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见状心中忐忑,道:“母妃莫要忘了,当初就因为他在皇上面前进谗,母妃才没了掌控后宫的权利,现如今先皇驾崩,宫中谣言四起,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抓了红杏和绿柳,对她们严刑拷打,让她们指认清儿。”
吴淑珍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她,道:“皇上如何说?”
“皇上本想贬清儿为庶民,但在清儿的努力自证下,才免除责罚。”说到这儿,林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等吴淑珍说话,门外传来通秉声,“启禀娘娘,宫中来人,说是有圣旨给公主殿下。”
林清一怔,疑惑地看向吴淑珍,“给我的圣旨?”
吴淑珍面色一肃,道:“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林清见状心里有些发慌,挣扎了一瞬,摇头说道:“没有,清儿怎会瞒着母妃。”
吴淑珍沉默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说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别怪我不帮你。走吧,去接旨。”
林清闻言心中更加忐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听外面有人说道:“请三公主出来接旨。”
“外面的人催了,快去接旨吧。”
林清磨磨蹭蹭地来到门口,又转身看了吴淑珍一眼,见她没有看向自己,心中既委屈又恼怒,冲动之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春财见林清出来,行礼道:“奴才参见三公主。”
“免礼。”林清清了清嗓子,道:“本宫刚出宫,皇上不曾有什么吩咐,为何又有圣旨到?”
“这个奴才不知,请公主接旨。”
林清回头看向佛堂的方向,随后跪在地上,道:“林清接旨。”
春财打开圣旨,扬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公主蕙质兰心,品性纯良,特赐婚甘南王折叶为妃,择日完婚,钦此。”
林清茫然地抬头看向春财,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道:“甘南王折叶是谁?”
“是甘南部族的族长,归顺朝廷后,被封为甘南王。”春财笑着说道:“三公主接旨吧。”
“皇上怎能将本宫指婚给那蛮荒之地的蛮人?”林清神情尽是不敢置信。
春财闻言寒下了脸色,道:“公主这是要抗旨?”
“我不嫁!我现在就进宫见皇上!”林清从地上爬了起来。
春财挡住了林清的路,道:“三公主要做什么,奴才管不着,不过先请三公主接了圣旨。”
林清退后一步,激动地说道:“这圣旨我不接,死也不接。”
春财脸色更冷,道:“这般说来,三公主是要抗旨?”
不等林清说话,吴淑珍走了出来,道:“公公莫怪,清儿年幼不懂事,本宫事后定好生管教,这圣旨本宫替她接了。”
“不行!母妃,甘南那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茹毛饮血,我乃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嫁去那种地方,我不接旨,我不嫁!”
“放肆!”吴淑珍扬手甩了林清一巴掌,冷声说道:“公主神志不清,需要休息,快把公主扶走。”
“是,娘娘。”
松香领命,看了檀香一眼,一起走向林清。
林清被刚才的一巴掌打得有些蒙,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吴淑珍,大声说道:“母妃,我就要被指婚给蛮人,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你非但不帮我,还想把我关起来?”
眼看着檀香和松香走了过来,林清看准一个方向,猛地冲过去,拿起墙边竖着扫把,阻止两人靠近,“滚开!快滚开!”
吴淑珍看了看被逼到墙角的林清,转头看向春财,道:“公公,清儿生了病,神智有些不清醒,这圣旨由本宫代她接了。”
春财收回目光,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清楚林路与林西的关系,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将圣旨呈给了吴淑珍,道:“娘娘,恕奴才多句嘴,三公主今日之所为,若是被传出去……”
“让公公见笑了。”吴淑珍从手上撸下来一个玉镯,塞进了春财手里,道:“今日的事还请公公替清儿多多美言几句,请皇上放心,赐婚的事本宫会劝说清儿,不给皇上添麻烦。”
春财四下看了看,将玉镯收了起来,眼底多了几分笑意,道:“娘娘放心,奴才晓得怎么做。”
吴淑珍松了口气,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宫中还有差事,奴才不便久留,告辞。”
“公公慢走,府中事忙,本宫就不送公公了。”
“娘娘留步,奴才告退。”春财没再耽搁,离开了慧王府。
吴淑珍转头看向林清,冷声说道:“闹够了没有?”
