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气我就要演你了!—— by猫界第一噜
猫界第一噜  发于:202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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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萍面朝佛像,闭眼转着佛珠:“苏友倾……苏友倾。”
“他继位那年,弟妹都因意外死亡,只有一心搞科研的大姐躲过一劫。”
“继承家业后,他又和华家联姻,稳住了不看好他的董事会,之后更是对外称只要一个孩子,不想自己的孩子为继承权手足相残。”
白萍倏然睁眼,眼底落着狠意:“但他这些年不争不抢,生意场上处处温和,倒让人忘了,他最初可是踩着姊妹血肉上位的人!”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窗外的花草被大雨砸得东摇西摆。
白涧宗眉眼间染上躁意,半晌,还是道:“我来这一趟就是想叫您心里有个防备,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白萍道:“这么晚了,明早再走吧。”
“不了。”
白涧宗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驶去:“他怕打雷。”
白萍脸色微缓,但没有回头。
她再次闭眼,给佛像上了柱香:“保佑茉茉……活着。”
只要活着。
回到海勒公馆时已是凌晨,一推门便见燕折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角落,摇摇欲坠。
靠近才能发现,燕折额间鼻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白涧宗将人拉近,托着腿弯抱进怀里。
刚调转轮椅往房间方向去,燕折就突然睁眼,愣愣地看着他。
“……燕折?”
一道惊雷响起,燕折浑身一颤,猛得一缩,小声呢喃道:“崽崽……妈妈爱你。”
白涧宗僵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待雷声彻底散去,才声音喑哑地问:“你说什么?”

闷闷的雷声震得耳膜疼,噼里啪啦的雨水有如密集的鼓点,砸在头顶。
女人将他搂进怀里,声音温柔地呢喃:“别怕,妈妈爱你……”
他颤抖着说:“你不是,不是我妈妈。”
“我是,傻崽崽。”
“骗人。”
这晚的雷声格外响,就如同他被带离孤儿院的那个夜晚。他依然恐惧,却逐渐意识到是因为身后的女人需要,他才被抓到了这里。
他难免生出讨厌。
可对方也很可怜,还会在每个暴雨夜抱着他说:“崽崽……妈妈爱你。”
他每次都会回答:“我不是你的崽崽。”
他又有些羡慕,他猜测女人真的有过一个孩子,被女人视若珍宝、即便处于这种恐怖的境地也依旧惦念不已。
于是在又一次惊雷响起的时候,他唤了声“妈妈”。
他轻声说:“妈妈,我在这里。”
没有妈妈的他并不知道,亲昵的母子关系间并不需要敬称:“您不要怕,我过得很好——”
“每餐都能吃上肉,周末能喝好喝的饮料,夏天不会被蚊子咬,冬天有暖暖的棉袄,晚上不会做噩梦,白天有很多朋友……”
他用天真的语气描述自己眼里的幸福。
每每这样,女人都能从迷失的不安中平静下来,不再发抖。
他还试图振作起来,鼓动女人:“妈妈,你想要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吗?我们一定、一定要离开。”
要跑掉。
暴雨下了一夜也没停,以至于第二天的清晨昏暗无比,压抑的云层笼罩着繁华的都市。路上行人匆匆,溅起无数雨点。
位于市中心二十楼的大平层里,白涧宗坐在落地窗旁,盯着雨水划过玻璃的痕迹。
“他昨晚和我说,想要尝试催眠。”
“……”
叶岚君坐在客厅里,说:“虽然他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都清楚,他的情况不太对劲,对吧?”
落地窗倒映着白涧宗凌乱的额发,以及青黑的眼睑。
叶岚君说:“之前我认为他不适合催眠,一方面因为他意志健康,另一方面他潜意识在抗拒催眠这个事,但如果他不再排斥,倒是可以试试。”
“他……”
应该是许久没说话,白涧宗说出口的第一个字直接散在了空气中,调整好呼吸后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你认为他失忆的原因是什么?”
