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有了夫君—— by灵河 CP
灵河  发于:202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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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覆在萧厉手背上的手现在依旧贴在一起,沈怀玉顺势拉住,一只手抬高揉着身边少年的发,少年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
“谢谢,我很喜欢。”
束好发后,沈怀玉站起身。
“今日我想出门逛逛。”呆在这里他总觉得有些心慌,大约是闷得。
“好,想去哪?”萧厉自然是答应。
沈怀玉嘴边被萧厉喂来一块糕点,他顺势咬了一口,萧厉自然地将剩下的吃下。
沈怀玉的手指有些苦恼地在桌面上敲啊敲,忽然眼睛一亮,“不如我们打猎去吧,好久都没去了。”
看出萧厉的犹豫,沈怀玉直接拿出杀手锏,他坐在萧厉的腿上,双手搂住萧厉的脖子,软声软语道,“好不好?”
“哥哥,你身子方好,去野外万一受伤......”萧厉的唇上被亲了一下。
沈怀玉垂下眼睫,“真的不可以吗?”
萧厉抬手将他扣在怀中,沉声道,“可以,我去安排。”
在出发前他特地下了一道诏令,百官今日无事不得出门,进出城门都需报备。
百官已经被陛下频出的操作感到麻木,这种看起来“尚在礼法范围之内”的要求自然没人拒绝。
沈怀玉的弓很轻,是春红特意给他找来的,在将弓递给他时,春红的手指微动,随后离开。
那弓上黏上了一张字条,沈怀玉疑惑地撕下展开,在看清上面的字迹后,他若无其事的将字条藏进袖中。
彼时探查完前路回来的萧厉过来牵住他的手,“走吧,没有猛兽。”
沈怀玉勾唇浅笑,心情颇好,“是吗?那倒是不错,我脚有些疼,你背我好不好?”
萧厉背上有弓,他将弓取下丢给后面的侍从,在沈怀玉面前弯腰蹲下。
沈怀玉趴在他的肩头,今日萧厉将头发束成马尾,和小时候的发型一样。
沈怀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萧厉的发,“你背着我还怎么打猎?”
“那我放你下来?”萧厉故意往上掂了掂他,惹得沈怀玉拍了下他的肩,“不要,我在你背上也可以射中。”
沈怀玉侧身腰部发力,挽弓搭箭,瞄准前面的一只灰兔,“嗖!”利箭射出,从灰兔的耳边的擦过。
萧厉看出他是故意射偏,调侃道,“我记得哥哥以前教过我,看中的猎物不能犹豫,否则就会错失时机。”
沈怀玉收起弓箭,学着萧厉刚才的样子将剩余的一支箭丢给后面跟着的春红,箭头擦过萧厉的肩。
他笑着摇摇头,“算了,突然觉得这兔子还挺可爱,放它一马。”

那兔子又小又丑,萧厉不明白哪里值当沈怀玉夸一句可爱。
萧厉感觉到有一股拉力拽着自己的头发,他侧头,脸颊蹭到了沈怀玉垂落在肩上的发。
“怎么了?”
沈怀玉摇摇头,将脑袋凑过去,下巴靠在萧厉的肩上,“往里走走吧,说不定能猎到一只鹿。”
萧厉抬步背着他往丛林深处走去,其余人皆跟在他们身后。
“距离上次狩猎是不是已经过了很久?”沈怀玉就趴在他的肩上,声音和气流传到萧厉的耳边。
他的记忆受损是真,但是方才春红交给他的字条上面写着,“告知苏,无事。”
那字迹分明是自己所写,字条崭新,边缘没有泛黄,是不久前所写。
苏家,苏家......难道是那个苏家?沈怀玉方才将箭羽递给春红的同时也将字条又递了过去。
如果那张字条是自己所写并让春红传达,那么可以知道的信息有。
自己与春红也就是萧厉的部下很熟悉,甚至疑似是自己这方的人;苏家疑似和自己有着不浅的关系,可能是自己的部下或合作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沈怀玉的手指松松地搭在萧厉的肩上,萧厉不值得他信任。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怀玉垂下眼睑,他总会知道的。
上次狩猎,是指他们作为皇子和臣子参加的第一次秋游围猎,萧厉地位低微,原本是不配参与的。
萧厉看着前方,“是,已经过了很久。”久到图穷匕见,不复当年。
沈家公子年纪轻轻就一举高中,成为萧氏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沈怀玉进入翰林院成为了侍郎,皇帝见他才学出众,特意让他担任皇子老师一职,那时候教授写文论政的老师正好告老还乡,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由沈怀玉暂时接替。
昔日同窗突然成为自己的老师,沈怀玉在课上现身的时候,下方的皇子公子们纷纷惊异。
唯一惊喜的可能只有萧厉,他原以为以后再也不能见到沈怀玉,因为他们本就应该没有交集,皑皑白雪的世家公子又岂能和有着胡人血统的落魄皇子相提并论?
