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慰问的慰问,该认识的认识。
胤礽这才疑惑了,阿玛推给他的是一张单子,列了这些人家或是嫡孙娶媳或是老人大寿的日子。
“阿玛,您这是?”
康熙说道:“本来今年就应该给你哥和保清定下婚事,但因着孝懿皇后的孝期,又不得不往后推两年,但你哥年纪不小了,不娶嫡福晋的话身边也必须有两个伺候的人。”
同时正妻人选提前定下,一出孝就给儿子准备大婚事宜。
胤礽:“儿子明白了。可是阿玛,您这是让我哥先选出他喜欢的再赐婚?”
“你哥从小被他师父教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有些离经叛道,”康熙如此说道,“虽然如此,到底他是朕的儿子,能不委屈他朕便不让他委屈。”
让儿子选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他这个阿玛还是能做得到的。
胤礽忍笑道:“是。本来选秀就是咱们先选了再由秀女们自由婚嫁,这般也不算坏了规矩。”
“是啊,”康熙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神色满意,“你的婚事,依着你哥的例,在阿玛圈出来的人家之中,你可以挑选自己满意的女子。”
胤礽:合着我还是沾我哥光呗。
“阿玛,您让我去石家给老夫人送贺礼,就有这个打算?”
康熙摇头,直言:“你是太子,太子妃人选事关国体,一定要慎重选择,石家,只是阿玛看好的第一等人选。”
因为辰儿的例在前,才决定叫太子提前跟石家接触,希望这种接触中能让他见见石家女儿。
毕竟他一跟辰儿提起赐婚,那孩子就说不要盲婚哑嫁。
咱不盲婚哑嫁,叫你们先都利用各种光明正大的机会瞧一瞧。
这就是没有皇后的麻烦之处,如果有皇后,叫皇后把人家姑娘宣诏进来,给自家儿子看看也就方便多了。
胤礽将单子上的人家看到了最后一个,好奇问道:“阿玛,怎么这些人家没有一家满族大姓?”
让他哥和汉族联姻吗?
康熙喝了一口茶,双手捧着茶杯,说道:“你哥小小年纪封王,到底是有些扎眼的。朕不想你们兄弟俩以后因别人的挑拨而兄弟反目,汉族大姓不少,有许多底蕴深厚的,对辰儿来说,这样的人家正好。”
若是从满族大姓中给儿子择妻,那就需要找那些家世不显赫的,但康熙觉得,小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很可能不会帮他儿子料理好诺大的一个王府。
胤礽:“可是我哥似乎不太喜欢汉族的大地主家庭氛围,之前我们一路从南而来,见过一件因为裹脚而害死了女儿的案子,我哥非常不喜。他在江南的那几家厂子,现在一条新增的要求就是,大脚女人优先招聘。”
康熙一阵沉默。
明明他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怎么也在给儿子娶媳妇这件事情上,捉襟见肘起来?
好想扒拉来去,也没有多少优秀女子可给自家儿子挑选的。
康熙说道:“你哥是想法太天真了。”
他早就看出来辰儿不喜欢汉族裹脚的陋习,但他不想再跟汉族地主阶层有什么不愉快,看出来儿子想恢复以前的放脚要求,也装作没看见。
因为一个头发的事,满汉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了。
只不过,康熙现在有种选择失误的感觉。
难不成到最后,在这天底下竟找不出一个能叫儿子入眼的姑娘?