叶岚君本以为是大脑受损,或出现了血块压迫的情况导致失忆,但既然脑部检查一切正常,就可以排除了。
“应该是PTSD导致的选择性失忆。”叶岚君说,“之前不这么觉得,是因为几乎没出现过十四年这么长的‘选择性失忆’症。”
“但如果说他在孤儿院长大,又被孤儿院抛弃,紧接着就被囚禁四年……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涧宗:“……”
叶岚君轻叹道:“他那十四年都没过过好日子,也许孤儿院的生活还不错,可却是亲近的院长抛弃他,才导致他经受四年的囚禁加虐待——”
“以至于从出生开始、十四年以来的一切都成了创伤。”
“都想要遗忘。”
白涧宗依旧面对落地窗,看不清表情,扶手的五指却不断收紧,手背青筋暴起。
叶岚君看在眼里,继续道:“国内外都出过很多非法拘禁的例子,大多数的受害者都是女人和小孩,一个成年女人在这种环境都未必能坚持一年,何况心智不全的孩子,没有精神失常已经是奇迹了。”
说这话,也是为了给白涧宗打预防针。
白茉大概率已经死了,就算活着,也应该疯了。
白涧宗闭上眼睛,半晌,哑声问:“如果想起这些事情,他会怎样?”
“我给燕折做过心理量表,他给我的感觉很健康、很坚强。”叶岚君不是安慰,说的是实话,“他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所以?”
“所以我觉得可以试试,哪怕他一切检查正常,从最近的情况来看,那四年的记忆依旧是地|雷一样的存在,即便未必能回忆起,能主动面对治疗也是好事。”
“……”
见白涧宗不说话,叶岚君心里有些惊讶。
作为心理医生,她最清楚,母亲的事已经成了白涧宗的心魔。
她本以为燕折如果能回忆起那四年的一切,白涧宗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然而并没有。
她笑了声:“你应该对他很好吧。”
白涧宗眼皮动都没动,看着地面的眼神没有虚焦。
叶岚君说:“从前的那一切对他来说之所以是创伤,大概是因为一直在被抛弃、被伤害,可你对他的好就像肥料。”
只要有一个人爱他,他就能从腐烂的泥生根发芽,绽放璀璨的花。
叶岚君又想起一个细节。
之前白涧宗认为燕折对他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般的情结……
白涧宗这是觉得,自己对燕折很坏?
可以肯定的是,燕折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她倒是有点好奇白涧宗平时是怎么对待燕折的了。
“还有,即便你找到了绑架你母亲的人,完整的证据链才能让他牢底坐穿,燕折是受害者之一、也是人证。”
“牢底坐穿?”白涧宗终于开口了,他掀起眼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他后半生都在牢里衣食无忧?”
“……”
叶岚君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她知道和这个时候的白涧宗谈法律没用,换做任何一个人经历这些,恐怕都恨不得把幕后主始者抽筋拔骨。
“你要向前看。”叶岚君说,“如果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后半辈子就都毁了。”
心理学上有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说法。
想要脱离梦魇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造成梦魇的源头,而不是一直纠缠。
白涧宗调转轮椅,搁在轮椅扶手的手朝外摊开,身后是被玻璃隔绝的狂风暴雨。
他看着叶岚君,神色比外面的乌云还要压抑阴沉:“我毁得还不够彻底?”
叶岚君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从知道“白涧宗知道了幕后主始者”的消息开始,她一直有所担心,但见面后才发现,白涧宗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没有自残,也没有发病。
当然,排除这两点,状态还是很差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燕折看起来不太好,所以连带着扼制住了白涧宗的病情。
他如果失去理智,谁来安抚燕折呢?
叶岚君缓缓道:“那燕折呢?”
“你也要抛弃他吗?”
这一晚睡得跟没睡一样。
燕折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耳朵嗡嗡的,跟失聪似的,窗外阵阵雷声,但仿佛隔着一层棉花,听不真切。
……淦,真隔着一层棉花。
燕折掏掏耳朵,确定没棉花以外的东西了才开始打量四周,自己显然处于海勒公馆房子的卧室里。
谁给他耳朵里塞了棉花?
白涧宗回来了?