林清看向吴淑珍,见她手里拿着圣旨,不禁愤怒地吼道:“母妃,我是您亲生女儿,您怎能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谁接的圣旨谁去。”
“还不将公主拿下。”
得到命令,檀香和松香不再有所顾忌,一个错身抓住了林清手中的扫把,随即用力夺了过来。松香见状一个健步上前,一扬手砍在了林清的后颈上,林清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随即被松香拖住了身子。
吴淑珍冷眼看着,道:“将公主送进东厢房,好生看管。”
“是,娘娘。”松香弯腰抱起林清,转身走出了院子。
吴淑珍看了一眼檀香,道:“今日你歇着吧,好生敷一敷脸。”
“多谢娘娘关心。”
吴淑珍转身离开了佛堂,转身朝着林路所在的院子走去。
乾坤殿内,林西正在用膳,花海棠在身旁侍候着。
春喜接到殿外内侍的传信,上前禀告道:“皇上,春财回来了。”
林西停下了筷子,道:“让他进来。”
春财得到命令,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三公主可接旨了?”
“回皇上,三公主听完圣旨,情绪十分激动,嚷嚷着要进宫面见皇上,被淑太妃拦了下来,是淑太妃代为接的圣旨。”春财从怀里掏出玉镯,双手呈上,道:“这是淑太妃给奴才的,让奴才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还说她会劝解三公主,让皇上放心。”
林西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道:“既是赏你的,那便收着吧。”
“是,多谢皇上。”春财将玉镯重新收了起来。
“将方才在慧王府所见之事,仔仔细细地说给朕听,包括发生了何事,都有什么人,各自说了什么,都是什么神情,说得越详细越好。”
“是,皇上。”春财思量了思量,将他在慧王府看到的一切,详细地说给林西听。
林西听后挑了挑眉,道:“淑太妃就没半点不情愿?”
春财摇摇头,道:“最初奴才宣旨时,淑太妃并不在,只是后来三公主闹着不想接旨,淑太妃才出了面。”
“嗯,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春财转身退出大殿。
花海棠见状催促道:“皇上快吃吧,再耽搁下去,药膳都要凉了。”
林西闻言嘴角扬起苦笑,道:“这些药膳看上去还不错,吃起来如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
“难吃是难吃了些,可这些都是三娘精心为皇上做的,对皇上的身体多有裨益。”花海棠停顿了停顿,道:“若皇上能爱惜自己的身子,那三娘也不用费尽心机地做这些。”
“好好好,朕吃,吃就是了。”
这些天他的膳食都是她亲手所做,不假他人之手,就是想确保他的饮食安全,也能更好的帮他调理身体。
林西拿起筷子,夹起药膳吃了起来,味道虽然有所改进,却还是一言难尽,不过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为了让关心他的人能放心,还是将药膳吃了下去。
饭后,林西本想去御书房继续看奏折,却被花海棠拦了再来,勒令他必须午休,且不能少于半个时辰,林西无奈只能答应,回到寝殿睡了多半个时辰的午觉,这才重新回到御书房。
林西让礼部的人选几个好日子,送林清去大婚,并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意思是越来越好。
可礼部收到消息后,随即给林西递了折子提醒他,林扈刚刚驾崩,现在正处于孝期,全国上下皆不能嫁娶,更何况林清还是公主。
林西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不过他实在不想留林清在京都,便温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美其名曰先送林清前往甘南熟悉环境,待守孝期满后再举行大婚。
礼部尚书很快便领会了林西的意思,拉着几名下属商议,选了三个利于出行地日子呈了上去,只等林西御批,然后跟进。
这边林西还没收到奏折,门外内侍通禀道:“启禀皇上,慧王求见。”
林西一怔,放下手里的笔,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一落,林路便推门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行礼道:“臣林路参见皇上。”
林西温声说道:“路儿不必多礼。”
“谢皇上。”
林西打量着林路,他们已有两月未曾单独见面,他总感觉林路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路儿今日过来可是为了三公主的婚事?”
