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齐声说道:“恭祝太子生辰快乐,福寿安康!”
林西也同样举起酒杯,道:“谢父皇,谢诸位盛情!”
众人在林扈的带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便各自落座。
林西杯子里是茶水,极品碧螺春,光是闻茶味,便知道这茶价值不菲,入口更是清香无比,比喝酒可强多了。
“歌舞起。”
话音落下,殿外进来一队舞姬,脚步轻盈,身段婀娜,一举手一投足,让女子之妖娆尽显,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林西一边欣赏舞蹈,一边吃着面前的饭菜,五个菜只有鱼头豆腐汤和红烧狮子头是正常饭菜,所以他也只吃这两样。
林西的一举一动皆看在林扈眼底,见他如此不禁有些无奈,抬头看了一眼广信。
广信会意,连忙躬下身子,在林扈轻声说了几句后,随后便步下御阶,来到林西近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林西随即苦笑地看向林扈,心不甘情不愿地夹起药膳放进嘴里,仅是粗略地嚼了嚼,便咽了下去。林西一口药膳一口茶,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壶茶就喝光了。春喜连忙又重新泡了一壶,林西看得一阵苦笑,这宴会才刚刚开始,他已经灌了个水饱。
两父子的互动被大多数人看在眼底,心中不禁感叹林扈对林西真是宠到了骨子里。也让众人意识到只要林扈还在,林西的太子之位便无人可撼动。
林玖握紧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虽然林西养在刘娇膝下,每每林扈去看林西,他也在场,可只要林西在,他永远只是陪衬,林西想要的,林扈尽全力寻来,林西不要的,才会施舍给他,让他如何不嫉恨!
焦战坐在中间的位置,眼睛在林玖和林西间徘徊,似是在沉吟着什么,端起酒杯不自觉地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平日他很少喝酒,一是不喜酒的味道,二是喝酒容易误事,唯有在执行特殊任务时,为抵御严寒,他才会喝上一口。
见林西吃了不少药膳,林扈满意地笑了笑,而这时一曲歌舞也已结束,舞姬们躬身退到一旁。
林扈心情愉悦,道:“跳的不错,赏!”
“皇上口谕,赏!”
“谢皇上恩典。”舞姬们谢恩后,相继退出大殿。
林扈看向林西,笑着说道:“西儿,今日是你生辰,朕要送你一件礼物。”
林西眼睛一亮,道:“父皇送儿臣什么礼物?”
余庆端着托盘走下御阶,来到了林西面前,道:“殿下请。”
林西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红色绒布,一把银灰色匕首出现在眼前,刀柄和刀鞘上缠绕着一条银龙,那龙张牙舞爪,巨口大张似要吞噬红宝石制成的龙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仅一眼林西就喜欢上了这把匕首,忍不住拿了起来,抬头看向林扈,道:“父皇,儿臣能□□瞧瞧吗?”
除了禁卫军外,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刃进殿,否则便以谋反论,所以林西才会这般问。
“自然。”见林西喜欢,林扈也扬起嘴角。
林西轻轻抽出匕首,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点寒光。
“小心些,这匕首削铁如泥,锋利得很。”林扈忍不住叮嘱。
“嘿嘿,谢谢父皇,儿臣很喜欢!”
“这是朕赐予你的,若有人敢图谋不轨,无论是谁,你可先斩后奏。”
林扈的一句话,让殿中众人一阵发怔,没想到林扈竟授予林西这般权利,这匕首就相当于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林西滥用,那朝中人岂不人人自危?
内阁大学士孙章顶着压力,出声说道:“皇上,这是否有些不妥?”
甄礼也随声应和道:“是啊,还请皇上三思。”
甄礼是太子太师,负责教授林西为君之道,在外臣中,他算是最了解林西的人,清楚他什么秉性,若有了这般权利,难保他更加肆意妄为。
见林扈寒了脸色,林西连忙打圆场,道:“父皇,儿臣知晓您宠儿臣,唯恐儿臣受了委屈,故而给儿臣寻了这把绝世兵刃,让儿臣保护自己。但儿臣有父皇这座大山在上面撑着,根本无需这些,求父皇再容儿臣两年,儿臣还不想长大,两年不成,那就一年。父皇最疼儿臣,定会应下儿臣,对吗?”
