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正式开始后,拍品们如流水般一件件的过去,最先出现的是琉璃灯盏,原本以为是很容易就能拍下的东西,没想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人一直在加价竞拍,一个起价十万的小东西,最后竟然被炒到了五百万。
不过这毕竟是林风裁点名要的东西,就算加价到一千万,梁灼也愿意买下。
加价期间,林风裁几次阻止梁灼,都没有成功,最终,他听着那一锤定音的敲击声,感到有点哭笑不得。
那副画的起拍价也是五百万,早知道他还不如要那画。
画在紫玫瑰的前面,尽管知道自己无法拥有,林风裁依然很关心它最终会花落谁家,令他意外的是,第一个举牌的人竟然是梁灼,且一出口就加价到了一千万。
林风裁看了他一眼,梁灼只对他一笑。
林风裁不禁疑惑,他为什么要拍这幅画?也喜欢?
这样也好,等他拍下后,若是自己想要欣赏,只需请求梁灼即可,很是方便。
正这样想着,身后又有人开始竞价了,因为敏感于声源地和刚才竞拍琉璃灯盏的人所在的位置一样,林风裁回头望了一眼,果然还是那人。
他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林风裁并不能看清楚他的全貌,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留意到,坐在那人身边的人,其身影很令他眼熟:瘦削的肩膀,带着一副墨镜,皮肤非常白。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身形轮廓判断,那人很像林嘉川。
林风裁神思一顿,不对,不是小川,或许是......夏晗?
林风裁还记得之前夏晗在酒吧街遇险的时候,他从窗户上望出去,看到一个身形类似林嘉川的人,后来,便在偏远的楼北面看到了遇险的夏晗。
两人是双生子,的确十分相像。
所以夏晗也来参加这次拍卖了吗?
这倒是又走了原书里的剧情。
“一千五百万一次!”
拍卖官的声音打断了林风裁的思绪,林风裁才看到,这幅画的价格已经被梁灼叫到了一千五百万。
然而身后那人还是不罢休......
最终,这幅画以五千万的价格,到了梁灼的手里。
“你很喜欢这幅画?”林风裁不禁问。
“嗯。”梁灼执起茶杯喝了口茶,“林老师,这茶不错,尝尝?”
林风裁便也喝了口茶。
此时拍卖会已经过半,那件紫玫瑰的紫罗兰翡翠却还要等等才能出现,那是一个压轴的珍品。
会场一直秩序井然,没有什么危险因子出现,林风裁的精神也从紧张到放松,开始享受每一件藏品所带来的视觉享受。
终于,会场灯光忽然变得幽暗起来,紫玫瑰出现了,林风裁注意到,梁灼的身子明显前倾,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展台。
他对这件拍品的重视可见一斑。
【作者有话说】
林老师和镯子的进度条正在拉,大家放心!
对啦!下一更在明天中午~
梁灼......亲他。
通常翡翠都是翠绿色的,紫翡是很少见的种类,展台的探照灯下,紫玫瑰散发着淡紫色的柔光,温柔恬淡,几瓣金色花叶托着它,让它宛如闭眼抱膝而坐的花间精灵,不落凡尘。
捕捉精灵是每个凡人的心愿,它刚一出场,叫价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林风裁看向梁灼,却见他稳如泰山,并没有立刻开口。
价码层层叠加,已经到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林风裁身处其间,默默等待着梁灼最后的出价,只因他知道,这件拍品,梁灼是一定会拿下的。
帮他举牌的侍者一直立在他的旁边,也在等待着他的发话,他对着侍者说出了一个数字。
林风裁心中一跳。
下一秒,侍者举牌,拍卖官报出了价格,全场一静。
三次......
