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白涧宗面无表情地伸出左手。
燕折准备的戒指简单粗暴,黄金,白涧宗躲他那几天路边金店买的,10.1克,目测的尺寸刚刚好。
“请两位给对方一个拥抱,然后在订婚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白涧宗上前,勾着燕折的腰往怀里一带。
燕折被抱得很紧,他甚至分不清耳边的心跳是白涧宗的、还是自己的。
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急促。
腰间的那只手勒得很紧,燕折腰都要断了,只听白涧宗在耳边阴恻恻地问:“戒指都准备了,还说你不想上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燕折无辜:我哪知道订婚基本都是1给0准备订婚戒指的,我又没订过QAQ
迟到52个红包。
要不是现场人太多,燕折真想大喊苍天啊、冤枉呐,他真没惦记白涧宗的屁股。
“我没有……”燕折的吐息洒在白涧宗颈侧,颇为委屈地说,“我只是很喜欢您,所以才想为您戴上戒指,向所有人宣告您也是有夫之夫的人了,不要惦记。”
白涧宗眸色晦暗不明。
燕折以同样的姿势反抱住白涧宗的腰,只是侵略性没那么强:“不可以吗,白先生。”
白涧宗没说话的期间,燕折都感觉白涧宗要讥讽他“你也是这么撩拨姜天云的吗”的了。
但并没有。
白涧宗只是冷冷地在他耳边说:“燕折,别真把我当你丈夫了。”
燕折不置可否,乖乖没反驳。
周围媒体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陆续拍下这场持续了一分钟的拥抱,甚至有显眼包记者将镜头放大至燕折的腰。
燕折的腰线本就清瘦,臀|部被西裤包裹着,圆润挺翘,下面就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而白涧宗拥住燕折往怀里带的时候,不知道是力道太重,还是太紧张,导致燕折的腰线更为内收,腰臀比拉到最大,线条流畅优美。
光是看着都十分勾人的地步。
似乎察觉媒体的镜头聚焦,白涧宗一手罩住燕折的后脑,同时瞥来阴鸷的视线。
记者们的镜头纷纷若无其事地下移,聚焦在白涧宗穿戴机械外骨骼、看似与常人无异的双腿上。
——白家合作过的媒体都知道白涧宗事多、不好惹,能得罪也别得罪。
腰上手松开的时候,燕折浑身一松,却有些遗憾。
为什么交换戒指后的流程不是接吻?
他咂摸了下嘴巴,为提升气色,化妆师特地给他涂了唇膏。
本来还挺期待白涧宗吃到一嘴唇膏时的表情。
真遗憾。
接下来就是在订婚书上签字、压手印。
这份红底黑字的婚书没有太特别,誓词也很常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白涧宗微微弯腰,快速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指腹轻触印泥,在名字处按下手印。
燕折虽然没有订婚的经验,但也学得有模有样,就是字不太好看。
相反,白涧宗的字迹锋利有形,十分出彩,且与右边的誓词笔迹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这是一份白涧宗一笔一划亲自手写的婚书。
意识到这一点,燕折的心轻轻地跳了下。
他按了下胸口,默默对心脏说:你别瞎跳!这是个短命鬼!
你只是为遗产罢了!
接下来的流程多且杂,又是交换礼金,又是给长辈沏茶,忙得眼花缭乱。
两家的礼金全部换算成现金,足够燕折三辈子衣食无忧了。
在燕折第n次朝房产合同投去目光的时候,白涧宗忍无可忍勾过他的腰,一边用力握住一边咬牙道:“你没见过钱是不是?”
“谁不爱钱啊。”燕折咕哝了两声。
“……两套房子都是你的。”
燕折双眼瞬时亮了,满心惊喜:“我的!?”
白涧宗面无表情:“你声音可以再大点。”
“对不起对不起。”燕折从善如流地道歉,压低声音问,“您之前和我说的礼金里不是只有现金和股份吗?怎么多了房子?”
