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寂静之中,他分明感觉顾怀瑾心跳如?擂鼓,汹涌的强势的格外不容人忽视的撞击着他的心口,接着他的心跳也无端加快了些许,掺杂着惊慌、不安、恐惧……
再然后,顾怀瑾扣住了他的手。
男人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潮湿比这一方沁着水蒸气的屋子更甚,滋生出许多黏腻又动人的暧昧。
他扣着他的手腕,感知着他腕上起伏的脉搏,问?:“含璋如?实告诉我,自己?当真喜欢女人么?”
沈舒唰地变了脸色,用力欲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桎梏中抽出来,道:“当然,我早已说过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乃是我生平夙愿。”
他不知道顾怀瑾又在?抽什么疯,只?知道自己?若这么持续和顾怀瑾待下?去就?完了,顾怀瑾定然克制不住自己?,将他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直男的直觉总是可靠的,顾怀瑾的话已愈发图穷匕见,听着就?别有所图,又听他问?:“当初为何会与刘敬和定下?婚约?”
沈舒恼火瞪他:“顾麟玉,你能不能放开我再讲话?”
“含璋先回答我。”
无法,沈舒只?得?咬牙:“青梅竹马,水到渠成,家父遗愿,仅此而已。”
顾怀瑾眉眼?深了些许,语气却是依然平稳:“所以,即便含璋没?有龙阳之好,对刘敬和也并无多少?情意,也会因为外由而屈从、委身?”
沈舒心底顿时警铃大作,飞快的驳斥:“你在?胡说什么?!我与刘敬和青梅竹马,我对他自然是有情意的,不然怎么会同意与他订婚?”
“是么?”
“当、然。”
顾怀瑾唇角的笑意方才褪去,幽然盯了沈舒好一会儿,才放开自己?的手掌,继而不徐不疾地解释道:
“方才含璋摸了我几回,总要让我摸回来才公平。”
见他松了手,沈舒自知逃过一劫,无声松了一口气,而后他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顾怀瑾振振有词:“你扯我衣服时碰到我了。”
沈舒气噎,“我那是不小心。”
顾怀瑾道:“我小气,被人碰了总要碰回来,心里才舒服。”
沈舒自知说不过他,也懒得?与他说,能从他手下?安然脱身已是很好,不能再激他,不然苦的是自己?,于?是赶紧从他跟前退开。
察觉到沈舒的动作,顾怀瑾目光一闪,未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只?衔着一抹笑道:“含璋方才被我碰了一下?,便呼吸急促面红耳热,怕是……而不自知,不如?再认真探究一二。”
沈舒虽未想过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丝毫不愿给顾怀瑾一点觊觎自己?的可能,想也不想地回驳:“邺朝男风盛行,断袖者众,我若当真有龙阳之喜,实在?不必瞒你,还请你勿要多想。”
顾怀瑾面上不置可否,径自将不合身的外袍脱下?,去穿里衣,沈舒见了浑身一僵,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草”,从房内跑了出去。
未过半月,林家的酱铺就?开张了,势头比当初周家来得?还要红火。
因为“肉酱”的价格在?县中一直为人诟病,林家酱铺此次售卖的“肉酱”只?需二百五十文一罐,比周家少?了整整五十文,使?得?原本流向周家的顾客一下?子往林家涌去。
林家酱铺门庭若市,生意好似比周家当初还要红火,林小姐坐在?马车中,远远望着林家和周家对立的铺子,咬了咬唇——
虽说接受了平梁村人投诚绕过沈舒做起酱铺生意委实有些不厚道,但商场如?战场,这一切都是商战中再正常不过的事。
穿着粉裙的翠竹坐在?林小姐身旁,看出了林小姐的心思,安慰道:“小姐,是那平梁村人主动送上门来的,咱们从商的万没?有将生意拒之门外的道理,想来沈公子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也能理解林家的苦衷。”
林小姐心里方好受一些,松开了帕子,“好吧,咱们下?去看看爹爹,他今日一定高兴坏了。”
的确,身处开张大喜中的林家主一扫近日郁气,一张严肃老脸堆满笑容,捋着胡须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甚为满意。
这么些年,林家在?清河县的地位始终赶不上周家,自打周家开了酱铺以后,两家地位更犹如?隔了一道天堑。
如?今林家的酱铺生意也要做起来了,如?果能做得?好的话,说不定……
思及此,林家主尤不放心,问?身旁的沈青:“做酱的菇子你筛了几遍,确保不会闹出人命?”