虽然他可以随意给儿子指一个嫡福晋,但深受夫妻不合之苦的康熙,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之后,还不得不面对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妻子。
见阿玛沉默的有点久,胤礽说道:“这样吧,儿子先和大哥在外面走动走动。总归这两年又不能成亲,不急于一时。”
操碎了心的康熙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保成,还有一件事。”
胤礽等了会儿,也没听到阿玛开口,主动问道:“阿玛,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颗琉璃珠子,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见阿玛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由一条暗红色梅花络子装饰的海蓝色琉璃珠,胤礽惊讶道:“这珠子怎么在阿玛这儿?今天早晨我哥还问我有没有看见这东西。”
接着说道:“这是我们在福建海港停下来歇息的一晚,有个老爷子送给我哥的。那老爷子说跟我们俩有缘,也给了儿子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胤礽道:“好像是一把木梳,木梳有机关,可以射出针来。据那老爷子说,是行走江湖保命之利器。”
想起小时候见到过的一幕,本只是有些怀疑的康熙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语速焦急道:“是什么样的木梳,拿过来给朕看看。”
郑宅外,在这里已经居住了快一年的郑克塽没有什么朋友,闲暇时就喜欢坐在门外的大榕树下看书。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有种难得的岁月静好的安宁。
郑克塽还算喜欢现在的生活,旁边一壶茶手里一本书能消磨半天的时光。
“二爷,厨房刚做好的板栗饼。”丫鬟端着盘子走出来,俏丽的身姿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令人伤心悦目。
这是景明,厨房何妈的干女儿。
冯氏当初没有要到郑克塽的玉白菜,表示无法与他一起过日子了就跟着冯锡范派来的人去了冯府。
冯锡范在京城的经营比较深,府里比郑克塽这边好过很多。
冯氏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郑克塽也不理会。
景明这个丫鬟就是在冯氏离开之后显露了山水。
郑克塽的心眼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他看出来景明不甘平庸的心志,但她是个聪明人,目前为止没有做出令他讨厌的事,就算日后她有更进一步的心思,只要有她自己的分寸,那也没什么的。
毕竟聪明人难得,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尝到一点甜头或是风光,马上就把尾巴翘得高高的人。
景明明亮的眼眸里盛满期待,看着郑克塽拿起饼吃了两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二爷,好吃吗?”
郑克塽道:“好吃。不过我尝着,像是你的手艺。”
景明面露娇羞之色,跺脚道:“二爷!”
拉得长长的声音里带着掩也掩不住的娇羞,“您明知道奴婢什么都不会做,还这样打趣人家。”
“郑兄。”
景明猛的回头,看见挥着手往这边走来的少年时,她眼眸紧紧一缩。
郑克塽一下子从躺椅上撅起来,脚底落在地面上就毫无停滞的上前两步道:“苏兄。”
叫苏兄好像有点不太好叭?
两人走近,见苏辰伸手,作揖的郑克塽也下意识伸出手,手拉在一起握了握。
郑克塽:?
这是什么见面的礼仪吗?
苏辰笑道:“好久不久,过得如何啊?”
郑克塽反应过来,这样挺亲近的,哈哈的也笑道:“挺好的。走,去屋里坐。景明,上茶。”
景明站在门外,没想到突然直面仇人,身体不由得僵滞起来,既怕被认出又有汹汹的恨意在胸腔冰冷的燃烧。
“景明?”一个小丫鬟从门内探出头来,“二爷喊你进去送茶呢。”
景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嘴唇勾起道:“好。”
端着茶水点心进去的时候,那位外貌上越发风清月朗的狗王爷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正说道:“海上贸易从明朝起就非常发达,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啊。我弄了两艘大船,没出海太远,就在咱们这周边的岛上环游了一圈,装载的货物主要有南方的水果和木料,也不少赚。”
郑克塽听得心里打鼓,唯恐王爷是在试探自己,后头见他说得真诚,才放松了几分笑道:“我是了解一些,”毕竟自家先祖有攻打下来吕宋岛将郑家大本营转移到彼处发展的打算。
“但是近处的海船,不可能一船赚回来所有的成本,赔率却并不少。”
苏辰端起茶,感兴趣道:“详细说说。”
