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是这个里世界,是反着的。
路丛星盯着上面的反着的字有些烦躁,他猛的转身精准预判飞快的一个回肘。
这一击能叫人把内脏都捣出来,身后凭空出现的人却轻松的接住了。
原本紧绷起来的身体在听到身后发出的声音后瞬间变软,幽火也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收敛了灼热变得无害。
“这次没弄丢。”
男人喟叹着,从他身后轻轻的拥抱上来。
路丛星有一瞬间发懵,他傻傻呆呆的抬起头:“你来了?”
贺洲言加重了语气:“我来了。”
他轻轻在幼崽眼角落下一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像是摔倒了被安慰的小孩,路丛星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道的委屈:“我好像知道是谁创造的境了。”
贺洲言轻轻摸头:“嗯,乖。”他神色的戾气在面对幼崽时全收了起来。
像是笨手笨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大狗狗,只能一下一下顺着毛。
但路丛星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花心思舔舐伤口的小孩,所以委屈的时间很短,再次抬头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
他问:“那巫毒娃娃是不是来自南深渊?”
尽管从来没有怀疑过男人,他却在这一刻心脏都加快了两秒。
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贺洲言低头,眼眸深沉:“是。”
只是一个字,路丛星眼神却突然变了,他垂眸:“为什么不告诉我?”
“幼崽不需要知道这些事。”贺洲言顿了顿,“这是妖监局那群老家伙要操心的。”
“南深渊的魔物不停出世,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对吗?”路丛星却没动摇。
蓝色幽火感受到了来自主人心绪的变化,盘桓而上在他的右侧脸留下妖冶的痕迹,仿佛天生就存在于他脸上,不停变化着似龙又似凤又似天地万物,让他变得像是西方才有的魅魔。
路丛星轻轻抬手搭在了贺洲言的肩上,露出完好的左脸:“你那天说找到了我父亲的线索,他还活着吗?”
声音颤抖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神色复杂:“或者说,那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记忆中的面庞已经彻底模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连父亲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仿佛被篡改了记忆,任凭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一点细节。
他第一次对自己十六岁以前的人生都产生质疑。
望着眼前露出戒备表情的少年,贺洲言像是看到了他最初的模样。
一脸冷漠的站在南深渊的怪水前,面对庙底恐怖的饿死鬼没有丝毫的退缩和胆怯,也是他最初心动的原因。
他有更好更不会出错的回答,也能像妖监局那样以模棱两可的回答来安稳少年的情绪。
但当看着路丛星平静坚定的眼神时,贺洲言最后也是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轻叹:“别否定你自己。”
别否定你自己。
他仰着头:“走吧。”
医院里的脚步声多了一道,一高一低的身影慢慢走着,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
贺洲言甚至私心这条走廊能更长点。
可惜镜中世界和现实世界除了方向相反外并无偏差,医院的走廊很快就走到了头。
在电梯里路丛星再次尝试和嘤影联系,无果。
他能感受到契约的存在,却不能强行突破两个空间。
在电梯里路丛星原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已经做好抬头看见一个吊死鬼的准备了,可是就连恐怖事件频发的电梯也平安无事。
电梯门叮的打开,按下了最高一层十二的按钮,上面显示的层数居然是4003。
这种程度还吓不到他们,路丛星面无表情的抬脚走了出去。
绿色的安全出口标识一闪一闪的,每次在暗下的瞬间底下就会闪出一个瘦瘦高高的鬼影。
那鬼没有影子,身体却拉得很长。
贺洲言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随着这一声而落,惨白的灯光瞬间亮起。
镜鬼颓废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一张原本还算俊秀的脸被厚重的黑眼圈给毁了。
他丧丧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只是想知道来人是谁。
路丛星并无意外:“是你把我拉进镜子里的?”
