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宗咬牙,一巴掌掀翻燕折的展示品:“下、车!”
“好哦。”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燕折对眼屎的雅称:眼睛冒了汁儿。
(今天比较迟,52个红包,下一章晚上发,加不加更看今天的睡眠质量qaq)
燕折犯完贱就很开心,甚至是依依不舍地扔掉那片干涸的分泌物。
孤儿院是个像厂房一样的地方,铁栏杆与墙柱依次排开,能清晰看到里面的草地上有孩子追逐玩耍。
能看出这家孤儿院条件并不好,首先这个位置就很偏僻,周围设施并不便利。其次一眼看去,内部除了正面的招待办公楼外,其它楼房连白墙都没刷,灰色的水泥墙光秃秃的,因常年被雨水冲刷而凹凸不平。
白涧宗坐上轮椅,燕折立刻扶住椅背,殷勤道:“我推您。”
白涧宗头也不回:“滚。”
燕折充耳不闻:“您好凶哦。”
铁门内,一个年迈的妇人疑惑道:“你们是……”
俞书杰上前道:“我家老板想资助一些孤儿,所以来实地考察一下。”
“哦这样!”老妇人的视线在燕折脸上停留了几秒,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没怎么在意地移开,喜悦道:“快进快进。”
一旁跑过来几个年纪大点的小孩,帮着一起拉开沉重的铁门,燕折跟在白涧宗后面,推着轮椅背往里走。
不远处,两栋楼房的夹缝里又跑出来一个年纪小些的男孩:“黄妈,黄妈,小二拉裤子里了!”
老妇人回首驱赶:“你先去给他换条裤子!我这里有贵客要接待!”
燕折又是一阵恍惚,男孩的身影与一道瘦小的身影重合,隐约呼唤着“黄妈,我,我裤子湿了……”
要年轻一些的中年女人上前:“怎么尿裤子了?是不是他们又吓你了?”
“嗯……”
“等着,黄妈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叫天天吓唬我们小宝……”
“我姓黄,这里的孩子们都叫我黄妈。”老妇人意识到一直不语的白涧宗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她笑问,“几位贵姓啊?”
燕折在出神,俞书杰的姓名无关重要,于是只有白涧宗回答:“白。”
“哦……这姓好,少见。”
普通人不上网也就不了解白姓的概念,黄妈脊背佝偻,在前面带路:“怎么没提前联系啊?这都没准备招待的东西,还请见谅啊。”
正常想捐款或资助一般都会提前联系,要走个过场拍拍照片,捐助者好对外宣传自己的慈善行为,而孤儿院这边也好提醒孩子们礼貌点,打扮得干净些。
俞书杰道:“临时想来的,不用准备什么,和平常一样就好。”
“条件比较简陋。”黄妈热情地将三人迎进简陋的招待室,又烧了壶水:“一会儿就开了,你们坐会儿啊,我去叫院长。”
接待室也很简陋,就一个三人位沙发,加两个小单人沙发,中间放着一个很老气的玻璃茶几。
周围有几个柜子,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一些资料。
白涧宗操控轮椅来到窗边,外面的小孩正在抢玩脏兮兮的足球,虽然条件不太好,但氛围还不错。
俞书杰低声道:“这个黄妈至少特意看了燕少爷六七眼。”
燕折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涧宗身后:“可能我长得比较好看。”
白涧宗调转轮椅,伸手掐了把燕折的脸。
燕折疼得一懵:“您干嘛……”
白涧宗碾了下指尖,冷笑:“我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我本来就不丑,干嘛妄非自薄……”燕折揉着脸,看向俞书杰,“杰哥,白总所有的烂桃花里,我是不是最好看的?”
“……”俞书杰不用看都知道老板的脸色有多阴沉。
人在旁边站,祸从天上来。
“白总向来洁身自好,不会让无关人士近身,何况您也不是烂桃花,无需比较。”
俞书杰回答地十分严谨,并快速撇清关系:“另外,您只要和白总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俞书杰特意避开对燕折样貌的夸赞,否则以老板多疑的个性,可能半夜三更都会从梦中醒来,阴恻恻地想自己的保镖头头是不是在觊觎自己的未婚夫,思考是剁碎还是跟石头包一起扔大海。
好在燕折没多纠结,他弯着腰,小臂撑在轮椅背上托住脸,侧对着白涧宗的耳朵唔了声,突发奇想:“您平时参加宴会,会不会有莺莺燕燕故意往您身上摔呀?”
