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苏纳坐在地板上,看着视频,温柔的笑着。
面对小?言谕,还能?怎么办?
惯着呗。
时?间渐晚,哈苏纳看得眼睛酸,滴了?眼药水,准备去做一只虫的年夜饭。
不过通讯仪突然响了?起来,哈苏纳接起来。
“喂?”
“哈苏纳公爵,或者我应该叫您,王虫陛下?”
“都?可以。”
哈苏纳轻声说?。
他的一切,都?是祂给的,所以怎么称呼他都?可以。
“好的,王虫陛下,我们还以为您不会接电话了?。是这样,我们帝宫情报局在网络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段IP地址来路不明的视频,试图黑进我们的星网,被电子虫及时?抓取出来了?。”
“嗯,然后呢?”
“这段视频,与冕下有关……您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哈苏纳静静地跪在地上,长发像蜿蜒的金色河流一样披散在地板上,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屋子里一片宁静,只有时?钟嘀嗒流转的声音。
他镇定地打开那段视频,心里却祈祷着不要是什么伤害到言言的内容。
否则他会当场精神力爆发,冲去银河系杀人。
视频一开始,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有着绵软的黑头发,很长的黑睫毛,皮肤像牛奶一样白腻腻的,又胖又短的小?手像卡通片里的人物,小?腿蜷在一起,看得出来是一个男婴。
哈苏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想,这是言言。
视频分为几段,从时?间排序上来看,是根据婴儿的生长发育周期来决定的拍摄。
【大家好,这里是联邦实验楼,我们是“杀神计划”的组织者和实验人员,这是我们进行的第一次实录。】
【这个孩子是我们参与实验的三万个胚胎育成婴儿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幸存者,我们很高兴,院长为他取名为“杀神一号”,当然,他是消灭虫族的秘密武器,所以,这次试验计划保密。】
画外?音说?:“主任,可以开始了?吗?”
“嗯,开始吧,这孩子又开始哭闹了?,有点烦。”
“孩子都?是这样的……好吧。”
【主控中心,这是杀神一号出生第一周日志:
我是记录员1。
言谕有卓尔不群的杀伤力,但是今天,我们发现了?他的治愈属性,实验员36在被蛰伤后意外?触碰到了?一号,伤口以0.1cm/s的速度愈合,这简直是个奇迹,我想我们可以用他来代替现代外?科医学。】
画外?音说?:“不可以,他违反了?人类伦理,不能?被公之于众。”
“好的,主任,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哈苏纳看着小?言谕轻轻颤抖的眼睫毛。
心如?刀绞。
这个很小?的崽还不知道未来要遭遇什么。
快乐的、悲伤的、生与死的抉择、一个帝国的考量。
甚至是虫族的爱慕。
哈苏纳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
【主控中心,这是杀神一号出生第一月日志:
我是记录员26。
第一次模拟实验失败,他不能?离开氧舱独自?生存,他的皮肤太娇嫩,一点碰撞都?会让他受伤,身体各个器官虚弱,需要时?刻检测心率以防猝死。
这孩子有许多残疾,有很严重的听?力障碍,我们无法矫正,而且我们发现实验楼周围的天气?会随着他的心情改变。不仅如?此,他确实可以轻松摧毁物体,昨天刚购进的仪器被他弄乱码了?,但他很乖,说?实话,我有点喜欢他了?。】
哈苏纳也见过言谕幼崽时?期的样子,从心底里赞同?这句话。
他的言言,是全星际最最可爱的宝贝。
他连弄疼祂都?舍不得。
【主控中心,这是杀神一号出生第一年日志:
我是记录员49,我叫柳峰。
没?错,如?您所见,我已?经是接手他的第49个实验员了?,他对其他人的精神状态影响很大,搞得许多实验员自?己?辞职,都?不忍心用他做实验了?,因为他没?有听?起来那么恐怖。但对我来说?,他只是实验品,他让其他人心软,这本?身就是一种恐怖现象。所以,我将会接手他的观察周期,今天是观测他的肢体再生情况,他的脚被搅碎后确实再生了?,但是依然是残疾的,所以,肢体再生训练成功,也不算成功,下一项测试大概会在下个月,测试他的异能?种类。】
哈苏纳捏紧了?手指,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言言!他们都?没?有怜悯之心吗?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忍心断了?祂的脚,任由肢体再生?
可是他们还说?言言是万分之一的存活者,难道……这种实验还进行了?很多次吗?!