以后他们的路也只会渐行渐远,成为陌路。
“六皇子,你来回答一下我方才提到的问题。”沈怀玉手举着书卷,掩住自己勾起的唇角。
萧厉分明方才就是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活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果然,,萧厉的表情虽没变,但沈怀玉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茫然。
他故意冷脸,语气也很重,“难道六皇子是觉得我德不配位,所以不愿意听课吗?”
萧厉以为沈怀玉真的生气了,开始手忙脚乱笨拙地解释,“没有。”
偏偏沈怀玉还不让他说完,一副不愿意沟通的样子,“气势汹汹”地将书在手上一拍,“课后留堂。”
课后留堂意味着要遭受惩罚,不管是皇子还是大臣的公子,抄书这种苦头是逃不掉的。
萧仲伯也被沈怀玉的气势唬住,他念书的声音都比平日大声了许多。
下节课是马术课,上完这节课便可回家,沈怀玉放下书本后下方的人都开始窸窸窣窣地整理书箱。
只有萧厉坐在座位上没动,微低着头。
在其余人都离开之后,沈怀玉轻咳一声,萧厉抬起头,他的眼睛和旁人不同,是一片幽深的墨绿,像是上好的翡翠中最深的那一处。
大约萧厉知道自己的不同,所以长期以来他很少与人对视,由于眼睛的不同,别人很容易就会想到他的胡人母亲,然后他就会收获或厌恶或轻视或同情的眼神。
久而久之,萧厉已经学会如何掩饰自己不讨喜的样貌以及锋芒。
他分明五官深邃,虽年龄尚小但也初见日后的英俊相貌,沈怀玉在萧厉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他,因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实在有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睛。
“六皇子,现在知道那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了吗?”沈怀玉走过去,萧厉仰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光折射进他的眼眸,那幽暗的深绿仿佛被点亮。
“......不要这么叫我。”萧厉严肃地一字一句道,他不喜欢沈怀玉这么疏离的称呼。
沈怀玉实在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一声,萧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以为是自己的着装哪里不得体,连忙低头查看。
头上被揉了一把,沈怀玉收敛住笑,“萧厉,想不想日后在宫中搏出一条生路。”
这分明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又是平淡的,似乎笃定对方不会拒绝。
萧厉从没有拒绝过沈怀玉,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皇子们年岁越来越大,很多小时候没有的意识现在已经初具雏形,就连课上都隐隐有着几拨势力,不难联想到朝堂上的暗涌。
而毫无背景与权势的萧厉,下场无非是消失与类似于流放的划分封地,但后者希望渺茫。
未来迷雾重重,一个毫无价值的皇子已经可以预见到无望的以后。
“想。”萧厉重重点头。
萧厉没有问“你为何要帮我”,因为不论是沈怀玉的善心亦或是只对于他的施舍,这都意味着他和沈怀玉的关系不再是转身就不见的昔日同窗。
而是有了命运羁绊的,不会轻易割舍的同伴。
无论沈怀玉有什么目的,萧厉都甘愿被他利用。引颈受戮,自呈长刀。
果然,在陈皇后的推荐和皇上的默认下,大皇子萧仲伯开始接受一些事务的处理,虽不是什么核心政事,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余的妃子也逐渐坐不住了,给自己的孩子也挣了份差事。
唯一没有事务要处理、每天仍旧和往常一样上课的萧厉则彻底成为宫中的隐形人物,都看出他不会对其他皇子的地位有什么威胁,有心人没心思折腾,他的日子倒是比以往又好过了些。
就在这关头,一个偏远的地区近日出现了水患,原本修好堤坝就可以解决,但堵不如疏,且需要大量的人力,地方官员腐败,流民因为水灾失去了住所。
这些没有得到好好安置的人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换上了一种查不出缘由的疾病,是关于水疫的病毒。
眼见着病毒蔓延迅速,地方官再也兜不住,只好上报朝廷求派太医救命。
正巧最近皇子们在进行政务考核,皇上有心让一个皇子处理此事,也可看出朝廷对百姓民生的重视。
但此事一提,大家都哑口无言,正当皇上发怒之时,沈怀玉建议派六皇子前往。
皇帝疑心重,不露情绪地问道:“沈爱卿,你是为何提议让六皇子前往?”