沈青十分肯定地说道:“我跟村长做酱跟得?最早,辨认菇子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老爷尽管放心。”
林家主堪才放下?心来,继续盯着林家的生意。
一上午过去,林家获得?大丰收,准备的五百罐酱售之一空,算算利润竟比林家名下?最大的脂粉铺还要多出一倍之多。
脂粉还要买原材料,卖酱却不用,只?须寻得?个山头挖,费些人力和大料。
林家主满面红光,心思勃发。
难怪周家会张罗着雇游商,把这些酱售到别处,如?果能打开各地市场,何愁不能富甲天下?。
林家,要发了!
“快快快,让人连夜赶工,再多做些,再多做些。”
林家主决定赶在?所有人之前把酱卖到全国各地。
介时,林家“肉酱”成为邺朝唯一卖出县门的“肉酱”,林家的身价岂不一朝冲天?!
林家的管事得?了吩咐忙不迭传话让酱铺的伙计赶工,生怕再耽搁一会儿,这酱就?卖没?了。
然而到了下?午,林家酱铺的生意突然急转直下?,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两个时辰前,县城的街道上驶来几辆马车,每一辆都装着又大又沉的酒坛,稳稳当当的被伙计用扁担抬进周家酱铺,引来用过午饭后正在?街上蹓跶的县城百姓的围观。
周家酱铺的酱在?县里已是出了名的香、贵、少?,堪可媲美外地香料的奢侈之物,由于?之前一家独大,顾客没?得?选,所以不得?不在?他家购买,但今个儿林家酱铺一开张,周家酱铺的生意一落千丈,百姓们也等着瞧周家酱铺的热闹呢。
第77章
眼见那酒坛子里的东西被封得严严实实, 一点?香味都不带溢出?,百姓们皆是议论纷纷,道:
“这周家还?敢进货呢, 林家肉酱的价格可是比它家足足少了五十文。”
“说不准周家进货是想跟林家比着降价,想把林家做垮也不一定。”
“嘿嘿, 若真如此, 便宜的可是咱们吃的人了。”
“谁说不是呢。”
百姓们自是希望这“肉酱”越便宜越好, 最好便宜到整个县的人都能吃得起, 自个儿也有?机会买来尝尝。
事情可不让百姓们猜个正着, 几乎是那几大坛子酱前脚刚进周家的酱铺, 后脚周家的伙计就抽了悬在门上?的价格牌子,换了个“菇肉酱每罐二?百五十文”的牌子上?去。
接着, 又见伙计们唰唰唰把几个装着“肉酱”的罐子搬开,放上?了新的干净的陶罐, 将一种金黄色的夹杂着不明肉质的新酱往里倒。
这一倒可不得了, 周家附近半条街都是这新酱的味道,像是之前飘于街市长?长?不散的“肉酱”, 又多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味,一下?子就把百姓们的嗅觉给牢牢抓住了。
再然后,伙计们挂上?新的牌子“鸡枞菌酱每罐三百文”,开始吆喝:“卖新酱了啊,卖新酱了啊,平梁村新酱,三百文一罐, 买不了吃亏, 买不了上?当,一口下?去赛过活神仙……”
百姓们齐齐一震:“……嚯!”
这新酱自然是卖爆了。
彼时, 还?没?得到信儿的林家主正做着开分铺的美梦,由婢女掌着扇子扇风,听下?方的账房伙计算账,他估摸着连夜赶工一星期,大力招揽游商队伍,这酱往外售个几千罐不成问题,等到别地的商人找上?门来,他还?能谈一笔大的合作,谁知这梦才?做到一半,自家管事林富贵就闯了进来,慌慌张张道:“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闻言,林家主心头宛如被锤子锤了一下?,很?快定神,沉稳道:“莫慌,你且仔细说来。”
林富贵气儿都没?喘匀,便忙不迭答:“老爷,周家卖新酱了,咱们铺子的生意全被扯过去了。”
林家主唰地站起,失了颜色,语气凛然道:“周家怎么那么快就做出?了新酱?”
林富贵小声犹疑道:“听沈青说,咱们酱铺还?没?开张的时候,周家就得了消息,跑到平梁村去找了那沈公子算账……兴许,这酱就是沈公子给林家的交代……”
但是——
林富贵忍不住腹诽,这也太快了吧!
向来铺子出?新品,甭管是脂粉铺还?是包子铺,都要?研究好些时候,才?能推陈出?新,怎么那沈公子一眨眼就能鼓捣出?新玩意儿,他都没?有?瓶颈期么?