白涧宗耳朵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冷漠道:“少看点电视剧。”
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的,也并非所有人都想靠亲密关系往上爬,世家圈子里玩得野的男男女女不敢招惹白涧宗,除此之外的人教养都还不错,不会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至于燕颢那样的……是真少有,一代人难出一个。
白涧宗:“滚一边坐着去,别跟个背后灵一样站我后面。”
燕折:“坐多了,站会儿。”
白涧宗的耳朵很白,和玉一样。
燕折盯了会儿,莫名想咬上去。
“呜——呜——”
烧开的水壶声打断了燕折的坏心思,却也给他创造了机会。
白涧宗朝俞书杰投去目光,后者快步走去,弯腰去拔插头,色胆包天的燕折趁此机会,直接歪头咬上白涧宗的耳垂,还用齿尖磨了下。
白涧宗浑身一颤:“燕、折!”
听到老板的怒吼,俞书杰迅速回头,只见燕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到五米开外,十分无辜地说:“我在呢,您不用叫那么大声,别伤了嗓子。”
白涧宗阴阴地盯着燕折,直到黄妈带来了孤儿院院长。
院长是个老头子,他笑着走进来,脸上的褶皱都堆积到了一起。接待室虽然有三个人,但谁掌握话语权一目了然。
俞书杰板正地站在一边,一看就是保镖之类的角色,至于燕折,气场太弱了。
只有坐着轮椅的白涧宗,气质阴郁矜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何最重要的是黄妈告诉他,来的人姓白,偌大的榕城,姓白的人家可不多。
黄建庆直接认出白涧宗,伸出右手,殷勤道:“真没想到清盛的董事长会亲自来我们这个小孤儿院,幸会幸会!”
燕折抿着唇,朝轮椅后挪了一步。
察觉到燕折的动作,白涧宗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怎么称呼?”
“哦!我姓黄,名建庆,是德善孤儿院的院长。”没能握手成功,黄建庆有些尴尬,但也没想太多。
有钱人嘛,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的。
“黄妈——”黄建庆也跟着孩子们一起称呼,“快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来招待白总!”
“来喽。”
黄妈端起烧开的水壶,从一旁的玻璃柜子最上层小心翼翼端下一个盒子,从中取出几小捧茶叶放进一次性水杯,倒入滚烫的开水。
茶叶看起来并没有多好,茶泡得也很粗糙,但这应该是孤儿院能拿得出手的唯一招待品了。
黄妈将四杯茶都端到茶几上:“小心烫啊,我去切点水果。”
走之前,她的目光还从燕折身上扫过。
燕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一直躲在白涧宗的轮椅后,一声不吭。
黄建庆问:“白先生想对我院进行什么方式的资助呢?”
白涧宗再次看向窗外,道:“这得看你。”
黄建庆一愣:“什么?”
大多数时候,白涧宗都不喜欢歪歪绕绕,黄建庆知道他的身份,这会让谈话顺利很多。
白涧宗直接拿出照片,按在茶几上,淡道:“我要这上面所有孩子的资料。”
黄建庆看了眼照片,没伸手,语气为难道:“这不合规矩啊!先不说都是孩子们的隐私,要保密,照片看起来年数也不少了,我哪里能记住所有孩子的……”
白涧宗直接打断:“在贵院没有涉及违法犯罪的前提下,一百万,明天之前到账。”
黄建庆脸色一变。
他顿了顿,委婉地拿起照,仔细端量:“这照片应该是在老院拍的,十几年了,我没法保证资料都还在,只能尽量——”
目光触及到左下角的小小身影,黄建庆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白涧宗注视着他:“有什么问题?”
黄建庆调整好表情,说:“没什么问题,就是不能保证所有孩子的资料都全,您看行吗?”
