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是‘觉得’嘛。”燕折倒也没不开心,他和白涧宗本就始于交易,更遑论自己的目的就不单纯,没有生气的立场。
而且说归这么说,白涧宗也没推开他。
那就再赖会儿床。
白涧宗突然问:“约会内容是什么?”
燕折呀了声:“您没有监视我啊。”
白涧宗冷漠道:“你有什么好监视的。”
燕折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真的吗?我不信。
白涧宗冷笑:“别装深沉。”
“提前透露就没有惊喜了……”燕折爬起来了些,倚在白涧宗肩上,“再躺会儿,一点出发。”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停留着萧玖发来的新消息:人呢?被吸干了?不回消息?
燕折心虚地瞄了眼白涧宗,压低手机翻看历史信息。
萧大帅哥:你哥那节目播了。
萧大帅哥:啧,有点做作。
萧大帅哥:哟哟,手割伤了?这么点伤口再不去医院都要愈合了。
萧玖实时吐槽着燕颢在节目里的所作所为,时不时配上一些截图。
燕折看得直乐,能让萧玖这个马大哈看出“做作”真不容易。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你哥都上两次热搜了,吹他是什么一推就倒的柔弱病美人、是大明星都喜欢的素人嘉宾,荣获团宠之位,各大平台粉丝量两天之间就突破了五十万。
燕折鸡皮疙瘩起了一地直接回复:看来这些明星眼神都不太好。
萧大帅哥:哟,我还以为你精尽人亡了。
白上加白:滚吧。
萧大帅哥:想多了,都做戏呢。这几个演员都是一线,在娱乐圈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全是人精,肯定是被打过招呼了要照看燕颢。
燕家产业虽然每况愈下,但到底算是豪门,对于娱乐圈的很多演员来说依旧是需要仰望的存在。想要捧红一个人再简单不过。
燕折正要回复,听到头顶传来一句:“起来。”
他吓得手一滑,手机直接砸鼻子上,痛得眼泪一冒:“呜……”
白涧宗:“……”
燕折被拎了起来。
他顺势跪坐在白涧宗身上,捂着鼻子眼泪汪汪。
“就那点胆子。”白涧宗嘲弄道。
燕折痛得说不出话。
白涧宗拨开他的手,看了看:“没出血,也没破相。”
他张开手掌,掌根贴着燕折鼻头揉了几下。
燕折心脏重重一跳,老实没动。视线穿过眼前的指缝,白涧宗和平时一样阴郁病气的脸庞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如果只听狗东西说什么,估计得气死,可狗东西总是言行不一。
这该死的、不争气的心脏!
白涧宗拿开了手,视线重新清晰,燕折扇了扇脸上的热气,咕哝:“叫我起来干嘛?”
本来是手臂麻了,叫燕折换一边手臂枕。
但白涧宗改变了主意。
他揉了下肩膀,面无表情道:“洗洗你眼睛冒的汁儿吧。”
“……!!”
燕折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不要脸的吗!他要脸的!
他捂着眼睛爬下床,直接往卫生间冲,身后传来白涧宗的嘲弄:“走路不看路,摔倒了别哭。”
洗了把脸,燕折撑着洗手台,才发现自己状态也不怎么样。
一看就是哭多了,眼睑红红的,眼皮也有点肿,头发凌乱,双眼无神。
但至少很健康。
他注视着镜子,愣了好一会儿。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又幻化成了那道十来岁的身影,瘦小、绝望,满身伤痕。
卧室里,白涧宗在吩咐俞书杰:“备车备伞。”
俞书杰:“是。”
燕折听到了轮椅的声音,越靠越近。
直到身后出现另一个人的气息,他才怔怔回神,随口道:“您……方便吗?”
这套房子应该不是白涧宗车祸后装修的,洗手台都是正常高度,而山庄主卧是双洗手台,一高一低,低的洗手台刚好与轮椅高度适配。
燕折第一次和白涧宗一起洗漱,十分体贴:“我给您热毛巾吧!”