顿时,林家主心神惶惶,飞快出?门,去林家酱铺查看生意。
正如林富贵说的那样,林家酱铺的生意又被周家酱铺悉数扯了回去,自家冷冷清清,偶尔有?人来问价,也很?快跑到了对面去,而周家酱铺的伙计恨不能一双手当十双手用,眼见的愈发忙不过来了。
“……”
林家主一下?子遭受到了空前的打击,老脸上?的褶皱都深了几分,颓然问:“难道是我林家没?有?开酱铺的命么?”
从林小姐第一次把“肉酱”带回来的时候,他就从中窥探到了巨大的商机,所以哪怕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跟一个穷书生交往,也不曾反对,可一连串的变故下?来,任是谁都想说一句“造化弄人”。
闻讯赶来的林小姐喊了一声“爹”,提着裙摆急匆匆走到他的跟前。
“婉儿。”
在女儿的跟前,林家主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
就听林小姐道:“爹爹切莫伤心,这酱原就是沈公子做的,他会做别的酱也是理所当然;依女儿看,咱们这桩生意还?须经过沈公子之手,不若爹爹把沈公子请到县城来,亲与沈公子谈谈,看看能不能谈成一桩独一无二?的买卖。”
林家主经此一遭,亦悟出?其中道理,扫去郁滞情绪,深以为然的点?头:“哎,当听婉儿之言。”
继而顺理成章的,林家酱铺没?开两?日就闭了店,二?百五十文的酱货降到了二?百文才?售卖出?去,也让手底下?的伙计停下?了做酱事程。
如此结果?使得周老爷分外满意,愈发对沈舒的人品感到放心,他命周蔚准备一匣银子,寻个由头给沈舒送去,好表示自己?的诚意。
收到周蔚送来的银子时,沈舒正在想问题,只因沈小萁那日问了他一句:“夫子,断袖是什么意思?”
沈舒险些没?绷住表情,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壶。
他问沈小萁:“小萁,你这是从哪儿学到的词?!”
沈小萁低着头,两?只小手互相抠来抠去,一副紧张的模样。
沈舒方知沈小萁听了墙角。
这可真是造了个大孽,沈舒哪里好跟沈小萁解释真正的含义,故而头疼的糊弄:“字面意思,你顾伯伯他衣服的袖子断了。”
沈小萁连忙道:“我娘会补。”
沈舒摇了摇头:“夫子也会,不过你顾伯伯他的衣服旧得不能穿了,改日咱们去县里给他买两?身新衣服。”
沈小萁点?点?头,爬到沈舒的膝上?,摊开诗经,开始读经。
沈舒却是有?些心不在焉,难道他真的是个深柜而不自知么?
的确,穿来前他就像个绝缘体质,明明长?得也不差,衣品也还?行,愣是没?被女孩子搭讪过。
出?于性格内敛的缘故,他亦不曾追求过什么女孩子。
……算了。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必须搞清的必要?,平梁村还?没?脱贫致富,他想什么情情爱爱?
过了一日,林家管事林富贵来到了平梁村,道是林家主想请他去县里谈生意。
恰好,沈舒想去县里给顾怀瑾买两?身衣服,今经林家主相邀,一拍即合,即刻便往县里去了。
顾怀瑾也跟了过来,说是方便量尺寸,沈舒听他这么一说,随他来了。
四人脚程极快,刚过午时就到了县中,沈舒随林富贵去见林家主,顾怀瑾牵着沈小萁,指了指对面的茶楼:“我去那里等你。”
“好。”
沈舒进了林家旗下?的脂粉斋,一路去往后院,就见林家主和林小姐等在后院的凉亭里边。
茶楼雅间里。
顾怀瑾悠悠品着茶,对面坐着咕噜转着眼珠子从上?往下?眺的沈小萁,沈小萁跟前放着一盘糕点?。
没?多时,雅间里的门被推开,戴着獠牙面具挎着昂贵宝剑的黑衣男人立在门口,屈身而跪朝里行了一记大礼。
沈小萁被吓得小小身子一抖,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水汪汪的恐惧。
就听得黑衣男人恭敬喊了一声:“殿下?。”
顾怀瑾吹了下?茶水,漫不经心道:“把面具摘了。”
獠牙面具凶恶,极易吓到小孩子。
顾怀瑾似乎并不在意手下?的脸被沈小萁看到,而前来禀告要?事的墨羽骑下?属似乎犹豫了一瞬,堪才?将面具摘下?,道:“陛下?听闻碣勒大败,龙心大悦,令殿下?速速回京,并派了忠国?公的长?子李寒亭过来坐镇,封其为慎勇将军,如今陈副将已与李寒亭接头,归入李寒亭的旗下?,殿下?……”
“回京?”顾怀瑾摩挲着杯壁,“急什么?”