“不是。”林路摇摇头,担忧地看向林西,道:“臣担心皇上的身子,特意过来问候。”
林西安抚地笑了笑,道:“朕无事,路儿不必担忧。”
“那日在乾坤宫,皇上伤心过度晕倒,路儿本想上前照顾,却被母妃阻拦,没能成行。后来,皇兄虽也在乾坤宫守灵,可皇兄心神俱伤,路儿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又拖了下来。直到皇上登基,一切尘埃落定,路儿才敢过来拜见,还请皇上莫怪。”
“朕清楚路儿是什么性子,根本无需解释。”
“路儿知道先皇的死,对皇上的打击很大,但人死不能复生,皇上要保重身体才是。”
“放心吧,朕不会有事。”林西转移话题道:“朕交给路儿的小实验,进展如何?”
“路儿除了来探望皇上外,就是想向皇上禀告此事。”林路深吸一口气,道:“皇兄,路儿成功了,成功点亮了那盏灯。”
“真的?”林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说道:“装置你可带来了?”
林路重重地点点头,道:“臣带来了,不过放在了殿外。”
林西激动地站了起来,道:“快拿进来给朕看看。”
“是,皇上。”
看着林路走出大殿,林西兴奋地绕出御案,迫不及待地等着。
在和林扈演戏的那半年里,林西也没闲着,和林路鼓捣出了灯泡,虽然不怎么美观,但那切切实实的是灯泡,通上电就能亮的灯泡。成功后,他又马不停蹄地研究怎么以现有的材料,做出一个发电机。
虽然有理论的支撑,但林西的动手能力不强,也没什么耐心,鼓捣了一个多月,也没解决问题,就索□□给了动手能力超强的林路。没想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竟真的让那个灯泡亮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林路很快便拿着他的装置走了进来,为林西演示它是如何点亮的灯泡。
虽然是手动发电,却真正让灯泡亮了起来,熟悉的灯光让林西欣喜若狂,不禁红了眼眶,大声说道:“好,太好了!路儿,你是天才,是绝世大天才!”
手动发电有了,那机械发电还会远吗?终有一日,他要让整个林国都能通上电,让这里的人过上现代化的生活,即便穷尽他的一生。
看着林西激动的心情,林路也难免心潮澎湃,这三个月没日没夜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都是皇兄教得好。”
林西看着刚到自己胸前的路儿,像以往一样,摸了摸他的发顶,欣慰地说道:“不,是路儿聪慧,路儿将来的成就将远胜朕!”
林西决心将他掌握的所有知识,绘制成书,全部教给林路,不过他水平有限,之后的研究只能靠他自己。
感受着林西的触摸,林路的心瞬间得到满足,他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多谢皇兄夸赞!能为皇兄做事,路儿高兴。”
看着林路天真的模样,林西又觉得他并没有变,至少在他面前一如往昔,“路儿可有想要的,若朕能做到,定满足于你。”
相对于林路的贡献,林清的事便是无足轻重,若是林路开口,他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路儿没有想要的,只想留在皇兄身边,为皇兄分忧。”
林西好奇地问道:“路儿不想求朕收回成命吗?”
林路摇摇头,道:“皇兄做事自有皇兄的道理,路儿永远站在皇兄这边。”
林西一怔,随即欣慰地叹了口气,道:“傻路儿,林清可是你皇姐,你就不怕她怨恨于你?”