低头一看,身上已经被换了睡衣,还是他之前在这住了几晚特意买的短款睡衣——
白涧宗的睡衣都是长衣长袖,他穿不太习惯。
果然是回来了。
就算白涧宗通过监控发现他在沙发上睡衣,让保镖把他抱进房间,也不可能让保镖帮他换衣服。
这里的卧室是个比山庄主卧小一些的套间,不过床的位置能一眼看到门口。
房门没关,客厅里隐隐传来人声。
一道惊雷炸响,燕折浑身一抖。
他一边下床一边唾弃自己,不就是打个雷吗,不至于不至于。
刚走到卧室门口,他就听到叶岚君那句“那燕折呢?你也要抛弃他吗?”
心脏隐隐一颤。
燕折没听到白涧宗的回答。
但他不准备憋在心里,像电视里的主角一样因为没嘴产生各种各样的误会。
就算白涧宗真不要他,那也要问清楚。
于是,他一掐屁股,红着眼睛走出去:“您不想和我结婚了吗?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白涧宗远远地看过来,脸色阴晴不定。
经历了这两天的事,燕折看起来瘦了点。这会儿头发凌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卑微可怜、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还真分不清是演的还是真心流露。
白涧宗拿不定,只能阴着脸说:“没有。”
燕折追问:“没有什么?”
明明神色阴郁至极,白涧宗还是说出口了:“没有抛弃你,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没有喜欢别——”
他立刻反应过来,猛得闭嘴。
燕折笑得贼甜,“没有喜欢别人”,前提不就是喜欢他吗?
叶岚君握拳抵唇,忍笑。
“袜子穿上!”
“哦。”之前住过这里一直穿的白涧宗袜子,燕折特地找了双白的,坐在沙发上往腿上套。
白涧宗脚码大,他的袜子燕折能一路拉到小腿,配合着白皙的肤色,这场面怎么看怎么看不对劲。
白涧宗看了眼叶岚君,又看看目不斜视的俞书杰,目光再回到燕折身上,眉头越皱越深——
“叮咚。”
有人摁响了门铃,俞书杰确定是保镖后,就打开了房门。
进来的保镖正是昨天留在孤儿院的那位,看到燕折也在,他微微一顿:“老板。”
燕折拒绝回避:“我也要听!”
白涧宗:“……说。”
保镖这才道:“按照您说的,医生画像也给了警察一份,不过他们只说会作为参考。”
“黄院长全都交代了,目前已经拘留,后续可能需要燕少爷配合调查。”
叶岚君若有所思。
她本以为,白涧宗报警会是为了用黄建庆买卖人口的案子引起调查,最后利用燕折这个枢纽,将警方的视线再次引到白茉的失踪案上,重启调查……
但从刚刚的对话来看,白涧宗逼黄建庆自首,约莫只是想给燕折出口气而已。
保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这是黄院长让我转交给您的,说是燕少爷小时候的一些照片,给您留个纪念。”
燕折其实不太想看。
但白涧宗已经打开了袋子,他就走过去,背着手站在白涧宗后面,时不时瞄一眼。
叶岚君夸赞道:“小时候就很好看。”
孤儿院条件虽然不好,但没亏待过燕折,没法大鱼大肉,量却管够。
所以小时候的燕折瘦归瘦,但没有到十来岁营养不良的地步,清秀又漂亮,简直雌雄莫辨。
现在的燕折已经成年,有了明显的男性特征,例如喉结,骨架……倒没了小时候中性的感觉。
因为在孤儿院长大,个人照片很少,因此黄院长挑挑拣拣,给了很多燕折和别人的合照。
“等等!这张……”
白涧宗和燕折的目光同时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年幼的燕折正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抱着,背景就在孤儿院门口。两人面朝镜头,一个十分腼腆,一个笑容灿烂。
“这是……苏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迟了,52个红包,还有一章。

“妈!我喜欢这个弟弟,我可以带他回家吗?”他想要一个弟弟很久了。
“然然,不可以随便带别人的孩子回家。”
“可是他又没有父母。”他对母亲说,“孤儿院其他小朋友都欺负他。”
清瘦的女人看向儿子旁边的男孩,乖巧腼腆,只一眼就让人心生疼爱。
母亲伸手,想摸摸眼前的孩子,却又止在半空:“领养孩子是大事,得你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同意才行。“
“好吧。”
男孩听懂了他们的话,小声道:“我不想被领养。”
他蹲下身,认真道:“不要这样说,如果你能成为我的弟弟,就可以和我一样住大房子,穿漂亮的衣服,去哪里都有司机接送,再也不缺零花钱用,知道吗?”
