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阿拉斯加—— by卡了能莎
卡了能莎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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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临道:“这样说来,我也是一身铜臭了。”
“你怎能一样,你是香的。”两天没见,姜一源满口甜言蜜语,看着男人一丝不苟的衬衫和领带,想象着亲手解开那领带,舔了舔唇,“咱上楼吧,去我房间?”
沈书临只当没听见他的胡话,轻抿了一口香槟,道:“庭院里有烤全羊。”
姜一源见他不接这茬,便转移了话题,随口扯道:“香槟这么好喝吗?看你喝第三杯了。”
“解渴。”沈书临说。从一进门到现在,他几乎没停止过说话,自然口渴。
姜一源说:“你不怕喝醉啊?你酒量还挺行的,不过没关系,我不是你的专属司机嘛!放心喝,我保证把你送到床上。”他东拉西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说得暗含暧昧。沈书临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便见姜一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恨恨地盯着他的身后。
“书临。”
沈书临握着高脚杯的手顿了顿,他把杯子放在钢琴上,转过身去。
章行站在两步远外,恳求地望着他:“我有话想跟你说,给我一分钟时间好不好?”
沈书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他和章行在一起了三年,甜蜜过,痛苦过,可一切都随着对方和别人上床而结束了。结束就是结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没有必要。”沈书临冷淡地说,“请离开吧。”
章行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便十分近了。
“只用几句话的时间,我可以向你解释……”
“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当时你提出想安定下来,我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章行急急地说,“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能回到从前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书临面色骤冷。大厅里人太多,他不想在这里起冲突,便望向庭院,打算去那里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可是……
姜一源一个健步跨上来,端起钢琴上的那半杯香槟,直直地往章行脸上泼去,怒道:“滚!”
章行骂了一声,抹了把脸,认出姜一源是那晚揍他的人,当即提高声音道:“又是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一源怒火上撞,一拳挥过去,把人击倒在地。
章行不敢置信,他选今天来找沈书临,就是料定了没人会敢在姜氏总裁的生日上闹事,他能和沈书临坐下来好好谈谈。哪知又遇上了这个二话不说就出手的神经病!
“你是不是有病?!”他骂道。
姜一源一想到沈书临的吻技可能是在这个人身上练出来的,当即气得发抖,抡起拳头又是几拳砸过去。章行今天没醉,和他扭打在一起,一时不分胜负。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头到尾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宾客们很快发现了这里的骚动,惊呼起来,有人去喊保安。
沈书临沉声道:“住手。”
两人哪里听得进去。
“姜一源。”沈书临加重声音,“起来。”
姜一源顿了顿,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他是占了上风的,又狠狠踹了地上的人一脚。
保安匆匆地赶了过来,问道:“少爷,没事吧?”
姜一源瞪着地上的人,说:“这个人以后不许放进来。”
两个保安架起地上的人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宾客们都坐立不安起来,场间气氛紧张。
见状,沈书临环顾四周,道:“私人恩怨而已,大家不必担心。姜总在后院准备了烤全羊和上好的红酒,大家先过去吧。”
他语气沉稳笃定,娓娓道来,话语间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宾客很快被安抚好了,齐齐往后花园去了。
偌大的大厅只剩两人,沈书临正要说什么,刚才上楼接电话的姜猛龙匆匆赶来,问儿子:“怎么了?说是你在这里打人?”
姜一源撇了撇嘴:“一个疯子,之前在街上遇到,耍酒疯耍流氓,揍他都算轻的。”
姜猛龙见没出什么事,宾客也都安顿好了,便点点头,又拍了拍沈书临的肩膀:“刚空运来一箱红酒,尝尝去?”
沈书临笑笑:“我先抽根烟。”
姜猛龙知他是应酬得累了,便对姜一源道:“照顾好你沈哥,我先过去了。”说完便往庭院走去。
沈书临道:“有能说话的地方吗?”
