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得不承认……夙辞和千途就是眼光这么差,就是喜欢这样的自己。
更好,省的努力找理由替自己开脱替自己描补了。
迟铮认命,“对,我就是情绪崩溃了,没地方去,知道会吵醒你还是回来了,因为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肯定会安抚我,有你安慰我就能挺过去唔……”
千途亲吻了迟铮。
千途很主动,掐着迟铮下巴迫使迟铮分开了唇齿。
迟铮心中微微惊讶了一瞬,随后老老实实的随着千途动作,不做任何反抗。
让他张嘴就张嘴,扯他领口就低头,推他就往后靠。
迟铮被千途推的靠在橱柜上,提起的一颗心终于稳稳放下了。
迟铮闭上眼,千途以前也没这样亲过他。
未必是千途不喜欢,只是以前的十五太混账了,从不在夙辞面前示弱,也从没想过给夙辞主导的机会。
迟铮竭力压下自己的控制欲,尽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违背自己意志勒令这具躯体顺从乖巧。
迟铮懒得装了,自己就是个烂人,自己就是那种大半夜跑到恋人家里发疯的神经病,自己就是条被雨淋湿了装可怜让恋人心疼的犬。
千途就是喜欢烂人,那自己就是这么烂了,又怎么了?千途喜欢。
感受到千途修长的手指试探的顺着衣服下摆碰到自己后背皮肤时,迟铮被鞭子抽了一样颤动了下,随后竭力压着想触碰千途的欲}望,双手虚放在千途身侧,不反抗,不回避,不碰千途。
给千途留足空间发挥。
迟铮想,千途今天就算给自己嚼碎了吃了,活活将自己玩死也无所谓,这脸反正也不要了,反正也没人看见,反正自己就想让千途满足,随便千途喜欢。
命途从未眷顾过迟铮哪怕一次。
沉浸在千途温柔又青{涩的抚慰里,迟铮彻底失神,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岑天河的灵力。
岑天河一直很规矩,在踏入其他灵师地盘时总会释放一点点友善的灵力提醒对方自己要过来一下。
赤灵们会回应一点灵力礼貌的打招呼。
白灵们或是释放不友好的灵力震慑对方,或是不予理睬。
前者是拒绝,后者是可以靠近。
迟铮察觉到岑天河的时候,岑天河正挂在客厅窗外。
千途很温柔体贴,只解开了迟铮一个扣子,是迟铮自己担心千途不尽兴,低着头主动将自己衬衣扣子全解开了。
岑天河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岑天河受了不小的冲击。
岑天河不太理解,为何两人是这个体位。
岑天河更不懂俩人这样的时候,迟铮为什么不拒绝自己过来。
岑天河比迟铮更幽愤,迟铮为什么让自己看自己的系铃人做这种事?!
迟铮闭上眼,在心里将岑天河咒骂了一万次。
同时还在庆幸,幸好千途的衣服好好地,衣衫半褪失态丢人的是自己。
这次是真的破罐破摔彻底没脸没皮了。
迟铮深呼吸了下,释放大量灵力活活轰走了岑天河。
身体却依然尽力保持柔软随意,迟铮紧闭双眼,皱眉任由千途亲吻自己脖颈。
千途很温柔,连吻痕都没留下。
新奇的体验让千途心情非常好,千途绅士的替迟铮将衬衫扣子重新扣好,在迟铮嘴角亲了下,很轻声的问,“哥哥,你心情好了点吗?”