他从小就与无数想吃掉他的鬼打交道,让他对一个邪祟彻底放下心是不可能的。
镜鬼自从出现身上就带着浓浓的违和感。
正常镜鬼能出镜,却属于地缚灵的一种,并不能离开原生的镜子太远,一半行动范围都只有一个房间。
而这只颓废镜鬼明明弱得连让一根手指头出镜都做不到,却能从一面镜子将自己搬运到另外一面镜子上面。
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是依靠镜子而活,更像是将自己封印在里面了。
他颓废得毫无欲.望,也是路丛星遇到的唯一一只跑到了自己家里却没有对他下手的邪祟。
甚至于搬到了白泽的对面,他都能跟过来,虽然不能进去白泽家里,但在世的厉鬼恐怕没几个做得到的。
路丛星的戒备从来没有放下过。
所以他和嘤影签订了契约,却并没有和镜鬼签订。
不想被误会,镜鬼难得认真打起精神解释:“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进来,不过你放心,这里和镜子外面也没什么区别,你不会遇到危险的。”
幽火缓缓自地面燃烧起,将他们包围起来,也驱散了一大半的阴邪气息。
路丛星眨眨眼:“温伊带着我落入的那个境也是你的。”
这次镜鬼沉默了,他抬起细长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记不得这些了。”
他没有直接否定,内心牵连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路丛星十分平静:“我找了陈和,找了小丽最后没想到居然是你,你的出现也是那个人安排吗,只不过你的出场方式也太拙劣了。”
镜鬼眼神从迷茫逐渐转为痛苦:“安排?什么安排?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自己一睁开眼就在少年家中。
一开始只是看着他,看着镜子外的他,直到那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用一个恶作剧提醒了少年他的存在。
他感到高兴,死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脏都仿佛开始跳动了。
可是很快少年就走了,搬家到了一个让邪祟感到十分难受的神兽对面安家。
他还是跟了过来,违背本能。
仿佛他本就是该在少年身边的,他的存在包括一切意义。
幽火像热带雨林里五彩斑斓的毒蛇攀附上路丛星的手臂,对着痛苦的镜鬼示威出火舌獠牙。
路丛星眼神复杂:“我说过了,没有执念的邪祟是不可能留在世间的。”
镜鬼:“我的…执念是你。”
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贺洲言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
他出手打出一道灵气,镜鬼毫无防备的被钉上了墙。
灵气成环将邪祟的手脚脖子全都禁锢在墙上,镜鬼不得不被逼着将正脸面向他们。
原本颓废半睁的眼睛也因此睁大,他就这样直勾勾盯着路丛星解释:“也许那个境是我之前有记忆的时候创造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创造它,可是我并没有想过你会进去。”
在路丛星被突然拉入境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所以他和嘤影出来后自己也没有多问,可能路丛星就是从这细节感觉到的吧。
无视了森森放眼刀的贺洲言,镜鬼自顾自说:“我觉得我之前应该是认识你的,也许是生前。”
说完这句话他嘴角的就不受控制的冒出血沫,因为内脏受到挤压而面露痛苦。
他咬着牙做争斗,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视线从路丛星身上挪开。
路丛星抬起那只没有被幽火缠绕的手示意身后的男人停下。
贺洲言瞬间就放下了对镜鬼的施压,眼神凶恶但超级听话。
镜鬼摔在地上不停咳嗽,明明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却还是被刚刚的窒息感裹挟。
自从第一次失去记忆后他第一次被激怒,盯着贺洲言默默想,真是一条忠心护主的恶犬。
可惜被他怒视的男人毫无反应,他只安静又心疼的看着幼崽,缓声问:“想回去吗?”
镜鬼心里居然在此刻生出了一种冲动,他想将路丛星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留下来后他又要干什么呢?