白涧宗冷哼:“不想要明天就拒绝在合同上签字。”
“想要的。”
自重生起,燕折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脸颊上浮现出若隐若无的两个小窝:“谢谢白先生。”
两套房子,一套是燕家出的,一套是白家出的。
虽然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大钱,可要知道原身在燕家混了快十年,身上也才几万块钱存款,其他花销都被牢牢把控在燕驰明的副卡中。
这说明燕家根本不想让燕折有自己的立足能力——
自然也不太可能在已经闹僵的情况下,主动赠予燕折婚前房产。
结合上次白涧宗说的礼金内容里根本没有房子,燕折猜测白涧宗故意的。
他在礼金里添了套单独给燕折的房子,燕家为了不落面子,也只能咬牙给白涧宗一套。但后者拒绝了,说给燕折就好。
燕驰明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窝火。
毕竟宾客、媒体不明其中真相,依旧认为燕折是燕家血脉,他必须对外表现得体。
“切蛋糕。”
燕折噢了声。
蛋糕很大,切起来怪麻烦。
燕折还没谈过恋爱就要体会这么冗长的繁文缛节,已经有些累了,额角也在阳光的映射下冒出细密的汗珠。
白涧宗从身后拥住他,语气冷淡:“从明天开始,除去每天跑步半小时,再增加四十分钟的锻炼时间。”
“……”
燕折笑容瞬间消失。
身后就是白涧宗温热的胸膛,他偏头,刚好撞到白涧宗的下巴:“您36摄氏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白涧宗:“我唇温35.9℃。”
“……”
燕折哽住,在一众记者的拍摄下,只能压低声音说:“每天去健身房多危险啊,万一姜天云和燕颢又派人害我……”
白涧宗握住他的手,切进蛋糕:“家里有健身房。”
“…………”
燕折麻木地将蛋糕分给众宾客。
白涧宗冷不丁道:“喂我。”
燕折:“您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白涧宗:“喂不喂?”
“……喂。”燕折舀起一勺蛋糕,喂到白涧宗嘴边,后者尽管面无表情,却微微低头,欣然吃下这块蛋糕。
这一幕被照片定格,倒显出几分纵容的意思。
订婚宴还未结束,各大媒体就已经编辑好即将发布的新闻标题,比如什么“白家独生子订婚大喜”、“白家独生子与未婚夫感情甚笃”、“白家新婚夫夫订婚宴上互喂蛋糕,恩爱有佳”之类的。
本身名声不好的私生子与世家继承人的婚姻,会很容易让人联想男妻、金丝雀这类备受掌控的字眼,但没有一家媒体标题敢提。
就像没有一家标题上敢提“残疾”这两个字。
宴会一直持续到下午四五点都没完全结束,大多数宾客心情都很愉悦,除去燕家与少部分人心思复杂。
燕随清松开柳子晔的胳膊,端着酒杯朝燕折走来,并对白涧宗说:“我想和小折单独聊聊。”
白涧宗瞥了眼身边已经晕乎乎的傻子:“还认识吗?”
敬酒敬了一下午的燕折已经醉得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白涧宗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让他说话他就说话。
“认识。”燕折满脸红晕,乖乖道,“是姐姐。”
燕随清一顿。
白涧宗松开燕折,撑着拐杖朝不远处的秦烨走去。
这片空地顿时只剩下姐弟两人。
燕随清张张嘴,又闭上,很久之后才道:“看来我当初没看走眼,白总对你还念着旧情。”
“嗯……”
燕折左耳进右耳出,感觉世界都在旋转,每一个人都出现了重影。
燕随清又说:“既然订婚了,就好好和他生活下去,别回燕家了。”
燕折废了好半天劲才理清这句话的含义:“可他、他拿我当替身。”
燕随清眸色一沉:“替身?”