迟铮深呼吸了下,觉得自己周身神经像是被蚂蚁爬过一样。
千途简直了……
但不得不承认,虽然有点插曲,迟铮确实觉得心情变好了。
没人能不受用恋人这样用心的温存。
纵容和宠爱的回馈总是双向的,迟铮看着千途的眼睛,尽力让自己表情无害一点,点了点头。
做戏就要做全套,迟铮让自己眼睛带了点潮气,在千途眼里简直可怜可爱到了极点。
迟铮闭上眼,还是要装的。
要装的无辜,要装的让千途怜悯。
这样千途才会更心疼自己在意自己,才能有下次,下下次。
迟铮不喜欢他自己, 但他永远知道自己如何更能讨千途喜欢。
除了这身高太高不占优势,和楚楚可怜实在是不沾边,其他迟铮都可以尽力调配调整。
精神完全脱离肉体, 操控肉体完全违背自己意志的这种事,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自虐, 对迟铮来说简直太轻松了。
不过是渴望触碰又竭力遏制欲望,不过是渴求拥抱到痉挛也不去触碰他的神明。
迟铮像只被恋人温柔拆下壳的碟贝。
不安, 又甘之如饴。
被岑天河看见了他都不在乎,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最多就是被大乾元也看见……
迟铮忍不住笑了下。
其实也不是不行。
千途就是有这种能力,总能让迟铮不断退让自己的底线。
方才还在想无所谓, 无论千途如何摆弄自己, 自己绝对不反抗不拒绝, 千途能享受到就好, 反正也没人看见。
现在又觉得,被看见了其实也无所谓。
被看见又能怎么样?
反正千途开心了。
不知道大乾元是否时时刻刻监控着千途。
如果是就更好了,迟铮在心里轻声说。
好好看看, 我能为他做到什么份上。
迟铮墨色眸子湿漉漉的,他低着头,这样看向千途的时候就可以是抬眸去看他了, 稍稍弥补迟铮身高上的不足,让他没那么强的压迫力, 迟铮耳廓皮肤发红,呼吸比平时快了几分, 脖颈连着胸膛微微起伏, 上面紧锁着千途给他的链子。
“我弄疼你了吗?”千途摸了一下迟铮的手, 迟铮的手上没带着劲儿, 又像是昨晚似的发凉, 还在微微发抖,“怎么了?又低血糖了?不应该啊……”
千途摸了摸迟铮下巴,有点心疼,“这里有点红,我力气太大了是不是……”
迟铮摇头,“不疼,是我自己不好意思脸红了。”
千途哭笑不得,“脸红只红下巴?明明就是被我捏的,对不起,我……”
“真没事,你够温柔了。”迟铮自己揉了一下侧脸,“是我皮肤不好,容易有痕迹,不然你试试扇我巴掌?不用用力就能给我扇红了。”
千途心疼的抽气,“你能不能别这么说了……你不舒服就推我啊。”
迟铮嘴角挑了下。
迟铮这倒不是装的,他真心实意的说,“你主动亲我,就算是把我弄死了,我也不可能反抗。”
迟铮真假掺半的,让千途好好品尝了一次铭心镂骨的心疼。
“而且我也不敢碰你。”迟铮低声说,“我自制力差,一碰你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坏了这气氛……你好不容易疼我一次。”
千途磨牙。
就算再没经验,也能察觉出来迟铮是故意装可怜了。
但察觉又能怎么样呢。
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千途轻柔的在迟铮被捏红的下巴上亲了下,“我的错,给我记账上,回头找我算账吧。”
迟铮莞尔,终于是彻底满足了。
千途还是不放心,“我去给你拿条毯子,早上气温还是低,你手总是这么冷不行。”
千途上楼去给迟铮拿毯子,迟铮摸了摸自己侧脸,回忆下千途掐自己的触感……有点错位的不适,但并不是不能忍。
迟铮深呼吸了下,想起岑天河来,方才依稀觉得手机震动了下,他没法分心看。
岑天河明知自己和千途都在这里还找来,应该是有正事的。
纵然岑天河少见多怪的神经过敏好几次了,但迟铮还是没法真的不理会他。
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迟铮点开手机。
岑天河:【文件】
迟铮皱眉,岑天河给他发了一份文件,点开是一张表格。
迟铮扫了一眼。
千途一手拿着毯子一手拿着笔记本下楼,“我把热风打开了,你还冷的话跟我说,我记得地下仓库有个用电的小取暖器,还是冷的话你要说,我给你拿上来。”
千途把毯子递给迟铮,“我跟同学交换一下小组作业资料。”
“谢谢你的电脑。”千途插上电,“……不然我今天没课也要提前去学校了。”
迟铮跟着千途一起坐在茶几前,“你是视频?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我们拉了个会议群,只开语音,我们很少会开摄像头视频。”千途开软件,语音还没接通,他无奈看了迟铮一眼,“就算开,你回避什么?”