镜鬼迷茫了一瞬,这个念头变得逐渐强烈,可他只是呆呆在原地看着路丛星对着男人点头。
他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如果真的阻止了,很有可能被杀掉。
男人看似西装革履的外表是极致的漠然,镜鬼毫无不怀疑他现在十分想杀掉自己。
只不过碍于路丛星在。
这是一只伪装成忠诚犬类的大尾巴狼。
镜鬼再次感到怒意。
可是眼前的高大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在得到幼崽的点头后就笑开了,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幼崽,他的双眼恢复了苍色,手上也出现了古老力量的图腾,带着踏破虚空的力量就这样直接划开了一面墙。
墙后是密密麻麻的大小镜子,照出了他们两个却照不出地上的镜鬼。
贺洲言将路丛星按向了自己怀里,半抱着低声道:“闭眼。”
然后就直接揽着他穿了过去。
想象中撞镜子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路丛星听到了无数镜面破碎的声音,随后是真实的嘈杂声传来。
他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病房,小丽跪坐在地上哭泣,而林阳和温伊愤怒的看着她。
在别人眼里他刚刚只是发了个呆。
路丛星扭头看向墙面的镜子,他刚刚就是因为不小心后退了一步才照到了这个镜子被拉了进去。
它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镜子。
林阳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没事。”路丛星摇摇头,不再看向地上因为嫉妒而扭曲了脸色的小丽,“我会通知翟霍康把她带走的。”
虽然警局不能审判这种想通过歪门邪道害人的人,特异组却有权力对她进行审判。
只要确定了她使用的邪物是对公众有危害的,就必须坐牢。
路丛星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心里突然一阵安心。
不管他在哪里,贺洲言一直都能找到他。
这种心脏加速跳动却十分充盈的感觉很陌生,路丛星觉得有些稀奇。
他看向两个人出来后依旧交握着的手,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这还是自从贺洲言宣布自己成为幼崽监护妖以后第一次两个人一起高调出现在妖监局里。
路丛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紧了点身下的白毛。
刚进妖监局就有很多妖怪热情的围过来,气得贺洲言直接变成了原型把幼崽放到自己背上。
但他还记得不能吓到幼崽,所以只变得比一只老虎略大点。
这下十分有效,这些妖怪们一看到白泽原型就吓得纷纷四处逃窜。
只不过还是有例外,在贺洲言单独被局长叫去谈话的同时,那些大妖都纷纷从别的地方赶来,一下子就把乖乖等在办公室门口的幼崽拐走了。
浑身罩着黑袍的烛阴拿出和他能止小儿夜啼的外貌完全不符的奶香棒递给幼崽。
传说中睁眼就是白天闭眼就是黑夜,呼吸间能控制的季节变换的山神在面对灵气纯净的小幼崽也有些无措。
他记着之前毕方教给他的样子尽量让自己露出和蔼的微笑。
因为帝江那个大嘴巴,全妖界都知道他喜欢吃有奶香味的东西了。
路丛星边想边接过,十分礼貌的说了谢谢。
烛阴的表情瞬间破功恢复了“狰狞”。
他跟我说谢谢了!他好乖!
一想到这么乖的幼崽被白泽拐跑了,烛阴的脸就垮了下来。
刑天也眼巴巴的凑上来:“那白泽没欺负你吧?”
他是用原型在行动,所以没有头,五官全长在肚子上。
面对这些疼爱自己的大妖乃至古神们,路丛星都是将他们当成长辈来看待,十分有耐心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自从贺洲言当了他的监护妖以后他经常收到这种问题。
在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有股暖意在心中蔓延。
就在大妖们将幼崽团团围住快乐吸崽的时候,身后的电梯缓缓落在了他们这个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气场不凡容貌俊美的男人抬眼看向他们,苍色的瞳孔流露出一丝让人想顶礼膜拜的邪性,此刻正带着怒火盯视着这些拐走幼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某白泽还没有追到人就得罪娘家人(妖监局)了,希望广大男性引以为戒。
领头的烛阴并无退缩之意,他起身凝视着贺洲言,带着审判的意味。
第一次看上古神兽哪哪都不满。
贺洲言一个人顶着这些远古大妖古神们的视线,眼神依旧凶恶,笔挺的黑色西装将宽肩窄腰彻底显现出来。
气氛变得嚣张跋扈,像是引火线被悄声点燃散发出硝烟的味道。
路丛星小小欢呼了一声,跑到男人面前:“谈完了吗?”