碣勒大败固然是好事,但此时也不可以掉以轻心,皇兄珍视他,故而见战事不再吃紧,就想召他回去享福,但他却不能不替皇兄多想,在这边多留一阵,以免碣勒见他走后起意反扑。
“替我修书一封送到京都,就道我被途中景色迷了眼,等入秋以后,再缓缓归矣。”
介时,不管沈舒愿不愿,他都会带他回京。
下?属闻言应了声“是”,顷刻从雅间里离去。
待人走后,顾怀瑾漫不经心的望向沈小萁,沈小萁抓着糕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顾怀瑾轻笑一声,又将目光挪开,继续品着手里的茶。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舒找了过来,林家主约他谈的还?是林富贵谈过的老生意,两?方没?谈拢。
乍一看到他,沈小萁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迈着小短腿往他怀里扑,沈舒将他接了个满怀,不禁疑惑问:“小萁,怎么了?”
沈小萁瘪着小嘴没?说话,搂着沈舒脖颈的双手紧了几分。
顾怀瑾站起身,笑了笑:“小孩子心性,时阴时晴很?正常,含璋,走吧,不是要?给我买衣服么?”
沈舒也便没?有?多想,抱着沈小萁出?去,“去周家的衣庄。”
初伏,红方村挨着那段县城的路终于修好了,沈舒验收过后,自掏腰包买了半只猪请客宴欢。
村民?们皆是把酒同庆,又问起沈舒下?一步修路计划,沈舒道:“先想法子将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请来,和他们郑重谈下?买田的事,若是不愿,再从长?计议。”
村民?们都觉得买田的法子难以实施。
且不说乡下?人都固执守旧,把村土看得比国?土还?重要?,就是那一大笔支出?,他们听了都肉疼。
难道就不能像赢红方村的地那样,跟其他村子也打上?一架么?!
作此想,就有?人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舒道:“咱们赢了红方村的地,这事儿其他村子有?所耳闻,怕是没?那么容易上?咱们的当,还?是先礼后兵为好。”
村民?们心说,行吧,大道理他们听不懂,听村长?的准没?错。
随即说办就办,沈舒着人去邻近几个村子传话,请几位村长?来平梁村叙事。
第78章
平梁村附近有九个村子, 其中七个村子的地界与县城那条路接壤,分别是红方村、小陈村、杏花村、小满村、拢庙村、箕斗村、吴家村。
这七个村子又有三个村子与平梁村来往甚密,嫁娶最多, 乃是杏花村、小陈村和小满村。
得?了信,杏花村的村长下午就传回了消息, 说过几日就是夏祭, 事情?等到祭会上再谈。
沈舒才想起, 平梁村及邻近几个村子确实有夏祭的风俗, 要在出伏后的第七天?, 共同去土神庙拜土神。
此为祈愿今年秋收丰盛, 盈谷满仓,没有干旱和虫害, 这项活动深受几个村子的重视,每个村子都会派一些人。
原著里?, 苦情?受和渣攻也有关于祭会的剧情?, 作为平梁村的一份子,苦情?受虽没当上村长, 但因是沈家太/祖唯一的血脉,他还是被选进祭神队伍里?。
彼时苦情?受刚被渣攻强占,对渣攻满怀怨恨,一心想要躲避渣攻,却?没想到渣攻将他囚禁,生?生?令他缺席了祭神村典。
渣攻掠他于榻上,捏着他的下颌, 一派横冲直撞, 道:“这么急着去村典上见你那好情?郎?可惜你那好情?郎见了你被我操弄的模样,只会厌你如敝屣。”
苦情?受躺在洗得?发?白的床单上, 面色潮红,泪眼朦胧,好不可怜。
想起这些牙酸的剧情?,沈舒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平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其他几位村长怎么说?”