迟铮靠着沙发,面无表情的逗千途,“这种场合,家里的猫猫狗狗不都得安分点吗?太闹腾的还得关笼子吧?”
千途刚要说话,会议群已经拉好,他同同学打招呼,按作业顺序挨个同步进度。
迟铮坐在旁边旁听,拿起手机来给岑天河发消息,问他又发什么疯。
岑天河似是一直在等着一般,回复的飞快。
岑天河:【千途那个班长有可能会问你的信息。】
岑天河:【背熟我发你的文件,没多少时间给你了,快一点。】
迟铮蹙眉。
岑天河:【你是不是完全没监控千途的信息?】
岑天河:【我说了,脏活累活,让我来。】
岑天河:【将来千途知道了,我会自己认罪。】
迟铮眸子一暗,飞速点开岑天河方才发他的文件,一字不落的边看边起身,中间用一秒切了界面给岑天河去电又火速切回来,压着嗓子语气轻松的同千途低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千途捂着麦轻声说,“你去楼上好不好?或者在这里就行,影响不了我的,你别出门好不好?你冷。”
迟铮点头,“我去楼上。”
岑天河发他的表格足有十几页,迟铮边上楼边看,修长的手指不断往下滑,争分夺秒。
“千途的班长在查我?”
迟铮关了门,眼睛死死定在文件上,一目十行,边看边接通了和岑天河的电话,冷声问,“他查到什么了?告诉千途什么了?”
电话那边岑天河无奈,“你想多了。”
“你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可怕,他没查你,你先别问,你一心两用继续看文件,只听我就说就好。”岑天河有点心虚,“我就知道你没监控千途……我知道这是错的,但其实很多赤灵私下多多少少都会……会这么做。”
岑天河咳了下,不是很有底气道,“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系铃人会突然做什么事,突然想不开了,突然想吃违禁药,突然要跟人渣私奔……不稍微监控一下太不可控了,一不留神系铃人就容易吃亏,特别是这些年轻的系铃人。”
“当然,我没敢多做什么,有你在他身边我放心的很,我唯独担心就是他在学校会吃亏。”
“千途的社交面很窄,平时就和你还有他那个班长联系的多,我不可能监控你俩,所以我就……我也去过他们学校几次,去他那个班长身边待会儿,确定那个班长有没有敌意,也顺便看看千途的同学们。”
赤灵们本就为了守护系铃人所生,很多赤灵都能算自己系铃人的半个监护人,不可能完全不掌控系铃人的信息,偶尔冒犯一点系铃人的隐私是不可避免的事,这些事儿大家心知肚明,迟铮早就知道,他道德感极低,懒得听岑天河啰嗦开脱,“说正事。”
岑天河见迟铮并未动怒才放心道,“你别想多,千途的班长确实是个好人,因为被导员特意叮嘱过,所以对千途是着意照顾的,又因为千途班级里很多同学在问你,他对你只是好奇并不怀疑,他也是好心……”
迟铮一心多用,看着岑天河发的文件听着岑天河絮叨还留意着楼下的千途,察觉到千途在楼下说了自己的名字,迟铮飞速按断同岑天河的电话,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神态自若的下了楼。
千途见迟铮回来了,摘了耳机,捂住耳机上的麦轻声道,“昨天我们班长就给我发过消息,说他也许可以帮你在我们这边报名英语考试,只是还不确定,刚才他确定过了,说只要能正常给你在系统内录入,就算在休学也可以,他愿意帮你试试,你要报名吗?”
“一般情况是越早考越好……越晚忘得越多,全还给高中英语老师了,你的意思呢?”千途捂着麦,轻声问,“要提前考下来吗?我之前在你手机上录入信息的时候看过你的学籍号,我发给他?”
“我之前手机上的初始号是乱填的。”迟铮拿过千途面前的笔记本,把方才背下来的学籍号写了下来递给千途,神色如常,“真的是这个。”
千途点头,不等他再说话迟铮按住千途的手,摇了摇头,“替我谢谢你们班长,但不用了,我不需要。”
千途并不坚持,十分干脆的点点头,戴上耳机替迟铮婉拒了班长的好意。
迟铮紧盯着千途,努力分辨他脸上的微表情。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迟铮还没能完全整合信息弄明白。
看样子是千途的班长好心想帮忙自己,在千途学校帮自己报考。
千途明明那么在意自己,正常来说既然有了帮自己报考的办法,对几个年轻学生来说,这算是个很大的事,还是颇费了点周折才办到的,他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吗?
