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黎塞纳听见他坦诚的回答,眉心轻跳,说了声:“你就这么喜欢他?”
随后?,他摘掉了小虫母的助听器,把手浸到水里,放任言谕自己在一片空寂里沉沦。
听不见、躲不开,只有逼疯虫母的感官意识吞没视线。
伊黎塞纳呢喃着说:“明明他能做的,我也能做,你为什么心里总牵挂着他?就是因为他陪伴你十年,所以你在乎他的感受。”
言谕陷入完全混乱的境地,迷茫中?,他扯住伊黎塞纳的头发?,睁开眼?,比划着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伊黎塞纳摇摇头,并?不告诉他自己嫉妒的要命的心情,俯身亲吻着他。
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想要祂。
温泉的水温犹如?虫母温暖的怀抱,言谕扯着他的头发?,他越扯,伊黎塞纳越近。
唇一贴上?,空气又变得?稀薄,高山之上?空气清新,却也清凉,温泉水声潺潺响动,可惜,言谕听不见这美?妙的大自然的馈赠。
祂也听不见伊黎塞纳在他耳边的呢喃,那些不甘心的话?,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最后?,祂被抵在石壁上?,一双桃花眼?无神的张着,膝盖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连水花都变了模样。
言谕听不见,所以很难说出完整的话?,祂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求过他,因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向来是不算数的。
不管伊黎塞纳倾诉的是爱意还是委屈,祂都不会?知道?。
没有情话?,时间就显得?过于漫长。
夜幕降临,温泉水渐渐平缓,言谕被伊黎塞纳从水里捞出来,伺候着穿上?衣服,又被他囫囵地用两支翅膀包裹起来。
伊黎塞纳就这样把疲惫的、湿漉漉的虫母带回了母巢。
言谕攥着他的手指,睡的昏昏沉沉。
伊黎塞纳的心软的就像水,任由?祂拉扯着,就这样一直守着祂,坐到了夜里。
夜里,母巢里还亮着灯,雄虫们选取了一颗能源矿,挖空了石芯,用燃油和做了一盏蘑菇灯。
言谕醒了,戴上?了助听器,因为口渴,喝了一些露水后?,发?现伊黎塞纳不在。
言谕被他做的狠了,不想去找他。
正好,借着这点光,言谕趴在白蛋旁边观察,白蛋保持着恒温状态,不过,言谕看着看着就听见洞外有异响。
整片营地地处丛林旁,飞禽走兽,无奇不有,出现星兽都有可能,言谕不怕黑,蹒跚着爬起来,拿着一把刀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洞边有几个暗戳戳的影子,倒三角形的脑袋,下肢肌肉缓慢的痉挛着。
是一些低等级虫族?
言谕放松了戒备,同时,他闻到了它们处在求偶期的信息素,明白了它们此行的目的。
言谕走出去,温和的看着它们。
低等级虫族们也盯着他瞧,感知到虫母对它们的驱散之意,它们不舍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蹲在母巢边上?当玩具。
言谕失笑,轻轻咳嗽,拿它们没办法,就回去接着睡觉了。
母巢外,一位工作了一天?的雄虫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记忆任务,来到了虫母冕下门外。
阿加沙踯躅着要不要进去,就这么一犹豫,大概就有五分钟过去了。
“他已经睡了,你还不走吗?”
一道?修长的影子从石壁后?缓缓渗出来,长至脚踝的雪白发?丝被风微微扬起。
伊黎塞纳冷冰冰的眼?神看着阿加沙,声音很轻的说,“阿加沙,你又找他干什么?”
阿加沙回侧过头,桀骜的眉眼?挑起来,“伊黎塞纳?原来你真的没死,我还以为军政处的通报出了问题。”
伊黎塞纳默不作声。
阿加沙意识到什么,皱着眉头说:“所以,那天?在暗物质实验室窗帘后?躲着的虫,就是你?”
伊黎塞纳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不置可否。
寂静的深夜里,只有灌木丛里的蛙鸣声,高等级雄虫强大的精神力磁场触碰到彼此,充满着浓烈的敌意。
阿加沙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阈值,很高,比起当年在军校时还要沉着,像一面平静的镜泊湖,倒转过来却是一片汪洋的大海。
“你比以前更加强大了,”阿加沙坦然面对这个事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我也不差。”
天?生S级的骄傲,让阿加沙高大的身体在夜风里也脊背挺拔。
他望着沉静的母巢,那里面睡着一只温柔的小虫母,是他最温软的梦,是年少求而不得?的少年。
阿加沙叹息着说,“毕竟我是隐翅虫,不受虫族喜欢,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顺理成?章地来到祂面前,这过程也不比你从深渊里爬出来更艰难了。要不要试试看,我能不能把言谕从你手中?抢回来?”