姜一源瞅了他一眼,闷不做声地抬脚往楼上走去,来到他的卧室。
门一关上,沈书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床上。随即,嘴唇被狠狠地咬住,对方不要命似的吻着他。
沈书临皱了皱眉,推开身上的人:“又发什么疯?”
姜一源怒道:“你让我停手,不让他停!你怕我把你的老情人打坏了?!是不是!”
“他都背叛你了,你还那么护着他!为什么?!”
沈书临说:“在你冷静下来前,我不认为我们能谈下去。”
姜一源瞪大了眼睛:“你他……”在对方冷沉的眼神中,他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然后来来回回在卧室里走着,忍不住似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沈书临淡淡地望着他。
过了好几分钟,姜一源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说吧。”
“冷静了?”
姜一源不太情愿地哼了一声。
沈书临说:“第一,是你先动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是成年人,遇到问题只想着靠拳头解决,这是莽夫行径。第二,你爸让我帮着管教你,所以我叫你停手。”
姜一源又忍不住了,吼道:“他都背叛你了,对你做出那种事,还好意思跑来说那种话,我帮你揍他,你还训我!”
沈书临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一些,语气却依然很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会解决,不能把你牵扯进来。”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和他说话,所以只叫了你。”
听到前半句话,姜一源的怒火达到了顶点,可听到后面的,他满腔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他眨了眨眼睛,问:“真的?”
沈书临从怀里掏出烟盒:“介意我抽根烟吗?”
姜一源立刻屁颠屁颠地找出个杯子给他当烟缸,一手捧着杯子,另一只手抢过他的打火机:“我来。”
火苗与烟头高度正好,烟点燃了,沈书临吐出一口烟雾,站起身来。
卧室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沙发。墙上挂满了画。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看得出很久没人住了。
姜一源说:“我几乎不回来。”
沈书临略一点头,对方没说,他自然不会去追问隐私。
姜一源看着他两指间明灭的烟头,想到若是自己会抽烟,便能凑上去用烟头帮他点烟,一时间心猿意马,又道:“沈先生,教我抽烟吧。”
他又道:“你别又推说这是最后一根,我刚看见了,你有满满的一盒。”
沈书临笑了笑:“抽烟不好。别学了。”
“那你天天抽?”姜一源不服。
沈书临将烟头按灭在杯底,漫不经心地道:“老男人么,时不时需要抽烟疏解情绪。”
姜一源见他坐在床沿,黑色西装裤下的长腿交叠,衬衫和领带齐整,不觉又是一阵心痒。
“第一次见你穿纯黑色的西装。扣子那么紧,不热吗?”姜一源说着,伸手松了松他的领带结,又解开两颗扣子。
沈书临攥住他的手腕,静静地看着他:“不要动手动脚。”
姜一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又问:“你的吻技是在那个傻逼身上练出来的吗?”
沈书临皱眉,意有所指地盯着他。
姜一源不情愿地改口:“……你的吻技是在那个人身上练出来的吗?”
“不是。”沈书临这下子回答了。
姜一源又开心了:“我们来酒后乱性吧,你喝了三杯香槟,我喝了两杯,足够了。”
“试试吧,我绝对比那个傻……那个人厉害,而且我不会背叛你,相不相信?”
沈书临心里有些好笑:“你很厉害?”
“我看过很多……呃。”姜一源收了话音,嚷嚷道,“反正很厉害。”
沈书临当然不可能在姜总的生日宴上和他儿子乱来,而且就算不在这里,他也不会和姜一源乱来。
但他不介意逗逗对方。
“要我教你?”他问。
姜一源:“不是教,唉就算是……嗯,我其实会的。”他说着,跑到柜子前翻了一阵,拿出个什么东西:“喏,你戴上。”
那竟然是一副金边眼镜。
“咳……”姜一源说,“没有度数,嗯……就是情趣,情趣你懂吧?”
沈书临嗤笑,戴上了眼镜。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领带松垮,此时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俨然一位深沉内敛的大学教授。
姜一源激动得声音发抖:“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衣冠禽兽!”