燕折咕哝道:“他只喜欢小时候的……燕折。”
燕随清脸色微缓,今天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白涧宗和燕折以前关系不错,但燕随清是知道的。
她曾数次目睹十几岁的燕折从假山那边爬出去,不确定这个突如其来的私生子想干什么,有次便跟了上去。
少年燕折不太聪明,被人跟了一路也没发现,燕随清亲眼看着他溜进静水山庄的范围。
怕被发现,她没再上前。
只是掏出相机放大数倍后瞧见,几十米外,瘦瘦小小的燕折扑进白涧宗的怀抱,看口型应该是叫了声两字的称呼。
那会儿白涧宗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以至于燕随清还误以为他是变态。
她并不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便在某个周末直接戳穿了两人的“私会”,并问:“白涧宗有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
年少的燕折懵懵懂懂:“什么是奇怪的事?”
还没谈过恋爱的燕随清一顿,面无表情地问:“比如,逼着你叫他哥哥、老公,要你每周出去找他。”
“不是的,他没有逼我,是我想去找他,叫哥哥是因为他年纪比我大,做人要讲礼貌……”燕折疑惑,“他为什么要逼我叫他老公?”
“……”燕随清转移话题,“为什么想去找他?”
少年燕折也说不清楚,小声道:“想去就去了。”
燕随清虽然做了快二十年姐姐,但她从小就不太喜欢燕颢,并没有教导弟弟的经验。
从未恋爱过的她只能沉默了会儿,艰难问:“他有没有亲你的嘴或其他地方,摸你的隐|私部位……做一些会让你疼的事?”
少年燕折直接呆逼了。
他呐呐问:“什么是让我疼的事?”
“停。你不用知道了。”燕随清严令警告,“如果他做了上述任何一件事,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青春期的燕折只会乖乖答应:“知道啦姐姐。”
然而转头就去网上搜索,“什么是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疼的事”。
夜里,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少年燕折通红的脸颊,热气仿佛要从头顶冒出来,单薄的胸口、脖颈都熟了个透。
燕随清从记忆里抽回思绪。
可约莫从十八岁开始,燕折就性情大变,总在家说燕颢的坏话,甚至用一些十分拙劣的技巧去争夺一切喜欢燕颢、或属于燕颢的人或东西,惹得燕驰明夫妇十分不悦。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她和白涧宗都与燕折渐渐疏远了。
所有人都开始讨厌燕折,他的名声也随着一些荒唐的行径越来越差。
作者有话要说:
白总面无表情:好的,我是变态。今晚订婚夜不干点变态的事都对不起我自己。
(有二更,晚上更)
甘静一身浅蓝色礼服,独身一人端着酒杯,微笑着和朋友们聊天。
“恭喜啊。”一位保养得当的女人打趣道,“你们两家结为亲家,东利的项目该顺利上了吧?”
甘静笑而不语。
余光里,燕随清和燕折站得很近。后者脸颊微红,目光纯净,看起来就是个乖乖纯情大男孩,对姐姐的问题有问必答。
气氛十分和谐。
甘静倏地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
燕随清作为养女,性子孤傲,并没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
而燕颢作为燕家亲子,燕随清不仅从未讨好他,反而对其冷淡,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喜欢这个弟弟。
有些人认为燕随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把自己和燕颢摆在了竞争对立面。
但甘静不这么觉得。
她试图沟通过,但燕随清性子太冷淡,什么心事都藏着,沟通起来很费劲。
所以后来时间一久,她就不太在意这个养女了,毕竟亲儿子更重要,偶尔也会觉得养女不知好歹。
反而燕驰明对养女越来越上心,各种培养扶持,让她产生些许危机感。
后来,“私生子”燕折被接回家,燕随清对他倒是态度温和,有了姐姐的样子。
时不时带点好吃的、外出回来会带礼物,闲暇时间还会耐心地教燕折课业,对当时失去十四岁之前记忆的燕折输入一些常识。
甘静理解。
就像她最初也不讨厌这个孩子,安静、内敛,会害羞、也很乖。
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喜欢。
可那又怎么样,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孩子,甚至都不是燕驰明的孩子。
不远处,燕驰明正和老友相谈甚欢,仿佛从未发生过龃龉,很为燕折与白涧宗成功订婚感到高兴。
“双喜临门啊老燕!小儿子和白家结亲,大儿子也醒了,算不算老年来福?”