男孩懵懂摇头,挠着手背上的红疹,天真地问:“大房子会有蚊子吗?”
“……不会,我保证。”
画面一转,他回到家里,拿出照片兴冲冲地问刚回家的父亲:“爸,我想要个弟弟!”
“我和你妈没空生。”
“不用你们生,现成的。”他拿出照片给父亲看,“他是孤儿院的小孩,还没被领养,是不是很乖?”
父亲随意地瞥了眼,就将照片甩到一边:“我们有你一个就够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养第二个孩子,明白吗?”
“……”
一旁的女人听着父子俩的对话,神情复杂地摸摸腹部,突然道:“可我怀孕了。”
他全然没注意父亲难看的脸色,惊喜地站起身:“你们不是没空生吗?好哇,骗我是吧!”
他转头便忘了那个孤儿院的男孩,满心期待地迎接将要出生的亲弟弟。
和男孩的合照就这么留在家中的相册里,直到母亲流产抑郁自杀、他都快遗忘了这件事的某一天,照片里的男孩突然出现在了家中某处。
“嗬——”
苏然猛得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房门口,缓缓握住门把手,咔次一下到底,门却不出所料没能打开。
自从上次白涧宗放出了他和燕颢在停车场做|爱的照片,他就被苏友倾关在了家里,没断网没断电,只是不给出门。
用苏友倾的原话说,你现在就是想玩男人,我都可以找人送来,但绝对、绝对不许再和燕颢搅在一起。
苏友倾以为他郁郁寡欢是因为燕颢的背叛,但其实不全是。
在燕颢真面目被揭穿前,苏然就有点察觉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燕颢十八岁昏迷,二十七岁醒来,整整九年。
苏然本以为自己迎接的是纯白月光,事实上,醒来的是一个心思很多欲望很重、且并不怎么聪明的蚊子血。
不过如今看来,他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苏然苦笑了声,走到床尾的沙发上坐下,蒙住脸沉默许久。
房间乱糟糟一片,酒瓶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不过没关系,再过一小时阿姨就会进来打扫了。
苏然平时不会起这么早,虽然要去公司上班,但一般八点十分起,吃个早饭,九点之前刚好能被送到公司。
“叮——”
苏然浑身一震,从凌乱的地上摸索着找到手机,是微信消息。
姜天云:我听说照片的事了。
不仅姜天云听说了,他爸也听说了。
于是刚因为猥亵白涧宗被打半死,现在又因为跟燕颢乱搞男男关系、影响三家感情被打了个半死。
加一起,就死得差不多了,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苏然:“……”
他早知道这个事瞒不住,燕驰明解散群最多能禁止照片传播,但当天家宴上那么多人,不可能个个都能憋住。
这个回去跟老婆说说,那个回去跟兄弟八卦八卦,兄弟再转头告诉爸妈、告诉朋友,朋友再……
这圈子就这么大。
姜天云又发来一句语音:“这事不能怪哥们给你带帽子,你明知道我也喜欢他的,读书时候就是,他主动贴上来,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吧?”
