅元恍然大悟, 意识到这个寄生体有点像雌父阶段性的恨铁不成钢。
可他要提高自己的水平干什么呢。
钱?和恭俭良结婚分到的财产足够禅元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色?有恭俭良这样的漂亮雄虫,偶尔挨打,禅元也很知足了。
权?禅元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远征军上,军衔和功勋除了给雄虫兑换点好东西外,就是在远征结束后,给自己兑换个闲职, 混吃等死拿退休金。
“不需要。”禅元提出请求,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拉我入伙, 还容易培养一个敌人——你怎么不想想, 我万一要当老大,第一个就得把你干掉啊。你还不如现在把我和我的雄虫一网打尽。”
快点把我送到我的雄主那边。谢谢。
寄生体目瞪口呆听完禅元的话,一时间分不清眼前这个雌虫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他忽然想起吞噬其他军雌得到的记忆,支支吾吾憋出一句:
【你好饥渴啊。】
禅元:?
然而,他还没有为自己的清白和品性做出解释。地面迅速展开一个凹槽。禅元来不及蹦到其他地方,脚踝就被一根柔韧的云鲦周身缠住,坠入凹槽中。他预想之中的窒息感没有到来,寄生体的血肉并非想象中的鲜红,而更像一种延展性材料。
禅元在急速降落中,还有心思用离子刀扎在黑壁上,缓解自己拖拽的情况——他的离子刀刮过一张人脸、不同颜色和粗细的头发。非实体的刀刃在高速中迸射出火光,禅元面无表情张开自己的双翅,在半空中平衡自己身躯。
这让他滚落到地上时,卸掉了大半的力,背上的核弹包完好无损。
“没想到,寄生体还有这种形态。”他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只能寄生在生命体上。”
【这也是生命。】
“是是是。”
只不过是将建筑当做容器,其余受害者不论死活放进来,吊着一口气都能寄生。禅元估摸眼前这个“建筑”寄生体,打算融合出一个超大缝合怪,用某种特殊方式延续生命。
这种方式兼并了多异化能力和庞大体积,逃跑还得看核弹。
禅元戳戳脑壳,打住自己继续思考详细计划。他真不喜欢高等寄生体打探自己脑子,已经盘算为了隐私问题,找军雄打开脑域。
听诺南说,开脑域就是动手术。
作为挨了无数打的卑微雌君,禅元认为区区手术不值一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回属于自己的雄虫,然后抱着对方安慰他,自己知道错了,不是故意想把他丢下的,他只是想磨一磨雄虫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