接下来的视频被掐断,换成了?言谕五岁那年的一段心理疏导,哈苏纳忍着心里滴血一样的疼,看了?下去。
那是一位温柔的女人,也许,她也是言谕得到过的唯一的安慰,她隔着小?桌板,亲切的问言谕为什么不肯开口说?话?“宝贝,你虽然聋,但又不是哑巴,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教你说?话。”
在她的温柔语调中,言谕接受了?她的邀请。
时?光在一刹那按了?加速键,一幕一幕像是人类电影里失色的蒙太奇,三百六十五张幻灯片记录下这个孩子的成长,他孤独而倔强,温顺而柔软,所有的所有都?是哈苏纳从未见到过的往事。
是连言谕自?己?都?不记得的沉痛往事。
哈苏纳看完了?这条视频,颤抖着手,把通讯拨回帝国情报局。
“……能?找到这段视频是谁发来的吗?”
情报局的工作虫:“您先别着急,只要不让冕下看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定位出现阶段人类联邦实验楼的现地址。但是您知道,人类世界也不太平了?,异种肆意横行,他们也有可能?搬离现住址。”
“好,”哈苏纳忍着怒火说?,“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不许给任何虫看。”
“是的,您放心。我们确定他们发来这段视频的目的是向我们宣战,他们仍然不想让“杀神一号”的秘密被银河系发现,所以想震慑我们,或者让我们杀死虫母冕下。”
那边笑了?一声:“开玩笑,我可爱死我们冕下了?,就算祂前?身是试验品又怎么样?重要的是当下,祂是虫族最睿智的帝王,我们为什么不爱祂呢?”
“王虫陛下,您放心吧,我这周就不休年假了?,尽快给您回复。”
“……谢谢。”
情报局那边受宠若惊,连连说?这是应该的,然后,通讯挂断。
哈苏纳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他跪了?太久,腿已?经失去知觉了?,他摇晃着站稳,走到窗边,一点点变为竹节虫的模样,爬上了?宫殿顶端。
宫殿顶层冷风飕飕,哈苏纳一坐下就变了?回来,金发扬起,白皙的脸颊被冷风冻成冰白,出神的看着远方漆黑的天空。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哈苏纳摸了?摸脸,一片潮湿,怔怔地望着夜空里的云。
今夜月朗星稀,零点钟声一过,虫族各地燃放起了?灿烂的烟花,在天空中怦然炸开,哈苏纳抱着膝盖,烟花刹那间映亮了?他的脸颊,眼里蓄满的泪光一点点闪烁。
哈苏纳一只虫守着空无一虫的帝宫,看着纯白无暇的月亮,高悬在星云之上,心里依依怜惜着言谕的往昔。
中央星系军政处下属第一军部, 军雄家属别墅区。
忙碌了一下午准备的年夜饭进了肚子里,温暖的气?氛仍在?延续。
烟花像彩绸一般绚丽多?彩,零点钟声还有十分钟就要敲响,言谕被哥哥们投喂到走不动路, 只好懒洋洋地窝在?窗边的软椅上, 杵着下巴, 打开光脑,看见来自于虫族四面八方的恭贺一叠叠送入主机处理器。
主机处理器里都在?炸烟花, 一串串别致的代码从邮件里弹出来, 让他的光脑变得无比喧嚣, 变着花样弹出一颗颗爱心。
言谕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生?气?有虫黑他的系统,虫们也只是想让他开心?, 费尽心?思讨他欢心?而已。
正值新年?, 帝国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基本上每只有头有脸的虫都在?砸钱买礼物, 虫母冕下帝宫外的礼仪司都快忙疯了, 这种全虫族献礼的盛景已经几百年?没见过了,虫们对虫母冕下的宠爱简直到了一个无法理喻的程度, 星网上甚至开了专题楼来晒礼物:
1L:“这颗高等星球不错,虫母冕下肯定?喜欢, 买了!送祂当后?花园!”
2L:“蜂族军械厂刚造出来一批SS机甲?还搞饥饿营销?谁不知道冕下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驾驶机甲打架?买!”
3L:“这什么?限量抢购?管他是什么,我买买买买买买买爆!!”
4L:“新兴起的qing趣用品产业基地似乎一夜爆红?很好, 但是最适合雄虫的款式都卖光了?不行, 给冕下也定?做一份!回头让设计师根据虫母冕下的喜好,量身打造多?种道具, 想必冕下春心?萌动,再也不会那么禁欲了!”