沈怀玉面不改色正声解释,平日里只有六皇子最为清闲,这次也正好是个锻炼的机会,他作为老师举荐自己的学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其余大臣纷纷在心里思衬,看来沈家公子和这六皇子关系着实恶劣,不然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有着性命风险的苦差事也不能让六皇子去。
这六皇子倒也着实可怜。大臣们在心中感慨,同时心里将批评对方经验尚浅、能力不足之类的折子早已想好。
地方水患每年都有,但都得不到有效的处理,这又岂是一个生活在深宫中的不得宠皇子能解决的?

第14章 “我的小狗”
朝中也有大臣持反对意见,认为六皇子平日里才能就不出众,这样贸然前往,是对远县百姓的不负责任。
就在皇上沉吟之时,沈怀玉上前一步,“皇子们的课业即将结束,既是臣推荐的,臣愿与六皇子一同前往。”
此话一出,再无人反对,这个决定就这么定下了。
萧厉虽为当事人,但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沈怀玉在冷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手洗衣物。
见他进院,萧厉停下手中动作,“你来了。”
沈怀玉搬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清洗衣物,“你知道了?”
“嗯。”萧厉淡淡应了声,他犹豫着是否应该起身给沈怀玉倒杯茶水,沈怀玉却突然将手指伸入洗衣盆,戳灭了一个泡泡。
“平日里你都是自己洗衣吗?”沈怀玉的指尖沾上水珠,萧厉抿唇将自己的手用搭在膝盖上的毛巾仔细擦干,随后用手拉过沈怀玉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膝上,将他的指尖擦干。
那动作细致的不像是在擦手,倒像是在擦拭什么上好的玉器。
萧厉闻言点头,“嗯,平日里的一些琐事都是自己处理。”从小时候起便是如此,因为宫女为他和母亲清洗的衣物时常拿回来依旧留有污渍。
萧厉的母亲干脆自己清洗,也教着他一起学。
萧厉有很多东西都是跟着母亲学会的,比如洗衣种菜养花。
沈怀玉见他擦好后将手收回,以往他听说过萧厉的生存环境很恶劣,但没了解过是怎么个恶劣法,如果是寻常奴婢都能欺辱他,那着实也是过分了些。
更何况,沈怀玉看着少年熟练的动作,那位冷宫娘娘去世后,他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明明是皇子,却过的连寻常人家也不如。
沈怀玉走着神的功夫,萧厉已经将衣物洗净。
“你,要留下来吃顿饭吗?”萧厉的手握成拳头藏在袖中,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他这里也没什么山珍海味,沈怀玉应当也吃不惯......
刚问出口后萧厉就后悔了,沈怀玉自然是要回家吃饭的,谁会愿意留在这里吃糟糠烂叶呢,是自己多话了。
沈怀玉全然不知身旁少年只在瞬息之间就想了许许多多,他只是在走神,自己好歹比萧厉大几岁,但却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这也着实不应当。
“嗯?好啊,是你做给我吃吗?”沈怀玉看着少年默默摘着小白菜的身影,笑着问道。
萧厉手上一个用力,差点将白菜叶子捏坏,但他实在学不会按捺自己的心思,只能背对着沈怀玉扬扬手里的菜。
“嘘,有动静。”萧厉停住脚步。
一只麋鹿的身影在前方出现,沈怀玉从萧厉背上跳下,身后的侍从将弓箭递给他们。
两支箭几乎同时射出,分别射中鹿的两条大腿。
那猎物跑了几步后嘶叫着倒下,身后的黑衣侍从不用吩咐便走上前去处理猎物。
沈怀玉乘兴而来打猎,过足瘾后就想回去了。
他们回程的时候坐着马车,沈怀玉想知道现在京城的布局情况,于是提议想要骑马。
萧厉与他同骑一匹马,沈怀玉被他圈在怀中。
虽然这样感觉有些不习惯,但沈怀玉也没拒绝,他记住了沿路的商贩,猜想他们所住的宅邸应当不是京城的中心位置,至少距离皇宫应当有一定的距离。
回到宅邸后,原本沈怀玉是打算好好问问萧厉关于他失去记忆的这段内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萧厉似乎有要事需要处理,吃过饭就离开了。
沈怀玉独自在庭院溜达熟悉路线,忽然在池边廊亭中听到了几道闷声,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沈怀玉驻足片刻,分辨出这是长鞭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这声音从何而来?