郑克塽:“海上除了有不可预料的风浪,还有海盗。尤其是明朝以来绵延不绝的倭寇,碰上一伙子,一条船上的人命也要填进去。”
苏辰点头:“这是个问题。”
不过问题不大,广东十三行设立之后,相应的,对海军的需求增加,阿玛已经命沿海省份的提督们开始组建水师军队了。
“不过你现在以什么为生?郑家的产业都在福建吧,”且现在还被当地的县、府扣押着,阿玛没有提过归还郑家祖产的事,苏辰也觉得把郑家祖产归还叫他们继续有本钱在南方经营不太好,“不如你给我的船投一股,也省得坐吃山空了。”
郑克塽听了这番话,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赶忙站起身,鞠躬说道:“多谢王爷想着,郑克塽感激不尽。”
“说这个就见外了不是,”苏辰伸手扶了下,“看你挺顺眼的,其他的都不相干,仅仅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而已。”
但您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足够保郑家至少在我这一辈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第167章 高枝
郑克塽又让厨房备了菜和酒,苏辰现在的身体已经十六了,酒在过年的时候就开始喝,今天的桌子上有酒便也跟着喝了些。
郑克塽跟他年纪相仿,但看起来却是老酒友了。
不过苏辰喝两杯就放下酒杯,郑克塽没有劝酒就是。
拜访郑克塽一行基本上是很愉快的,除了在中途他去厕所回来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丫鬟没头没脑的差点撞他一身茶水。
幸亏苏辰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打拳,身体的反应速度不是盖的,他及时侧身,那水便洒了一地。
小丫鬟看了苏辰一眼,小声又羞怯道:“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爷帮奴婢担待一二,给人知道了,奴婢会被送走的。”
这话倒不假,当初跟过来的郑家奴仆被带走过一批,后来有人不安分,马上就被提脚买了。
苏辰看这小丫鬟怯怯的却又遮掩不住自己小心机的样子,心想如果她知道当初郑家的奴仆都是被他送走的会是何表情。
“我也没什么事,你下次小心点。”只是个才刚初中生年纪的小丫鬟,就算有些小心机,苏辰也不打算跟她计较。
但这次跟着苏辰出门的,是连山才带出来的小太监清茗,颇有几分连山当年的嚣张气势,瞪眼小丫鬟道:“我们家爷不跟你计较,是我们家爷大度,你连道个歉都不会?”
苏辰:?
小丫鬟也被这狗仗人势的气势吓到了,哆哆嗦嗦的道:“对,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清茗本来打算她道歉就算了的,但是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我家爷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呗?
苏辰好笑地转头,道:“给克塽一个面子,别闹事。”
再说,这小丫鬟兴许真不是故意的。
听见爷的话,清茗的气势一下子收了。
小丫鬟却已经哆哆嗦嗦哭起来。
苏辰没再管闲事,拍拍衣角正要离开,猛的从前面朱红连廊后转出一个人来,是刚才端茶倒水的那个大丫鬟。
好像,叫景明。
景明一冲过来就跪下语气焦急:“求爷绕画屏这一次,她年纪还小,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清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上前挡在自家爷前面,怒道:“你是哪个台面上的人物,谁给你的脸冲到我家爷跟前求情?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爷不饶这个小丫鬟了?”
景明被骂得脸色通红,双眸闪着润润的水光,看向苏辰充满了羞窘与恳求。
苏辰暗道清茗厉害,笑道:“没事没事,你们快起来忙去吧。”
闻言,景明袖子下扣在手心里的指尖微微放松,她露出一点笑容,真诚道:“爷的衣服湿了,奴婢带您去烘干。”
苏辰道:“不用了。”
抬脚走了两步,衣摆被扯住了。
苏辰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进展,清茗一下子就弯腰把景明的手拽开了:“你干什么呢?”
事情的进展太过出乎意料,景明连脸上摆出的适当的羞怯神色都维持不住。
“奴婢---”
苏辰摆摆手,叫清茗:“赶紧走。”
他现在反应过来了,这个景明冲出来,可能并不是为了给刚才那个小丫鬟求情,她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自己才不会傻乎乎的跟着她去烘干衣服,然后走的时候被好友赠送一个丫鬟呢。
郑克塽看王爷还不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出来找。
两人在半路上碰见。
苏辰没说刚才的事,这是郑克塽自家,很可能自己前脚走他后脚就能知道这件事,自己说出来,如果是郑克塽授意他家丫鬟做的这种事,岂不是尴尬?