言谕一条条翻过去?,冒充路过的虫给点?赞,唯独犹豫着没给qing趣用品那条点?赞。
但是点?开了里面的图楼。
言谕:“……”
不懂,但是大开眼界。
真的不是什么训雄虫套装吗?那种裤子真的能穿?尾钩都藏不住!
言谕想删除这条浏览记录,反而发现?失败了,只能无奈的认了。
如?果说,这些礼物只是各族虫们对于虫母的喜爱,目的是想要让全星际知道虫母在?虫族的地位,那么从个虫私心?角度上讲,就是纯粹为了虫母能在?成年?期之后?吃得好、睡得好,过得舒服,逐渐成为被全族精心?呵护着的娇气?的王。
因为事实和想象总是存在?巨大的差异,他们的王一点?也不娇气?,凡事亲力亲为,实在?是个工作狂,太敬业了,甚至连私虫生?活也透明,每年?递交到中央星系首都星的约会申请数量像海一样?汹涌,全部被挑挑拣拣驳回了。
想预约和虫母冕下见一面都难。
星网上热议的话题还有一个。
#四位王虫陛下今天仍未有虫拔得头筹#
意思就是说四只雄虫没有一只能打的,至今没让冕下公开心?动。
评论区纷纷展示了物种多?样?性,让言谕见识到了虫们奇奇怪怪的内心?,虫们表示想要让虫母冕下每天无事可?做,被关在?母巢里,一心?一意谈恋爱,真正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言谕对此表示不接纳,这个宏伟的愿望,光是上议院这个月就收到了三万封邮件,希望冕下能够回到母巢享乐生?活。
下议院收到的议案就更?离谱,希望虫母冕下能和王虫们生?一些小虫崽就更?好了!虫族严以律己、宽以待虫的温柔冕下,怎么可?以没有子嗣,还那么禁欲?!
上下两议院每天都在?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干活,军政处和军部听说了之后?,偷摸摸在?星网上发起了投票,给四位王虫的上位投票。
言谕看见的时候差点?气?笑了。
四只雄虫的投票率不相上下,目前,占据榜首的是哈苏纳公爵,毕竟这位是虫母冕下从小到大的专属雄侍。
第二?位是阿加沙,因为他身体棒,一看就有能生?的基因,这种雄虫上战场打仗是一流,装盘子里当下酒菜也是一流,军部上下都喜欢阿加沙的身材,
第三位是温格尔,没有虫不喜欢温文?尔雅的绅士雄虫,尽管温格尔近期忙于家族内政,但虫们仍然?没有忘记他。
第四位是“死而复生?”的伊黎塞纳,排到最后?一位的理由?是“身体欠佳,估计不行”,生?怕他功能受损,不能伺候好尊贵的虫母冕下。
评论区为了四位王虫的排位都快打起来了,言谕语塞,不过他看着哈苏纳的名字,心?里一暖,拨了个通讯过去?。
“先生??”
“……宝贝?怎么了?”
哈苏纳的声音温柔沙哑,温软的宽纵着祂。
一如?既往。
言谕轻轻笑着,“先生?,新年?快乐,今年?是我们没能在?一起过年?的第九年?,我很抱歉,每一年?都与您失约,只能年?后?再见了。”
伊黎塞纳在?阳台外静静看着祂的背影。
天幕落下麦穗一般的烟花流苏,盛大而美好,虫族的帝王站起来,半倚靠在?阳台栏杆上,美丽的青年?微微笑着,说话的语调软绵绵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的抓着空气?,像是在?和电话那头的虫撒娇,或是说些亲密的言语,偶尔会被逗笑,看起来很开心?。
伊黎塞纳猜到对方会是谁,除了哈苏纳公爵,没有虫能让言谕用这种语气?说话。
伊黎塞纳回想起回来那一夜,言谕的发.情期第一晚,喊的是哈苏纳的名字。
嫉妒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出来,催生?了心?底最柔软也最见不得光的情感。
爱是共享还是独占?爱是忍让还是是逼近?是成全还是鱼死网破?是虫咬虫两败俱伤,还是和和美美不计较得失?
或许都不是。
伊黎塞纳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只虫族,而不是可?以合法结成一双伴侣的人类,他永远做不到和其他雄虫共享最爱,他没那么大度,不愿意退那一步,也做不到哈苏纳那样?坦然?的爱,他自认卑劣。
虫母冕下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就让所有虫想要把自己有的全部奉给祂。
所以这一生?,注定?要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吧?