这种问题通常不会?得?到回答,阿加沙绕过伊黎塞纳,径自来到母巢洞穴里。
新翻修过的土路被铺上?了短草地路面,洞穴深处,言谕卧在蚕丝软吊床上?,沉睡不醒。
阿加沙想要碰碰他的脸,眼?神却不住的往言谕露出衣服外的皮肤上?看。
衣领处隐隐约约有道?印子。
他想杀虫了。
阿加沙虽然没有实战过,但他看过。权力到达一定位置时候,规则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军部都是雄虫,有些虫玩的非常凶,甚至有虫邀请他一起玩雄虫,阿加沙通通没兴趣。
他见过那些被铐在笼子里的雄虫,身娇似柳絮,一身乱七八糟,看了就倒胃口。
那种为了性而生的消遣实在无聊。
他记得?那些虫身上?的印子,如?今又在言谕身上?看见了,顿时脑海里联想到了无数的画面。
他咬紧牙关,脸色一变,本性里的暴虐冒出冰山一角。
虫母身上?的印子恐怕不止这些。
阿加沙的鼻息闻到了一些淡淡的雄虫味道?。
在虫母冕下的腹部以下,不是很浓郁,但费洛蒙的味道?似乎是从生殖腔里散发?出来的。
白天?的时候闻不到,晚上?就异常明显。
虫母冕下无意识的并?拢着腿,向阿加沙的方向翻过身,因为太劳累,他的手指都无力的垂着,呼吸安静而绵长。
“你和虫做了。”阿加沙说,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阿加沙伸出手,略带枪茧的粗糙指尖轻轻点着言谕的额头,顺着鼻梁,一路划到嘴唇上?。
嘴角有一点破皮,像是被别的虫咬的。
“这里也被虫亲过了。”
阿加沙怔了怔,突然轻笑,“那只雄虫是谁?该不会?就是伊黎塞纳吧?还是说别的什么雄虫?毕竟喜欢你的雄虫那么多。”
言谕一动不动,阿加沙突然有点不满,捏了下他的唇珠。
平素清冷柔和的虫母冕下睡着了也是一样安静,显得?阿加沙的自言自语像是在唱独角戏。
阿加沙低声说:“言谕,醒醒。”
言谕睡梦之中?听见了阿加沙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对上?那双翡翠一样绿的眸子,轻声说:“……阿加沙?”
阿加沙拨了拨他的睫毛,漫不经心地说:“你刚才干什么了?”
言谕下意识回答:“……睡觉啊。”
“好啊,小骗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阿加沙捏了捏他的鼻尖,“刚才有雄虫来过,你别骗我。”
言谕茫然的望着他,听见他说:“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的话?,至少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言谕缓缓眨着眼?睛,这会?儿才有点清醒过来,意识到阿加沙在说什么。
“阿加沙,出去。”
伊黎塞纳在不远处站定,沉声说,“别打扰祂睡觉。”
阿加沙鼻尖微动,极力想要确认言谕生殖腔里的雄虫费洛蒙,是不是来自于伊黎塞纳。
但是雄虫和虫母的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除了低等级虫族的灵敏鼻子,高等级虫根本闻不出来。
阿加沙握着言谕的手腕,祂的手腕搁在枕头旁,衣服下滑出的半截手臂泛着玉白,腕骨那里隐隐有道?印子。
阿加沙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看向那,不甘道?:“所以,你还是选择了他?”
言谕轻声说:“你先放开我,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闹,你还有一点指挥官的样子吗?”
阿加沙听见他平静的声线,闭了闭眼?,攥着他手腕的手有些松力,再睁眼?时,他眼?眶微红,出口的话?微微颤抖着。
“你就说,和你做了的雄虫是谁,你说了,我就不闹了。”
言谕无法回答他,祂只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伊黎塞纳。
的确,祂给?了阿加沙很多纵容,因为喜欢他的坦诚,野性,直率,一些普通虫族没有的品质,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唯独桀骜不驯这一点,言谕很头疼。
阿加沙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想说?”