众人不曾想林西竟主动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权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扈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林西,哪能不明白他这是在为他们解围,不禁心中大慰,道:“你啊,这都十二了,还这么一副小孩心性。”
“嘿嘿,这都是父皇宠的。”林西将匕首放下,端起桌上的茶杯,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林扈端起酒杯,道:“朕只容你一年,可不能再多。”
“嗯嗯,儿臣保证,定刻苦读书,尽快成长,不负父皇所望!”
见两人放下酒杯,吴淑珍出声说道:“本宫也有礼物送与太子,不知太子是否喜欢。”
吴淑珍话音落下,身旁的侍女便走了过来,手中同样端着托盘,比余庆端的尺寸大上许多,同样被红色的绒布蒙着。
林西掀开绒布,下面是一套黑色的衣物,上绣着金黄色龙纹,针脚细密.均匀.整齐,就好像用机器做的一样,一看就知这做衣服的人绣功了得。
“这是娘娘亲手缝制,从剪裁到刺绣,未假他人之手。”
林西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娘娘,竟然有这般了得的绣功,道:“多谢淑妃娘娘,这礼物我很喜欢。”
吴淑珍虽然暂理后宫事务,却也只是妃位,林西只需称呼他娘娘便可。
“太子喜欢便好。”
吴淑珍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林西并未表现得太亲近,对于并不熟悉的人来说,这种分寸感让人很舒服,反而让林西对她有了好感。
吴淑珍之后,皇子公主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有书画.有配饰.有摆件,五花八门,虽然不如林扈送的东西贵重,却也不差。林西清楚,他们是在给林扈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如果林扈不在,别说送礼物,他们连搭理都不会搭理,只会躲得远远的。
见其他人都送完了礼,林玖刚起身,便看到七皇子林路走了过去,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
林路来到林西桌前,怯生生地说道:“皇兄,路儿也有礼物,想送给皇兄。”
“哦,什么礼物?”
在上书房,林路几次和他搭讪,虽然两人只是短短几句交流,但林西能感觉得出,他是真心想和自己亲近,不过他有些奇怪林路这么做的原因。
林路握紧的小手摊开,一只小小的木马出现在眼前,称不上精致,甚至有些丑陋,与之前收的那些礼物没法比,却让林西有了几分兴趣。
“这是你做的?”
林路有些忐忑地点点头,道:“母妃说礼物好坏不在贵不贵重,在是否出自真心。路儿还小,宫中的东西都不是路儿的,是父皇的。所以路儿就请教师傅,做了这个木马……”
林西听得一阵惊讶,没想到这皇宫中还有如此纯净之人,如果放在他生活的年代,那吴淑珍教育得很好,但在弱肉强食的古代,尤其还是在权利中心的皇宫,这般纯净之人往往活不太久。
“路儿很棒,皇兄很喜欢,以后路儿若还做了什么,定要拿来给皇兄瞧瞧。”
林路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道:“路儿定给皇兄最好的!”