不过苏辰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他看到的郑克塽是跟他一样的心思坦诚之人,叫丫鬟献身好让他们双方关系更密切的事郑克塽应该做不出来。
“克塽,我先回了,有空的时候我让人来喊你,咱们去景山玩。”
没在前面坐一会儿,苏辰就提出告辞。
说起一起玩,苏辰之前其实是想过叫郑克塽去皇家书院和他们一起读书的,但细想之后却觉得不妥,也就没提。
总之以郑克塽的身份,让他参与进官场,以后踩雷的机率比较大。
不是自己信错人踩雷,而是郑克塽踩雷。
郑家人打从进了京,就已经成为不少人眼中可以装点装点向上位者表达忠心的好借力点。
有些人没有特别的才能,怎么样才能从一众官员中脱颖而出成为皇上心目中的特别存在呢。
告一个大密。
封建王朝时代,最大的密是什么?
谋反啊。
郑家本来就有自立的心思,郑经的时候,他还跟朝廷要求,让台湾作为附属于清朝的独立属国存在,好像那高丽日本那样儿的。
不过皇上坚决不同意,一定要把台湾收回来,才有了后来郑家不敌无奈进京的事。
苏辰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脑子一热把郑克塽带到皇家书院,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年后和保成出京的两个多月里,已经有不止一波人向他阿玛报告郑克塽哪儿哪儿并非真心臣服的证据。
可以说,郑克塽年后的这大半年,看似闲适,心底的忐忑却一时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直到今天,辰亲王又亲自来找他玩。
还为了他以后的生计,拉他一起经营海贸。
郑克塽心底的忐忑,全成了感激。
也因此,在送走辰亲王之后,他立刻黑着脸叫人带来了景明和画屏。
“是嫌我郑家门户太小,装不下你们两个了吗?”光线充足的屋内,少年面色冷淡,双手平平放在椅子两边,一双眼睛毫无感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
一时间,没人说话。
郑克塽往后一倚,说道:“既然你们没话说,忠叔,叫人牙子来,我用不起你们这样的心大的婢女。”
画屏撑不住,刚才其实已经把她吓坏了,没有想到看起来平易的辰亲王,却带着那么一个厉害的太监。
现在又被自家主子审问,画屏突然大哭,指着旁边还算镇定的景明道:“是景明姐姐说,如果能被那位王爷带走,可以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把茶水泼在王爷身上,好制造机会领着王爷去换衣服的主意,也是她给我出的主意。”
说到这儿画屏才意识到,在她们之前的谈话中,景明并没有说自己这样做会惹怒那位爷,然后她再跑出来求情。
“你利用我。”画屏惊讶地看着景明,指着她道,“其实想脱离郑家攀高枝的人是你才对。”
郑克塽转着食指上的一个白玉指环,顺着画屏的指证看向景明。
景明却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盈盈往下一拜,露出白皙的脖颈纤细的腰肢,神色坦然说道:“奴婢的确想攀高枝,但奴婢并没有想过脱离郑家。”
“你的意思是说,”郑克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郑家?为了我?”
“是,”景明肯定,“若奴婢成为那位辰爷的人,即便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侍妾,也能经常为爷说话,叫二爷不至于在京城蹉跎半辈子。”
郑克塽:“---哈哈哈。”
突然他笑声一顿,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景明看着郑克塽的眼睛,语气酸涩道:“奴婢,心里有二爷。”
郑克塽眼底的笑意却是凉了。
如果她说也是为了她自己过得好,说不得还能信他一信。
到他竟然把这些推到对他有意上。
这个女人,身份只怕不简单。
三句话中两句假话掺着一句真话,她想接近辰亲王,绝不只是贪慕虚荣想要攀高枝做王爷的女人。
第一个想法,是审出来这个女人的来历,送给辰亲王一个大礼。
第二个想法,却是直接交给辰亲王,让辰亲王自己或者皇宫的人去审。
自己身边有天地会或者白莲教的人,那可能性是太高了。
但郑克塽现在只想,真的指向安安稳稳过上有辰亲王庇护着的富家翁小日子,任何心存高远的人都别想把他当作台阶去接近辰亲王。
离开郑府之后,苏辰没有马上回宫,而是带着清茗去前街买刘家的糖炒栗子。
刘家糖炒栗子在内城很有名,做得脱皮干净香甜软糯,相当受各家府上的太太姑娘们欢迎,苏辰偶尔也喜欢吃两口这个。
到了地方才发现,前面等着的人不少。
清茗站在队位,转头道:“爷,对面是个茶楼,您去喝茶,奴才在这边儿等着。”
吃得饱饱的又不渴,喝什么茶?