言谕想,我只是不能说。
祂神色如?常道?:“和你没关系,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完,言谕就抽回手。
言谕的余光看见了手腕处的红色,免不得?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他就把尴尬的情绪掩饰下去,如?常说:“最近的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帐篷里有温度屏蔽器,但是一出了帐篷,人类的卫星就可以检测到你们的体温数据,想要半夜突袭是很简单的。”
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加沙听见这句话?后?,微红的眼?眶清明了,颤抖的睫毛又舒展开,紧抿的嘴角微微翘起。
阿加沙笑起来,笑容说不出的明艳,说:“我知道?,你想保护我的嘛,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我就是来看你睡的好不好。夜里风凉,你多盖几层被子,物资不够我让他们给?你送来。”
说完,阿加沙给?言谕的被子往上?掖了掖,站起身出了母巢,路过伊黎塞纳的时候,他淡淡地轻笑一声,用极低的声音说。
“一只连名字都无法说出口的雄虫,拿什么比,又凭什么站在祂身边?”
阿加沙嘴角噙着笑,“你说对吗,伊黎塞纳?”
他不需要等到伊黎塞纳的回答,转身离去。
母巢外,军靴踏地的声音逐渐远去,言谕静静坐了会?儿。
太累了,庆幸刚才那三次…的作用很大。
至少,祂终于度过了漫长的第一个发?.情期。
确认阿加沙今夜不会?再来闹了,言谕这才松了一口气,翻过身,想要接着睡觉。
伊黎塞纳却降落在祂身边,他一来,冷香也随之包在言谕身上?。
伊黎塞纳坐下来,手伸进他的被子,手紧紧扣着他的手腕,一双蓝眸紧锁在言谕身上?,晦暗阴翳。
第106章
伊黎塞纳握着刚才阿加沙碰过的那只手腕, 用五指包裹起来,搁在掌心里揉,用了点力气,仿佛想要用自己的指纹覆盖住阿加沙的气味。
言谕静静地望着他, 确定在那双淬了冰的蓝眼睛里看见了杀意, 雄虫想要吞噬对手的时候, 就会露出兽类般的冷漠神情。
言谕轻轻咳了两声,缓了口气, 才说了今天下午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你在外面待了半宿?”
伊黎塞纳垂着眼睛, 嗯了一声, 眼眸深处是苦苦挣扎的痕迹,终于似忍不?住,低声说:“刚才, 阿加沙问你那个问题, 你没回答, 当?时你在想什么?呢?”
……其实不?该猜的。
虫母冕下?的心意, 不?能妄自揣度。
祂是爱人?, 也是虫族的王,绝对的上位者。
但是伊黎塞纳压抑不?住这个念头, 他知道祂看?似温柔,实则对爱很有底线, 很自我,很独立,这样的言谕让伊黎塞纳感觉不?到安全感, 想要自私地占领祂全部的喜怒哀乐, 却知道祂还并不?属于他。
是的,不?属于他。
哪怕有了最亲密的身体关?系, 哪怕有了谈恋爱的口头协议,心也不?能就此安稳。
从温泉回来时言谕已经?筋疲力尽,安抚言谕睡着后,伊黎塞纳抱着这颗百转千回的心,在母巢外徘徊不?定。
血液里一片沉静和燥热交织,让他整夜不?能眠,索性坐在巢顶的石头平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与心里的虫母交相辉映。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人?类的侦察机已经?绕着营地飞行三圈了,每一次都将激光红点对准了伊黎塞纳,却没有攻击他,而是记录下?了他的外貌特征。
人?类很清楚高等级的雄虫对战场的影响力有多?大,更何况在人?类的视角里,伊黎塞纳是一只精神力待估量的陌生虫族,必须要防范。
伊黎塞纳无动于衷地看?着侦察机,雪白?睫毛遮住的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他知道人?类在扫山,记录母巢星的地形地貌数据,这种举动带来的只会?是人?类精心策划的战争。
但是无所谓,至少他站在这里,能造成这巢穴里空无一虫的假象。
他不?介意成为活靶子。
伊黎塞纳在冬夜里枯坐着,吞着冷风喝着沙子。
不?是不?累,也不?是不?困,雄虫也不?是铁打的,哪怕S级也有疲倦的感受。但一想到言谕在巢里睡得安稳,想到他柔软的头发?,被水汽氤氲过的红红眼角,发?.情憋了许久被满足后的平静,这夜就也不?那么?凉了。
想到祂那一刻,所有防备和警惕就变得突兀,伊黎塞纳忍不?住把心情变得柔软起来。
他在怀疑自己。
患得患失,这不?像是从来都胜券在握的他,细细数来,却每次都是因为言谕。
伊黎塞纳怕言谕会?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他苦苦维持着沉着的假象。
在人?类里讨生活时,他失去了一切设备,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完全失联。
从受人?欺压,到重返虫族,一共两千九百二十个孤寂的夜里,伊黎塞纳望着的就是这轮全宇宙唯一的月亮。
那个时候,他希望祂也在看?着。
遥隔星河,盼着与祂也有一刻的对望。
那时候心里想的是,虽然他双脚都陷在泥里了,但他得铲除异种,阻止人?类,一步一步的,把言谕捧到干净的王座上去。
月亮将伊黎塞纳的雪白?长?发?染凉,言谕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如果从他们做完那时候算起,也有五个小时了。
被伊黎塞纳用那种眼神盯着时,言谕也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情意绵绵。
他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被阿加沙气毁了?