“皇兄是皇上,为人臣子自然要唯命是从,路儿虽小,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更何况当年路儿与皇兄说好了,只帮她一次,路儿记得。”
林路这么说,让林西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过林清的事他也没打算松口,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路儿能这么想,朕很欣慰,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朕,能做到的,朕绝对不推迟。”
“谢皇兄。”
两人就林路做出来的发电装置,又进行了一番讨论,林西提出了改进的方案,并千叮咛万嘱咐电的危险性,直到一个时辰后,林路才离开。
慧王府,林路刚进王府,吴淑珍便得了信儿,命人传话,让林路去见他。
林路沉吟了一会儿,便转身去了吴淑珍的院子。
门口的侍女见他过来,连忙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林路没有搭理她们,径直进了房间。
林清听到动静,连忙迎了出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皇上是不是收回成命了?”
林路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回答,径直来到吴淑珍身边,行礼道:“路儿参见母妃。”
“免礼。”
林清见林路不搭理他,不满地说道:“林路,我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
林路这才抬眼看向她,道:“皇上已下了明旨,断然没有收回成命的可能,皇姐还是安安心心准备出嫁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你和皇上的关系,若是你求情,皇上不会不答应,你是不是压根儿没提这件事?”
“我确实没提。”相较于林清的咄咄逼人,林路表现得很平静,道:“皇姐莫不是忘了,之前皇姐被先皇想把你指婚给云南王世子,皇姐让我去求皇兄,当时便已说好,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帮皇姐。”
“可这次是他给我指的婚,这怎能一样?”
“皇上为何给皇姐指婚,皇姐心里没数?在宫中散布谣言,出言中伤皇兄,若不是皇兄还顾及兄妹情,皇姐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我没有……”
林清想要狡辩,却被林路打断。
“皇姐说了什么,我都听在耳里,皇姐无需狡辩。”
林清眼底闪过心虚,不过很快便被愤怒所取代,道:“林路,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亲姐弟,你居然眼看着亲姐姐被送去火坑而坐视不理,你还有没有良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皇姐若想以后过得好,要先管住自己那张嘴。”林路说完,转身看向吴淑珍,道:“母妃,儿臣还有事,不便久留,告退。”
吴淑珍无奈地说道:“路儿,她到底是你皇姐,还帮的还是得帮。”
林清闻言重新燃起希望,压下心中的怒火看向林路。
林路直接选择无视,道:“皇兄如今是一国之君,又已发下明旨,收回成命就相当于自打巴掌,母妃觉得有可能吗?”
吴淑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林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我?我可是你们最亲的亲人!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
林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朝着吴淑珍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不行,你不能走!”林清上前拉住林路,激动地说道:“你现在马上进宫,去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收回成命,否则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林路冷漠地甩开她的拉扯,道:“这里是慧王府,皇姐若是想死,还是回公主府吧。”
“林路!”林清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路,道:“你居然如此与我说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皇姐明知我与皇兄交好,皇兄也屡次帮我们度过难关,皇姐非但不与皇兄亲近,反而处处诋毁.中伤,甚至散布谣言,去巴结四皇兄。”林路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下去,道:“皇姐落得今日的处境,都是皇姐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林清怔怔地看着林路,面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变了,已经不再被她所掌控。
林清看着走到门口的林路,“林路,纵使我做了再多错事,我也是你长姐,长姐如母,你不能不管,否则便不配为人!”
“忠孝节义,我选忠。”林路说完,直接走出了房间。
林清见林路铁了心不想帮她,转头看向吴淑珍,哭着说道:“母妃,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嫁去甘南,我会死的!母妃,你救救我!”
吴淑珍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离开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林清见状心中更加气闷,道:“母妃,您也不打算管我了吗?”