“先看看。”
黄建庆深吸口气,看了眼照片反面的编号,甚至都没带上照片,就撑着大腿起身:“那我去找找,几位稍等。”
白涧宗用眼神示意俞书杰,说:“去帮院长一起找。”
黄建庆张张嘴,想拒绝,却被白涧宗漠然的眼神震慑住,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俞书杰顺势道:“请。”
黄建庆:“……这边。”
看着他们离去,燕折身体微松。
一低头,他便看见白涧宗的发顶,忽感安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意识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像只有和白涧宗单独相处时他才能真正感到放松。
哪怕白涧宗总是表现得阴郁刻薄,还总想折腾他。
白涧宗冷不丁地问:“没有熟悉感?”
燕折嘟囔:“我又不是您认识的那个燕折,为什么会对这里有熟悉感……”
白涧宗不语。
燕折说:“而且孤儿院搬到这里的时候,我应该……”
他算了几遍,也没扯清楚自己当时几岁。
白涧宗来之前查过这所孤儿院,包括这里每一个员工的资料,没发现任何异常。而孤儿院确切的搬迁日期是十二年前,那时候的燕折才十岁左右。
白涧宗道:“看来你还需要一位数学老师。”
燕折:“……”
什么鬼啊!一言不合就给他找课上!
“我又不参加高考,补什么数学……”
“你可以参加。”白涧宗铁血无情,“你难道高考过?”
灵魂一问。
燕折茫然地愣了很久,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遗憾:“好像……没有。”
也许是成为“这个燕折”太久了,上一世的记忆都已被完全磨灭,甚至笼统的人生框架都没有。
这让燕折有些不安。
黄妈回来了,将果盘放到茶几上,恰巧看到桌上的照片,不由多看了几眼:“这是在老院拍的吧……”
目光触及到左下角,她愣了会儿:“小宝……”
燕折头皮一麻。
白涧宗眸色微动:“小宝?”
黄妈回神,抚了下照片左下角的男孩,笑道:“小宝是我们这以前的一个小男孩,比小女孩还要秀气,特别乖,所以我印象很深——”
黄妈拿起照片,指给白涧宗看:“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白涧宗垂眸:“……是。”
黄妈手指的人,和白涧宗辨认出的年幼版燕折赫然是同一道身影。
“他后来被人领养了吗?”
“被领养过一次,但是那是对同性夫妻,有点不好的癖好……”黄妈难以启齿,含糊带过了,“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又舍不得又高兴,还是后来警察给我们打电话,才……”
身后的燕折完全僵住了,有点懵。
白涧宗声音冷得掉渣:“他们侵……猥亵了他?”
“没有没有!”黄妈连忙摇头,“按警察说的,应该是没来得及,小宝聪明,抢了他们的手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报了警。”
“这是几岁的事?”
“你说小宝?”黄妈估摸着,“四五岁吧,后来小宝对领养这事就抵触得很了。”
“但其实想领养他的家庭挺多的,有一对外国夫妻特别喜欢小宝,条件也很好,但小宝怎么都不愿意,一直哭,一直哭,哎哟,哭得我心都化了,我们哪里想他走,还不是希望他能生活得更好一点……”
从小就爱哭的爱哭鬼。
白涧宗问:“那后来呢,没人领养就一直待在孤儿院吗?”
黄妈摇摇头,有些遗憾:“后来拖得年纪大了,条件好的家庭看不上小宝,就只能给一对普通夫妻领养了去。我当时生病了,一直在医院,没能好好把关。”
白涧宗和燕折都是一顿。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黄妈目光扫过燕折,突然呀了声:“我说呢!看你那么眼熟,你和小宝长得还有点像,他现在应该也和你一般年纪了。”
燕折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朝轮椅靠拢,去拉白涧宗平放在轮椅扶手上骨节分明的五指。
后者一僵,但没甩开。
黄妈还想说什么,但俞书杰跟着院长回来了。
黄建庆有些紧张:“资料都在这了,您看看?”
白涧宗单手翻了翻资料:“确定都在这?”
俞书杰朝白涧宗点了下头,表示黄建庆拿资料的时候没动手脚。
黄建庆无奈道:“当初孤儿院搬迁的时候,有一两个小孩的资料弄丢了,这真没办法。”
白涧宗看着这些陌生的资料上,上面配着陌生的孩子照片,忽而就没了耐心。
他将照片扔到黄建庆面前,冷冰冰道:“这个叫小宝的资料也丢了!?”