还是……次数太多?,累傻了?
言谕想,确实很累。
都怪这闷葫芦话太少,什么?心事都不?说,全靠猜。
言谕是遭不?住这湿漉漉的眼睛了,认输了,伸出手,食指卷起他的头发?,决定实话实说。
轻声道:“他问我和谁做了的时候,我在想你的名字,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始料未及,纤长?睫毛细密地颤抖起来,瞳孔震颤。
言谕朝他淡淡笑了笑,颇为无奈,“不?然呢?除了你还能是谁?你以为我想的是,哦,和他做了好丢脸,千万不?能告诉阿加沙吗?”
柔光顺着言谕的颈线溜进领口里,衬得那些印子有些狰狞。
伊黎塞纳知道,这层薄薄的睡衣下?面掩藏着怎样疯狂的秘密,是一张怎样斑驳的色彩画卷,至少三天都消不?干净,而病弱而纤细的虫母冕下?没责怪他的无礼,还有意无意地安慰他。
伊黎塞纳本来深陷在学?名为爱的折磨里,又被阿加沙激荡出了浑身的戾气,精神力暴涨,母巢的石壁上已经?有碎石滑落了。
但这一刻,却连眉眼都温柔起来。
伊黎塞纳俯身,掀开言谕被子的一角,把言谕拖抱起来,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头贴在他肩膀上,低低的说:“以后不?要对他说好听的话,对别?的雄虫也不?许说,你都答应我谈恋爱了,就不?能反悔了,好不?好?”
他的嗓音带着些鼻音,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绷的精神一松懈下?来导致的。
言谕有些意外他的脆弱,印象里,伊黎塞纳坚不?可摧,从来不?会?示弱。
言谕拍拍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地说:“好,我答应你。所以,你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伊黎塞纳蹭了蹭他的鬓角,乖巧地说:“嗯,我睡觉。”
言谕暗暗松了口气。
祂必须要拦住伊黎塞纳。
祂感知到了伊黎塞纳蠢蠢欲动的精神力,它在剧烈飙升,似乎想要抓住一个机会?,束缚住虫母的双手,绑起来,把祂留在母巢里。
然后转身离开母巢,将外面变成雄虫之间不?死?不?休的战场。
言谕不?能眼睁睁看?着内部战争的发?生,哪怕是为了母巢星的安宁、野生动物的栖息、甚至是无辜睡觉的军雄们的生命。
可能真是夜太深了,到了夜里所有情绪都会?失去控制地涌上来,所以夜晚是激.情的,也是情感的爆发?期。
买卖、吃喝、吵架、做\\爱、学?习、工作……所有私密的事情都发?生在夜晚。
伊黎塞纳的怀抱又宽又温柔,靠着很舒服。
言谕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细细密密的吻在耳边轻轻落下?来,言谕垂着睫毛,望着石壁上灯光投下?的俩影子,任由他肆意放纵地亲吻。
助听器又被摘下?。
……这毛病可不?好,仗着祂听不?见,随意乱说?