递话的村民答:“其他几位村长没理?我们。”
“……”沈舒头疼的按了下眉头说,“好,知道了。”
从他上任后,还没有去其他村子拜访,想来这几个村子的老村长对他这位年轻的平梁村村长并?不感冒,所以也懒得?理?他这个人。
罢了,杏花村村长说事情?留到祭会上再谈,那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也留着到祭会上去搞定吧。
不日,炎炎烈日悬于当空,夏蝉在树上叫得?聒噪,入伏的暑气时而夹杂着暴雨,使得?空气又闷又热,沈舒一大早带着村民下河塘掏淤泥挖沟,以方便蓄水,
清河县这一带的气候算不得?温宜可人,时常有洪水干旱发?生?,沈舒的爷爷任命平梁村村长的时候,村里?就发?生?了大旱,听着虽是久远,实则也不过五十多年而已,实在是很骇然。
此次清淤活动全村参与,包括村学堂的学生?们,沈舒领着大家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沉底的河沙淤泥全部清干净,并?把堵住的水沟挖通,另外还种了好些树。
干完了活,村里?的妇人们来送水,沈舒拧着自己不慎掉落在河里?浸湿的袍摆,把它扎到腰带里?面去,身旁的沈小萁也在水里?洗着小手小脸。
须臾,沈小萁他娘沈青蛾和乔婶的女?儿翠花朝他们走了过来,一个竹篮里?放着清澈的大碗井水,一个竹篮里?放着绿豆汤。
“村长。”
“小舒哥哥。”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沈舒和沈小萁齐齐抬头,沈小萁见到自己的娘亲高兴坏了。
沈舒倒是还好,他隐约觉得?翠花似乎对他有意,心里?并?不抗拒,不由?又想起前?两天?顾怀瑾问他的话——
“含璋如实告诉我,自己真喜欢女?人么?”
他想,不排斥应该就是喜欢的。
果然,原著渣攻诡计多端,害得?他险些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翠花喊完同沈青蛾对视,沈青蛾了然一笑,将清水递给了沈舒,道:“村长辛苦了,这几天?天?热不上课,我就先领着小萁回去了。”
由?于入暑,沈舒怕孩子们上学路上中?暑,所以给孩子们放了一个月的暑假,沈青蛾想念沈小萁,早跟沈舒提出过想把儿子接回去住住。
沈舒淡笑颔首,拿袖子给沈小萁擦了把脸,目送沈青蛾牵着沈小萁离去。
簪着大朵芙蓉花人比花娇的翠花却?是腼腆一笑:“小舒哥哥,我娘让我来请你到我家吃饭。”
沈舒耳尖一红,有些羞怯,却?仍是如同清风般徐徐微笑道:“乔婶这么热情?,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好我家里?还有些鱼肉菜蛋,不如翠花妹妹拿点回去,也免得?我白白蹭饭心里?过意不去。”
翠花亦是万分紧张害羞,听沈舒答应心中?无比雀跃,遂矜持点了点头,轻轻应下。
两人一面往家里?走,一面相谈甚欢,翠花从头到尾低着头就没敢抬起过,余光瞄到沈舒弄脏的衣服,软语娇声:“一会儿小舒哥哥去我家,把脏衣服换下来,我……我给小舒哥哥洗。”
沈舒哪里?好叫人家女?孩子给他洗衣服,温言拒绝:“我一会儿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去吃饭,不然甚是失礼。”
翠花愈发?觉得?沈舒温文尔雅,君子谦谦,心里?更喜欢了。
眨眼,两人到了家中?,推开院门,几乎是沈舒一回来,顾怀瑾就闻到了动静。
他正于房内看书,忽听沈舒与一女?子在院里?有说有笑,起身来到窗前?,就见上次给沈舒送绿豆汤的女?子立在院中?,等沈舒给她拿东西。
随后,她的手上多了一吊肉一吊排骨,还有一篮蔬菜,俏声撒娇道:“小舒哥哥,你少拿些,我提不动了。”
又闻沈舒浅笑着应:“拿不动没关系,一会儿我帮你拿,翠花妹妹且等我换身衣裳,再同你回去吃饭。”
顾怀瑾瞬间气笑了。
只因他那日问了他一句是否当真喜欢女?子,他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把人带到他跟前?,证明?给他看?
好,实在是很好。
顾怀瑾也不知自己何来的怒火,分明?沈舒早说过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是他夙愿,但此刻他已是理?智全无,掷了书籍走出了房间。
沈舒刚把沾满泥水的湿衣脱下,就听见身后帘子被甩得?“哗”地一响,他惊慌回眸,见是顾怀瑾,蹙起剑眉,不着痕迹的拿干净衣服挡住自己。
“含璋这是要去哪儿?”顾怀瑾微微眯着狭长的凤眸,眸底一派阴翳,他的语气听着仍是淡然,但底下汹涌的情?绪如同破土的种子如何都遮掩不住;说了这一句,他往前?走了一步,勾着薄唇,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道,“是要赶着上门给人做女?婿么?”
