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漂亮前任归我了—— by追鹿
追鹿  发于: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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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言这是第一次被人喊「宝宝」。
还是个比他小的人喊他「宝宝」。
一股羞耻感倏地从心底升起,冲淡了刚才突如其来的难过,让他脸上有些发烫,低声道:“嗯,不哭了。”
“我都想跟着你哭了……”楚山野蹭了蹭他的鼻尖,“咱俩抱头痛哭,好感人,但是好诡异。”
顾轻言瞪了他一眼,发现他果然眼眶有些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可哭的?”
楚山野扣着他的手腕,带着他摸向自己的胸前,低声道:“这里很痛。”
他的心跳很快,很有力,「砰砰」地撞着胸腔,也撞在了顾轻言掌心。
“我哭的是不是很难看?”
顾轻言的声音还是哑的:“抱歉,刚刚有点没忍住。”
“没有很难看,很可爱。”
楚山野帮他将泪痕抹掉:“如果哥情绪好些了,想跟我说点什么就和我说,好不好?”
顾轻言舔了一下唇,没摇头也没点头,楚山野就当他同意了,亲了下他的眼尾:“那我帮忙去了?”
他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却忽地被人拽住了衣角。
“我今天确实没去学校……”顾轻言低声说,“我……回家见我妈了。”

楚山野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了眼周围, 低声道:“你回家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我陪你回去也好啊,你一个人怎么……”
“你陪我回去也不会好。”
顾轻言垂眸看着NGU基地的木质地板:“她该打我还是打我,和你在不在场没关系, 而且说不定连你一起打。”
“那你们说什么了?”楚山野问, “是不是说楚皓的事了?”
顾轻言点点头:“我和她说我跟楚皓分手了,她觉得是我的问题才导致我们分手,我们就吵起来了,之后我又和她说我跟在和你谈恋爱,她就彻底疯了。”
楚山野微微睁大眼睛:“你和她说了?”
“嗯,说了。”
顾轻言的眼中满是倦意:“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心里藏不住事,总是憋着还挺难受的, 而且……”
他顿了下,有些不自在道:“你也不是拿不出手,一直瞒着做什么?”
楚山野深吸一口气,又轻轻抱住了他,声音有点发闷:“我现在又想哭了。”
“别哭, 没什么的, 说都说完了, ”顾轻言摸了摸楚山野的头发,“没关系, 她不同意就算了,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年轻恋人的心跳声很大,「砰砰」地撞在他的耳中, 像是在和他共享蓬勃的生命力。
顾轻言靠着楚山野, 叹了口气:“而且这是我家里的事, 不用别人插手, 我自己来就好。”
楚山野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队长,队长?”
杜兴贤的声音由远及近,顾轻言连忙将楚山野推开,欲盖弥彰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
楚山野「啧」了一声:“你来干什么的?”
“我来喊你吃饭啊……”杜兴贤听着他的声音里有火药味,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你俩在这儿干啥呢?”
楚山野瞪了他一眼:“谈恋爱,没看过人谈恋爱啊?”
杜兴贤的脸有点红,憋了半天憋了个「哦」出来:“那,那你们还吃不吃饭了?”
“吃……”
楚山野看了一眼转身飞奔回阳台的杜兴贤,伸手去牵顾轻言:“那只手疼?”
顾轻言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了他。
好像他们谈恋爱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地牵过手。
顾轻言这才发现楚山野的手比他的大了不止一圈,恰好将他的手牢牢地包住。
可能是因为平时除了木雕外再没干过粗活,顾轻言手的皮肤要比楚山野细腻很多,这会儿被楚山野满是薄茧的掌心摩挲着,激起了一阵酥痒。
他轻咳一声,动了动指节:“别牵着了,好怪。”
“不要。”
楚山野回头看了他一眼:“让我牵牵。”
顾轻言拗不过他,只能让他牵着手,一起走到了阳台。
今晚大概是他来NGU这么长时间后第一次大规模的室内聚餐。
基地聘请的阿姨不会弄这些年轻人爱吃的东西,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和程凯聊天,看着这群平日昼夜颠倒的网瘾少年忙来忙去地准备要吃的食材。
平日看上去只会讨论比赛战术的童然在人工串烤串,宋如修带着中单和射手给炉子点火,剩下的青训小孩凑在一起玩switch。
幸亏这是独栋别墅,不然吵都能吵死人,住在旁边的邻居三天两头投诉扰民。
“小顾回来啦?”