燕驰明哈哈一笑:“颢颢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偏头搜寻着,在不经意间对上了甘静的目光,微笑微微一滞。
随后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继续和老友们谈天说笑:“颢颢好不容易醒了,我只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小折也是,家业还是得靠我们随清啊。”
“……”
甘静在心里冷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从她上次擅自放走燕折以后,燕驰明的冷暴力就开始了。
在外,燕驰明依旧会对所有人笑脸相迎,但一回家,就会无视她的存在,仿佛面对的是一团空气。
在订婚宴这个特殊的场合,她难免生起一股失望。
联姻就是这样的后果,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她不知道自己打乱燕驰明对白家的图谋是对是错,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跌入火坑。
白涧宗性情本就残暴,一旦燕驰明的图谋曝光,白涧宗又会怎么对待自己体弱多病的男妻?
甘静不敢想,也不敢让燕颢踏进白家的漩涡。
哪怕丈夫和儿子都不理解她。
燕颢找半天没找到姜天云,只能回到宴会场内。错过今天,他们很难再有机会将燕折拉入泥底。
到了婚礼,白涧宗只会更警惕。
是的,燕颢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背景音乐突然暂停,包括那个莫名其妙的服务生,都源自白涧宗的手段。
白涧宗能阻止他们,说明已经知道录音的内容了,但还是选择站在了燕折那边。
燕颢恨恨低骂:“恋爱脑!”
瞥见不远处怔怔出神的母亲,他走过去,哪怕语气很轻,也还是暴露出了几分不甘:“如果不是妈那天放他离开,今天和白总订婚的就是我。”
甘静:“……”
“妈,弟弟那么荒唐,为什么你也向着他?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儿子!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
甘静垂在身侧的手一颤。
“颢颢,你真喜欢白总?”
燕颢一怔,正要反驳,甘静又道:“或者说,你对他真的有那种相伴余生的喜欢?”
燕颢:“我……”
利用的心当然更多,可人又确确实实都有慕强心理。
他一边爱慕白涧宗哪怕坐在轮椅上,也能只手遮天的强大实力,一边又膈应那双不能动的腿。
甘静步步紧逼:“你觉得自己的心思掩饰得很好?”
燕颢:“我……”
“你以为白涧宗是什么人?”甘静平静道,“他能在这个年纪让大多在商场打滚多年的老狐狸都心生忌惮,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妈能看透你,他也能。”
燕颢想反驳,甚至生出了一点怨恨。
对燕折的怨恨,对甘静的怨恨。
凭什么一个私生子鸠占鹊巢,就连被戴绿帽子的母亲都帮着那个贱种!?
“你以为去了白家还能全身而退?”甘静对上儿子的视线,“你爸要死了,他还……”
甘静闭了闭眼,把“他还”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他急了,他利用你,利用你大姐,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保住他燕家。”
“不是这样的。”燕颢急切道,“妈,你和爸是夫妻一体,应该团结的!爸从没有跟我说过什么,也没利用过我什么,是我自己想和白总在一起。”
“是吗?”
甘静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他,片刻后轻声道:“那只能说明他看透你了,知道你们父子连心,有着一样的图谋,所以他对你连诱导都不需要。”
“……妈,不是这样的。”燕颢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看我?”
甘静沉默不语。
燕颢咬了下唇,眼眶红了,平白生出几分委屈。
他搜寻着想要被安慰的身影,却瞧见身为裤下之臣的苏然也满面愁容,望着不远处的燕折发呆。
就连平日对他不假辞色的大姐,也正耐心地和燕折说话。
指尖掐入掌心,牙关也不由咬紧。
燕随清注意到侧面的目光,收回余光,淡淡地对燕折说:“燕颢就是个蠢货,除了耍些小伎俩之外不足为惧。”
喝醉的燕折看起来清醒,实则是懵的:“那要惧谁?”
燕随清没说话:“燕折,你知道的,对不对?”