后面的事又有点混乱,言谕记不?太清了,大概是被他抓着手腕按住,又做了几次。
他大概是肖想了虫母多?年,一朝食髓.知味,进步飞快,深知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大限度的满足虫母。
在这方便简直是天赋异禀。
言谕背后的两个蛋白?囊都被他吃空了,还有后颈腺.体下?三厘米的蜜囊。
真就像伊黎塞纳曾经?说过的那样,咬穿腺.体会?流血,言谕能感觉到,渗出来的血被他全部吮走。
那种犹如蜂蜜的甜浆被伊黎塞纳渴饮一空,这类似于麻痹液的东西对蜜蜂来说,说是永动机的燃料也不?为过。
言谕的手指无力地耷拉下?去,微微蜷在一起,慵懒地闭着眼睛,毛孔湿热,乏力地阖着眼皮。
言谕被伊黎塞纳从背后抱着,背后的大闪蝶翅膀扑棱扑棱的,真正体验了一把想飞但是飞不?起来的滋味。
感觉是半夜,言谕睡着又没睡着,被他扶起来,补了一口糖水,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蒙中?看?见伊黎塞纳垂眸看?着祂。
“伊黎……”
祂的脚踝被攥住,紧接着逐渐升高的体温让祂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眼前有破碎的柔光,散落在四周的石壁上,随着瞳孔的摇晃,感官被呼啸而过的飓风席卷,神经?痉.挛着,隐匿的呼吸,从齿缝里溜走。
祂觉得自己被过度消耗了,但这样的夜晚,不?会?有任何虫听见母巢里发?出的声响,甚至气味也被屏风隔绝了。
伊黎塞纳似乎又在说什么?。
“伊黎塞纳,”言谕低声说,“你别?说话。”
不?知道发?音准不?准,但言谕一意孤行地说,“不?要趁我听不?见的时候…说你的心里话…你有胆量…就让我听见…”
伊黎塞纳真的给祂戴回了助听器,低沉嘶哑的问:“你要听吗?很枯燥的。”
他俯身,轻声说:“冕下?,我爱你,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爱你,这份爱,持续了很多?年,我想,大概会?一直继续下?去,除非我进了坟墓,心脏再?也跳不?动了,那时候你记得给我扫墓,墓志铭就写?,一只痴心妄想的雄虫,永远睡在了温柔的回忆里。”
这算是,情话吗?
言谕来不?及思考,后仰着头,汗水流进眼睛里,最后的关?头,伊黎塞纳有耐心的等他一起,就这样隐忍了一小会?儿,山风呼啸而过,一切淹没在白?雪般的盲目里。
“下?雪了,”伊黎塞纳轻轻笑了,声音落下?无尽温柔,拨开他额前湿发?,亲他的眼皮,呢喃道,“冕下?,要出去看?雪吗?”
胡扯。哪来的雪。
言谕无语地用腕上茎突的尺骨挡住眼睛。
“别?说墓志铭,不?吉利。”
“你要好好活着…别?再?让我失去你了,知不?知道?”
伊黎塞纳的笑就这样融化在眼睛里,“言言……”
听不?得他这种黏糊糊的语气,言谕勾下?伊黎塞纳的脖子,同他接.吻。
一吻绵长?,夜深虫静。
外面好像真的下?雪了。
言谕头一沾到枕就睡过去了,至于后半夜还有没有过……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被掰开膝盖的印象。
细节么?……
他睡着了,实在是不?知道了。
反正大早上起来,骨头都快断了。
“……”
言谕张了张嘴,发?不?出来声音,愤然掀开被子,干坐了半天,奈何没力气,又趴下?,连连打着哈欠。
等气消了,言谕才慢吞吞地把军装制服穿上,登上军靴,拄着权杖,一瘸一拐地出了母巢。
伊黎塞纳没有撒谎。
昨晚真的下?了雪,整片丛林都被积雪覆盖,这地方一天就可以有司机的景色,是虫族最艳丽的奇观星球之一。
言谕望着雪景,晒到阳光,抻个懒腰,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幼年虫母的发?育周是一月一次,成年虫母的发?.情期是一年两次,言谕心平气和的想,总算是过去了。
熬过一回是一回,下?回的事下?回说。
言谕眯起眼睛,仔细琢磨当?前的形势。
人?类方派遣了三十万士兵驻扎在母巢星,他们不?是不?知道虫族数量多?,却用这三十万军队当?前锋,就算不?会?输,但也绝不?会?赢。
恐怕他们另有目的,这就是障眼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人?类会?提前派遣无人?机扫描山体的岩石层,判断哪里好炸,他们不?能贸然把无人?机派到虫族营地,昨夜下?雪夜,提前得知天气预报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昨夜。
但愿他们不?会?拍到伊黎塞纳,他们会?重点关?注这只深夜不?睡觉到处走的虫,把他那一头白?发?,当?成标志性的活靶子。
人?类只想杀死?言谕,可言谕却还想着谈判。
言谕低声笑笑,这一笑牵动了嘴角,还有一个本来消停了的部位,言谕轻轻抿了唇,只想,不?笑了。
这决策咋一听上去听起来很傻,但是言谕不?觉得和平是种懦弱的手段,必要的时候,能避免一场争斗才是利国利虫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威慑。
先?礼后兵,无论放在哪个纪元都是合理的,而谈判这件事,并不?需要马上就把自己这张“帝王牌”打出来,言谕需要一杆可靠的枪。
言谕叫来迈特西军长?,而迈特西带着阿加沙和伊黎塞纳一起来了。
光天化日底下?看?见伊黎塞纳,言谕下?意识别?过目光,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摆。
昨晚耳畔的低语还未消散。
迈特西军长?先?行一礼,悦然道:“冕下?醒的很早啊,这才九点半,您要不?再?接着睡会?儿?”