燕折一颤,死死抓住白涧宗的手。
黄建庆也吓了一跳,年迈的身体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也、也丢了……”
他看看照片,再看看白涧宗身后的燕折,忽然见鬼了似的,彻底愣住:“小宝?”
黄妈连忙拍他:“你可别瞎喊,人就是有点像……”
“是小宝……”黄建庆起身,走到轮椅侧边,仔细端详燕折,“你脚底板有颗黑痣,对不对?”
勾住白涧宗的那只手突然绷紧,昭示着主人的紧张——
燕折脚底真的有颗黑痣,还是他订婚前剪脚指甲的时候发现的。
白涧宗一把将燕折拉到自己另一侧,再调转轮椅挡住黄建庆的视线,面色阴鸷:“离他远点。”
“啊……不好意思,是我激动了。”黄建庆坐回单人沙发,颇为紧张地搓着手。
“如果你是小宝,怨我也是应该的……”他忍不住絮叨,“但你现在看起来过得挺好,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没错……”
黄妈彻底蒙了。
她怕得罪好不容易送上门来捐款的白涧宗,让孩子们失去更好生活的机会,发自内心地责怪道:“老黄你瞎说什么,小宝当年不是被送去了一个普通人家吗,哪怕能跟白董事长沾上关系……”
燕折紧紧抓住白涧宗的手,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随着黄妈的话音落下,他脑海里窜出一幅久远到有些失真的画面。
是一个夜晚,下着暴雨,瘦弱的身影躲在瓦檐下,听到窗边两道黑影的交谈声。
“五十万,这孩子我带走,不走领养程序。”
“不走领养程序怎么行!?”
“这房子不是你的吧?马上就要拆迁了,你们难道想让其它孩子漂泊无依吗?”
“还有政府补助……”
“那又能补多少?你们很久没受到捐助了吧?”暴雨的背景音下,其中一个男人缓缓蛊惑道,“我不想走领养程序,是想告诉家里人他是我在外面和女人生的亲儿子,不是亲生的我怕他们不同意,倒不是为了别的。”
对面的人沉默了,似乎有所松动,男人继续道:“我是个医生,家里条件也还不错,就是不打算结婚,除了没法给孩子母爱,但物质条件绝不会差。”
“你让我想想……”
窗外,被暴雨打得透湿的男孩踩到石子,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小宝?你在这做什么?”
看燕折和白涧宗从始至终没否认,黄建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就是昔日的小宝,完全继承了小时候优越的五官。
他不再隐瞒,苦笑着对黄妈说了实话:“小宝的领养资料没丢,因为根本没有领养资料,我给你看的那份是假的……”
黄妈哑然:“你在说什么啊……”
“当时老院要拆迁,我不能让这些孩子出去流浪吧?”黄建庆缓缓道出当年的事,“你又得了乳腺癌住院,化疗手术都要钱……”
黄妈看看一脸僵硬的燕折,再看看认识大半辈子的黄建庆,难以置信道:“所以你就把小宝五十万卖给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男的!?”
“也不算不知底细,他是医生,家庭条件不错……”
黄妈声音尖锐:“那都是他说的,是一面之词!你知道他家住哪吗?在哪所医院上班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娶不到老婆,你就不觉得有问题!?明明之前都有教训了,那对领养小宝的同性夫妻就是变态,你还——”
怕刺激到燕折,她堪堪止住,气得捂住心口直发抖,苍老年迈的身体仿佛随时会倒下。
黄建庆慌了,连忙给她递水:“你缓缓,缓缓。”
白涧宗厌烦地收回目光,转过轮椅,将面前僵到完全不能动的燕折拉进怀里,往外驶去。
靠着熟悉的体温,燕折僵直的身体才缓缓融化。
黄建庆又站起身想挽留:“白总,小宝——”
俞书杰拦住他,面色微冷:“老板带燕少爷出去透透气,建议您最好在我们失去耐心之前,好好想想当初领养燕少爷的那个医生是谁!”
黄建庆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燕少爷”指的就是小宝,他有些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初那个人是说自己是医生的,小康家庭,怎么小宝就成少爷了,还跟白涧宗扯上了关系?