一锤即将定音之际,所有人都在屏息静气的等待,连林风裁也受到现场气氛的感染,忍不住呼吸声放浅。
忽然——一声巨大的硬物拍击声先于拍卖捶的敲击声而来,以势不可挡的威势突袭了整个会场。
在场人面面相觑,紧张的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伙儿通身黑衣硬甲的持枪者,端着枪从已经被踹坏的会场大门冲了进来。
惊叫声如同声浪,此起彼伏的响起。
“他们开木仓了!”有人控制不住惊恐的大喊,人群开始混乱,尖叫,哭闹,一片惶恐。
混乱中,林风裁的胳膊被梁灼抓牢,他们已被梁灼带来的保镖围在了正中间。
“老板,从左后方的角门撤离,我们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你们。”安保队长如是吩咐,一边用耳麦和守在外面的高修交流情况。
林风裁看到他的手里也有一把手抢,心中稳了稳,立刻拿出十二分的机敏,应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保镖们不畏艰险,尽职尽责的将雇主护在最中间,忽然,林风裁旁边的保镖向前立扑倒地,没有了阻挡,一枚子弹向林风裁直射而来,擦着林风裁的鼻尖,射向了他的身后。
持抢黑衣人们的意图相当明显,直冲贵宾区而来。
意识到对方已经找上了他们,林风裁和梁灼同时向左边挤去,都想补充那个保镖的空缺,护住彼此,等肩膀相撞,才意识到彼此的企图相当,却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子弹多了起来,保镖们被打散,林风裁最先反应过来,紧紧牵住梁灼的手,拉着他蹲在一个遮挡物的后面。
前面射来的子弹摧毁了一切,噼啪声里,硝烟的味道让人脑海中升起许多不详的联想。
刚才跑的猛了,林风裁在微微喘气,梁灼的手还在被他攥着,他等子弹射击声没那么密了,便伸出头瞧了一眼,心神稍定,转过头,蓦然对上梁灼带着笑意的脸。
情况如此紧急,梁灼竟然还笑得出来,林风裁的眉不禁皱起,已经来不及探究他笑的原因,张口便道如何逃生:“左边的角门不能走了,我们走右边!”
说罢继续探头,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况,好伺机逃走。
忽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林风裁的手背上,林风裁浑身一僵,转过身,看到梁灼才从他的手上抬起了头,以及......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
梁灼......亲他。
林风裁的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梁灼道:“林老师,集中注意力。”
顾不上多想,林风裁对梁灼道:“现在就跑,不要回头!”
室内幽暗的光线帮了他们大忙,林风裁和梁灼同时向右边门跑去,眼见胜利在望,梁灼的一只脚已经先一步迈向门边。
身后却传来一声玻璃炸裂的声音,林风裁回头望去,是展桌上的玻璃罩被打碎了,那里,未被带走的紫玫瑰正在散发着莹润的幽光。
一个主意冒上林风裁的心头,他转过身,向展台方向跑去。
抢击声不绝于耳,可是林风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块紫色翡翠是对梁灼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拿给他!
梁灼在他的身后叫喊他的名字,可是林风裁依旧坚定的向展台跑去。
当然,他并非理智全无,时至当前,他已认定,这些端着抢直奔贵宾区来的人,他们的目标是梁灼,此刻梁灼已安全抵达门口,他再冲进去,危险系数应该没有那么高。
果然顺利到了展台,二话不说,他正要一把抓起紫玫瑰,然而,一只手已经先他一步将那紫色的珍宝夺过,林风裁抬起头,竟然看到了夏晗。
一枚子弹打向了展桌,林风裁忙弯腰躲在其后,夏晗怔了一秒,也做出和林风裁一样的动作,手里却紧紧捏着那块翡翠。
林风裁知道现在不是和他抢夺东西的时候,他微露一点头观察着桌后的情形,想要借机逃跑,看到不远处有人一直举枪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这时,林风裁才醒悟过来,自己曾经以梁灼男朋友的身份去过梁家,在梁家人眼里,他已经是和梁灼难舍满分的人了,梁允弦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冲着他所在方向的射击不断,林风裁左右无援,正在想要如何是好,身后的人忽然大力推了他一下,他没有防备,中心前倾,整个人都塌向前面,半个身子露出了作为掩体的桌子,一枚子弹像是长了眼睛,远远的冲向了他,身体已来不及收回去。
然而,下一秒,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个宽厚的身子护住了他——
是梁灼的气息!!