沈书临又点了根烟,指了指床上:“跪那里。”
姜一源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服从,跪在床上。
沈书临又说:“趴下。”
姜一源听话地从跪到趴。
沈书临走过去单膝抵在床沿,他一手拿烟,一手扣在姜一源牛仔裤的边缘,向上提了提。
姜一源被他提得整个人向上动了动,微凉的手指在他仔裤边缘,让他一个激灵。一股陌生的欲望席卷全身。
“操。”姜一源哑着嗓子,“快点!”
沈书临停下动作,指节曲起推了推镜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没人教过你吗?对老师,要说请。”

晚上十点,姜家别墅的后花园灯火通明,热闹不已。
楼上,姜一源换了裤子,磨磨蹭蹭了好一阵,又是羞恼又是惭愧,犹犹豫豫地去了后花园。
半个小时前。
“没人教过你吗?对老师,要说请。”沈书临这样说。
姜一源转头看他,就见男人单手拿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金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七分淡漠,三分戏谑。
微凉的手指勾着他牛仔裤上的皮带孔,狎玩似的往上提了提。
姜一源只觉得脑子空白,身体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悸动。然后……他木然地低头看了看。
“……”沈书临收回手,“收拾一下吧。”
说完,他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姜一源。
姜一源:“……”
他呆坐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痛苦地捂住脸,太丢人了!
此时,姜一源来到后花园,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沈书临,他正端着红酒,微笑着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
姜一源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过一杯酒,灌了大半杯,总算壮了胆,挤到沈书临身边坐下。他没脸抬头看人,就拿膝盖蹭了蹭沈书临的腿:“喂。”
“这是……意外。我比这强得多,下回你就知道了。至少比你的老胳膊老腿儿强!”姜一源为自己辩解。
沈书临轻抿了一口红酒:“‘喂’在叫谁?”
姜一源又想到那句“对老师,要说请”,连语气都如出一辙。他头皮又是一麻,忙不迭地认错:“我错了,哥。”
他凑上去又问:“酒好喝吗?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这回保证不动你的画。”
沈书临指了指他手里的杯子:“你也喝了酒。”
“我都忘了。”姜一源拍了拍脑门,“那你怎么回去?”
“我有司机。”
“那个姓林的秘书吗?”姜一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沈书临身边跟着林秘书,此人长得还不错。此时听他提起,立刻警觉了,“你的司机不是那个五十多岁的黄姓人士嘛?术业有专攻啊,秘书是干文秘工作的,怎么能开车呢?而且林秘书万一也想喝酒呢?”
沈书临听他叨叨这么一大段,皱眉道:“小事而已,不用你操心。”
姜一源哪里肯听,只道:“我帮你安排司机吧。”
刚好又有人来找沈书临说话,姜一源趁机去安排司机,特意找了个满脸麻子又驼背的司机。
这件事安排好,姜一源溜达了一圈,又挤回沈书临身边:“入夜冷,外套穿上。”
沈书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惊讶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一源又说:“明天周日,我去你家找你。”
“我明天有事。”沈书临把烟头按灭在烟缸里。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说是什么事,那便是不想说,但凡有眼力见儿的人都不会往下追问。但姜一源显然不属于有眼力见儿的人,他立刻问道:“什么事?”
沈书临说:“不太方便。”
姜一源立刻警觉道:“有应酬?还是说你要去见那个傻……那个前男友?或者你要去酒吧钓凯子?你都已经钓到我了,难道还要去钓其他人?”
见他越说越离谱,沈书临皱眉道:“说话不要这么粗俗。”
见姜一源不屈不挠地盯着他,大有刨根问底的趋势,沈书临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要喝茶。”
他是个茶痴,尤其爱古树茶的韵味。每周日下午,他都会用一下午的时间呆在茶室,泡茶,喝茶,阅读,独处。快十年了,这个习惯雷打不动。
姜一源果然道:“我也想喝茶。”
像是知道他不会答应,姜一源又央求:“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上回在你父母家我也没添乱啊。你不相信我啊?”