苏辰不去,这是他第一次出门带复康、连山以外的人,今天没带他们两个,是王府那边装修的差不多了,他们去验收。
不过苏辰发现清茗挺有意思的,笑道:“我跟你一起排队,咱俩聊聊天儿。”
清茗有些受宠若惊,不自在地抬手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爷,您跟奴才有什么好聊的?”
苏辰:“怎么没有好聊的?我挺好奇的,平时看你胆子也不大,怎的在郑府对两个小丫鬟那般凶?”
他可不喜欢打着主子喜好而张狂行事的身边人。
也可能是自己身边的人,有滤镜,刚才清茗站出来凶那俩小丫鬟,苏辰心里其实是不讨厌的。
清茗并不知道自家爷是故意这么问,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看好形势,越矩了,忙说道:“奴才觉得爷不喜欢她们的纠缠---”
苏辰:“我就是问问,不治你的罪。你说,叫你们帮我吼人的,是不是连山?”
清茗没想到王爷一语中的,忙解释道:“王爷,连管事说了,让我们这般行事不是狐假虎威,而是王爷您的脾气太好了,容易被人欺负,奴才们就要在关键时候替王爷扮黑脸。”
苏辰点头,好吧,清茗你还是个挺实诚的人,我这么一诈唬你就把什么话都撂了,挺好的。
这里排队的看穿着基本上都是小厮、丫鬟打扮的人,苏辰这样一看就是个爷的,不存在。
清茗往前往后看了看,觉着自己作为下人太不合格,正要跟他家爷说您去茶楼喝茶去,后面路中央停下来一辆马车。
有个仆妇走下来,眼睛撩也没有撩这些人一下,径直走到最里面插队去了。
这还了得?
清茗心想我们家爷还在这儿排着队呢,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喊,那车上下来一个梳着两把头身着明艳旗装的女子来。
女子一下车就喊:“章嬷嬷,前面这么多等着的人,你怎么先跑到里面去了?”
排队的人都在声音响起的时候扭头看过来。
这么懂规矩的姑奶奶,还没见过呢。
苏辰也新鲜的多看了两眼。
毕竟有现在有排队意识的人,不多。
不想他这一眼看过去,那女子的双眼就在掠过他身上的时候停下,明显的迸发出惊喜来,上前两步才欲言又止喊道:“辰爷。”
苏辰挺惊讶的。
没想到这位爷竟然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女子心里有些不喜欢。
但自己说自己是谁,也太尴尬了。
清茗在那姑娘和自家爷中间看了看,小声提醒道:“爷,这好像是马佳家的姑娘,跟荣妃娘娘家隔了一个房头,不过已故的图海老将军是她亲大伯。”
之前的宫宴上,他跟着去伺候见过的。
哦,这么说来她的辈分比荣妃娘娘还高一点。
苏辰点了点头。
女子笑说道:“辰爷也喜欢这家的糖炒栗子吗?”
苏辰想着他们可能是在宫宴上见过,但看她这样熟稔又不像是只在宫宴上见过。
难道自己又失了一段忆?
“还行吧,”苏辰的态度有些生疏。
“您是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姑娘说道。
苏辰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不对,是没有见过能在外面跟一个男人说话如此大方的姑娘。
不过边上的人,根本没有敢多看的。
因为这女子一下来,车后面跟着的护卫就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到一边去了。
而且一般的老百姓看这阵势,就算没人撵他们也不往前凑的。
苏辰看了看旁边,跟特意清空了拍戏似的,很不自在,不过正因为如此,他不能撂一个姑娘的面子,就敷衍道:“没见过。”
比刚才还冷淡的回答,看得懂态度的自然会笑笑离开了,但这位马佳家的姑娘却好像不在意似的,道:“我还记得头一次见到您的那一天呢。”
苏辰:---
“那是康熙十五年吧,您回来的那一年。”女子说道,艳丽的面容上笑意浅浅,“不过我看见您的头一面,是在永定门外。”
康熙十五年,永定门外。
这时间地点只让苏辰想起来当年他跟着流民进京的时候。
他那时候就是成人的记忆力,因此可以肯定没见过什么小姑娘。
“是吗?挺有缘的。”苏辰说,敷衍的态度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出来。
然而这位马佳姑娘闻言却笑得无比灿烂,“后来在宫、您家看见您,小女子也是如此感觉。”
清茗看到自家爷为难的样子,一面在心里偷笑一面赶紧的跟前面排队的人塞钱打点,然后捧着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过来,笑着道:“爷,栗子买好了。”
苏辰赶紧跟那个姑娘告辞。
“我的姑娘诶,您刚才怎么就跟一个爷们儿站在大街上说话呢?”