白涧宗拒绝:“不用——”
燕折已经动了,他打开水龙头,将白涧宗的毛巾打湿、拧干:“哝。”
白涧宗:“……”
他勉为其难地接过,擦了把脸。
反复来了两遍,燕折突然说:“我以为您会问我有没有想起什么。”
白涧宗放好毛巾,问:“有想起什么?”
“没有很有用的线索……我都没有记清他的脸。”燕折有些出神,“他抓回了我和……妈妈,在我们尝试逃跑的时候。”
白涧宗并没有反驳燕折的称呼,静静的。
燕折继续道:“我和妈妈应该是被分开关起来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那个人打断了我的腿,就去找她了。”
白涧宗视线下移,指尖一抖。
还算幸运。
那些痛苦并没有在燕折身上留下不给磨灭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不可挽回的创伤。
但白茉呢?
或许早就化为一堆白骨,被可恨之人埋葬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白涧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绝对不会。
燕折吸了口气,说:“您不要急。”
“……什么?”
“如果真的是苏友倾干的,太急会打草惊蛇吧?”燕折小声说,“万一妈妈还活着,我怕他会……”
怕他会杀人灭口。
燕折没说出口,怕白涧宗发病:“我们可以暗地里调查,明面上继续像往常一样。”
但还好,白涧宗没什么反应。
只是眼里一点光亮都没有,漆如点黑。
“走了。不是要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来捏,还有一章。
白涧宗已经离开了卧室:“再不走别走了。”
“等等——”燕折马不停蹄地打开衣柜,“我还没换衣服呢!”
昨天换下的衣服忘了烘干,现在没得穿,只能找上次落下的一套衣服。
白涧宗已经等在了门口,看他出来微微一顿,又转身进了卧室。
两分钟后,一件白色夹克外套迎面扔在燕折脸上。
“嗯?”燕折眼前一黑,扒开衣服,“给我穿的?”
“不。”白涧宗否认,“给你吃的。”
“……”
燕折敞开外套打量了下,款式很年轻,假两件,外边白色,里面还有一圈黑色领子……xl码。
“这不是您的衣服吧?”燕折追上白涧宗,好似无意地说,“有别人在您这留宿过呀?”
白涧宗进入电梯,控制轮椅掉头:“跟你有关系?”
燕折抱着外套站到一边,低声咕哝:“不说拉倒。”
电梯到了车库,他往外走了两步,冷风迎面吹来,今天温度降得厉害,冻得他直打哆嗦。等半天没听到身后动静,他疑惑回头,看着电梯口不动如山的白涧宗。
白涧宗幽幽道:“想冻死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给你买个冷柜。”
燕折也傲娇:“我才不要穿品如的衣服!”
“你是不是有——”白涧宗硬生生把“病”字吞了回去,忍气吞声道,“外套是你自己的!”
“哦~”品如竟是我自己。
燕折套上夹克,顿时暖和多了。
看来这件外套是原身十七八岁时的衣服,在这边留宿过落下的。
他心里有点犯嘀咕,白涧宗真没对原身动过心思?这两人也太亲密了……
不远处,白涧宗已经上车了,是辆新车,牌子不认识。
想起白涧宗过户给自己的那套房子,燕折快步跟上:“您当初为什么要在这买两套房子啊?”
“手滑。”
“……”燕折也上车,“您可真会开玩笑。”
车子驶出车库,今天开车的是另一个保镖,也不知道张几还是李几,俞书杰坐在副驾驶上,回首问:“燕少爷,现在要去哪儿?”
“鸿沢公园。”燕折说,“在公园旁边那个大拱桥停一下。”
“好的。”
即便是暴雨天,路上的车依旧不少,堵得要命。雨刷快速摆动,车流以龟速前进。
燕折靠在白涧宗身上:“我们不去看惊喜了。”
“随你。”白涧宗抽出手臂,“离我远点。”
燕折惨兮兮地贴着:“打雷呢,我害怕。”
白涧宗冷笑:“这雷声都吓不死蚂蚁吧。”
这会儿雨虽然大,但雷声很小,偶尔才轰隆一两下。
“万一它突然来个大的怎么办?”燕折转移话题,“您会不会有点失落啊?”