“谢谢路儿。”
第10章
林路的这套说词,引起了林扈的注意,他看向吴淑珍,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刘娇掌权时也是如此,做事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毛病,可事实却是表里不一,瞒了他那么多年。吃一堑长一智,林扈变得更加小心多疑,尤其是他的身边人。
不过对林路,他倒是多了几分好感,这孩子心思纯净,与林西而言不会构成威胁。
林路兴奋地回到座位,眼睛却还会时不时偷瞧林西,引来林西一阵好奇,想着改日问问,林路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亲近他。
就在这时,林玖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皇兄今日生辰,怎么能少得了我的贺礼,来人。”
话音落下,他的贴身内侍便端着托盘上前一步,林玖掀开托盘上的绒布,露出了下面裱好的画作,紧接着快步来到林西面前,道:“皇兄宫中有父皇赏赐的珍宝无数,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便献丑画了幅画送给皇兄,还望皇兄喜欢。”
林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道:“你这哪是献丑,你这是炫技,而且还是在我的生日宴上,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皇弟这话太见外了。”林西出其不意,伸手将画夺了过来,道:“路儿有句话说的很对,礼物不分贵贱,只在真心,这画是你亲手所作,无论画的如何,都是你一份心意,皇兄怎会不领情。”
林西说完将手里的画递给春喜,叮嘱道:“这是皇弟送我的,务必小心收藏,若万一有何损毁,我为你是问。”
春喜小心地将画接过来,道:“是,主子,奴才定小心保管。”
林玖一怔,他本意是和林西寒暄两句后,便打开画卷,在众人面前展现,没想到林西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画夺了过去,而且完全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皇兄,你……”
林西连忙打断林玖的话,道:“多亏皇弟提醒,我差点忘了,我也有礼物要送给父皇。春喜,拿来。”
林扈听林西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道:“哦?西儿还为朕准备了礼物?”
“也是一幅画,不过这画只能父皇一个人看。”
林扈朝林西招招手,道:“来,给朕看看西儿都画了些什么?”
林西将画拿在手中,步上御阶,走到林扈身边,转头看看站在旁边的余庆和广信,道:“你们稍微走远点。”
广信和余庆对视一眼,有默契地走下了御阶。
殿中的大臣好奇地看了过去,想知道林西都画了什么,只是连广信和余庆都不让看,他们更没戏。
林西解开画卷的绳子,道:“父皇看了,可不能取笑儿臣。”
林西越是这么说,林扈越是好奇,道:“好,快打开吧。”
林西慢慢打开画卷,一个身穿冕服的小人儿出现在林扈眼前,随后又看到一个小人儿,比之前那个小人儿矮上许多,大人儿轻轻摸着小人儿的发顶,两人旁边分别画了一个圈,写着‘父皇’.‘西儿’。
林西没学过国画,却对漫画很感兴趣,空闲的时候也会画一画,而林玖在宴会上出风头,一是凭棋,二是凭画,便决定画几幅漫画送给林扈,还特意提出只让林扈看,这样既能保住他画漫画的秘密,还能压住林玖的风头。
林西指着两个小人,小声说道:“这个是父皇,这个是儿臣。”
林扈看得很是新奇,随着画卷的慢慢展开继续往下看。
下面的画中出现了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林西站在女子的身前,含泪地看着她,而他们旁边的文字分别是是‘西儿过得可好’.‘母后放心,父皇把西儿照顾得很好很好’。
看着画卷上的女子,林扈不禁红了眼眶,虽然画的一点也不像,但此时此刻他就是觉得这画中的人就是乔兰心。
林西轻声说道:“儿臣没见过母后,也不知母后的模样,所以……父皇千万不要生气。”
“不……”林扈的声音有些颤抖,轻抚画中的乔兰心,道:“她就是你母后,画的很像!”
林西见状也忍不住鼻头一酸,道:“父皇,儿臣给您准备礼物是想让您高兴,您怎么还哭了?”
“高兴,朕高兴!”林扈用衣袖擦擦眼角。
“嗯,高兴,咱们就继续看。”
第三幅画中林西长大了,林扈变老了,林西搀扶着林扈,两人旁边写着‘西儿长大了,父皇老了’.‘所以换西儿保护父皇’。
“父皇,儿臣的礼物,您可喜欢?”
林扈看得又湿了眼眶,道:“喜欢,喜欢!”
虽然只有简单的线条勾勒,但人物的情绪很饱满,再加上文字,很是让人动容,这是林扈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林西有些赧然地笑了笑,道:“儿臣这画实在拿不出手,只是有些话,儿臣说不出口,索性就画了出来,父皇您自己看就好,可不能给别人看,这是咱们父子的秘密可好?”
“好,西儿的心意朕收到了,在朕看来,无人的画技能比得上西儿!”