沈怀玉凭借着听声辩位的能力找到了一处假山,假山中有个黑洞,犹豫半晌后他提步走进去。
进入的越深,那闷声便越是明显。
那道很窄很长,走到尽头后,沈怀玉总算看见了一些亮光,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对着他的方向跪着,那人的背上似乎已经皮开肉绽,沈怀玉隐约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有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里似乎在转动着什么。
那人跪在地上,站在他旁边的人又是一道鞭子落下,那人一声不吭,连身形都没有晃动,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哥哥,你怎么来了?”沈怀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后退了一步。
跪在地上的人抬头看来,那人分明是春红!
坐在椅子上的人站起身,萧厉笑着走来,沈怀玉按压住心中的不适,没有后退。
“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于是过来看看。”沈怀玉稳住声线,萧厉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哥哥的脸怎么这么冰,跟我回去喝碗热汤吧。”萧厉牵住他的手,想要带着他离开。
沈怀玉和春红对视着,不知为何,脚步没有移动。
他的眼睛忽然被人捂住,“惩罚不听话的下属而已,哥哥,你再看我可要吃醋了。”
“春红做错了什么吗?”冥冥之中,沈怀玉不忍心地问道,他想,自己果然应该认识她。
萧厉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哥哥,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怀玉的下颚骨都快要被萧厉这不知轻重的手劲捏碎,他蹙着眉,抬手拍开萧厉捏着他下颚的手。
“我不知道,和我有关吗?”几乎是瞬间,沈怀玉想到了春红递给自己的字条。
那动作如此隐蔽,却仍然没有瞒过萧厉的眼睛……自己的身边,是不是一直被他监视着?
萧厉笑着挑起沈怀玉的一缕发,“哥哥,你为什么总想着要离开我……”
他突然发难,抬手掐住沈怀玉的脖子,沈怀玉后退几步被抵到石壁上,春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人按住肩膀。
“公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春红自作主张!”春红大喊道。
萧厉仔仔细细地看着沈怀玉的眼,充耳不闻春红的话语,“哥哥,怎么不说话?”
沈怀玉被迫和他对视着,被他眼睛里的阴翳所摄,萧厉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还是那个会耐心擦拭自己指尖水珠的少年吗?
“你在害怕。”沈怀玉平静地开口道,明明受到桎梏的是他,但他却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低头看着世人为他发狂。
“让我猜猜,你在害怕什么?”沈怀玉靠在石壁上,仰着头,脆弱的弧度被萧厉握在手心,他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是害怕我发现你骗了我,还是害怕我会离开?”
萧厉动作不变,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哥哥,你明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就不要随意猜测我的心思。”
“你什么心思?”沈怀玉的唇角露出微笑的弧度,“不就是大逆不道的觊觎之心吗?”
此时沈怀玉的记忆并不完全,只有年少的记忆,所以,“哥哥什么都知道,但却一直在纵容我。”萧厉凑近,暧昧地摩挲着沈怀玉的颈部。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哥哥也是愿意的?”
沈怀玉红着眼角,凑上前将唇间的那一线距离拉近,他偏头吻在萧厉的唇上。
啄吻后他就向后退去,在对方靠近时抬手一巴掌扇在萧厉的脸上,“啪!”
沈怀玉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厉,“你方才弄疼我了,还有,”
沈怀玉修长的手指划过萧厉的眉眼,从他眉头缓缓向下,最终落在他的鼻尖上。
“我是在纵容我的小狗,你是吗?”