正常来讲,会坚持吧?
虽然千途不是那种喜欢打着“为你好”旗号强迫恋人做什么事的人,但他也不该这么干脆就任由自己放弃吧?
迟铮将自己听力放大了几倍。
如此千途戴着耳机,迟铮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千途耳机中的班长热心的劝说,越早考越容易过,不早点考就这么拖着太可惜了。
万幸,迟铮之前无意说过的有留学经历的事入了千途的耳,阴差阳错,千途彻底误会,他以为迟铮早有国际英语测试的成绩了,对他班长说迟铮并不需要跟着国内考试拿级。
迟铮放下心。
还好,只是千途那个班长热心泛滥,并不是千途自己疑心了什么。
一场风波,重拿轻放,并没如何。
千途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谢过班长的好意,和同学继续讨论作业。
迟铮吐了一口气,又等了好一会儿,见千途不再留意自己,才用手机打开相关查询网站。
迟铮验证了信息,慢慢地,一个字符一个字符,输入了自己前世的学籍信息。
按下查询键,片刻后,属于迟铮的信息系数弹了出来。
自打以现在的身份同千途相识后,迟铮无法以一个空白身份的人来跟千途相识,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失忆的黑户,无可避免的,同千途透露过很多自己的过往。
之前是怕自己刚刚找到千途情绪起伏过大,记不住自己撒过得谎,索性说的都是真话。
信息都是对的,迟铮并未伪造过,网页里专业和分数过往成绩和迟铮同千途透露的完全一致。
这才是最恐怖的。
迟铮看着手机界面里的内容,难以想象千途如果真点开这界面会是什么情形,千途看着这些会有多恐惧。
一切成绩,连过往小考的分数、课业外拿的奖……全部都对得上。
唯独年份,没有一个对得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记录着:
迟铮,出生于三十六年前,毕业于十三年前,死于十一年前冬。
第61章
迟铮生前时各种数据库已经建立, 他的许多数据都同身份绑定,经过了十年之久,纵有许多数据丢失失联, 仍有太多痕迹未能被洗清, 太多信息根株结盘的粘连在一起了。
纵然能推给同名同姓的人, 但……
迟铮看着手机里,同自己阴阳相隔的黑白二寸照片, 忍不住笑了。
这怎么洗?
迟铮手机震动,岑天河给他发消息。
岑天河:【发给你的那份数据糊弄学校数据库还可以,但仅此而已, 再多就干预不了。】
岑天河:【说实话, 现在这些数据信息太庞大了, 我这脑子, 也就能想到这些了。】
岑天河:【以前能改的数据已经帮你改了,但很多东西不是咱们能干预的,能做的十分有限, 以后出事,你要做好给千途消除记忆的准备。】
岑天河:【你下不去手,可以让我来。】
迟铮看着眼前懵然无察觉的千途, 想了下,给岑天河回复:
迟铮:【赤灵们经常给人消除记忆?】
岑天河回复的很快。
岑天河:【不经常, 这事儿多多少少有点副作用。】
岑天河:【就像是你给人切割腐肉,总会连带切掉些好的对吧。】
岑天河:【比如夙辞给我抹掉的那段记忆, 到现在我也没找回来, 每次试图想起来那段时间的记忆, 都非常不适, 怎么说呢……】
岑天河:【记忆不是单独摘出来的, 是整个被切除了一部分,又给你填进去一份不属于你的,但假货就是假货,质量再好你也能感觉出来不对,每次努力回想那一段的时候的感觉,就像是你努力想让自己的义肢上长出神经来一样,茫然又无力。】
岑天河:【无所谓的记忆就算了,系铃人不会自发的去回想自己某天某月吃了什么,但你们之间这么重要的回忆如果被切掉,我保证他会时不时的回想。】
岑天河:【所以尽量还是谨慎。】
迟铮看着岑天河的信息怔怔失神。