他不太关注上层人士的生活,能认出白涧宗已经实属不易,自然不知道白涧宗和燕家私生子订婚的消息,否则只怕会更懵逼。
黄妈用皱巴巴的双手蒙住脸,疲惫不堪:“你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我大不了不治病,你也不能卖小宝啊……你这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黄建庆张张嘴,想说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点了根烟。
不管怎样,迫于无奈也好,昏了头也好,当初确实是用小宝换了五十万。
一面是面临拆迁后就居无定所的孤儿们,一面是在医院等待救命钱的黄妈,他能怎么办?
于是当那个男人提着一袋钱出现,他狠狠心动了。
他不知道对方可能是坏人吗?可能和之前那对同性夫妻一样有恋|童癖吗?他都想过,想的比谁都多。
可心疼抵不过现实。
他永远记得那个晚上,是个暴雨夜,电闪雷鸣。
他和那个男人发现在窗外偷听的男孩,被发现了也不跑,就呐呐地问:“您要把我卖掉吗?”
虽然小,但他懂领养和卖之间的区别。
单薄的身体被雨水打得透湿,黄建庆心一狠,直接扛起不断挣扎的男孩,跟上男人的步伐,把男孩塞进后座。
男孩哭着喊着,他都纹丝不动。
直到男孩扒住车门,哭得直抽抽:“我要黄妈,我要黄妈……”
“黄妈生病了,就要死了!”雨水砸在脸上,黄建庆红着眼道,“你乖乖跟着新爸回家,黄妈才不会死!”
他一根一根地掰住车门的手指,男孩是真的极度恐惧了,爆发出的力气让他这个成年人都掰得有些艰难……也许也是没能彻底狠下心。
一道雷声忽然炸响,银白的闪电撕开的夜空,男孩吓得一颤,松开了最后一根手指。
他趁此机会将瘦小的身体推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
汽车卷雨而去,黄建庆站在暴雨中,不敢往那边看。
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男孩敲打着车后玻璃泪流满面的样子。
孤儿院有很多孩子,可他和黄妈却最见不得小宝哭。
小宝皮肤白,一哭起来鼻子跟脸就都红了,看着就让人受不了。平日又很乖巧懂事,看到你拎东西回来会蹭蹭跑来帮你,看到黄妈洗衣服会陪着一起搓,厨房烧好吃的了,也会想着给大人留一份。
黄建庆喃喃念着,不知道是说给空气听还是在给自己洗脑:“小宝乖,他会对你好的……跟其他人一样有爷爷奶奶、有爸爸,会上好的学校,交到好朋友……考上大学,成家立业……”
那晚,他在暴雨中站到大半夜,才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到小小的孤儿院。
他不知道,他自欺欺人念叨的那些,燕折一个没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52个红包,本章二合一~明天见。(孤儿院是本文私设,正常国内都是福利院,由gj相关部门管理,不会出现拆迁了就没地方去的情况。)
燕折贴紧着白涧宗的锁骨,逐渐放松。
但抱着他的这具身体并不放松,反而有些绷紧,甚至能感受到肌肉的力度。
听说肌肉放松的时候是软的,Q|Q弹弹,可惜小气鬼不给摸,还不许他摸别人。
趁着现在的距离,悄悄咪咪捏一下腹肌怎么样……会被赶下去吗?
算了算了,再抱会儿,怪舒服的。
不远处,四五岁的小孩子们还在嘻嘻打闹,时不时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现在八月,阳光下待久了仍然会热,燕折看不清白涧宗的表情,只感觉和白涧宗肌肤相触的位置烫得厉害,鼻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他莫名不想下来,却也不好出声让白涧宗到阴凉地去。
怕出声会惊扰到傲娇老狗难得的体贴,会被赶下去。
不过难得,在毫无交流的情况下,白涧宗对上了他的脑回路,轮椅缓缓移动到了树荫下,微风吹过,神清气爽。
孤儿院大门处传来了欢声笑语,是年纪大些的几个孩子放学回来了,看到树荫下的他们都是一愣,小声议论。
“那是谁啊?”
“他们干嘛抱着?”