第15章 “哥哥,别对我太好”
萧厉被沈怀玉戳着鼻尖,就像是什么神奇的开关一般,他的手缓缓松开,眼神也冷静下来。
那一巴掌沈怀玉扇的毫不留情,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泛红的指印,萧厉顶着这巴掌印,倒真像只落水的可怜小狗。
现在不是小狗了,沈怀玉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心想,小狗长大了,成了恶犬。
“这血味闻得我有些头晕。”
萧厉抬手向后摆了摆,属下们会意地将春红带了下去。
“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萧厉执拗地看着他,非要一个答案。
什么问题,沈怀玉摩挲着下巴,问他是不是愿意的?
他轻嗤一声,斜眼看着萧厉,“你是觉得,你将心思藏得很好吗?”
要说沈怀玉是何时察觉到他的心思的,大约同窗的时候就隐约知道了,只是他刻意的忽视,让对方的执念越来越深,很难不说,这其实是沈怀玉在纵容自己,纵容自己沉溺在对方不动声色的笨拙示好中。
萧厉低着头,轻声道,“哥哥打得我好疼。”
沈怀玉伸手抚上那处红痕,随后面无表情地一拧,“你该的。”
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桌上点着一支蜡烛。
“哥哥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萧厉给沈怀玉倒上一盏茶。
“是。”沈怀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似乎想起来春红是谁了,她是不是我们在远县救过的那个孩子?”
萧厉将烛芯挑亮了些,“是她,后来我们将她带回来了。”
“那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看来真的是过了许多年。”沈怀玉感慨般叹口气。
当年真是生死一线,他也是经过此事才确信了萧厉对他的感情,不是对兄长师友的崇拜和依恋,而是死生契阔的执念。
在沈怀玉和萧厉出发前往远县的时候,第一道难题就是无人愿意为萧厉派遣车马,皇上分明知道有人为难,但依旧熟视无睹。
最终,还是萧仲伯向他伸出了援手,虽然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沈怀玉,萧厉为了不让沈怀玉承受在路上舟车劳顿的辛苦,捏着鼻子接受了萧仲伯的豪华马车。
路途迢迢,沈家派了不少随从跟在他们身边侍候,其中不乏有武功高强的暗卫。
沈怀玉和萧厉坐在马车中,沈家的随从时不时就会走到马车外询问沈怀玉是否需要些什么,没过一会儿又上来一名手捧着果盘的侍女,侍女跪坐在马车内,作势要给沈怀玉剥葡萄。
那葱白的手指从琉璃果盘中挑起一颗深紫色的葡萄,女子低垂着头,能看见一截雪白的颈。
着实刺目得紧。萧厉冷着一张脸,“我来替哥哥剥吧。”
侍女一愣,抬头看向沈怀玉。
沈怀玉看着萧厉又僵又硬的一张脸,在心里笑了个仰倒,这小子该不会是没有和女子相处过......害羞了吧?
“你退下吧,那就劳烦殿下替我剥葡萄了。”沈怀玉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萧厉在心里摇头,沈怀玉开玩笑的时候就喜欢叫他殿下,最初的时候他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到如今已经习惯了。
马车里的桌案低矮,萧厉弯腰有些不便,索性学着方才侍女的样子,跪坐在榻边,从沈怀玉的角度看来,倒像是跪在他的脚边一般。
沈怀玉控制住蠢蠢欲动想要揉一把萧厉头发的手,萧厉将剥好的葡萄递到他的唇边。
那葡萄晶莹剔透的,沈怀玉低头含住,漫不经心地想,倒有些像萧厉的眼睛,只是颜色浅了许多。
碰到了。萧厉捻着指尖,有点软。
沈怀玉陆陆续续被萧厉投喂了许多瓜果,最后有些痛苦阻止萧厉伸来的手,“不要了,已经有些撑了。”
萧厉便把方才剥好的荔枝自己吃下,这荔枝被人一路用冰块封存着,果肉依旧是冰冰凉凉的。
沈怀玉还是没忍住摸了一把萧厉的头,“快些起来吧,要是被旁人看到了没准以为我在虐待皇子,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萧厉听话地起身,“是我愿意的,哥哥没有虐待我。”
沈怀玉心想这人怎么傻乎乎的,估计自己将他卖了他都只会替自己数钱。
经由此事后,萧厉仿佛来劲了般,连打水洗漱这种事也争着替侍女做。
侍女看着六殿下端着铜盆走到不远处的溪中打水,抽了抽眼角,“公子,这六殿下......”这六殿下怎么回事啊!是想将她取而代之吗?这样讨好他们家公子,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别有什么目的。