竭力想让自己的义肢长出神经来……
岑天河这个古怪的比喻莫名其妙的让迟铮觉得形象又不适。
迟铮看着千途。
迟铮一直以来尽力小心应对千途,不想让他发现端倪,其实不是因为什么副作用。
就算迟铮早知道有副作用,他的出发点也不在于此。
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对千途做这种事。
他和千途,几世周折,看着彼此失忆是清醒时最大的伤痛。
千途会出自本能的惧怕。之前迟铮同千途调情,假装在拍摄两人亲密的视频,迟铮担心数据泄露并没真的拍摄,千途却当真了,隔日去看的时候,以为视频被迟铮删掉了,勾起了千途记忆深处的旧伤。
还是夙辞的时候,死前的几年,夙辞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记忆一再被抹去。
迟铮看着认真和同学讨论作业的千途,想了下,问岑天河:
迟铮:【我不消除他的记忆,不行吗。】
迟铮:【就没不消除的吗?】
岑天河许久没回复,显然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迟铮惊着了。
岑天河:【上个这么心宽的前辈,是白娘娘。】
岑天河:【报恩就报恩,不要泄密,前车之鉴有很多,结局都不好,一般没有灵师会这么做。】
迟铮手速飞快的反驳:【千途不会那么对我。】
岑天河:【千途当然舍不得把你关到雷峰塔去,但他现在还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个普通人,单纯被吓着了也不行啊,他得非常喜欢你,喜欢到你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也愿意接受才行。】
岑天河:【你俩的事,我也不知道到哪步了,今天撞见你俩……闹了半天原来千途都比你主动。】
岑天河:【还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你抓抓紧。】
岑天河:【但凡你已经把他吃死了,我也不用这么苦心孤诣的帮你改数据了,你咋弄的,这么久了,还不如千途呢,我也不怎么敢催你。】
岑天河:【你得让他特别喜欢你才行!你多主动点啊,不要不好意思。】
迟铮退出聊天软件,心里骂了一串脏话。
岑天河这个白痴误会了不自知,屁经验都没有还敢来教育自己。
自己还不够没脸没皮的?自己还要怎么主动?
他懂个屁。
迟铮收起手机,随手拿起千途的一本书翻开看。
千途如果知道自己是个死了十一年的人,会被吓坏吗?
会赶自己走吗?
真赶走了自己,等他前世记忆全部恢复的时候,会不会后悔死心疼死?
迟铮突然自虐的有点期待了。
迟铮一边畅想一边唾弃自己心底阴暗的真实目的。
自己不过是对夙辞亏欠太多,自觉没底气再索取什么,所以总想用自虐来补偿,千途不虐待自己二三,就总心不安,总担心将来无法名正言顺的站到恢复了记忆的夙辞面前同他讨可怜。
迟铮怔怔出神,书上突然多了一张纸条。
迟铮抬头,千途还在语气正常的同他同学讨论着。
迟铮拿起纸条看上面千途的笔迹:【同学,你十一分钟没翻页了。】
千途才是真的一心多用,还能分心看自己。
千途的关注稍稍安抚了迟铮偏执的执念。
恋人在和同学讨论作业,都会分心关注自己的状态。
迟铮有点可怜自己这么容易满足,又忍不住心情好。
迟铮在纸条上写:【我错了,别告诉老师。】
迟铮将纸条递给千途,千途低头笑了下,认真写了又递回给迟铮,【还要讨论半个小时左右。】
迟铮看着千途漂亮的笔体,想了片刻,又忍不住犯病。
迟铮:【我有天如果变成了一条蛇,你会害怕吗?会赶我走吗?】
千途拿着纸条细看,回答了同学的一个问题后,对着迟铮用口型无声问:进化了?上次不还是毛毛虫吗?