白涧宗面无表情:“我失落什么?”
燕折说:“惊喜没有了。”
白涧宗冷嗤:“你能准备什么惊喜?”
“您真是慧眼识珠。”燕折竖起大拇指,“您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身价,还有什么值得您惊喜呢?”
“再阴阳怪气——”想到燕折那句“缝嘴怪”,白涧宗硬生生把后面那句“缝上你的嘴”咽了回去。
他沉着脸思考,为什么自己最近需要憋回去的话这么多。
“就是知道您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原本准备的惊喜是带您去看点乐子。”别人约会摩天轮,燕折约会去吃瓜。他无聊掰着手指头:“后来又觉得,把这么宝贵的二人时光浪费在别人的乐子上未免太可惜了。”
白涧宗眉头微动:“谁的乐子?燕颢?”
燕折认真称赞:“您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白涧宗:“……”
燕折凑到白涧宗耳边,小声说:“您一直不信我是穿书,我本来想用这个给您证明的——我知道燕颢今天会在哪和谁见面,并干什么。”
他在“干”字上加重语气,等着白涧宗追问。
然而并没有。
“笨死了。”白涧宗冷漠道,“知道蝴蝶效应吗?”
“……”
白涧宗冷道:“燕颢原来的人生是这样的吗?你都出现两个月了,坏了他那么多事,他还会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节点和同一个人见面?”
燕折不服:“我想到了!”
白涧宗垂下眼皮:一如既往的不聪明。
燕折哼了声。
没关系,他本来就不打算去看燕颢的乐子了,还有另一件事能证明自己是穿书的人。
一直没停的暴雨为城市蒙上一层压抑的色彩,手机还弹出推送,说是某某小区和某某大学被水淹了,昨晚因暴风雨倒了不少树,甚至有年轻瘦弱的人被风吹倒,受了重伤,在医院接受治疗。
燕折愣了会儿,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道萧瑟的身影在暴雨中躲躲藏藏,似乎在跟着谁,即便雨伞被狂风吹跑也不甘心,雨水有如石子一般地砸在身上,吹得头发都往后跑,冷得浑身颤抖……
燕折回神,感同身受地哆嗦。
白涧宗看都没看他,对保镖说:“开空调,暖风。”
燕折:“……我不冷。”
白涧宗:“你除了嘴硬还有什么?”
燕折啊了声,脸红了,嘀咕道:“您不是见识过吗?”
白涧宗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燕折嘴欠的代价就是,白涧宗一路上没理他,他说什么都不接话。
鸿沢公园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加上堵车,一直没到。
燕折有些着急:“两点半之前能到吗?”
俞书杰说:“应该可以。”
经过漫长的等待,车子终于开到了鸿沢公园,路的左边便是因暴雨而湍急的河,再往前一些,燕折想去的拱桥就映入眼帘了。
俞书杰面色不动,心里却在迷惑:燕少爷心思可真是奇特,是准备大暴雨和老板在桥上雨中漫步?
直到他看见远处的拱桥上,一个没有打伞的女人正试图翻过栏杆。
燕折说:“她要跳河!拦住她!”
保镖一个急刹车,在老板点头首肯的情况下,俞书杰快步下车,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桥上的女人根本没发现他大步跑来,直接翻过栏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燕折探出车窗,甚至没听到噗通声,只能看见女人本能在水中挣扎的身影。
白涧宗眼里难得露出微微愕然,眉头锁成川字,有些惊疑不定。本来已经确定燕折根本不是所谓的穿书了……但燕折怎么知道今天有人在这里跳河?
燕折快速报警,并打开车门,却被白涧宗一把拉住:“干什么!你嫌命多?”
“……我不是要跳河救人。”燕折迎着狂风,对不远处已经脱掉外套和西裤要往下跳的俞书杰大喊,“水太急了!你别跳,我报警了!”