“父皇,您可不能这么说,万一这要传出去,哪位大师不服气,要来和儿臣讨教,那儿臣不是给父皇丢人嘛。”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父皇给儿臣点时间,待儿臣的画技到了一定水平,咱再往外说,到时儿臣也能给父皇挣点脸面。”
林扈听得直乐,驱散了刚刚的伤怀,笑着说道:“好,好,都听西儿的。”
众人仰头看着御阶上的父子,他们小声地说着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众人心里像猫爪一样痒得厉害,十分好奇那画中到底画了什么,能让林扈又哭又笑。他们期待地看着两人,希望林扈能把画展开,也让他们鉴赏鉴赏,只可惜事与愿违,林扈直接将画卷了起来,完全没有给众人看的打算。
林玖一动不动地站在殿中,仰头看着御阶上的两人,心中怒火中烧,众人投来的目光看在他身上,仿佛炙热的火焰,把他烧得体无完肤,难堪得恨不能现在便跑出大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蠢货,让他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他恨,他怎能不恨!
林西一直在留意林玖的表情,见他脸色难堪到藏都藏不住,不禁心中直乐,暗道:“想在我的生日宴上出风头,问过我意见了吗?活该!”
“父皇,您答应儿臣的长寿面呢?”
林扈看向余庆,道:“让人去御膳房问问。”
“是,皇上。”
“父皇,方才的歌舞不错,儿臣还想再看几曲。”但凡他在,林玖的小算盘就别想得逞。
“好。”林扈看向广信。
广信领命,扬声说道:“歌舞起!”
“谢父皇,那儿臣便下去了。”
“不必,让他们把桌子搬过来,西儿留下陪朕说说话。”
林西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小声道:“父皇,这不合规矩吧。”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广信。”
“是,皇上。”
广信吩咐内侍,将林西的桌子搬上了御阶,放在了御案旁。
众人见状心思百转,更加好奇刚刚那幅画到底画了些什么。
“那成,今日儿臣是小寿星,和小寿星坐一起,父皇也能沾沾福气,定能长命百岁。”
“好,好。”林扈长出一口气,直感叹林西终于长大了。
林西一掀衣摆坐了下来,看向殿中众人,林玖不知何时回了位置,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和身边的内侍说着什么。
今晚的目标已经达成一个,是个不错的开始,只要再搅了林玖和焦战的好事,那便是大功告成。想到这儿,林西看向今晚的另一位主角,发现他的位置空了。回想了一下剧情,林西不禁微微皱眉,剧情中并未说焦战在宴会期间出去过,难道是因为他的到来,以致今日的剧情也发生了改变?
林西思索间,见林玖的内侍走了出去,连忙招来春喜,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春喜应声,悄悄退出了大殿。
没过多大会儿,那名内侍悄悄回到了林玖身边,而春喜也紧跟着回到了林西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主子,刚刚小秋子去了殿外,鬼鬼祟祟地似乎在找什么,后来在看到凉亭中有人后,又回来了。”
“凉亭中可是广宁指挥使焦大人?”
“是。”春喜的眼底闪过惊讶,连忙点了点头。
林西刚要说话,就听林扈说道:“西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林西转头看向林扈,犹豫了一瞬,小声说道:“父皇,儿臣发觉有名宫女的神色不对,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扈的眉头皱起,道:“哪个宫女,她都做了何事?”
“刚刚她就在殿中侍候着,现在不见了。”
林西的话音刚落,便见焦战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宫女做了何事,引西儿怀疑?”
“她故意打翻了焦大人桌上的酒,给焦大人换了一个杯子。”
“焦大人?”林扈扫了一眼殿中众人,也看到了进来的焦战,道:“西儿可是说广宁指挥室焦战?”
见焦战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林西顾不得多说,连忙招来春喜,指了指桌上的茶壶,道:“你去把焦大人面前的酒杯撤掉,就说我请焦大人喝茶,记得杯中酒不要洒了。”
“是,主子。”
林扈招来广信,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广信随即领命而去。
焦战刚刚端起酒杯,就被人出声阻止,“指挥使且慢!”