程凯手里抓着一把毛豆,正剥完了往嘴里扔:“幸好你回来得早,不然东西全让他们这帮人吃了。”
“经理,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杜兴贤百忙之中抽空砖头反驳:“学霸现在是我们的团宠,怎么可能不等他就吃饭呢?”
“你可拉倒吧……”程凯笑骂道,“是谁啊,下午人家洗小番茄的时候你一会儿偷一个一会儿偷一个,偷小番茄的时候你可没想起来人家小顾。”
“我想他有什么用。”
杜兴贤哼哼唧唧地看了楚山野一眼:“有人想着他呢。”
人一生中能记住几个夏天?
至少对顾轻言来说,他对过去的夏天都模糊了,只能记得住眼下这一个夏天。
六月的X市夏天不热,空气中偶尔会传来有些咸腥的海的味道。
不知是什么小动物在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是其他户人家的宠物狗时不时吠叫两声,声音空旷而辽远。
NGU养的大脸盘加菲因为腿太短被剥夺跳上桌的权利,自己窝在旁边生闷气,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饭碗。
杜兴贤吃东西太急了,一块烤肉掉到了地上,他正要伸筷子去捡,一直等在旁边的猫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猛地向前一窜,一口就要把这块肉吃掉。
还好杜兴贤的速度比他快,一筷子将肉夹走,顺带弹了猫的脑壳:“什么东西都吃,你不要命啦?”
猫叫了一声,对他炸了毛,自己跳到旁边的柜子上继续生闷气。
NGU今晚不止吃烤肉,桌子中间还摆了口锅,煮着辣锅底料,不少串在锅底里「咕嘟咕嘟」地被煮着,不一会儿就散发出了和烧烤不相上下的香味。
“学霸,没吃过吧?”
童然给顾轻言介绍道:“出现这种吃法主要是投票的时候投两边的人一样多,有一半人想吃烤肉,一半人想吃火锅。所以才有了这口锅,主打一个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顾轻言面前的盘子里已经被人摆满了吃的,楚山野尝到一个好吃,就会顺带给顾轻言拿一串,顾轻言吃东西的速度有些慢。
所以这些烤串煮串就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一部分,杜兴贤忽然敲了敲桌子:“对了,之前不是说咱还有正事要办吗?”
楚山野看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和他拌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继而用消毒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动作很轻地将顾轻言的眼睛捂上了。
顾轻言愣了下:“怎么了?”
这时宋如修悄悄传过来一个盒子,杜兴贤将盒子摆在他面前后,楚山野才慢慢将手从他眼睛上挪开。
顾轻言刚睁眼,就被一阵荧光蓝荧光绿荧光粉的彩灯闪了下眼睛。
“这是我们特意为学霸定制的礼物!”