燕折有些懊恼,没想到这么堵车,应该再来早点的。
原书里,燕颢今天和人约在鸿沢公园见面,偶然撞见了这个准备跳河的女人,并成功阻止,随后被人拍到发网上,成为燕颢明星之路上的一大亮点,并为他增加了不少路人粉。
但就像白涧宗说的,现实已经和书里的剧情产生了差异,燕颢并没有像书里一样参演一部电视剧里很吸粉的路人角色,而是托家里关系参加了综艺节目,他还会在今天来这个公园吗?
如果燕颢不来,这个跳河的女人还会被救下来吗?
燕折不确定,所以即便不准备看燕颢乐子,也想过来看看,不然万一明天看到xx跳河自杀的新闻,心里难免产生负罪感。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早知道就提前报警了,就算警察白跑一套,也好过失去一条人命。
车子跟上女人飘走的方向,并接上俞书杰。
燕折说:“太危险了,等救援人员到吧。”
别人的命是命,保镖的命也是命。
水流这么急,搞不好就会买一送一。
俞书杰有些意外,心下一暖。他衣服还没穿上,捋了把头上的水:“我泳技还不错,应该没问题。”
他看向白涧宗,等待示意。
燕折:“可是……”
白涧宗思绪飞转,还在考虑燕折可能提前获知这个女人跳河的所有可能性。他碾了下指尖:“能救就救,不行就回来,别逞强。”
“明白。”俞书杰盯住河里的女人,对驾驶座上的保镖说,“开快点,超过她。”
“好!”
差不多超出十米后,俞书杰紧急道:“停车!”
他拉开车门,以极快的速度跳进河里,双手快速向女人的方向划动,对方已经不怎么挣扎了,身体逐渐下沉。
暴雨砸在河面上,溅起一道道水花。水流都是黄色的,湍急无比。
万幸,俞书杰没有夸大,他泳技确实不错。
在被对方本能地抓住以后,也依然将其拖拽到了岸上,跪在地上做起心脏按压,不一会儿,女人就开始咳水,恢复了神志。
她呆呆地看着四周,突然一把抓住俞书杰,顶着暴雨都睁不开眼睛,嚎啕大哭。
燕折松了口气。
白涧宗收回目光,并示意保镖关上车窗——燕折半边衣服和头发都被飞溅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燕折商量道:“我们等会儿警察?”
白涧宗看似波澜不惊:“嗯。”
警笛声越来越近,燕折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您相信我了吗?”
白涧宗:“……什么?”
燕折小声提醒:“穿书。”
白涧宗喉结微动,余光往后瞥,被救上岸的女人还在持续地情绪崩溃,俞书杰被她抓住,无奈地动弹不得。
白涧宗避开燕折的视线,冷漠道:“我从来没说过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刚跟叶医生说过“他有病,以为自己是穿书”的白总:死不承认。
迟到52个红包,今天睡过头了qaq,至少还有一章,凌晨之前发。
白涧宗说完就不理燕折了。
他胳膊肘撑着车窗握拳抵唇,望着窗外思索燕折认识这个女人的可能性。他皱着眉头思虑片刻,垂眸给俞书杰发了条信息:查查。
燕折对驾驶座上的保镖说:“你要不把衣服给你们老大送去?顺便帮忙打下伞。”
保镖看老板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直接应了燕折:“好。”
他拎着俞书杰湿透的衣服,撑着伞来到岸边。
俞书杰脱衣服是为了减少游泳的阻力,但这会儿已经有路人围聚过来了,再光着腿多少有点不雅观。
不过作为保镖,他的身材十分给力,大腿肌肉看着就十分具有爆发力。
白涧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了,阴恻恻地说:“要不要把他绑在家里供你二十四小时欣赏?”
“小心眼儿。”燕折托着脸,“我没看他,我只是在想这位姐姐为什么自杀。”
“你不是看过书?”
“……不记得了。”燕折愣了会儿,不清楚是不记得还是书里也没有深入描写。
女人还在哭,声音穿透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传到车里。俞书杰穿上裤子,将西装外套披在湿透的女人身上。
警察到得很快,只是救护车还得一会儿。
其中一人先把跳河的女生扶上警车,另一位撑着伞与俞书杰站在一边了解情况。
“是你报的警?”警察问,“有没有开车?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到哪?”