吴淑珍回神,看向林清,道:“路儿说的没错,你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自找的。”
“母妃……”林清怔怔地看着吴淑珍。
吴淑珍冷漠地命令道:“来人,送公主回府,好生看管。”
林清听得心里发寒,哭着说道:“既然就连你们也不管我,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与其嫁到那蛮荒之地,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清净。”
林清四下扫了一眼,朝着桌子猛冲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在桌角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林清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吴淑珍冷眼看着,道:“去看看死了没有。”
檀香蹲下身,探了探林清的鼻息,道:“娘娘,公主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抬回公主府。”吴淑珍顿了顿,接着说道:“让人散消息出去,就说三公主被指婚甘南,伤心之下自尽,幸好发现及时,留下一条性命,却身受重伤。”
“是,娘娘,我们这就去办。”
檀香抱起林清,转身走了房间。
第106章
晚上,林西正在乾坤宫看奏折,焦战准时出现,虽然他搬进了乾坤宫,可焦战依旧能躲开众人,出现在他寝宫外,带着他精心准备的美食,各地的小吃都能吃到,林西很是好奇他到底养了多少厨子。
林西抬头看了过去,看向他手中拎着油纸包,道:“今日是什么?”
“蜂蜜烤翅。”焦战来到桌前,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油亮亮的鸡翅,随后又拿出一杯奶茶,道:“还有你最爱的芋圆奶茶。”
林西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说道:“晚膳时吃药膳,吃的我嘴里一股怪味,怎么喝水都没用,正好可以冲冲味道。”
“三娘又逼皇上吃药膳了?”
“可不是嘛。”林西闻言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道:“三娘每日换着花样地逼我吃药膳。”
见他这副模样,焦战一阵心疼,道:“待皇上身子好些,想吃什么便能吃什么。”
“那摄政王府的厨子可得多备点。”
不知不觉间,林西在焦战面前越来越放松,就好似相交多年的老友。
“这烤翅真好吃,火候刚刚好,外焦里嫩,甜咸适中。”
林西坐在御阶上,吃得满嘴流油,完全没有身为帝王的自觉。
“皇上若是喜欢,明日我再让人做。”
林西一边啃着骨头,一边说道:“明日我想吃泡椒鸡爪。”
“泡椒鸡爪?”焦战愣了愣,随即说道:“这道菜我从未听过,皇上可知该如何做?”
林西一怔,和焦战在一起太放松,竟忘了自己置身何处,道:“要做泡脚鸡爪,要先做泡椒,这个不是一日能做成的,还是做柠檬鸡爪吧。”
焦战接着问道:“那要如何做?”
“具体做法待会儿我给你写下来。”林西擦擦手,端起奶茶喝了几口,道:“今日春财去宣旨,淑太妃的反应太过异常,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确实有问题。”
吃得差不多了,林西开始和焦战谈正事,将春财之前所说重复了一遍。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说到这儿,林西突然想起林扈,眼底不自觉地浮现伤心之色,随即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特殊情况除外。一般来说,女儿被指婚甘南,母亲不会是淑太妃这样的反应。”
焦战将林西眼底的悲伤看在眼里,不由一阵心疼,道:“不止这些,我派去监视慧王府的人事后来禀告,淑太妃身边的两名侍女都是一流高手。”
林西惊讶地睁大眼睛,道:“你是说她们都是武林高手?”
焦战点点头,道:“应该是大家族中培养的死士,看来我们的猜测十有**是真的。”
“若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淑太妃,那对路儿来说将是巨大的打击。”林西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没有谁一生顺遂,若事实当真如此,他早晚都要面对,况且就这件事而言,皇上才是受害者,没必要心存愧疚。”
林西转头看向他,玩笑道:“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蛔虫,但焦战听明白了林西的意思,道:“只要用心去了解一个人,总会明白他需要什么。”
看着他的眼睛,林西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将话题拉回正轨,道:“你还是派人去查一查淑太妃和信王之间的关联吧,若淑太妃真是幕后黑手,那她定与信王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清楚林西心中所想,焦战没让他为难,配合地说道:“我已命人去调查,不过时隔太久,查起来应该不太容易。”
林西心中的那点不自在随着话题的转移而消散,道:“无妨。人已经找到,真相便不会太远,我们只需多点耐心。”
“若淑太妃与信王关系匪浅,那么他们彼此之间定十分了解,如今信王被关进诏狱,我以为他们定会有所行动,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想办法救人。”
林西点点头,道:“锦衣卫虽然拔除了不少钉子,却也难免有漏网之鱼,若想杀人并不难,但若想救人,不太容易。信王被送进锦衣狱已十日有余,至今还好端端地呆在诏狱,我觉得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对方十有**想救人。”
“想从诏狱将人救出,难如登天……”焦战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以为他们会利用宫中的谣言做文章,毁坏皇上的声誉,造成京都动荡,逼迫皇上让步。”
林西转头看向焦战,问道:“那谣言……你信吗?”