他看向贺洲言的时候满眼依赖,又带着点孺慕外的东西。
这个变故让现场气氛瞬间柔和下来,这些大妖收敛起了不善的眼神。
刑天语气温和:“白泽,你今天是来处理关于幼崽的事情吗?”
贺洲言伸出手揽住幼崽,这个占有欲极强的动作让在场很多妖都眼红了,他就好像看不到似的点了点头:“嗯。”
多的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他今天是为了幼崽身世而来,这在妖监局里是S级别的保密问题,所以他也并不害怕这些妖会去找局长逼问。
在炫完崽后贺洲言顶着所有人嫉妒的眼神拉着路丛星往外走。
就在即将走出门的那刹那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保护好他。”
烛阴将大半的脸用黑色兜帽挡住,看不清神色。
贺洲言头也没回的微微颔首,随后彻底走出妖监局。
虽然有点跃跃欲试的想再骑骑白泽在天上飞,可路丛星一直是一个遵守规则恪尽职守的好妖怪,所以十分矜持的主动坐进了车里。
他扭头看向手握住方向盘的男人:“你要带我去找我父亲了吗?”
那天贺洲言带回了线索,却因为境的事情耽误到了现在才有空带幼崽过去证实。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了大半,但提起父亲的时候路丛星还是忍不住嘴角轻快上扬,仅剩下的那些记忆碎片全都像是舍不得吃而稍微融化在彩色糖纸上的糖果般被他珍藏在记忆匣子里。
他想,至少父亲是真的很疼爱自己。
所以失踪了一定也有他的理由,等他找到人,有很多问题都想问。
贺洲言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嗯,我找到了你父亲的好友。”
“谁?”路丛星像是急于得到玩具奖励的小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连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自然不可能还记得有谁和父亲来往过。
这条线索远比想象中还要有用。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好像总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关系算是要好的朋友,就连小时候那些对他十分和蔼的邻里们对上存在感很低的父亲时都会怀疑自己小区真的有这么个单亲爸爸吗。
他会在白天的时候出去上班,傍晚的时候回来,休息天的时候就一整天呆在家里陪他或者是带他出去玩。
完全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父亲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那些相处的细节一概流失了。
贺洲言很想伸手揉揉幼崽,可惜他还在开车,只能面色正经的压下念头,回道:“是当扈。”
“当扈?”路丛星微微愣住了。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在《山海经》中记载了这种鸟是利用自己长长胡子飞行的。
路丛星曾经对此十分好奇,他总是热衷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事务所里也经常收藏一些奇怪妖兽送的小玩意儿。
可当扈其实并不算出名,别说是人类,大部分妖怪都不认识这种鸟兽,是一种存在感并不高的妖,他的父亲又是怎么跟一只当扈认识上的。
对于自己父亲到底是人还是妖他自己也没搞懂,他从小就被百鬼缠身从鬼门关里三进三出,他父亲也是一副看不见邪祟的样子,他还隐约记得有一次父亲带他去鬼屋玩,他差点被伪装成NPC的真邪祟勒死,站在他身边的父亲也毫无所觉,可若说是人又有些牵强。
父亲偶尔会做出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举动来逗他开心。
虽然随着他越长越大这种父亲娱乐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看着副驾驶上幼崽纠结得鼻头都皱起来的可爱模样,贺洲言轻笑:“等去见了他面再问不就行了。”
可惜他们注定铩羽而归。
随着导航来到一处别墅,却被告知别墅的主人早就搬走了。
贺洲言和妖监局能找到他父亲这唯一一条线索已经很难得了,在这里放弃等于彻底断了线索。
路丛星不死心的追问:“那你知道他现住址吗?”