伊黎塞纳想,他就要像日夜不眠、时刻巡逻领地的野兽,夜不安眠、食不饱腹,打起十二?万分警惕,虫母喜欢谁他都可?以逼迫自己接受,但是,一旦虫母有想要逃离他的念头,他会像疯子一样?把祂抓回来,圈在?翅膀里,禁锢祂的行动,恳求祂不要离开,不要丢下自己不管。
随便言谕怎么看他,他早就在?堕入深渊那一刻坏掉了,雄虫最原始的本能就是为了虫母而活的不是吗?野生?蜂族的雄虫甚至只有交.配一种功能,虫母用过雄虫就丢,甚至连尾针都被折断。
伊黎塞纳挽起雪丝衬衫袖口,扯松领巾,高挑的身躯缓缓走过去?,他清醒地听见了通讯那头哈苏纳的声音,可?是一开口,语气?就晦涩不明。
“言言,你在?和谁通话?”
言谕还在?说话,听不出他语调里隐忍的疯狂,很好脾气?的用脖子夹着智脑,给伊黎塞纳比划着,"先生?"。
伊黎塞纳专注的望着他。
虫母那双在?夜空下眼波流转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白皙的脸颊带着些病气?,单薄而美丽,像一支娇生?惯养的温柔白玫瑰,偏长了一身倔强的刺。
任何虫想靠近祂,就得付出代价。
伊黎塞纳攥住言谕清瘦的手腕,言谕愣住了,说到一半的话突兀地停下。
那双手苍白、修长、骨骼突出,紧接着,更?多?的“手”抓住了言谕的脚踝,尽管这些“手”类似于五指的形状,但它们仅仅是伊黎塞纳的精神力演化成的肢体,本质上是透明的,不存在?的。
“冕下?”哈苏纳察觉到言谕的沉默,问,“您怎么了?”
言谕攥着智脑的手仍旧平稳,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事,先生?,您先挂了吧。”
伊黎塞纳不理会那智脑,用这些肢体把虫母包裹起来,数个苍白的触足围绕在?青年?瘦弱的身躯旁,或是握着他的小臂,或是勒住他的腰,其中一只卷起智脑轻轻搁在?一旁桌子上,却没有挂断。
言谕看了他一眼,探出身子去?按挂断键,然?而,礼服缝制的工艺并不那么牢固,一拉扯就裂开,雪金的虫母纹在?皮肤上熠熠生?辉,鲜美的玫瑰遍布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
烟花仍在?燃烧,今夜不眠不休,伊黎塞纳把他勒回来,蓝眼睛看着他说:“有传闻说,法拉米冕下的虫母纹是虫族难得一见的美景,但是在?我看来,您的虫母纹才是最漂亮的。”
言谕躲不了,只能低声说:“伊黎,你又发什么疯?”
言谕在?虫母精神海里探索他的精神力,发现?伊黎塞纳的精神力在?急速飙升,但是精神状态平稳。
“我很清醒。”雄虫低头,用鼻尖亲昵着虫母纹,这只是他高等级肢体的动作,另一边的触足迫不及待地寻找温暖的巢穴,剥开丝线断裂后?的流苏,贪婪钻进曾暂住过的腔体。
伊黎塞纳说,“我清醒的认识到,我有多?自私,多?舍不得和其他雄虫共享您。”
病弱的虫母感觉到一片恍惚,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感官上,祂知道自己在?被触足占有着,薄的像一张纸的生?.殖腔再度被占满,雪金的虫母纹开始变化,高高鼓起来,有一点?变形,腔囊里空荡荡,缓缓被注入了一些雄虫的信息素。
言谕理智而清醒地感知着,祂无法昏迷过去?,祂甚至能感觉到腔体本身的变形,至少有两……不,三条触足在?里面盘旋。
陆陆续续的,虫母整个生?殖腔的突破口壁打开了,好像已经呈现?出了圆钝的环状,像可?以容纳一枚三厘米的球。
这里到处充盈着温和的分泌液体,如?果有虫卵,那将是虫卵最依赖的温巢。
虫子们有出生?前的记忆,躺在?那里,甚至可?以听见母亲的心?跳。
因此,高等级虫族才会被虫母控制,他们才会爱他们的母亲。
这种本能从初代虫族一直延续,共享母亲是一个共识,因为虫母只有一位,任何一只雄虫产生?想要独占虫母都是不可?饶恕的,他们会被烧死、杀灭、再也得不到亲近虫母的机会。
言谕知道,伊黎塞纳也知道。
但他们都没有履行传统。
伊黎塞纳低声说,“我可?能是个异类,我想要独占您,我不配当一只雄虫。”