沈书临当然不相信他。
读懂了对方的表情,姜一源满心受伤,瞪大眼睛道:“上回我表现得不好吗?我在你爸面前帮你遮掩得多好啊,今晚我还给你弹了好几首曲子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书临便道:“来可以。不许多话,不许多问,不许扰我清静,知道吗?”
姜一源连忙应下。
夜深了,客人渐渐散去。姜猛龙亲自把沈书临送到门口,姜一源差点想跟上车,被沈书临淡淡的一瞥止住了动作,只好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黑色跑车远去。
第二天吃过午饭,姜一源骑上他心爱的机车,往储物箱里放了一幅裱好的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沈书临的家里。
姜一源跟着人走进屋里,看着客厅电视上方的那幅风景画,道:“你看啊,你这客厅里,沙发和地毯都是浅灰色,挂的画是暗褐色,就……很沉闷,你不觉得吗?”
沈书临刚吃完饭,正捧着杯热水慢慢喝,根本不用想都能知道姜一源在打什么主意。他头也不抬:“不觉得。”
姜一源凑过去挨着他坐下,讨好地说:“打个商量呗?你这客厅装修以浅灰色为主,挂的画要是能起到一些提亮作用,就能让空间鲜活起来。我刚好带来了一幅,试试看?”
沈书临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试吧。”
姜一源去机车里拿来了那幅画,换下了电视上方的那一幅。画中是几个憨态可掬的亮橘色柿子,有坐有卧,横着竖着,鲜亮不已。客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怎么样?”姜一源邀功似的问。
沈书临看了一会儿,略一点头:“还行。”
姜一源嘿嘿地笑出声来,凑上去在他脸上啵了一口,沈书临皱眉推开他:“糊我一脸口水。”
“不是要喝茶吗?”姜一源有点期待。
沈书临说:“先说好了,进入茶室不许多话,不能扰我清静。”
茶室在二楼最右侧的房间。采光极好,阳光遍洒。靠墙有一大扇圆形的博古架,每一层都放满了立在展示架上的饼茶。
“易武,布朗,昔归,曼糯,勐宋……”姜一源一边看,一边念出茶饼上的字。
另一侧是个三层的架子,清一色的陶瓷茶罐,每个茶罐上都贴着标签,遒劲的钢笔字迹写着茶的名字。
“勐宋古树,大雪山,冰岛黄片,景迈大树……”姜一源一盒一盒看过去,“咦,这个怎么没有标签?”
他拿起那个唯一没有标签的茶罐,打开看了看,和其他茶叶并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不适合喝这个。”沈书临接过他手里那个没有标签的茶罐,放回架子上,“那边是饼茶,压饼利于长久保存。这边罐子里是散茶,可以直接泡,不用撬开。”
姜一源又看了一眼那个没有标签的茶罐,但他答应了沈书临不会多问,便把问题咽了回去。
沈书临说:“你选一个喝吧。”
普洱茶都是又黑又粗的茶叶,根本看不出差别,姜一源便随意拿了一个罐子:“这个怎么样?”
罐子上写着“冰岛大树”。
沈书临微微一笑:“眼光不错。”
他拿着罐子,走到茶台边坐下。茶台是整木雕成的,上面摆着一套青瓷茶具,一个烧水的铜壶,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老虎茶宠。
铜壶里的水已烧开了,沈书临往盖碗中倒了杯滚水,轻轻摇晃,又将水倒入公道杯和主客人杯,又全部倒掉。
姜一源屏息看他动作。只觉得从坐下起,对方的神情就肃穆起来。
沈书临打开“冰岛大树”的茶叶罐,用紫檀茶叶夹夹出一小撮,放入旁边的木制小秤中,显示7.8克,他又夹出两根茶叶,8克整。他将茶叶倒入烫过的盖碗中。
姜一源终于忍不住问:“必须要恰好八克吗?为什么?一分一厘也会影响口感?普洱茶这么神奇的吗?”