咕噜噜行走着的马车里,最开始下车去买栗子的那位嬷嬷担心地说道。
姑娘靠在车座椅的软垫上,脸上还带着笑意:“那又怎么了,咱们又不是那些小家子气的汉人家。”
不知想到什么,话落她就掩嘴噗嗤一声笑出来。
边上年纪相仿的丫鬟笑道:“章嬷嬷,您就别念那些规矩说姑娘了。单说那公子一般的人物,您以前可是见过?”
章嬷嬷还是沉着一张脸,刚才是在外面不好说姑娘,私下里还是要让她知道知道厉害的:“凭他再好的人物,姑娘这样的家世,未经过选秀什么都不要想。”
姑娘笑道:“嬷嬷呀,我就是个傻的吗?你们没有进过宫,不晓得他是谁也情有可原。”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嬷嬷和丫鬟都反应过来,尤其是嬷嬷,在心里一琢磨姑娘刚才一直以辰爷呼之,忍不住惊讶道:“姑娘,难不成竟是辰亲王?”
姑娘的笑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当初那样的一个小孩子能长成这样让人心折的贵重公子?
丫鬟高兴道:“皇上还未定下辰亲王福晋,姑娘,王爷知道您---”
是不是您有很大的机会能成为辰亲王福晋呢。
章嬷嬷脸上的神色也已经松弛下来,她叮嘱丫鬟:“在外面口风要严谨。这两年,选秀的事宜一再往后推,姑娘的年纪算是很大的了,但如果有王爷的另眼相待,未必会被撩牌子。”
乾清宫的氛围有些紧张,苏辰一进来就发现了,往常下午的时候他阿玛或是练字或是娱乐,这里总是热热闹闹的。
现在一路走来都挺安静的。
“王爷,您可回来了。”梁九功从里面跑出来,迎着苏辰往里面去。
“怎么啦?”
几步已经到了里面,苏辰看见几个御用的太医,停下脚步问道:“阿玛病了?”
他出门的时候可还好好的。
梁九功一脸发愁:“也不知怎么,午后问了太子爷几句话,太子爷离开之后,万岁爷说要睡会儿,奴才就伺候着睡了,哪知道这一觉醒来便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来。”
苏辰往屋里去,问道:“怎么也不叫个人来看着?”
梁九功:“万岁爷说没有大碍,不让娘娘阿哥们过来。奴才担心,万岁爷是有什么事梗在心里了,您进去好好地跟万岁爷说说。”
康熙喝了一碗药,苍白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看见辰儿进来,他叫梁九功:“怎么把辰亲王叫来了?”
梁九功忙上前请罪。
苏辰走过去扶着他阿玛坐好,说道:“我带了些糖炒栗子,想着送来给您吃的。阿玛,您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刚回来那会儿见过阿玛生病,但这一次好像比那时的生病严重多了。
况且,中间这些年苏辰没少给阿玛和保成喝空间水,按说他们的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那一批了,就算阿玛偶然吃什么吃得不克化,这脸色也不该如此苍白啊。
想着,苏辰又询问还没有离开的太医。
到底他阿玛是生病了,还是吃的东西被加了料了?
梁太医等位御用太医全被王爷这么句问话吓得腿肚子发抖。
王爷啊,这话可不好乱说的。
“回王爷的话,”梁太医赶忙跪下来说明情况,“皇上这是心情郁结,再加上室内冰盆散发出来的凉气冲击导致的不克化。”
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吐出来再喝一碗养胃的汤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