言谕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汗开始冒出来,虫母的环状结构像可?以伸缩的皮套,将触足一点?一点?收纳进去?,倒长的绒毛像是细密的刷头,轻扫过和虫母冕下一样?温柔的壁面。
它迷恋虫母所能赋予它的纵容、温度和爱护,而虫母注定?不会用这种方式折断它,祂不会,也不能,祂的组造天生?适合雄虫栖息繁衍,祂于此事上富于宽容,天生?柔韧,所以耐磨。
昨晚的试探让它们轻车熟路,尽管还有些难通过,但虫母一向不为难它们。
言谕头脑清醒,他认为,他自己是他自己,而祂是祂,他不会被虫母意志力所左右,现?在?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对方是伊黎塞纳。
虫母被高高扬起,捉住窗纱,在?惊诧里静止了片刻,圆环正处在?被撑开的过程里,言谕能感到边缘的拉扯感,就这一会儿的安静,让雄虫的触足慢慢又往前延伸了许多?。
“这里本该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伊黎塞纳温柔的说,“虫族最向往的居住地,就是冕下的这里。”
“但现?在?,祂被我的触足占据了位置,实在?抱歉。”
言谕不断发抖,显然?是不想出一点?声音,他的瘸腿成了最大的累赘,用不上一点?力,整个躯体都被蜂类的触足支起来,头差点?挨在?天花板上。
白银长发的雄虫抬头望着虫母,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痴,无法承受对祂无时无刻不在?诞生?的迷恋,言谕一直不说话,他温柔而强大的默然?隐忍,让雄虫渐渐地想要听祂说点?什么了。
伊黎塞纳缓慢的眨了眨眼,轻声说:“冕下,您怎么不说话?”
言谕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丝毫都不愿意让气?音从口腔里泄露出来。
祂说不出来此情此景有多?狼狈,房间就这么大一点?儿,言谕为了不掉下去?,只能一只手扶着触足。
但是这样?祂根本无法打手语,只能用膝盖,抵住不断往生?殖腔里怂恿的触足,勉强抬高自己。
因这一个动作,伊黎塞纳眸光沉沉。
言谕垂着眼眸,艰难的比划着:"不要叫我、冕下。"
伊黎塞纳却在?这奇异的两个字里获得了无比的满足感。
“冕下。”他轻声说。
“我尊贵的虫母冕下。”
言谕闭上眼睛,藏起乌黑的眼眸,敛下所有的情绪。
“我偏这么叫您,”伊黎塞纳低声说,“您是虫族百忍成王的虫母,是万千宠爱的王,为什么不愿意听这两个字?”
“还是说,您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听见呢?”
言谕猛地睁开眼,汗水从额头低落在?眼眶里,祂承认自己情况特殊,以至于祂没抗拒伊黎塞纳的举动。
但是,祂的背堵在?门上,门外哥哥们在?收拾屋子,打扫尘灰,绝不可?以被哥哥们听见。
“冕下。”伊黎塞纳轻声说,“您是我们的母亲,不要那么害羞。”
言谕的脑袋嗡的一声,终于是憋不住了,声音都有些走调,尾音拔高,“……你叫我什么?”
“虫族伟大的母亲。”伊黎塞纳温柔的说,“亲爱的,我有说错吗?”
言谕一阵恍惚,眼前一阵阵冒金星,外面也传来不远不近的说话声,一起在?他脑子里打浆糊。
……“言言会喜欢哪位王虫?”
这是慕修的声音。
“我觉得阿加沙就不错。”慕澜说,“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隐翅虫都很抗揍,这样?的话,我可?以每天打他八百次。”
“温格尔的话,我舍不得揍他,他太乖了。伊黎塞纳嘛,倒是有点?意思,怎么看都是很难一巴掌打下去?的雄虫,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言言喜欢谁是祂的自由?,你们俩,去?给我刷碗。”慕斯说,“我去?把客厅整理一下,一会儿去?看看言言睡着了吗。”
言谕瞳孔一缩,顿时神志恢复,眼皮一垂,“伊黎!”
言谕小声喊,“你给我放下!否则我揍死你!”