此刻,子弹的射击声,物品碎裂的声音,乱糟糟的展厅,全部都消失了,林风裁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身上只能感受到梁灼的重量。
梁灼负伤跪倒在地,拼命推着林风裁往展桌后面去,林风裁也在拉他,刚才推过林风裁的那只手,此刻也紧紧抓住梁灼往回拉,怕他被身后的流弹击中。
三人一起躲在了展桌后面,林风裁立刻去看梁灼的伤口,梁灼却还是那个紧紧抱住林风裁的姿势,见他要推开自己,轻喃着在他耳边说话:“不要动,让我抱着你。”
夏晗全都听到了,几乎将嘴唇咬烂。
他紧张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冷不防梁灼从林风裁的肩膀抬起头,阴鸷的盯着他看了一眼。
高修带着外面的人赶到了,同来的还有失职的特警,他们一起解决了正对着展台射击的人。
终于安全了,梁灼放心的闭上眼睛,任林风裁和手下一起将他送出场馆,送上了车。
车对面是这次拍卖会场馆恢弘的建筑,隔着车窗,林风裁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晗,拱形大门投下的巨大阴影拢在他的身上,衬的他如鬼魅般悄无声息。
林风裁想到了那块紫罗兰翡翠还在他手里,眼神冷了下来,他想亲自去拿,然而此刻半昏迷中的梁灼正紧紧握着他的手,想了想,林风裁交代高修去办这件事。
抢救室门上的指示灯一直未灭,林风裁等在门口,脑子里非常乱,一件事都理不清,简直难以冷静下来。
他的脑海里只漂浮着刚刚将梁灼推进抢救室时,医生的那句“怎么伤到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
林风裁只看到梁灼背上渗出的血迹,并不清楚具体的受伤部位。
想到梁灼这次受伤带来的各种结果,林风裁渐渐难以呼吸,放在膝上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一双大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林先生。”
林风裁像是被惊醒的人,猛得抬头去看,原来是高修。
他的眼神里是少见的阴郁,高修明显被吓到了,顿了一下,才道:“林先生,东西拿来了。”
高修将手伸开,手心里躺着紫玫瑰。
“他不愿给,说是要亲手交给老板,是我们硬抢来的。”
“好,辛苦。”
林风裁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自己去展台拿紫玫瑰的情景。
夏晗抢先一步夺走紫玫瑰,又伸手推了他,梁灼来护他,为了他而受伤,夏晗说要亲手把东西交给梁灼......
一系列的动作相互联系,林风裁看懂了夏晗的目的:他和他一样,也想拿到紫玫瑰,交给梁灼。
可是他还推了他。
当时的情景几乎如同枪林弹雨,夏晗推他无异于主动谋杀。
林风裁的手握紧了,这一次,他清醒的意识到,夏晗已经完全和原书里的人设不一样了。
他爱梁灼,想得到梁灼的爱,也恨经常跟在梁灼身边的自己。
“林先生。”高修道,大概林风裁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虚汗吓到了他,他忍不住出声安慰:“你不要紧张,老板会没事的。”
“嗯。”
苦苦等候四五个小时,抢救终于结束了,梁灼被推出来。
高修和林风裁同时从椅子上立起,跑了过去。
推床上的梁灼静静的躺着,林风裁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听到医生用X国话说了句“手术顺利,子弹取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林风裁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狂跳的心脏,他什么话也没说,找到梁灼的手,牢牢握住。
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酸涩。
他轻念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镯子上一章想亲林老师,这章就亲上了。我真是个亲妈作者嘿嘿~
从抢救室里出来,又过了一个白天,梁灼才醒。
睁开眼睛,他没有立刻看到林风裁,脑子里是昏迷前的景象,那时......他和林风裁还没有出场馆,林风裁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心中慌张了起来,背部的痛感变得强烈,他疼的皱眉。
“老板!你醒了!”高修惊喜的看到梁灼初醒,见梁灼挣扎着起身,忙上前要按住梁灼的肩膀。
梁灼哑声:“林......”