焦战一怔,随即转身看去,只见春喜正端着个托盘站在身后,道:“春喜公公叫本官何事?”
“喝酒伤身,太子殿下请指挥使喝茶。”
春喜将托盘放在了桌上,给焦战倒了杯茶,随即放到他手边,又将那杯酒小心地端到托盘上,道:“这杯酒不干净,指挥使就不要喝了。”
焦战闻言眉头微皱,问道:“公公这是何意?”
“这茶可是皇上赏给太子殿下的极品碧螺春,指挥使好好尝尝,奴才还有事,先行告退。”春喜并未回答焦战的问题,他已经提醒的那么明显,焦战不可能听不懂。
林西仔细观察林玖的表情,果然见他变了神色,招来内侍耳语了几句,内侍便悄悄离开了大殿。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变了脸色,那便是坐在下首的长公主林茵,她神色慌张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侍女,侍女见状上前,挡在林茵身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随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大殿。
这一切不知林西看在眼里,林扈也看在眼里,好似明白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招来余庆说了几句,余庆也领命而去。
春喜回到林西身边,小声说道:“主子,酒杯拿来了,一滴未洒。”
“好生看管,别让人毁尸灭迹。”
“是,主子。”
林西见焦战看过来,笑着端起了茶杯,示意敬他一杯。
焦战见状也端起茶杯,无声说道:“多谢殿下。”
林西微微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便放下了杯子。
一曲歌舞毕,余庆也回来了,躬身说道:“皇上,奴才方才问了,侍候焦大人的宫女叫珍珠,方才突然内急出去如厕,并未碰倒焦大人的酒杯。”
“这般说来是有人鱼目混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林扈看向林西,道:“西儿可还记得那宫女的模样?”
“记得,只要再见到,儿臣一定认得出。”
“余庆,你让杨潇去问问,安宁公主府今日来了多少人,再去将慈安宫的宫女全部看管起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御膳房的人将做好的长寿面送了过来,春喜接到通传,便退出大殿,将长寿面接了过来,随后又送到了林西桌上。
林西正要吃,却被林扈拦了下来,道:“西儿,这面别吃了,朕待会儿在让人做一碗。”
林西一怔,随即明白了林扈的意思,道:“好,听父皇的。”
林扈扫了一眼殿中众人,道:“太子身子不适,朕放心不下,需送太子回宫,恐不能作陪,这里便交给淑妃,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尽情畅饮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辛苦准备了数月,他们是来喝酒的吗?明显不是!可这宴会开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还没来得及表现,正主就要走,那这些时日的辛苦准备,岂不是要白费?
只是林扈的决定,众人也不敢质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扈和林西步下御阶,而自己还得跪下恭送他们离开。
“恭送皇上,恭送太子殿下。”
林扈在焦战面前顿住脚步,道:“焦指挥使,朕有事要你去办,随朕走一趟。”
焦战领命道:“是,臣遵旨。”
林扈和林西一前一后走出大殿,焦战起身紧随其后,林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父皇,我们去哪儿?”
“你脸色不好,就回春和殿吧。”
“儿臣脸色不好吗?”林西摸了摸脸,笑着说道:“儿臣今日高兴,倒并未觉得疲累,父皇莫要担心。”
“走吧,回去好生歇着,别又病倒了。”
两人上了车辇,焦战跟在车旁,与春喜.广信等人一起,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来到春和殿前,两父子下了辇车,相继进了正殿。林扈看向广信,道:“你去给太子做碗长寿面。”
“是,奴才遵命。”
广信刚刚出门,就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通传,“皇上,臣杨潇觐见。”
“进来吧。”
殿门打开,杨潇大步走了进来,来到殿前行礼道:“臣杨潇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起身吧。”
“谢皇上。”
“人都带来了吗?”
“回皇上,除太后带走的侍女外,慈安宫所有侍女均在殿外,等待皇上传唤。”
“太医呢?”