杜兴贤将那些小彩灯挪开,露出了放在最下面的一个牌子。
与其说是牌子,不如说是一个套着卡套的卡片,公交卡大小,上面却印着NGU的LOGO。
程凯这会儿开口道:“小顾啊,下个月抽完签,比赛正式开始后,我们可能就要带着队员各个城市走,没法保证每天基地里都有人。
所以就给你特别申请了这个门禁卡,也就是俗称「工牌」的东西,这样你要是来基地住的话就方便一点。”
顾轻言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门禁卡从盒子里拿出来,这才发现上面印的照片好像是从上次NGU团建合照里抠下来的,照片清晰,他笑得也很灿烂。
姓名那栏写着他的名字,生日星座血型这些填的没有问题,估计是楚山野给NGU的情报。
他本以为「职位」里填的或许是「队员家属」一类的话,却没想到那里写着的还是「顾轻言」。
他是顾轻言,无论在哪里,无论有多少个身份,都只是「顾轻言」而已。
顾轻言眨了下眼,一股酸酸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看着工牌旁边围着的那圈彩灯,才发现上面写着很俗套的祝福语,比如「祝你幸福快乐」,「在365个日子里我给你365种疼爱」,「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之类早就被用烂的话,莫名让他心里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软得陷了进去。
“而且今年也是NGU成立的第十年,大家的工牌都是统一重新定做的,留着做个纪念也很好……”
程凯说完,有些感慨,“哎,从LPL起家,刚开始也是网吧队城市队,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队长,你快帮学霸戴上。”
杜兴贤在旁边起哄:“戴上了往后咱就是一家人,我们出去比赛的日子就靠你给猫喂饭了。”
趴在柜子上的加菲似乎听懂了杜兴贤在议论他。
于是悄无声息地跳到地上,又蹦到杜兴贤的腿上,伸爪子就开始抠杜兴贤的衣服。
“会不会有点太麻烦你们了?”顾轻言对程凯说,“其实……”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
程凯摆摆手:“来了就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楚山野接过顾轻言手里的工牌,轻声说:“我给你戴上了?”
顾轻言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队长你怎么这么磨蹭啊?”杜兴贤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个开始起哄,“别跟戴婚戒一样,这不就戴个工牌吗?你看看你哎呀呀呀。”
被他一带头,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也跟着鼓掌欢呼起来,就好像楚山野真的在给顾轻言戴戒指。”
顾轻言还好,但楚山野脸红得像颗熟大了的番茄,耳朵也像是要滴血一样,抓起一个靠垫就往杜兴贤身上扔去,咬牙切齿:“别逼我在大喜的日子里揍你!”
杜兴贤猛地起身躲开他的抱枕,猫从他腿上掉下去,「嗷呜嗷呜」地骂了半天脏话。
家政阿姨原本坐在不远处刷短视频,看见这边的骚动后连忙开口:“别把垫子搞上油,好难洗!”
空气中浮动着烧烤和煮火锅的油烟味,窗帘上被人投影放着电影。
但音乐声淹没在了鬼哭狼嚎的打闹声中。
很吵,但顾轻言很喜欢。
或许夏天就应该是这样吵吵闹闹的,甚至连热汗黏在皮肤上都变成了回忆中的一部分。
他正低头看自己胸前的工牌,身边忽地靠来一片热源,紧接着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楚山野从口袋里掏出了他自己的工牌,和顾轻言的摆在一起:“你发现了什么细节没有?”
顾轻言仔细地看了片刻,这才看出来两个卡套好像是情侣款:“这是……海绵宝宝和小蜗?”
“对呀……”楚山野说话是尾音上翘,像是在和主人讨赏的小狗,“上次不是说了吗?如果我是小蜗,你就是海绵宝宝,所以他们征集卡套创意的时候我就要求把海绵宝宝和小蜗印在上面。”
他顿了顿,轻咳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赧然:“以后……以后我戴着这个卡套去比赛,就像是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我陪在你身边有什么用?又不能给你加buff。”
顾轻言这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原本已经down到了极点,而难过却在刚刚被惊喜冲散了。
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家后,又忽然拥有了另一个家。
童然在安抚炸毛的加菲,杜兴贤和青训小孩去抢最后几份肉串,好像没人注意到他们。
顾轻言微微扬起头,趁着楚山野不注意,在他唇上亲了下。
楚山野又开始脸红了。
“哎,这位同志……”他故作严肃,“注意影响。”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上翘的弧度。
顾轻言挑眉,又在他唇上亲了下。
他好像很喜欢看楚山野因为自己窘迫的样子。
顾轻言没什么安全感,似乎只有看见对方诚实的反应,他才能确认自己正在被好好爱着。
“这位家属……”楚山野说,“你再这么过分我可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顾轻言问,“怎么才叫不客气?”