“……”
沈舒被他尖锐的话刺得?心里?不舒服,不过他向来好性子,不会因为被刺一句就生?气,沈舒从容不迫的把干净衣服穿上,面色已恢复如常,扯出卷进衣领里?的头发?,淡淡道:
“乔婶邀我去他家做客,顾麟玉,你今午且先对付着,我吃完饭就回来。”
顾怀瑾云淡风轻地问:“看来含璋是不打算带我去?”
沈舒感到无语。
乔婶只邀了他去吃饭做客,又没邀他,他去做什么?
考虑到还有旁人在外,沈舒不好跟他吵架,他忍了忍,交代道:“你若是不会做饭,一会儿我给你上锅蒸两个馒头,你想吃什么,晚上我再回来给你做……”
顿了顿,他补充了两个字,“听话。”
顾怀瑾闻之好笑:“含璋这是拿我当小孩子哄?”
沈舒恼了,他听着顾怀瑾这语气似乎并?不买账,不由?冷了语气:“顾麟玉,我救你收留你,不是让你来管束我的,你若是受不了这苦,想吃好喝好,尽管去别处。”
顾怀瑾袖下大掌紧握,青筋条条绷起,他心中?冷笑着,想:听听,说得?多好,他受不了这苦,便该换条路子。
沈舒见他神色幽然岿然不动,似是被他一语制住,又软了软情?绪,道:“顾麟玉,我很快就回来的。”
顾怀瑾仍是未有反应。
接着,听到院里?响起翠花的“小舒哥哥”,含有两分催促之意,沈舒不愿再与顾怀瑾纠缠,径自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直直从他身旁越过。
下一秒,他被抓住了手腕扔上了床,顾怀瑾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他上方,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颌,他那双乌黑的眼眸终于不再以温润笑意作伪装,透露出冷酷无情?的视线,如同蛛网将他缠绕。
“!!!”沈舒抵着顾怀瑾胸膛,双腿挣扎,气得?脸色苍白沁出红晕,“顾麟玉,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顾怀瑾唇衔微笑,指腹温热,反复揉弄着他的薄唇,“我在做什么,含璋不是很清楚吗?含璋早知我意图不轨,却?还让我登堂入室,一面应付我,一面勾着我,难不成以为我们能?一直这么逢场作戏下去?”
“勾你妈!”
沈舒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
要不是他是原著的渣攻,有权有势翻云覆雨,他以为他会对他百般忍耐步步退让?
哈,他早特么跟他划清界限了。
怪只怪他从现代穿来,骨子里?奉守着珍爱生?命善良为本的美?好美?德,不然在他满身是血躺在平梁山上时,他就该狠下心来见死不救,省得?自己这一天?天?活受罪了。
“顾麟玉,我不知你什么时候对我怀有的心思,我只知倘若你对我有意,便不该这么对我。”沈舒冷冷说,“我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仇人,你莫要恩将仇报,惹人笑话。”
闻言,顾怀瑾笑得?不羁,眼眶里?漫出轻狂之色,他先是道了一句“以身相许何以是恩将仇报”,又摸索在他腰间,道:“含璋果真喜欢女?人?叫我试一下。”
蓦地,沈舒浑身一僵,放大了瞳孔, 脑子嗡地炸开了。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怀瑾的?俊颜,思绪陷入一片空白, 那两片薄薄的殷艳的嘴唇微微颤抖翕动, 像是失去了操控情绪的能力,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
随即, 沈舒暴跳如雷地喝道:“顾麟玉, 放开?我?!”
顾怀瑾不惧他?的?怒火, 轻浮而又?肆意的?XX着某处,云淡风轻道:“含璋你看, 随意XX了两下,它就XX了。”
顿了顿, 他?低唇覆在他?的?耳旁, 泠泠的?笑?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垂落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地问他?:
“含璋, 没有断袖之癖的?男人被男人XX会X吗?”
沈舒眸光剧烈颤动,胸膛亦剧烈起伏,他?生气?到了极点,狠狠推了顾怀瑾一把——
“X又?怎么样,还不许我?男女通吃么?”
他?不信邺朝民风开?放,男风寻常,没有几个男女通吃的?, 更?不信顾怀瑾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