“不用,不是我报的警。”
警察顺着俞书杰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昂贵商务车。从这款车的价位和车牌号来看,里面坐着的恐怕是大人物。
警察问:“报警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俞书杰顿了顿:“是我的小老板。”
这么说也没错,白涧宗和燕折会结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白涧宗对燕折怎么样俞书杰也看在眼里。
燕折不是小老板又是什么?
警察因“小”字挑了下眉。
他踌躇几秒,并不想惹麻烦,但看看车里伤心欲绝的女人,还是出于职业素养问了句:“这位女士和你的小老板什么关系?”
俞书杰略一思索就知道警察在想什么。
榕城的老牌家族挺多,稍微上年纪一点的警察恐怕都听过不少有钱人玩弄情人最后出事的案子。
但早年监管不力,黑白勾结得多,很多事都被压了下来,直到近些年这种情况才好一些。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偶然路过。”
警察点点头,就算有关系他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女人是自杀,没有出现实质性的伤害,也没有报案。
他扬扬伞,示意道:“我得让你的小老板在单子上签个字。”
他们一起走到车旁,车窗也顺势滑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俞书杰感觉白涧宗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愉快。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不上老板的脑回路。
总觉得自从老板跟小老板谈恋爱以后,脑回路就被带得有点歪。以前老板十个眼神他至少能领会九个,现在一半一半吧。
恋爱果然会让人变得奇怪。
燕折在单子上签了个字,还给警察。
警察又确认了一遍:“你们是路过?”
一直没出声的白涧宗淡漠道:“可以给你看二十分钟以内的行车记录仪。”
二十分钟之前,他们在几公里外,不可能和跳水女人扯上关系。
“不用。”警察笑了笑,“谢谢你们的仗义之举,开车慢点。”
解决这个事,燕折心里算是落下了大石。
车窗关上前,他往公园里看了眼,雨势太大,瞧不见一个人影。看来燕颢今天不会跟那个人见面了,这会儿可能在录制综艺节目呢。
他说:“走吧?”
然而白涧宗却让俞书杰下车:“去后面的车,换张一过来。”
俞书杰明白老板是在给他时间换下湿透的衣服:“是。”
燕折迷惑地回头,目光追随者俞书杰走进雨幕的背影……什么后面的车?
白涧宗:“念念不舍?”
燕折没有回头,幽幽道:“您总这样吃醋,会容易让我误会您也真的很喜欢我。”
“吃醋?”白涧宗没按套路出牌,“我需要吃醋?”
白涧宗平静道:“我如果喜欢你,就会把你关在地下室,锁上链子,断掉网络,让你接触不到我以外的任、何、人。”
“……”
好家伙,直接不给自己吃醋的机会是吧。
燕折完全没被吓到,他双手握拳,并着手腕递到白涧宗面前,羞涩道:“如果别人这样我肯定就报警了,但如果是您,倒也不是不可以。”
——全然不复最初对白涧宗的害怕。
那会儿还很担心和原书的燕颢一样被锁在地下室喂狗呢。
不过燕折现在已经无法把眼前的人和书里的变态反派联系到一起了。
白涧宗看燕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眉头紧锁,脸色沉了些,第一次有点质疑叶岚君的专业水准——燕折真没ptsd以外的其他病?
最终,他只是拍开燕折的手,冷声道:“少自恋。”
燕折可不觉得是自己自恋。
他继续看车外,只见俞书杰的身影被路边的灌木丛挡住,那里停了一辆白色轿车。没一会儿,一个比俞书杰还要高一些的卫衣男接过伞,朝这边走来。
“那上面……”燕折震惊,“都是保镖??”
白涧宗:“你真以为我每天出门只带两个人?”
燕折:“……”
和白涧宗出行这么多次了,他真的从来没发现过后面跟着车。
“就这点警惕心,被人卖掉都不知道。”
“……我又不傻。”
白涧宗没说话。
燕折重申:“我不傻!”