燕折知道,却也不知道。
他看谁都可疑,看谁都想害自己,如果不是看过一点原著,他甚至连燕随清也不能相信。
他看不懂她。
“你要小心,身边人。”断断续续说完,燕折又有些懊恼。
燕随清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身边人?”
“我喝多了。”燕折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我要去找白总了,他很黏人,不能离我太久。”
“……去吧。”
离开了燕随清,燕折并没有去找白涧宗。
迷糊的脑子隐约记得,他今天要跑路来着。
虽然白涧宗在订婚宴上帮忙解了危机,但难保是在强忍怒火,等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折腾他。
先拍拍兜,检查一下身份证与银行卡。
“ok。”他小声安慰自己,全身家当都在身上。
身后一直有道身影跟着,燕折知道,苏然在宴会上盯他一下午了,一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不直接表达。
燕折不想理他,就故意走进一间客房,锁门后从窗户翻了出去。
摆脱掉苏然,燕折弓着腰在花园里穿梭,试图找一处可以爬出去的矮墙。然而深墙大院,想翻出去还真不容易。
正沮丧着,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张架起来的梯子。
燕折大喜,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大步上前,又倏地停住,狗狗祟祟地躲在蹲下来,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以后才爬上梯子,晚风吹过,喝多酒的脑袋更晕了,爬得很费劲。
好不容易坐上墙头,燕折望着三米高的距离又有所迟疑。
如果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
理智与跑路的信念拉扯着,燕折不知不觉在墙头坐了很久,都快打瞌睡了。
他的脑袋摇摇欲坠,忽然,听到一道幽幽的声音:“怎么不跳?还需要我在墙外也给你搭张梯子?”
燕折一个激灵,蓦然睁大眼睛,呆呆地望向墙外——
夜色将至,不远处的树下,白涧宗坐在轮椅上,不知道阴冷地盯了他多久。
燕折满脑子就四个字:钓鱼执法!
太犯规了!
“我……”
燕折跨坐在墙头,屁股硌得生疼。他双手撑在身前,眼眶后知后觉红了。
“……别哭。”白涧宗移动轮椅,靠近,语气幽幽地蛊惑道,“大好的日子,哭什么?要笑。”
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燕折头皮一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白涧宗,觉得这个笑容似曾相识。
他好像在哪见过。
一个深不见底的噩梦里。
他不记得从墙头下来的过程了。
好像是一个保镖搬来梯子,他颤颤巍巍爬下去,摔进了白涧宗怀里,然后被抱着从侧门回到老宅。
白涧宗已经脱下了机械外骨骼,说明宴会差不多结束了。
明明刚刚被吓到,燕折却并没有很怕白涧宗。
他本能地在怀里拱:“您不要生气。”
白涧宗冷笑:“我的未婚夫在订婚之夜想要跑路,但我不能生气?”
“能气一点点。”
燕折比划着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小段距离。
“……”白涧宗掐住他的腰,将人紧紧桎梏,“燕折,除非有一天你履行了交易,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掏出我的手掌心——”
“就算我死,你也得陪葬!”
轮椅移动的时候,连带着他们的身体也会晃动。
燕折呆呆望着白涧宗鼻侧一直摇晃的黑痣,感觉很诱人,根本没仔细听在说什么。
“好哦……杀我的时候,您能温柔点吗?”
“……”
每每路过路灯下,鼻侧的黑痣就会浮现,但步入夜色时,又会隐去。
燕折撑起身体,经不住诱惑,弓着白皙的脖颈一口咬下去。
轮椅倏地停下,身后的保镖们目不斜视。
白涧宗握紧扶手,语气森然道:“撒嘴!”
燕折乖乖撒嘴,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他一向听话。
“您可以生气,但是不要生我的气。”
然后他捧起白涧宗的脸,顶着满脸红晕,认认真真地说:“阿折有什么错呢?只是世界那么大,想去看看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捏来捏,迟到52个红包,最近睡眠质量有点太差了,总是睡不好,耽搁码子了,对不起大家。
他想不起来,便无法为过去寻得公正的结果。
意识在温暖的怀抱里一点点沉沦,他听到白老太太的声音:“小折醉了?”