楚山野牙疼似的哼了两声,别过头去:“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一说「家属」,顾轻言才想起自己刚刚的问题:“为什么我工牌的职位上还写的是我的名字?”
“因为……”
楚山野歪着头,措了会儿词后才慢慢道:“因为对于NGU来说,你就是你,他们因为你是顾轻言才喜欢你的,而不是因为你在和我谈恋爱才接纳你。”
“大家都很喜欢你,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喜欢你。”
楚山野说完,轻轻捏了捏顾轻言的指节:“所以开心一点,这么多人都觉得你很棒,说你不好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顾轻言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以后NGU也是你的家,大家都是一家人……”他说,“我永远在你身后呢,别怕。”
楚皓坐在病床上,有些烦躁地翻看着手机。
其实他平时看手机不会这么频繁,但现在他心里又慌又怕,还坐在床上不能动。
所以心里的焦虑只能靠不停翻手机缓解。
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微博的弹窗,他顺势点了进去,却发现是顾轻言发微博了。
【@相顾无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祝NGU十周岁生日快乐(太阳)(图片)】
图片里是一张工牌,上面写着顾轻言的名字星座和生日,还有一条特殊的工号。
微博刚发了五分钟,下面的评论区就被闻讯而来的NGU粉丝占领了。
【@王者别出你那破皮肤了:NGU 10周年快乐!!】
【@优化婉儿新皮:NGU十周年给编外人员发工牌,个中原因引人深思(沉思)(并不简单)】
【@咚咚咚墙:据我所知NGU基地大门靠刷工牌才能进,估计是为了方便顾老师进基地吧,进基地找谁呢?】
【@吃点好的:工牌(划掉)家属证(正确)】
楚皓越看脸色越难看,正要切走眼不见为净,却看见他弟弟刚刚转发了这条微博。
【@NGU?野y:嗯,快乐。//@相顾无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祝NGU十周岁生日快乐(太阳)(图片)】
顾轻言的微博评论增加速度已经算快的了,而楚山野微博评论数量的增速却还要更快:
【@我大学生你让让我:别美死你了我说】
【@笔袋笔袋:八分钟前杜兴贤也发了工牌照片,你要是和顾老师清清白白你就去转发杜兴贤的微博……】
【@我没什么可说:嗯嗯嗯好了知道了以后你俩一家人了好烦啊哎呀怎么上个微博也有人秀恩爱……】
【@伯牙绝弦:已阅,百年好合】
楚皓把手机锁了,「砰」地一声丢在了床头柜上。
姜明玉和楚跃进推门恰好推门进来,楚皓立刻坐直了身子,紧张道:“医生说我的腿怎么样?以后还能正常运动和走路吗?”
姜明玉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楚跃进。
楚跃进叹了口气:“皓皓,医生说你的腿要是好好养,恢复走路是有希望的,但如果要跑的话,可能……”
楚皓怔在了床上。
他醒来时本以为就是简单的左大腿骨折,养几个月就好了。
可当他问护士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下床时,护士却避而不谈。
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可能出了问题,连忙让爹妈去问医生。
而直到今天他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简单来说就是他残疾了,左腿废了,养得好能走路,养不好就只能坐轮椅了。
他猛地咆哮了一声,发疯似的要从床上下来,却被楚跃进按了回去。
“不是说能做手术恢复吗?”他看向楚跃进和姜明玉,“我要做手术,我不怕疼了,我要做手术,我不要当瘸子!”
“皓皓,现在你爸的生意不景气,年初贷了一大笔钱,现在还没周转完呢。”
姜明玉的手揪着被单,面上满是心疼和为难的神色:“手术要三十多万,咱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和你爸的意思是……咱要不算了吧,妈妈现在怀着三宝,你弟妹出生的时候还要用到一大笔钱呢。咱请个护工来,每天复健,说不定就能把腿养好,能下地走路呢?”

第72章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滚。”
楚皓听见姜明玉和楚跃进的话后僵在了病床上, 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他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名声,让他的舌头都开始发麻, 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什, 什么?什么三宝?”