沈书临说:“因为我强迫症。”
姜一源:“……”他闭上嘴,托着腮看对方泡茶。
沈书临提起铜壶,慢慢注水,然后将第一泡洗茶水倒掉。他娴熟地单手执盖碗,将第二泡茶水倒入公道杯中,又分别倒入主人杯和客人杯。
然后他端起主人杯,轻抿了一口,似在品味。
姜一源莫名地感到了喝茶的仪式感,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用两只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没喝出什么感觉。
他今天早上做了功课,在网上看了两个小时的攻略,什么喉韵、回甘、生津、体感,什么蜜香果香豆香,什么冰糖甜……
但是很遗憾,这和平常喝的茶也没什么区别。
沈书临喝完了一杯,等姜一源也喝完,他提壶注水,第三次出汤。
然后又默然地喝起茶来。
姜一源忍不住一直瞅他。
沈书临察觉到他的目光,问:“怎么?”
姜一源说:“我看你泡茶这么有仪式感,又是称重又是洗茶的,还以为你会说一些饮茶指引呢。”
沈书临闻言一笑:“解渴而已,指引什么。”
姜一源犹豫了一下:“没喝出感觉。”
“你想喝出什么感觉?”沈书临问。
“我在网上看到人家说,喝普洱茶有什么回甘,什么体感,我咋没感觉到啊?”
沈书临耐心地说:“体感,就是饮茶后身体的反应,有的人会手心冒汗,身体发热,后背汗湿。”
姜一源还真有点热:“我还以为是太阳晒的呢。”
“至于回甘生津,你会感觉到口腔里很甜,津液不断,喝韵味足的古树茶时尤为明显。”
他这么一说,姜一源还真感觉到了,他眼珠转了转:“嘴里是很甜,你要不要尝尝?”
沈书临淡淡地盯了他一眼:“别忘了进茶室前,你答应过什么。”
姜一源立刻认错,又说:“最后一个问题。”
“问。”
“一期一会。”姜一源指了指墙上挂的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沈书临端起主人杯喝了一口,慢慢地说:“一期一会,是茶道中的一句话。人的一生,遇到的无论好事、坏事,都是不复重来的,只有一次。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一生中可能只有这一次见面的机会。”
他拿起公道杯为两人满上茶水:“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姜一源眨了眨眼睛:“但我们不只有这一次能见面,对不对?我明天还能去你公司见你。”
沈书临不再看他,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姜一源捧着茶杯喝了一会儿,也去旁边的书架上拿了本书看。
两人隔着茶台对坐着。铜壶上的水沸腾着,公道杯里的茶水一倒完,沈书临会提壶再泡一道,然后为两个杯子满上。
偶尔他看书忘了,姜一源就学着他的样子,把公道杯中的茶水分别倒入两个茶杯。
两人没再说过话。
一壶冰岛大树,出了十四次汤。
直到日暮西斜,姜一源才猛然回过神来,简直不敢置信:他竟然在周日的下午,坐在这喝了一下午的茶,看了一下午的书,心里竟然还挺受用。
他看了看对面的沈书临,直觉告诉他,虽然这一下午他们几乎没有说话,但此刻,他比之前在办公室索吻、勾引、言语调戏时,距沈书临更近。
他又抬头看了眼“一期一会”的题字,隐约感觉到,这个下午,他触碰到了沈书临的隐私。

周日下午偷得浮生半日闲,短暂放松了一阵,可睡一觉起来后,又是忙乱的周一。
一上午的时间里,沈书临连着开了三个会,嗓子说得冒烟,连水都顾不上喝。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已经快到两点了。
他说了散会,自己却坐着不动,等人都离开了,秘书林西洵疑惑地叫了一声:“沈总?”