白涧宗嗯了声。
好丢脸啊。
燕折缩头乌龟地把自己埋起来,好像这样就不被看见了。
白老太太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向果敢利落的老夫人、在此刻竟然透出一点欲言又止的意味:“听管家说,你从山庄带来一把椅子。”
“……”
“这些年你压抑,祖母理解。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新鲜玩意儿,但凡事有个度。”白萍的声音逐渐远去,“温和点,别伤了这孩子。”
什么椅子?
什么叫别伤了他……
燕折浑浑噩噩,因贪念另一个人的体温,失去了最佳逃跑时机。
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正以一个羞耻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准确来说,是双|腿岔开,架在椅子上。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限制级。
好像是某些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唯一的区别是,电影里的主角必然不着寸缕,但他穿着完整的睡衣,减轻了些许羞耻感。
“…………”
燕折悲痛欲绝:又是哪个刁民想害朕!
“嗒”得一声,灯亮了。
三米之外,刁民白涧宗置身黑色的机械轮椅,靠着椅背,托着下颌,目光幽冷地注视他。
燕折竟然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这么变态的姿势,也就白涧宗想的出来了。
虽然酒醒了,但脑子还未完全清醒,他瞄了眼窗外的夜色,不确定地问:“白先生……到第二天晚上了?”
白涧宗看着他不说话,拿着一支羽毛笔敲击轮椅扶手,眸色幽幽。
燕折对这个姿势感到万分不自在,可手腕被绳子绑住了,高高吊起,完全无力逃脱。
身下的椅子也十分眼熟,好像是他第一次去山庄被滴蜡的那个房间的一把奇怪椅子,当时还有些好奇。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它的作用——
这是一把情|趣椅。
“你!”燕折羞愤欲死,“您不是说您没那个癖好吗!”
没癖好为什么有这种椅子!
白涧宗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幽冷,也漫不经心:“什么癖好?”
燕折怂了。
还好脚踝没被绑起来,他试图合并敞开的腿,动了两下没被阻止,左腿便胆大地挪下扶手——
以为白涧宗和以前一样,只是吓吓他。
结果腿伸直后根本触不了地,脚趾绷直了也只能勉强感受到地毯毛的蓬松。
而身下的凳子窄到只能托住他三分之一的屁股,双|腿不架着,只会让手腕成为身体唯一的支点,勒得生疼。
燕折默默把腿架了回去。
不就是敞下腿吗。
多大点事,又不是没穿衣服。
白涧宗发出一声嘲弄的嗤笑。
“……”
狗东西!天天说他孟浪,明明自己才最放荡,最不知羞!
白涧宗好整以暇:“说说吧。”
燕折装傻:“您要让我说什么呀?”
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趾已经开始哆嗦了,白涧宗肯定是因为聊天录音动怒!
那些对话确实太惊世骇俗了些。
如果他只是和别的男人有过一段恋情,反而没多严重,可录音却暴露了这具身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换成任何人,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如此淫|乱、下流都不可能接受,何况这个人是白涧宗。
“燕折,你有病。”
“那些话不是我说——啊?”正要辩解的燕折愣住,“什么病?”
见白涧宗不言,燕折有点慌,身体一晃,绑在一起的手腕瞬时勒出红痕。
“我,我患肿瘤了?”
白涧宗吐出两个字:“绝症。”
“……”
见白涧宗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或捉弄他,燕折眼眶顿时红了,盛满泪水。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不容易重获新生,结果又患绝症,老天就可着他一个人霍霍吗?
苍天不公。
两行热泪无声流下,燕折委屈又难过:“我都要死了,您还要欺负我……”
“死?”白涧宗幽幽否认,“不会,你会好好活着。”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
听到录音惯有的嘈杂背景声,燕折呼吸一窒,还以为都要死了,白涧宗还跟他算撩骚的账。
直到听见一段陌生的对话——
【“您不要生气。”
“我的未婚夫在订婚之夜想要跑路,但我不能生气?”
“能气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