伊黎塞纳温驯的低头,触足乖乖把他降落在?地上,言谕本来就站不稳,现?在?更?是只能用脚尖踮着,气?的脸通红,一把扯住他雪白纤长的头发,用力拽掉了他好几根发丝,攥着他鬓角两条雄虫须须,迫他抬起头。
“你……”言谕说不出来,眉眼难得无奈,“温柔点?啊。”
伊黎塞纳躲都不躲,眣丽的五官在?夜里更?是锋利,言谕直直看进他蓝色深邃的眼底。
那眼里有隐忍的痛,有难忍的欲,是八年?未曾见过的、独一无二?的矜傲神韵,有求而不得的惋惜,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有爱,有喜欢,有嫉妒,有偏执。
唯独没有恨。
言谕卸了力气?,捂着眼睛,这样?一只雄虫发起疯来,那真是无药可?救!
“冕下,您是说,可?以吗?”伊黎塞纳蹬鼻子上脸,贴着他耳边说。
言谕忍了忍:“……可?以什么?”
“可?以用尾钩进去?,可?以在?新的一年?,成为您生?命里新的一部分。”伊黎塞纳轻柔的说,“可?以吗?”
言谕一怔,紧接着伊黎塞纳的鼻梁就贴着他的耳垂,小声的软磨硬泡:“求您了,冕下,让我用尾钩吧,我想把那些留在?您生?殖腔里,想看着您生?虫卵,滚圆的卵很可?爱的。虽然?按照虫母生?理周期来说,您的繁殖期是在?之后?的几天,所以今天是安全期。”
言谕闭了闭眼,忍住生?殖腔叽里咕噜的异响,作势给了他一巴掌。
这时他才想起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智脑,不知道通讯是否挂断,顿时耳尖红辣。
伊黎塞纳被打,偏了下头,不言不语,眸光一闪,反过来一把攥住他手腕,紧接着细细密密的亲吻就落在?他腕骨上。
“谢谢您,冕下,那我进去?了。”
“……”
窗外,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伊黎塞纳亲他的眼,“新年?快乐,冕下。”
“春天很温暖,种子可?以发芽了。”
言谕做了六年?的人类,十四年?的虫,对他来说,虫与人的分别并不很大,他一向认为种族之间存在?共通性,虫子们爱戴他,就像人类爱戴联邦领导者,帝国版图,政治抱负,每一样?都差不多?。
然?而这一观点?逐渐因为伊黎塞纳这只雄虫的存在?而变得面目模糊。
虫母所象征的符号大概是被频繁的传染上雄虫的气?息,但对于言谕来说又不尽如?此。
十四年?相识,一朝重逢,太多?封闭的情感如?洪水泛滥,贫瘠的土壤变得肥沃。
掌心?里雪白的虫母分明细瘦,却逐渐丰腴,光滑的肤质未经受过太深的风吹雨打,保养的非常细腻,光是首都星,专门为虫母冕下的生?理健康所服务的场所就有三百个。
言谕此刻仰着头,大而无神的眼睛睁着,他努力聚焦,然?后?握住了伊黎塞纳的肩膀。
他的默许是最催qing的良药,是从高处降落下来的悲悯,是神权与幻想的结合。
但更?多?的,是虫族无尽的爱与向往。
伊黎塞纳缠着他,笑着说,“虫母冕下,您知不知道我们在?犯罪?一只试图霸占虫母的雄虫,和一只不想哺育雄虫们的虫母,没有一只虫的脑回路是正常的。”
言谕挣扎着,冷静的思考着,说:“那就立新规,虫族的法度,一向跟随时代而变迁,既然?我为王,那就要听从我的决策,不论我是杀神一号试验品,还是虫母冕下,我在?位一天,就为虫族考虑一天,人类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他们一定?会使出各种手段为难我,我若是怕了,你们怎么办。”
温柔的虫母冕下在?意识的颠沛流离中,果断而坚决地下达了新令。
下一秒,雄虫将祂颠覆过来,全力满足着虫母冕下的发.情期需要。
伊黎塞纳在?这种时候诡异的意识到他在?爱一只什么样?的虫。
他至今不知道言谕对人类的阴谋、帝国家族之间的纷争了解多?少,但他早就在?不动声色间按下了这些争端。
为王多?年?,怎么会有人认为他是只仅有温柔的虫母?
他的温柔,恰恰是为了保护虫族而成立。
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不计得失,在?最艰险的情况下,为子民谋得最大的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