千途没写纸条,他安抚的伸了一只手放在迟铮面前的书上。
千途的手很好看,迟铮被敷衍的安静了片刻。
只是片刻而已。
迟铮轻轻描摹千途的手指,顺着攥了一下他的手腕。
迟铮用了很大力气克制住了继续往上摸的欲望。
迟铮不乐意玩这种东西,他不想冒犯千途。
迟铮继续写自己的小纸条,急于想跟千途讨一份保证。
迟铮:【问你呢,如果我变成蛇或者其他什么了,你还喜欢我吗?】
千途看着纸条眼中带着迷茫笑意,他不懂迟铮这是突然怎么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早上两人刚刚温存过,怎么突然又追着自己问这个。
没有人会把恋人这种问题当真,千途误以为迟铮是趁自己聊语音故意逗自己,他一边跟同学讨论着一边用手牵住迟铮的手指晃了晃。
迟铮心里最急于被安抚的地方没有被碰触到,没法得到满足,他看着千途,一边勒令自己正常点别犯病一边忍不住的焦躁。
回答个喜欢就行了,为什么不回答呢,为什么不写呢。
敷衍也没关系,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回答就行了,千途明明已经这么疼自己了,为什么不答应呢?
迟铮死死盯着千途,忍不住拿起笔继续写:【我变成其他的东西,你还喜不喜欢我?】
迟铮的笔尖飞速在纸条上滑动:【千途你说你喜欢行不行?只要你说你喜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迟铮深呼吸了下,又写:【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做。】
迟铮微微用力挣开千途拉着自己的手,把纸条塞进千途手里。
千途低头看纸条,抬眸蹙眉看着迟铮。
千途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迟铮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了。
千途摘了耳机看着迟铮。
千途愣了片刻,他看了一眼窗外,捂着耳机上的麦轻声说:“你去院子里帮我剪几朵花插瓶,可以吗?”
迟铮皱眉看着千途,半晌深呼吸了下,点头起身出门。
自己又吓到千途了。
不怪千途让自己出来罚站冷静,迟铮回想方才看到资料网上自己的死亡信息……自己刚才看着那些东西也觉得遍体生寒。
自己情绪几次起落,脸色一定很难看,又执着的跟千途问那种弱智问题,千途看自己大概就像看个神经病。
迟铮盯着小别墅前郁郁葱葱的花株反省。
其实就是有恃无恐,刚找到千途的时候,明明装的很好。
千途对自己越好,自己越是放肆,不断索取,没有底线。
患得患失的后遗症就是情绪越发不稳定,总想让千途给自己无数肯定的答案。
千途什么都不知道,能给自己什么答案?
自己再这么作死,千途倒是能早早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迟铮对花卉没了解,也不清楚院子里沿着墙边围栏攀爬的花枝是月季还是玫瑰,捡着艳红开着好的折了几枝,冷着脸将上面的刺掐去,摆弄了下,不甚满意。
并不是很好看,拿回去插瓶大约也不漂亮。
迟铮深呼吸了下,无所谓,反正千途也不是真的想要,他只是受不了自己让自己出来吹吹凉风冷静下而已。
迟铮对着手里的花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努力回想早上千途对自己的亲昵,废了好大力气将心头的不安焦虑压了下去。
迟铮又在门外呆了一回儿,等听到千途在里面说了再见,确定他挂了同学的语音,才开门回去。
迟铮很自觉的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清了清嗓子,问,“花瓶在哪儿?”
千途摇头,“怎么那么久……你拿来给我吧。”
迟铮走到千途身边,看着千途手边的一张纸,嗓子突然让人堵住一样,说不出话了。
千途手边是他刚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纸,最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保证书”三个字。
下面是千途的笔迹:【不管迟铮变成什么,千途永远喜欢迟铮。】
千途抬手握住一朵花用力捏碎,艳红花瓣瞬间染红了千途手指。
千途仔仔细细的在保证书上按了指印,把保证书递给迟铮,纵容的笑了下,“迟铮,白纸黑字红手印,这样够诚意吗?以后我要是因为你变成毛毛虫了不喜欢你了,你拿着这个去报警。”
迟铮接过带着花香的“保证书”,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纸张叠好,揣进了自己衬衣口袋里。
迟铮低声说:“我当真了,以后我会贴身带着,你要是忘了,我就拿给你看。”
迟铮放下花转身去拿毛巾。
千途本是想哄迟铮开心的,见迟铮这么认真,千途到嘴边的情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这会儿说什么,好像都太轻浮。
千途看着迟铮拿了热毛巾仔仔细细给自己擦手,没来由的难过让千途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