“上次和你弟说了,但是忘了跟你说。”
楚跃进似乎也知道这事说出去有点丢人,轻咳一声后眼睛四处看了看,确认隔壁病床是空的后才继续道:
“你妈妈又怀孕了,如果生下来就是咱家三宝,往后……往后也能跟楚山野一起照顾你。”
楚皓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什么三宝?什么和楚山野一起照顾自己?明明是他废了,没有学历身体残疾,他爹妈见势不妙想重新养个小孩!
“那我呢?”他几乎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呢?你们不管了吗?”
“皓皓,你看你这话说的。”
姜明玉眼眶红红地看向他,眸中似有很多的难过和不舍,轻轻坐在他床边:“怎么会不管你呢?你是我们最爱的大宝,妈妈不会不管你的。”
楚皓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妈, 那我想治腿, 我不想这么残着,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说完, 似乎挣扎着想坐起来给姜明玉磕个头,眼泪和鼻涕抹了一脸:“妈,妈, 求你了, 我不当残废, 求你了妈, 我瘸着腿工作都找不到啊妈!”
姜明玉沉默半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楚皓以为是自己的祈求有了作用,满眼希冀地看向姜明玉,却听她轻声道:“皓皓,不是妈狠心,咱家是真的没钱了。”
“医生说了,好好复健也不会一直瘸腿的……”她的声音很温柔,可落在楚皓耳中却不亚于一场酷刑,“咱好好地,每天跟着护工下楼走走,很快就能痊愈的。”
说白了还是不想给他钱做手术治腿。
楚皓忽然觉得眼前的爸妈很陌生。
从小到大,楚跃进和姜明玉对他都是有求必应,很少这样一次次地拒绝他的请求。
他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们肯定会出钱给自己治腿,可现在看着姜明玉和楚跃进的眼神,他的心先凉了半截。
为什么不给他治腿呢?
是因为他被学校开除了,还是因为有了三宝,觉得他这个「大号」练废了呢?
当年的楚山野在和父母相处时也是这种感受吗?
楚山野……楚山野!
楚山野肯定有钱!
楚皓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父母。楚跃进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拽着姜明玉起身,离他远了一点。
可他却没空注意楚跃进的动作,声音颤抖道:“楚山野,楚山野他肯定有钱!”
姜明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满是诧异:“皓皓,你说什么?”
“我说楚山野打了这么多年职业,他肯定有钱!”
楚皓猛地将一个抱枕丢到她身上,尖着声音大叫:“你们去找他啊!他不也是你们儿子吗?去找他要钱!我必须要治腿!”
NGU闹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这次团建。
他们虽然闹腾,但都还算注意分寸,没用沾满了烧烤油的手到处乱抹,清理起来也方便一些。
阿姨被他们赶回屋子里休息了,这片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狼藉由自己来收拾。
顾轻言原本也想帮忙,但被楚山野赶了回去:“你手不还难受着吗?就别来帮忙了,一会儿上楼去我看看你手怎么样。”
顾轻言没办法,只能离开厨房上楼回房间。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解开锁屏,发现还是顾屏在跟他发那些有的没的消息。
顾屏给他转了钱,让他去吃点好的,他没收。
顾屏说他妈妈现在还在哭,让他安慰一下张梓柔,他也没去。
在他印象里,顾屏一直是这样的老好人形象。邻居和朋友都夸老顾是个好丈夫,可他们都不知道顾轻言在被张梓柔折磨的时候,顾屏只会在旁边看着,什么也做。
顾轻言走到二楼的阳台旁边,吹着晚风,一条条地翻看着顾屏的消息。
“你妈妈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你别跟她计较,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过两天你给她道个歉,这事不就算完了吗?”
顾屏说,“她是你亲妈,你对她多一点包容,多一点理解,对不对?”