沈书临说:“你先走吧,我打个电话。”他声音有点低沉,比平时更小。
林西洵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沈书临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在胃部按了按,脸色有些苍白。会议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胃里开始绞疼,但他依然说完了最后一个议题才宣布散会,撑到现在,疼得有些难忍起来。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他轻轻推开,打开手机,果然已经有了一大堆消息。
大姐沈书琴一早发来一条:晚上找你算账。
大姐的风格永远是这样简洁鲜明。
沈书临稍微回想了一下,上周他耐不住沈父来回磨,买了小两斤烟丝回去。沈父年纪大了,除了下棋,唯一的爱好就是抽旱烟,瘾大得很。被老婆和女儿管得死死的,便只能向儿子求救,软磨硬泡的,沈书临哪里受得住,第二天就买了烟丝送过去。
想是沈母不忍心说他,便托了大姐来。沈书临苦笑了一下,态度端正地认错,回复道:姐,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毫不意外的,沈书琴没有回复。
中午的时候,沈书兰发了一条:哥,虽然这才中午,但是……下午不要忘了接我吖,爱你!!!【飞吻】【抛媚眼】
今天是月底,晚上要去郊区别墅陪父母吃饭。
沈书临正要回复,胃里疼得剧烈起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匆匆回了一个字:好。
他想等疼痛平息一点,再让司机送他回家。便又翻看起消息来。
消息最多的果然还是姜一源,头像上有六个红点。
最早的一条是九点发的:马上进考场了,这场考完就解放了。
两个小时后:考完了!不会吧,你还没开完会?????
然后是一大串:哎我跟你说,我寝室那哥们儿特逗,不认真背书复习,只知道求神拜佛,在寝室里给文昌帝君上香,熏得我身上全是檀香味儿!简直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看到这条,沈书临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觉得好笑。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吃完饭了,我来找你,马上出发。
从A大到沈氏集团,也就四十分钟的路程,姜一源应该已经到了。沈书临皱了皱眉,在想怎么把人打发走。胃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不想在旁人面前展现出虚弱的一面。
正想着,会议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姜一源站在门口,奇怪道:“你在这干什么?我等你好一会儿了,其他开会的人都出来了,你咋不出来?”
沈书临顾不上训他不敲门,勉强稳住声线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姜一源当然不肯回去,走过来嚷道:“不是吧,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我又没做错事,昨天下午在茶室里我不是很听你的话嘛,再说了……”
“抱歉。”沈书临打断他,“麻烦你帮我倒杯热水。”
姜一源拿过桌上的杯子,倒掉凉水,去角落的饮水机接热水,嘴里还一直叨叨:“哥啊,你也太冷漠了吧,话都没说两句就要赶我走。算了,我刚考完试,心情好着呢,不和你计较……对了,马上年底了,你有没有年假啊?一起出去玩玩?”
沈书临胃痛得说不出话来,接过热水喝了半杯,才勉强开口:“谢谢。”
“谢什么?咱俩啥关系啊,倒杯水而已,至于吗。”姜一源在他旁边坐下,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你咋了?怎么出这么多汗?不舒服?”
沈书临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终于透出了一丝虚和飘:“胃有点不舒服,我会让司机送我回去,你先走吧。”
“有点?”姜一源吃惊地重复,这么一观察就发现,沈书临脸色实在是差,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刚才怎么不说,你不会现在还没吃饭吧?”姜一源站起身来,有点焦急地问,“那怎么办,去医院?还叫司机干什么,我来送你。”他说着就要去扶沈书临。
沈书临止住他的动作,又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心里清楚要赶他走已是不可能,便也不再费神劝说,只道:“那麻烦你了,送我回家。”
“不去医院吗?”姜一源拧起眉头问。他刚才扶了一把,发现对方衬衣背后全汗湿了。
沈书临说:“家里有药。”他把车钥匙递给姜一源,拒绝了搀扶,往外走去。姜一源忙跟上去。
两人从顶层直梯下去,来到地下停车场。沈书临上车后便双手环胸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姜一源开车开得飞起,一路见缝插针,车子在道路上呈S形前进,眼看着就差两秒,没过去这个灯。他暗骂了一句,踩下刹车。
“慢点开,别急。”沈书临睁开眼睛,声音低沉。
姜一源扭头看他,眼露担忧:“疼得厉害啊?你说说你,开会也不能不吃饭啊,吃饭是多好的事情。身体搞坏了,赚再多钱也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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