他只发出这一个音,高修立刻便明白过来,正要开口,林风裁已经从门口进来了。
见梁灼醒,大步跑到了他的床边,唤他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令梁灼心中一松,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瞬间连背部也没有那么痛了。
林风裁心中稍定,从旁边抽起一张纸,弯着腰,轻轻擦拭梁灼沾满冷汗的额头,梁灼闭上眼任他温柔的动作着。
林风裁抬起头,给旁边同样忧心的高修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先去喊医生,等高修离开,问梁灼:“是不是觉得背很疼?”
梁灼睁开眼,含糊的“嗯”了一声,太久不说话的嗓音十分沙哑:“我为什么一睁眼没有看到你?”
林风裁的目光柔和:“出去接了个电话。”
梁灼没说什么,将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起林风裁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风裁,将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唇边。
微微的痒意传来,林风裁指尖动了动,“你......手臂不疼么?”
梁灼伤的是后背靠近左肩的地方,但是伤口离右肩也不远,此刻做出抬手动作,右肩怎么可能不疼。
梁灼道:“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林风裁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话的话溢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极小心的将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
梁灼还很虚弱,身上那种侵略性极强的气场也消失殆尽了,林风裁望着他,又想到了他扑在他身上给他当肉盾的样子。
手指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
还是问了出来:“当时不怕吗?”
梁灼问:“怕什么?”
林风裁刚要说话,高修带着医生进来了,他只好暂时搁下和梁灼的对话,给医生腾开位置。
医生给梁灼做检查的时候,林风裁始终望着他,想着梁灼刚才未完的话,以及他对他的感情......
手上,被梁灼亲吻过的两处地方他都记得,刚刚那处还隐隐有点后置的微麻意味。
医生走了,高修知道两人一定有话要说,也识趣的离开。
林风裁重新走近梁灼的床边,两人视线对上,都有点言有尽意无穷的意思。
“林风裁,”梁灼笑着望他:“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风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抚摸,脸有动容。
梁灼紧接道:“所以不怕。”
四周很安静,梁灼的声音没有平日里中气十足的金石啷当之感,却字字如石入水,在林风裁的心涧里砸起无数涟漪。
林风裁的喉咙干涩起来,“下次不要这样,太危险,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梁灼张口欲言,那一刻,林风裁突然有些怕梁灼接下来会说什么,主动提起别的话头,语声竟然有些急促,“紫玫瑰现在在我们这里,是我从夏晗手中夺过来的。”
“好。”梁灼道,他直接忽略了夏晗,定定的望着林风裁,“你呢?风裁。”
印象里梁灼很少称呼自己为“风裁”,林风裁微怔,问他:“我怎么了?”
“你返回去拿那东西,不怕吗?”
“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
“我以为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话说到这里,梁灼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想到你会这么说。”
“这不是我期望的答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目光十分的复杂,林风裁几乎有些无法直视了,他好像知道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那话也是他想说的:
那是你珍视的东西,我想替你拿过来。
可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出口,他隐约感觉到,如果他这样一说,他们的关系或许会产生变化——一种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的变化。
可是对上梁灼的视线,林风裁胸口竟然有抽痛的感觉,一种可以称之为怜惜的内容即将从他的眼中呼之欲出,他忙别过头。
“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梁灼道,意识到林风裁刚和他讲了一样的话,不禁失笑,然后才正色道:“它没有你重要。”
它没有你重要。
紫玫瑰没有你重要。
你很重要。
这句话像是一道回声,在林风裁的脑海中激起数不尽的回响。
他对梁灼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风裁的喉咙咽了咽,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我有那么重要吗?”