苏然举起手机,按下语音键:“白总拒绝了。”
姜天云讥笑道:“他那是拒绝吗?是没能力吧,就他那腿……”
苏然懒得听下去了,虽然他和白涧宗关系生疏,但并不讨厌对方。
主要白涧宗和他们不是一个辈分的人,加上车祸后,白涧宗就活得很孤僻,除了工作都闷在山庄不出来,从不参加“年轻人”的社交活动,比如酒吧、俱乐部,久而往之,就彻底和年轻一辈脱节了。
苏然打字:闭嘴吧你,我现在就可以把这条语音转发给白总。
姜天云:[跪下.jpg]
“……”
苏然无语地捏捏眉心,真不知道姜天云这个傻逼怎么有胆子在订婚宴上猥亵燕折的。
背地里这么嚣张,真跟白涧宗对上就连个屁都不敢放。
想到白涧宗,想到燕折,他不由自主地揪住头发,从上捋到下。
耳边的微信提示声还叮叮得响个不停,吵得头更痛了。
突然,他连喘了好几口气,就像刚从深水中挣脱的窒息者,双目无神。
他冲动地拿起手机,无视姜天云一系列的挽尊消息,发去一条:你有燕折的新微信号吗?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就在苏然准备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对方发了张截图过来,并发来很长一段语音。
姜天云:“咱不愧是兄弟啊,口味都差不多,以前燕折舔咱的时候觉得他太浪了,结果现在看来,他哥更浪,我就不懂了,一个十八岁就在床上躺着的人,怎么一觉醒来能变得这么放荡呢?他在国外那些年其实是不是一直醒着在乱搞,玩够了才回国?还有燕折这小东西,以前那么骚,现在倒是收心了开始装纯……你是不是也打算吃回头草?我跟你说他难搞得很……”
他又发来一句短的:“你有没有在听?”
苏然当然没在听。
他照着截图上的微信号添加,申请消息几乎是打一段删一段。
我是苏然,想和你聊聊……
我是苏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你是真的完全失忆了吗?燕折,你不能就这么跟白总结婚……
苏然抓抓头发,全部删掉后又编辑了很长一段:
——我是苏然,通过一下好友,我想跟你说些事,很重要,事关你的过去和白总,我都不知道你对过去还记得多少,但
苏然没打完,因为好友申请只能输入50个字。
最后,他将这些话全部删除,输入道:“我是苏然,见面聊聊吧。”
但犹豫良久,他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叩叩。”
苏然吓了一跳,手机滑落砸到脚,他以为是阿姨,忍着痛说:“卫生等会儿再弄。”
门外传来苏友倾的声音:“我。”
苏然身体有一瞬间的僵冷:“爸……有什么事吗?”
苏友倾用钥匙打开门,站定在门口。
与儿子的颓废相比,他衣冠楚楚、光鲜整洁,是一些想走捷径的男孩女孩们最喜欢的大叔款式。
可自妻子死后,他就好像彻底无欲无求,从不碰那些莺莺燕燕,富豪们特殊癖好他更是丝毫不沾,成了外人眼中对亡妻深情不二的好男人。
苏友倾道:“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你要跟淇淇交往、结婚。”
苏然有些崩溃:“我跟她根本不熟、那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喝醉了,根本硬不起来!”
“什么都没发生?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苏友倾冷冷地问:“你和燕颢在外面乱来过几次?你能确保每一次精ye都清理干净了,没被别人收集起来!?”
苏然从沙发滑落,彻底瘫在了地上。
“既然她怀孕了,你就要负责,至于婚后你们俩想怎么过那是你们的事。”
“……”意思就是必须结婚,但婚后各玩各的也没关系。
苏友倾瞥了眼地上的酒瓶:“我劝你振奋点,一个燕颢也值得你要死要活?就算我同意,燕家也不可能让你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苏然咽了下喉咙,“……是因为造成颢颢变成植物人的那场车祸吗?”
苏友倾眯起眼睛:“我说过,那是意外。”
“只是新闻这么报道而已。”
苏然别开目光:“我们和燕家关系这么好,您却觉得燕叔宁愿把颢颢塞给白家,也不愿意我们两家联手……是因为燕叔已经知道车祸的真相了吗?”
“他不知道。”苏友倾冷视着自己的儿子,“我劝你最好也、别、知、道!”
苏然一颤。
苏友倾握住门把手,准备关门:“如果你是对燕颢抱有愧疚才和他搅和在一起,那你是真蠢得可以。”
“爸!”
苏然叫住了将要摔门离开的苏友倾,却好半天才说道:“妈以前常和我说,您当初追她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本来外公外婆并不好看你,最后却也为你的真诚打动……”
苏友倾打断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手缓缓垂落,正过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然。
“快到妈的忌日了,我就想问问……”苏然试图从苏友倾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你对妈真的动过感情吗?”