“太医院院使汪大人也候在殿外。”
“传汪桥进来。”
“是,皇上。”
余庆扬声喊道:“宣太医院院使汪桥觐见。”
殿门再次打开,汪桥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来到殿前,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起身吧。”林扈指了指春喜端着的酒杯,道:“去查验一下那杯酒。”
“是,皇上。”
汪桥起身走向春喜,端起酒杯闻了闻,又掏出银针试了试,见银针并未变色,用小拇指沾了点酒水尝尝,随即吐出。
“回禀皇上,这酒里被人放了两种药,一种是迷药,一种是□□。”
林扈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道:“你确定?”
“微臣确定。”
“杨潇,把殿外的人通通带进来。”
“是。”
杨潇刚要出去,却被林西拦了下来。
“杨指挥使稍待。”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侯着的有多少人?”
“一共五十八人。”
林西转身看向林扈,道:“父皇,人数过多,若是都进来,殿中太过拥挤,万一人心怀不轨,与我们不利。还是让他们每五人为一组,一组一组地进来,这样更安全些。”
林扈点点头,道:“按西儿说的做。”
“是。”
焦战侯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林西,眉头微微皱着,似有些不解。
为了方便进出,殿门并未关闭,很快杨潇便带人走了进来。
众人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林西走上前,道:“所有人抬起头来。”
众人相继抬头,却不敢直视林西,眼睛朝下看着。
林西仔细看了看,道:“下一组。”
杨潇领命,带人走出大殿,随后又带了一组进来。
林西一一看过,却依旧没有那名宫女,直到十组过后,杨潇带着剩余的宫女走进大殿,林西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宫女。
林西走到宫女身前,出声问道:“你叫什么?”
宫女的身子一僵,随即说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叫百合。”
“百合……”林西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何在焦指挥使酒里下药,是受谁指使?”
宫女的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强装镇定道:“奴婢没有,奴婢不明白殿下这是何意?”
“不知何意?”
林西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八人,道:“今日是本太子的生辰,父皇垂怜赐宴群臣,居然有人敢在此时动手脚,简直罪不容诛!杨潇何在?”
杨潇应声道:“臣在。”
“本太子不管你用何种手段,一个时辰内给本太子一个交代,若一个时辰过后,依旧无人招供,全部格杀!”
杨潇一怔,见林扈并未出声阻拦,随即领命道:“是,臣遵命!”
“拖出去!”
“是。”
杨潇应声,招呼殿外的锦衣卫走了进来,拖起地上的宫女就往外走。
“皇上饶命,太子饶命,奴婢们是无辜的……”
被拖起来的宫女像是突然回了神,纷纷出声求饶。
林西瞥了一眼百合,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是本太子不饶你,是有人嘴硬不开口,本太子也很为难。”
“太子殿下,是百合,一定是百合做的!”
“对对对,太子殿下,就是百合做的!”
“是她是她,跟奴婢们没关系,求皇上明察秋毫,饶奴婢们一命!”
林西犹豫了一瞬,道:“你们先等等,让本太子听听她们想说什么。”
“是,殿下。”锦衣卫松开众人,退出了大殿。
“你们说是百合下得药,可有证据?”
“回殿下,今晚百合本要值夜,却突然说身体不适,要和奴婢换班,奴婢不疑有他,也就答应了。可后来奴婢有事回房,却发现百合不在屋里,想来定是出宫做了这等事。”
林西为难地说道:“仅凭这一点,本太子不好定她的罪啊。”
另一名宫女接话道:“殿下,奴婢亲眼看见百合鬼鬼祟祟地出了慈安宫。”
“哦?在何时?她出宫时穿的什么衣服,手里又拿了什么物件?”
“大约申时末,酉时初。她身上穿着一条绿色的衣裙,并未着宫装,手里拿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袱。”
林西走到百合身边,问道:“她说的可对?”
“奴婢并未出宫,她这般说纯属杜撰,只因平日里管事嬷嬷对奴婢多由关照,她嫉恨奴婢,才故意诬陷奴婢,求殿下明查!”
妙兰闻言立时变了颜色,但:“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不信可以问问守门的小六子,她可以为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