梁灼笑了,苍白的面容让他的笑容显得虚弱,可黑眸中的坚定却有着一股摄人的力量,“你说呢林老师?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其实梁灼真实的心理冲动是: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
可是,这话的分量委实太重,他怕吓到林风裁,害他完全不敢向他探出触角——他已经把眼前高大的林风裁想象成了行动缓慢的蜗牛。
林风裁敛着眼皮没有说话。
梁灼伸出手牵住林风裁的手,“我等你。”
梁灼在国内的工作还有很多,等到他能下床的时候,便决定回国去。
恰好,林风裁也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回国解决:他曾经给名导何炳然的故事大纲写了几个剧本片段,得到了何导的赏识,何导已经决定了和他合作,如今急需在线下见面进一步商讨。
回国后的梁灼仍旧需要住院疗养一段时间,住院期间,他允许高层来病房和自己商量事情,几乎将办公室搬到了医院病房。
这次的病房有一个隔间,隔音很好,平时,梁灼开会的时候,林风裁就在隔间里写剧本,晚上也在里面睡。
两人相安无事,除了偶尔的肢体接触为林风裁带来的一些别扭,让他总是回忆起梁灼的那句“我等你。”
不过,自那次之后,梁灼倒是再没有说过什么越界的话。
梁灼有的时候会发火。
有一次,林风裁刚从外面回来,和往常一样,敲一敲病房的门表示有人要进来,然后推门进去,正赶上梁灼发火,林风裁先是看到一屋子的人,还不待反应,一份文件落在了他的脚边,伴随着梁灼的一句:“对他这么忠心耿耿,还跑来我这儿干什么?”
林风裁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尽管在和梁灼同住以来,他已经掌握了梁灼和高层们交流的时间规律,一般都是在白天,可是偶尔,晚上的时候,他从外面进来,还是会撞上这样的一屋子人。
起初,他和高层们都感到尴尬,等他们适应了他的存在,林风裁也没什么感觉了。
注意到四周诡异的寂静,林风裁弯腰,将文件捡起来,那个原本应该被砸文件的高层领导忙凑到他面前,接过文件。
林风裁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来自梁灼的目光,他看到他半倚在床头,肩头披着一件大外套,脸上的怒意还未消,横眉冷竖的样子让他感到陌生。
他明白他需要在高层们面前保持威严的形象,也为自己打断他们的交流而抱歉,转身向隔间走去,身后突然响起梁灼的声音:“他帮你捡,你连声谢谢也不说吗?”
林风裁脚步一顿,身后紧接响起一句“谢谢林先生”。
林风裁转过头望他:“没事,抱歉打扰你们了。”
林风裁回到隔间,很快又投入到剧本的创作中,他的时间很紧迫,要随时和何炳然交流写作内容。
挂了电话,约好第二天早晨见面,看一眼时间,该睡觉了。
他本想睡前去看看梁灼的状况,但是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外面高层说话的声音就钻了进来,他合上门。
鉴于明天要早起,林风裁先睡了,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醒来,第一反应是去梁灼病床前看看,然而,刚要翻身下床,忽然察觉到腰正被一只手臂紧紧匝着,身旁挤着一个温热的身体。
他下床的动作弄醒了对方。
下一秒,梁灼充满倦怠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吐息吹在他的耳边,“怎么醒了?”
林风裁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睡不着,但是躺在你身边就睡着了。”
林风裁顿了顿,道:“你的手。”
音落,他听到梁灼轻笑了一声,将手从他的腰上收走。
四周一片漆黑,林风裁除视觉之外的感官被放大,人有点紧绷,梁灼倒是十分惬意,问他:“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风裁道:“你在工作,很正常。”
梁灼道:“你知道你进来那会儿我为什么生气吗?”
“嗯?”
“那人是项目部的副经理,项目部的经理是梁沛,两人合起伙来接了个体量很大的活,没有知会我。”
林风裁知道,梁沛是梁灼同父异母的弟弟。
梁灼似是喟叹:“我现在在病床上躺着,有些人就开始不安生了。”
林风裁轻声安慰他:“很快就能出院了。”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今天陈松来找你了,是抓到梁允弦了吗?”
陈松是梁灼安保队的队长。
“呵。”黑暗中,梁灼笑道:“当然,而且,他还告诉我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林老师一直聪明,你猜一猜那枚紫罗兰翡翠是谁捐出去的?”