顾屏带给顾轻言的伤害和张梓柔的不一样。
在别人眼里是「老好人」的亲爹,总是能用这么温柔的话打击他,让他从不开心变得更不开心。
小时候顾屏在他的教育中完全隐身,平时早出晚归,周末加班应酬,有一段时间顾轻言对「父亲」这个角色的印象是完全空白的。
后来他上初中,顾屏升职,工作才稍微轻松了不少,平日上补习班终于有空接送他了。
可他依旧用了好长时间才和这个父亲熟悉起来。
张梓柔的控制欲固然可怕,但顾屏这个隐身的父亲也没好到哪去,甚至比张梓柔还过分。
顾轻言看着他发来的那一屏幕絮絮叨叨的话就烦,蹙眉回道:“你别说了,我不可能给她道歉的,错的又不是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
顾屏也不乐意了:“你妈妈这么多年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记得吗?”
“记得,但她怎么伤害我的我也记得很清楚……”顾轻言说,“你别劝我了,我真的没法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你能一辈子不回家吗?”顾屏说,“你现在闹脾气,你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一辈子不回家呢?”
“既然我们没法达成共识,那我就一辈子不回家好了。”
顾轻言现在没了难过,心里只剩疲惫和烦躁:“反正张梓柔的实验也成功了,她这样管教确实能管出来一个事事服从她的孩子,她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反正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小孩,是个精密合格的机器,我又算是什么呢?”
他一口气敲完这些字,顺手将顾屏给屏蔽了,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还没等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楚山野焦急的声音响起:“哥,你在干什么?”
他按住顾轻言的肩,这才松了口气,将人往怀里拉了下:“你……别离窗台那么近,我害怕。”
顾轻言刚开始还有些懵,这会儿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是想跳楼吗?”
他这句话刚说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
“咱们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楚山野面色严肃,“一会儿敲三下木桌腿。”
顾轻言动了动唇,蹭过他掌心的薄茧,让楚山野往后缩了下手。
“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封建迷信……”顾轻言说,“这个词又没怎样。”
楚山野慢慢放开按着他肩的手,神色有些落寞:“可我真的害怕你想不开。”
他觉得楚家虽然不管自己,但却不至于让他觉得窒息,而且他本人的性格也比较尖锐,不太容易被别人拿捏住。
可顾轻言不一样。
虽然没直面那种病态的控制欲,但他从顾轻言透露给他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得到拘束和不自由。
在他看来顾轻言很像一根柔韧的橡皮筋,可以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忽然崩断了。
楚山野不敢想象那个「崩断」的瞬间,连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哥,我们回屋好不好?你要是想去阳台吹风,下次我陪你一起?”
顾轻言看着他眼中的讨好和紧张,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把小狗头发:“我没有想不开,只是刚刚有些闷得慌,现在好多了。”
楚山野「嗯」了一声,却好像还不是很放心他,仍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直到将人带回屋里时才松了口气。
顾轻言坐在床边,微微仰起头,楚山野弯下腰吻了吻他的唇。
是很简单的亲吻,蜻蜓点水似的,可楚山野却乐此不疲,一次一次地轻轻亲他,好像在欣赏一件易碎的宝物。
顾轻言的气息有些乱,瞥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楚山野轻轻环住他,又亲了下他的鼻尖:“喜欢你,亲亲你。”
顾轻言的鼻子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闻到了让他心安的柠檬香味。
“你妈妈没有说什么别的吗?”楚山野问,“比如给我五百万离开她儿子?”
顾轻言伸手拧了下他的腰:“你在做什么梦?”
“电视剧里不都是那样演的吗?”
顾轻言没用力,但楚山野非装模作样地疼得「哎」了一声:“疼疼疼,哥你怎么掐我?”
“装吧你。”
顾轻言瞪了他一眼,顺势推了推他:“起来,我要去洗澡。”
“给我掐疼了……”楚山野抱着他耍赖,“要亲亲才不疼。”
顾轻言「哦」了一声,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下:“好了,不疼了吧?”
“不是亲这里。”
楚山野看着他的眼睛,嘴里说的话很大胆,可脸却仍悄悄变红了:“哪里疼亲哪里。”
顾轻言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让自己亲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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