沈怀玉走下马车,“无事,小孩子挣表现罢了,让着他点。”
侍女眼观鼻鼻观心地称是,六殿下虽未及冠但也已经十六有余了吧,算哪门子的小孩子。
萧厉打来溪水,怕沈怀玉觉得凉,又借着别人烧火做饭的柴火烧了壶热水。
他将水盆端去时,正好看见侍女和沈怀玉说了几句什么,他加重了脚步,沈怀玉注意到了这动静,抬眼看来。
“辛苦了,坐着歇歇吧。”侍女从萧厉的手中接过铜盆,正要将毛巾浸湿,萧厉就霍然起身,“我来吧。”
侍女的手一顿,伏身道,“那就劳烦殿下照顾我家公子了。”她再也不想过来了,还是暗中保护吧。
沈怀玉挡住萧厉的浸在铜盆中的手,“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让一个皇子照顾臣子的起居总归是不合规矩的。”
萧厉怔愣片刻,“嗯”了一声。
沈怀玉瞧他一眼,臊眉耷眼的,怎么不让他做事还不高兴了?
一块温热的帕子贴在萧厉的脸旁,沈怀玉慢悠悠地给他擦脸,“我可是第一次伺候人,不舒服也得担待着。”
萧厉就跟被下了定身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沈怀玉。
他哑声道,“哥哥,别对我太好。”这样我会控制不住心里的阴暗心思,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沈怀玉挑眉,“闭眼,这就叫好了?你倒是挺好养。”
萧厉默不作声地闭上眼,只要是沈怀玉,哪怕只给烂菜叶子他也愿意跟着。
晚上睡觉就有些尴尬了,帐篷数量不够,得两三人一顶才行,沈怀玉不习惯睡觉时身旁有人,他拢着外衣还没开口,萧厉便道,“我去守夜,哥哥睡吧。”
转身时沈怀玉拉住他的手腕,“......守什么夜,和我一起睡。”
帐篷挺宽敞,能平躺三个成年男子,因此沈怀玉特意往旁边靠了靠。
半夜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人靠了过来,腰上也缠上了什么,沈怀玉睁眼,看见萧厉不知何时从帐篷那边滚了过来,闭着眼,胳膊缠着他的腰。
沈怀玉想拉开他的胳膊,但他一动萧厉就开始皱眉,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算了,沈怀玉无奈地重新闭上眼,明早好好说说他,怎么睡姿这般差。
事实证明沈怀玉不该一时心软,他是在清晨被热醒的,少年人的身躯如同火炉,这小子不仅将胳膊缠在他的腰间,甚至连腿也搭上来了。
活像他是个什么长了腿的宝物般,抱得死紧。
萧厉的脸也靠着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沈怀玉不自在地动了动,腰间的手瞬间用力,差点将他勒得背过气去。
沈怀玉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萧厉疑惑地“嗯?”了一声,又沙又哑的声音就跟个钩子一样钻进沈怀玉的耳中。
沈怀玉又是一脚。
清醒过来的萧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腾!”地一下坐起身,耳根和脸颊瞬间红透。
他“我我我”了半天,眼神乱飞,最后憋出一句,“哥哥,我会负责的。”

第16章 “别害怕”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沈怀玉抬头就是一个暴栗,“我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用不着你负责。”
萧厉顶着一头凌乱的发,还有点懵的脑袋这下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昨晚,他是悄悄往沈怀玉的方向靠了靠,但没想到梦里的睡姿如此不受控制,沈怀玉是不是生气了?
萧厉偏过头,原本是想看看沈怀玉的神情,谁知这一看过去就挪不开眼了。
沈怀玉睡觉时只穿着里衣,现下衣襟散开,白皙泛红的胸膛露出,更深的地方掩在薄被中,黑发披散在肩头,是和以往一丝不苟的装束全然不同的闲适模样。
萧厉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我错了。”
心神荡漾下,竟是连称呼也忘了唤。
沈怀玉倒也没真的发脾气,他拢好衣襟,横了萧厉一眼,“以后睡觉我可得把你的手脚捆起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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