白涧宗不愿意接话,转移话题:“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今天约会的全部内容。”
“……”
张一已经上车了,燕折只能把话憋回去。不愧是按身高排列的名字,张一估计和站起来的白涧宗差不多高,可能还要高点。
燕折说:“我买了两张电影票。”
其实挺俗气的。
但以燕折的见识,真不知道只有几个小时的约会可以干什么……可以干他,但估计某人只会骂他孟浪。
白涧宗大概也没想到约会内容是看电影。
他在后视镜里和欲言又止的保镖对视了眼,问:“所以,你有给保镖买票?”
“……啊?”谁家约会还要给保镖买电影票啊!
但白家确实需要。
毕竟白涧宗身份在这,想他死的人可不少,去看电影肯定提前包场或者去私人影院比较安全。
但由于看电影是燕折今天的临时主意,那只能给保镖也买几张票了。
燕折看了眼,还有位置:“所有保镖都要进去吗?”
白涧宗:“两张。”
燕折又花了八十块大洋。
“看完电影,我们去吃个饭,然后再去明日俱乐部。”
虽然约会的项目毫无新意,但燕折还挺开心。
白涧宗:“去俱乐部干什么?”
燕折下意识回答:“之前白成……”
这个名字还没说完,他就想起了原身和白成柏的奸情,倏地闭上嘴巴。
犹疑了会儿,他又理直气壮起来,都已经证明自己真的是穿书,和原身毫无关系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之前白成柏和我说,您射击很厉害。”燕折抱着白涧宗胳膊,故意软着声音说,“教教我吧?”
白涧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抽出自己的手:“有教练。”
“可这是约会,教练教我还叫约会吗?”燕折敲着白涧宗的腿,“而且您以后可能都不会和我约会了。”
白涧宗冷哼:“知道就好。”
“看吧。”燕折委屈道,“如果这就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约会,您也不肯满足我吗?”
“……”
白涧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在燕折看来就是默许了。
手机响了声,白涧宗微微垂眸,看着俞书杰发来的信息。
【刚刚跳河的女人叫刘妙,就住这边,很普通的家庭背景,自杀是因为抑郁症,加上最好的朋友昨天去世了,和现在的燕少爷几乎不可能有认识的机会。】
在燕折偷瞄之前,白涧宗摁灭屏幕,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发病时都没怀疑过的唯物主义观第一次受到冲击。
燕折不认识这个女人,就意味着不可能有提前获知她跳河的机会,除非这是燕折请来的演员。
白涧宗按住疑问,问了另一个问题:“刚刚提白成柏的时候为什么沉默?”
“哦……”
燕折犹豫了下,还是把上次的事说了,主动坦白总比被发现再说好。
说完他就立刻叠甲:“只是有可能、有可能!”
“就算真的和你大侄子有奸情,那也是原来的燕折干的,不是我!不许迁怒!”
白涧宗眸色渐深,念着这个名字:“白成柏……”
燕折表忠心:“那天早上之后,我就离他远远的了,再也没有理过他,我清白得很!”
白涧宗说:“手机给我。”
燕折犹疑地递了出去。
白涧宗接过手机,点开绿色的软件图标。那一瞬间,燕折大脑一片空白。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果然,打开微信的那一瞬间,白涧宗肉眼可见地僵住,脸色又青又白,额角青筋跳了又跳。
燕折绝望地闭上眼睛。
救命!!
他忘了给白涧宗的备注!!!
“您要干什么?”他尽可能装作无事发生,虚弱地说:“您要不给我,我来操作?”
白涧宗勉强记起原本想干的事情,从燕折微信里找出白成柏的账号直接删除,随后才退到消息界面盯着唯一的置顶。
他闭了下眼,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点开聊天记录,也许只是和他撞了头像呢?也许这么孟浪的备注对象不是他呢?
然而,熟悉的聊天记录,熟悉的微信号。
“靠边,停车!”
一个急刹车响起,两位保镖听到老板冷得掉冰渣的声音:“你们下去。”
“是。”
开门的那一瞬间,外面的暴雨声音骤然响亮起来,又随着保镖们的关门而变得沉闷。
燕折咽了下喉咙,抓住门把手:“要不……我也下去吧……”
暴雨打雷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