九点半还早?言谕捂嘴咳了咳,“不?睡了,找你来,是我有事想商议,但是我不?太认识去临时指挥部的路,有雪风又不?太好飞,我畏寒,本来是想让你带我去,没想到你却带了他们俩来。”
迈特西一笑说:“没事的,一起去吧,路不?是很近,在营地的那头,得走上二十分钟。”
伊黎塞纳看?着言谕走过来,想要掺扶着他,伸出手去,“冕下?,我扶着您走吧,昨天后半夜下?了雪,路滑不?好走。”
言谕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好”,扶在了他袖子上,没有碰到他衣袖下?露出来的皮肤。
伊黎塞纳睫毛颤了颤。
他的睫毛比一般雄虫的还要长?,如两片落了雪的鸦羽。
红唇白?发?,眉眼透着一种浓郁的漂亮,只不?过经?此一夜,他整只虫看?上去苍白?雅静。
唯独眸尾泛着猩红的颜色。
伊黎塞纳望着言谕类似于避嫌的动作,沉默不?语。
哪怕昨夜还是互相依偎着取暖入眠的爱人?,但是在所有虫族面前,他们仍然是冕下?与普通王虫的关?系。
要谨记,克己守礼,不?可以越雷池半步。
伊黎塞纳眸光微暗,阖了阖眸,带着言谕往指挥部的方向走。
他脚步缓慢,绕过凸起的雪堆,细心的带着言谕走在平坦的路面上。
也是奇了,他带着走过的地方没有一处绊脚的,好像提前彩排过一样。
阿加沙跟在后面,有一阵子没说话,随后,他对迈特西说:“军长?,我没记错的话,伊黎塞纳陛下?曾在银河系待了八年吧?”
迈特西一怔,“是啊,怎么?了?”
言谕眉头轻拧,有预感这句话背后的逻辑,可能是现阶段所有虫族承受不?了的可能性。
阿加沙似笑非笑的说:“他这次回到虫族,是跟随安全局的人?类回来的,还伪装成了何教授,看?起来天衣无缝,实际上全是漏洞。”
“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来路不?明的"人?类",却能深深打入人?类内部高层,那可是安全局啊,伊黎塞纳,你是怎么?通过了人?类的背景调查?”
伊黎塞纳的声音也略有低沉,“机缘巧合而已,我没什么?可跟你解释的。”
“是吗?你是不?敢吧,”阿加沙漫不?经?心地说,“你现在为什么?不?戴手套了?我记得,那年战场上,你的手已经?被异种的毒素毁掉了,你现在是为了证明你很健康吗?还是说,你在欺骗虫母冕下??”
言谕记得那年,伊黎塞纳的手犹如枯干的死?木,黑漆漆的手指不?再?优雅漂亮。
以至于言谕午夜梦回,总是遗憾。
迈特西反应很快,拉住阿加沙,理智地说:“不?管怎么?说,伊黎塞纳现在是王虫陛下?,能得到虫母冕下?的首肯,我想,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信任,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您大可以等等看?,是叛徒的话总会?露出破绽的。”
迈特西一番话有理有情,阿加沙无从挑剔,只得先?答应,等到了临时指挥部,同慕斯和兰诺一说,兰诺拂了拂掌,微微笑着说:“阿加沙陛下?考虑的也不?是没道理,这样吧,既然冕下?需要一个雄虫去谈判,那不?如就让伊黎塞纳陛下?去,也能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