焦战的眼睛闪了闪,直视着林西,认真地说道:“在我心中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焦战的话让林西平静的心湖漾起涟漪,焦战不是没有怀疑,只是焦战认定了他,所以无论他是谁,他都是焦战认定的那个人。
林西嘴角扬起笑意,道:“没错,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
焦战也跟着勾起唇角,道:“皇上不必担忧,一切有我,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便可。”
“摄政王能者多劳,朕今后便仰仗摄政王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深宫之中,他们的心又拉进了些许。
“皇上夜深了,您早点歇息,我也该回去了。”
“好,回去时小心些,别被人当刺客给抓了。”
焦战没再多说,跳出窗子离开了乾坤宫。
林西看得直摇头,好笑地嘀咕道:“都把人支走了,还跳窗,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林西起身看了看桌上的奏折,重新整理了整理,便招呼春喜端了水洗漱,随后上床睡觉,活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该睡觉的还是得睡觉。
梦里他又梦见了那条大蛇,此时的它正与一条眼镜蛇对峙,虽然眼镜蛇的个头比较小,但它有尖利的毒牙,只要被它咬中,即便是庞大的大蛇,也定会死于非命。
林西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自己一出声,会分散大蛇的注意力,让眼镜蛇有机可趁。
他们高高地竖起身子,金色的竖瞳和漆黑的眼睛相互对视,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寻找对方的破绽。
许久以后,大蛇率先发动攻击,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眼镜蛇的七寸咬去。
眼镜蛇身体小,动作灵活,以极快的速度躲过了攻击,在大蛇因地心引力落地前的瞬间,弹射而出,朝着大蛇的腹部咬去。
林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眼看着眼镜蛇张嘴咬中大蛇,被大蛇庞大的身子压在了下面。
林西四下看了看,搬起一块石头,朝着大蛇就走了过去。
眼镜蛇的牙齿被卡在大蛇腹部柔软的鳞片中,身子又被死死地压着,怎么也动弹不了。
林西见它露在外面的部位在不停地挣扎,扬起石头狠狠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鲜血喷溅在脸上,令人作恶的腥味进入鼻腔,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将眼镜蛇砸了个稀巴烂。
大蛇金色的竖瞳温柔的看着他,慢慢靠近,吐出信子,舔噬着他脸上的鲜血。
冰冰凉凉的感觉,不会让人感觉不适,林西慢慢平静下来,亲昵地抱住了大蛇的身子。
大蛇身子盘起,将他缠绕在中间,力度不松不紧刚刚好,它看着他发出嘶嘶声,就好似在说‘不用怕,我来保护你’。
林西安心地窝在它的保护之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转眼三日过去,京都谣言再起。
朝堂之上,都察院副佥都御史史鸿顺上奏,道:“甘南是蛮荒之地,其中部族还曾参与肖王叛乱,实为蛮人.暴民,下嫁公主只会助长其气焰,有损林国国威,望皇上收回成命。”
林西扫了一眼殿中众臣,道:“还有谁如此认为,不妨站出来。”
一众大臣相互看了看,有三人出列,两人是都察院的人,一人是礼部给事中,道:“臣等附议。”
林西点点头,看向甄礼,道:“太师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