贺洲言从幼崽看不到的角度给他递了几张红色钞票。
原本打算守口如瓶的门卫脸上瞬间出现了动摇,他快速抽走钞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其实先生才刚走了半个月,没有人知道他突然去了哪里,不过我听说啊,他是被绑架了。”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轻,像是害怕被谁给听了去。
路丛星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如果他真的不见了,那你为什么还在替他看门?”
而且看起来这个别墅依旧是井井有序,并不像是没有主人在的模样。
门卫摸了摸鼻子:“是有人接着雇我在这里干活,其实我不止看门,我还要负责打理这个花园和干一些杂货,必须让它们保持原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谁?”路丛星打断了他的话痨。
门卫摇摇头:“这我不能随便透露雇主资料啊。”
贺洲言这次动作显眼了几分,一下子掏出了十几张红色钞票。
门卫眼都看直了,在心里纳闷为什么现在还会有人随身带这么多现金的同时一脸大义凛然的接下了这些钞票。
他咳嗽了一声:“其实就是先生的男朋友雇的我,他男朋友可是一个怪人。”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这个话痨门卫再次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他工作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早就憋了不少话,脸上写满了字——快来问我!
路丛星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类似于呆滞的表情:“先生?男朋友?”
从他的脸上就看得出他受的冲击有多大,似乎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他甚至还呆愣愣的抬头看向贺洲言,这幅迷茫的小表情逗乐了男人。
贺洲言眼底带笑:“怎么了?不知道两个男人能相爱吗?”
看着这双醉人的眼眸,路丛星莫名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开口:“现在知道了。”
不像是抗拒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好奇。
这就是纯真的孩子,对外界的一切接受度都很好。
贺洲言心里生出隐秘的欢喜,他小心翼翼的压下眼底欲.念的风暴,像是成熟的长辈给小辈科普着正确的恋爱观一样语重心长。
告诉他两个男人也能相爱。
门卫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也是一对呢。”
所以他才这么直白。
这句话把路丛星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是,他、他是我哥哥。”
监护妖三个字在嘴边转悠了一圈换了个词。
他不知道为什么门卫会产生这种错觉,难道是因为他和监护妖看起来很亲密吗?
路丛星纠结得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贺洲言眼神微暗,不动声色的上前牵住了幼崽的手:“是的,我是他哥哥。”
被握住的手第一次变得这么烫,路丛星尝试收回去,被握得更紧后就放弃了挣扎像条小咸鱼一样被牵着。
明明之前也会对外宣传他们是兄弟,可这一次路丛星就是莫名的心虚,他偷偷用余光去瞥男人,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门卫恍然大悟:“那你们兄弟关系还真好。”
贺洲言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很好。”
路丛星岔开了话题:“所以那位...他男朋友,你知道现在在哪吗?”
门卫摇头:“这我一个打工人怎么能知道,他并不会天天过来住,不过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我知道明天有一场他的画展要开,到时候他一定会在场的。”
“不过这么晚了,画展的票有点难买。”
“没关系。”说完这句话后贺洲言就牵着幼崽走了。
“我定了家餐厅,过去吃完饭我们再回家。”男人风度翩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伸手帮幼崽把安全带扣上。
他靠近的时候路丛星还能闻到淡淡清新的味道,系安全带的动作很像拥抱,路丛星软了软不敢动。
直到到了那家餐厅路丛星才发现这是一家会员制餐厅,没有会员没有介绍人根本进不来。
领头的服务员却只是看了眼贺洲言就十分热情的迎接他们进去。
这就是刷脸吗?