“好像都是男的……”
一个小女孩大胆发言:“是不是一对儿啊!”
“我知道!黄妈说过,这是同性恋夫妻,很多这种夫妻来领养小孩!”个子最高的男孩神秘兮兮、自以为小声地说,“黄妈让我们遇到这种夫妻就表现得调皮一些、坏一些。”
“为什么啊?”
“不知道,反正黄妈说的肯定没错。”
里面的大楼里,一个穿着围裙的瘦弱男人走出来:“聚在那干嘛呢?赶紧去写作业!写完吃饭!”
小孩们一哄而散,飞奔回楼里。
其中个子最矮的小男孩听进了同伴的建议,进楼前故作凶恶的瞪了白涧宗一眼。
白涧宗回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小孩脖子一缩,瞬间溜回了楼里。
燕折没看到傲娇老狗恐吓小孩的表情,脑子里全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了。
他们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算不算带坏小孩?这些小孩嘴怪碎的,懂的还挺多。
可白涧宗难得主动抱他,就这么结束好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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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主动抱他呢?
是不是以为他会哭?
可那悲惨的童年又不是他经历的事,他没什么好哭的。
白涧宗果然还是不相信他穿书吧,哼。
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狗男人……
算了,也不是很狗。
燕折低迷的情绪又莫名高涨起来,能容忍他在自己面前蹦跶这么久,白涧宗一定很喜欢他了!
听到怀里的人突然发笑,白涧宗冷声道:“坐够了就滚下去。”
燕折拱了拱:“是您主动抱我的哦,不许生气。”
白涧宗脸一黑。
燕折抬手搂住白涧宗的脖子,借力坐正身体,看着白涧宗的眼神道:“本来有点难过的,但被您抱着,心情就好啦。”
对视半晌,白涧宗幽幽道:“你不是穿书吗?那又不是你的经历,你难过什么?”
燕折反问:“您不也知道我穿书吗?为什么安慰我?”
白涧宗握住搭在颈间的手腕,直接把燕折推了下去,十分冷漠:“谁安慰你了?”
燕折拍拍屁股,小声嘀咕:“那你干什么抱我……”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白涧宗今天穿的也较为休闲的原因,细碎的阳光穿过树荫,零星地打在白涧宗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年轻了很多。
倒不是说白涧宗之前老,而是过于锋利的气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对很多人富二代来说,还是放荡不羁、肆意潇洒的年纪。
白涧宗眯起眼:“看什么?”
燕折很直白地说:“看您帅。”
他走近,在白涧宗“我倒要看看你还敢干什么”的阴冷眼神中,弯腰凑近,近到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撩在皮肤上有种细微的痒意。
白涧宗的嘴唇总是两个极端,要么极度殷红,要么就因为睡不好而苍白,并不是那种饱满到一眼就想让人亲上去的唇形。
但燕折还是想亲。
他偏过头,错开鼻梁的接触,在白涧宗越来越沉的眼神中逐渐靠近,睫毛向下倾斜,微微颤着。
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已经接触到了,若即若离的触碰让人有种被电了一下的感觉,掀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酥痒。
原本静静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曲起,白涧宗紧紧扣住扶手,小臂上的青筋暴起,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准备推开燕折,然而手刚抬到一半,面前那张过于靠近的脸蛋却冷不丁地撤离。
燕折直起身,拿掉落在白涧宗发间的发黄树叶,笑得乖巧:“有叶子掉您头上了。”
白涧宗冷冷盯着他。
燕折满血复活,若无其事地朝远处走去,摆摆手:“您去找院长吧,我随便转转。”
白涧宗盯着燕折的背影,半晌,抬手碰了下嘴唇。
大抵是因为触到的时间太短,属于另一个人的唇温已然消散。
直到感觉背后的视线消失,燕折才飞快地闪到建筑后,脱力地靠着墙,捂住狂跳的心脏。
刚没亲下去真不是故意欲擒故纵,只是感觉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怕亲下去会因为心跳过快猝死。
“跳个屁啊,不许跳了!”燕折拍着心口,暗暗唾弃自己。
你可是要做快乐小寡夫的人!
“叔叔。”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燕折差点吓得跳起来,一偏头就看见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从旁边的窗户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