林风裁的脑海中立时闪过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月底估计就完结啦~
林风裁知道,如今的梁家,最恨梁灼的人,除了梁允弦,就是李青容和梁沛母子两了。
黑暗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尽管因为穿书的原因,他已经对原书剧情全部了然于胸,其中当然包括梁灼的家世,可是,在和梁灼的相处中,他很少向自己提及家世,曾经......他还因为表现出对梁灼身世背景的丝缕了解,遭到梁灼的怀疑。
林风裁久不言语,梁灼当然认为他没有猜出来,他睁着眼,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对林风裁道:“林老师,我想和你说我的事了。”
他这话一出口,林风裁心中微震。
他终于愿意说了吗?
接下来,梁灼所言,要比林风裁在书中看到的更加详细,毕竟,梁灼的故事是从一个小男孩的回忆讲起的。
在梁灼平淡的叙述中,梁鸿达的不负责,何幼薇的疯癫,梁老爷子的□□刻板,显得清晰而深刻,那是他童年最深切的感知,独属于孩子的创伤记忆。
林风裁不禁握住他在被子底下的手。
这个动作令梁灼停下讲述,趁着不见光的环境,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明显。
他需要林风裁的同情,他不知道这同情里爱的成分有多少,但是,只要是林风裁给的,他都要。
梁灼继续道:“李青容是她唯一的朋友,却成为我的继母,那一天...她彻底精神错乱了,那个场景我记了太久,因此,等到我一有能力,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梁灼的话和林风裁在书中看到过的情节重合了。
原书中,何幼薇是同为豪门大家族的何家的千金,在嫁进梁家以前,她学业顺利,有相爱的人,也即将拥有自己的事业,原本可以过上很自由幸福的生活。
可是,随着何家的衰落,家族的重担便落在了她的头上,只因她和梁鸿达曾被两家大家长指腹为婚过,便得由她去和梁家联姻。
何幼薇经过一番犹豫,选择挑起家族的担子,于是,她放弃了曾经的一切:事业、爱人、朋友、未来。嫁进了一个辉煌而守旧的家里。
婚后,没多久,何家就彻底没落了,梁鸿达的真实面目很快暴露出来,而梁家的压抑气氛又几乎让她窒息,她深深的感受着人生的巨大落差,以前的爱人已经远走他乡,因为连出门都受到限制,曾经的好友也渐渐离她而去,在婚后的很多年里,李青容是她唯一的慰藉。
李青容是梁家老管家的女儿,是何幼薇在梁家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陪伴着何幼薇寂寞的婚后生活。
可是,后来,李青容绕过何幼薇,成了梁鸿达的妻子。
那时,梁灼也被梁老爷子接到身边去养,梁老爷子禁止母子两见面。
于是,何幼薇在梁家的所有希冀都没有了,她的精神再难承受环境的压力,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紊乱。
“因为恨着我和她,李青容便决心和梁允弦合作,拿出紫玫瑰吸引我参加拍卖会,再让梁允弦动手。”
“她代替她成为梁家新的傀儡儿媳,却对她充满恨意,是不是很难理解?”
梁灼的问题将林风裁从对过往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林风裁道:“或许是因为他的儿子总是矮你一头。”
“梁沛.......”
梁灼带点轻嘲的语气念着这个名字,林风裁知道,他从未把梁沛当做过自己的弟弟,两人很小就很不对付,梁沛在李青容的教导下,总想事事压过梁灼,却因为自身才能所限,未能成功过。
“我的事就是这些,全部都告诉你了。”梁灼道。
林风裁思考着如何回应他,冷不丁梁灼凑到他的耳边,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听你的故事?”
哪怕被他如此挨近,林风裁依旧表现的很镇静:“你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
耳边传来梁灼的轻笑声,说的话意味深长:“没关系,我等的起。”
林风裁不置可否,静了一会儿,身边不见动静,林风裁轻轻唤了声梁灼的名字,想看看他是否睡着。
听到一声含糊的回应。
林风裁知道他困了。
然而,林风裁却无法入睡,他望着身旁模糊隆起的黑色暗影,想到梁灼每次提到何幼薇,几乎不会称呼她为“母亲”或者“妈妈”,总是用“她”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