路丛星好奇的左右看看,完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这里与其说是餐厅,其实更像是某个小世外桃源。
假山假水都格外意境,甚至一路过去都养了画眉鸟,看见人过来就婉转的高歌。
包间的装修风格也是中式风,屏风是百鸟朝凤,搬走就能欣赏外面的风景。
贺洲言伸出两指点了点桌面:“这是鸾鸟开的店,一天只招收三组客人,很多食材都是外面吃不到的。”
包间的门一关上就等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路丛星突然有些走神,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
他还在想关于两个男人该怎么相爱的事情。
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逼人的阴影。
路丛星抬头撞入了苍色眼眸中,里面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又仿佛山巅上未融的新雪将一切恶.欲都埋藏起来。
贺洲言轻轻碰了碰幼崽的眼尾,声音低哑:“很好奇吗?”
路丛星紧张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然后就看见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深幽了。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的:“好奇什么?”
眼睛水润润的,鼻尖也有些发红,乖乖巧巧的将自己缩在椅子上,被轻轻按压眼尾也不乱动,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贺洲言喉头上下一动,凑近耳边:“好奇两个男人怎么相爱。”
最后一个词消失在了两个人瞬间紧贴的唇畔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他行了!他行了!!
少年因为惊愕而张开了小口,瞬间就被攻占城池。
男人为了照顾幼崽,原本还想忍耐一下克制温柔的缠绵,可当真的驱入时理智就全然消失了,只剩下进攻的本能。
霸道的侵略领土,勾着里面不知所措的小舌吸.吮用力的像是想将他吞吃入腹。
竖瞳紧紧盯住眼前失措的猎物。
直到幼崽因为紧张而颤着长睫毛发出呜呜的声音后他才退出,又安抚的亲了亲唇边才起身。
只不过依旧是压迫感极强的半圈着少年,餍足的微眯起苍瞳。
“讨厌这样吗?”
男人像是高级的猎手在向被困在网上的猎物展示自己恶劣混沌的一面,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路丛星茫然的眨了下眼,他想了想有些无措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似乎令男人十分满意,他用带着厚茧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少年的脸颊。
那里已经红成一片了,连同可爱的小耳垂也一起变红。
他和那双水润无辜的眼睛对视,喟叹般开口:“那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做什么吗?”
路丛星虽然懵懂,可还是很快察觉到了危机,他像是警惕的小仓鼠般瞪圆了眼睛:“你...你亲了我。”
他蜷缩了下粉白的指尖。
贺洲言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他在幼崽面前永远是成熟靠谱的姿态,这使得他现在看起来游刃有余。
实际上他的心跳已经加速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像是做梦般在云端。
他清楚认识到幼崽对自己是有感觉的。
贺洲言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自身优势条件,他将荷尔蒙尽数释放出来,低沉的嗓音和蕴藏在西装下的肌肉力量都在向单纯的小幼崽展示着属于成熟的魅力。
才活了十八年的幼崽完全不是对手,懵懵懂懂的就踏入了对方精心布置好的糖果屋。
贺洲言用最温柔的语气循循善诱:“这是只有恋爱关系才能做的事情,你不讨厌我这么对你,也许我们的关系得变一变,变得更加亲密。”最后半句像是藏了把钩子,轻轻含着爱意。
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精明的猎手懂得乘胜追击。
路丛星觉得脑子的热气熏得他连讲话都有点困难了,只能迷迷糊糊的顺着男人深邃的眼神点了点头。
无法抑制的喜悦涌上,贺洲言完全没有了刚刚坦然自若的模样,更像是个激动的青涩男孩得到了初恋的回应,手上的力气加重几分。
一下又一下啄吻在路丛星眼睛和嘴巴上。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幼崽已经无法再反驳了,只能可怜兮兮的被追着啄吻。
他晕乎乎的想,自己好像不仅是不讨厌,还有点喜欢。
最后是路丛星推开的男人,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什么失控的东西开始顶着自己。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吓得腰都绷紧了,像是一只随时能争破网的蝴蝶。
贺洲言风度翩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除了眼神变得更加暗沉了几分外谁都看不出来他正在用力压抑着什么,脖子上浮起青筋。
尽管如此他还是记得不能饿到幼崽,抬起手敲了铃。
没两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