然而他没有得到答案。
苏友倾甚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砰”得一声摔门而去。
苏然手一软,无力地垂在身侧。
手机叮得一声。
偏头一看,在众多姜天云的二逼发言中,竟然夹着一条好友申请。
白上加白?这是谁?
下一秒,又一条好友申请发了过来:我是燕折。
苏然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打翻。
姜天云那个二逼还在发: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一个燕颢影响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我爸真会把我打死的,我觉得燕折你也别想了,白涧宗就是一丫变态,他相中的东西谁动一根手指头都得被他玩死,燕折现在抱住了他的大腿,更不可能搭理我们,他不仅拒绝我的好友申请还他妈敢对我动手——
苏然:他主动加我了。
姜天云:???
姜天云:他凭什么加你不加我???
凭燕折猜到苏然那天在商场为什么说“是我害了你”。
其实苏然出现在合照里并不奇怪,毕竟他母亲生前是孤儿院的资助者,不论是真心还是作秀,带儿子到孤儿院都是非常寻常的事。
但燕折突然聪明了回,说:“曹安妈妈不是也有孤儿院的合照吗?”
叶岚君问:“什么意思?”
燕折说:“孤儿院孩子和外人的照片应该都有好几份,一份孤儿院留着,另外的给资助者或志愿者带回家。”
“有没有可能不是苏友倾选中了我,而是苏然选中了我?”
众人不语。
眼看白涧宗脸色不对,燕折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苏然也参与了的意思,他可能只是将这张照片带回了家,给苏友倾留下了印象,然后在苏友倾需要一个‘玩具’安抚……的某一天,他就突然想起了苏然说过的我。”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真是纯纯倒霉蛋。
白涧宗掀起眼皮:“所以?”
燕折不满:“……鼓励式教育,懂吗?”
白涧宗:“我是你爹?”
燕折张嘴就喊:“小……”
白涧宗眼皮一跳:“闭嘴!”
燕折慢悠悠地把“叔”字咽了回去。
他提到曹安,倒是提醒了白涧宗:“曹安的案子还没有进展?”
俞书杰说:“我现在去问。”
俞书杰离开的功夫,燕折刚好吃了顿早餐,是保镖从附近餐厅打包回来的,味道很不错。
叶岚君已经吃过了,这会儿正在客厅整理资料。餐厅就只有燕折和白涧宗面对面坐着,后者看起来毫无胃口。
燕折说:“我喂您?”
白涧宗眼皮抬都没抬:“我手没废。”
“腿也没废啊……还是会变|硬的。”
燕折突然抬腿,短裤与袜筒之间的腿部晃得很勾人,不过白涧宗只能看见他套着白袜的脚趾穿过桌底,踩住了自己的裆|部。
“……”白涧宗阴森道,“燕折,我不介意以养你后半辈子为代价,砍掉你作怪的脚。”
燕折秒怂:“我只是觉得您神经太紧绷了,给您放松放松。”
可是白涧宗说要养他后半辈子诶!
燕折又雄起了,收回之前还要踹踹白涧宗无知觉的大腿:“您的腿不也有痊愈的可能性吗?段淇之前还说国外有什么治疗方案呢……”
他试图在网上查,但可能是跨国的原因,根本查不到。
白涧宗面无表情地打了个电话:“把段淇最近的行程发给我,要事无巨细。”
燕折:“……”
白涧宗离开餐厅,俞书杰也回来了,说:“警方那边已经确定那天有第三人在场了,但曹华德还是死咬着不松口。曹安还是没醒,医生判断他有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并且已经照您安排的转到了我们的医院,他母亲汪女士很配合。”
“医院那边看好,不要让可疑人员靠近。”白涧宗说,“曹华德也盯紧,他说的每一句话见的每一个人我要知道。”
“是。”
外面依旧雷声不断,雨珠砸在落地玻璃窗上,绘制出一幅幅透明的画作。
叶岚君缓缓转动咖啡勺,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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