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离顿了顿,有些无法直视这人嘴中所说的老东西。
不过他又低下头,看向按在自己心口上的那只手,正欲藏身。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就听到几个惊呼声响起,“啊,你们在做什么?”
水中的两人同时偏头看去,只见玉泽几人呆如木鸡地站在池边,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们,有甚者,更是连手中的剑都吓掉。
只见池中两人衣裳凌乱,浸湿在水中,如仙一般的傅昀离一边抓着连未愉的手腕,一手掐住对方的脖颈上,分明是以命相博,可落在他们眼中,又是亲昵调情。
更不用说某个魔族手都要穿过棉帛,如此画面,让人很难不想歪。
最前头的何星礼一脸难以置信,脑子更是一抽,便是脱口而出,“完了,大师兄真的栽在这魔族手里了。”
连未愉甚至觉得他想要说某人被自己弄脏了。
反正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这些人。
傅昀离这才收回手,退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饶是如此,方才那画面仍然刺着几人的眼,久久难以回神。
温度褪去,连未愉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难得却没有让人乱误会他和傅昀离之间的关系,他歪歪斜斜地靠在池边,一本正经,“别乱想,我与你们师兄只是在探讨法术心得。”
其他人一脸不行,谁家探讨法术会动手动脚。
连傅昀离都别有深意地看了连未愉一眼。
“这不太投入了,难免想跟师兄切磋。”连未愉挑眉,好似在眉眼传情,“等哪日你们的修为也如我们这般境界,也可以如此探讨。”
玉泽几人满脸拒绝。
连未愉笑了笑,给了傅昀离一个眼神,好似在邀功一般,没让他门派的师弟乱想。
脖颈上伤口传来隐隐疼痛,让傅昀离越发无奈。
这个小插曲被迫默契掠过,没多久,连未愉再次捆仙索捆住,过上无自由但悠闲的生活。
只是那一晚之后,玉泽的人将他盯得更紧,时刻生怕连未愉跟傅昀离独处,再叫这魔族对自家师兄做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
连未愉丝毫不在意,也难得安分下来,一天下来,也没有对傅昀离动手动脚,甚至连言语上的撩拨都没有。
傅昀离甚至怀疑他转性,见他如此,好似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几人在日落前赶到了一处小镇,几日风餐露宿,如今终于能睡上床板,饶是几个修炼者能吃苦,也不免露出些许欣喜之意。
傅昀离只定了两间房,他与连未愉自然是要一间,何星礼作为监督者,便也跟着挤过来,对此,连未愉毫不在意,只是站在一旁,别有深意地瞥了何星礼一眼,叫他莫名一阵恐惧。
几人回房放置行李,傅昀离便让何星礼去采购干粮,正暗中盯着连未愉的何星礼骤然被点名,顿时怔了一下。
傅昀离看了看连未愉,问道,“还是说,你要留下来看住他?”
何星礼自然是不愿的,不知为何,一对上连未愉他就有些怵得慌,要真让他与这魔头独处,他怕被对方生啃干净。
见他如此,傅昀离也没有强求,便是微微俯身拿出一旁的银袋,何星礼刚想说什么,不经意便瞥见傅昀离脖颈上的伤痕。
衣领之下,那伤口若隐若现,已然有些结痂,可看痕迹,却又极深,饶是何星礼再想否认,也无法掩盖那伤口是如何而来的。
分明就是被谁撕齩出来的。
何星礼顿然睁大眼睛,下意识看向了连未愉,只见后者坐在木椅上,一副悠然惬意的模样,眼神却早已说明一切。
何星礼跟撞鬼一般,钱也没拿,就逃出了房间。
傅昀离抬头就看到一抹身影掠过,他顿了顿,就与连未愉对上视线,后者摊开手靠在身后的木桌上,轻笑着,目光偏移,看向了自己的杰作。
“这小朋友可真懂事,还特意留下独处空间,让我与师兄好生培养感情。”
傅昀离笑了笑,意有所指,“何须培养,以师弟的能力,就算是毫无干系,也能成了情深似海。”
连未愉挑眉,十分意外,“哇,师兄竟然还知道情深似海这词,我还以为师兄过于纯情,不懂情爱。”
傅昀离被他逗笑了,“我又不修炼无情道,哪里不知这些?”
连未愉突然看着他,不说话了。
傅昀离见他这样,便觉得他又要做些什么,倒是先主动开了口,“连师弟这般看着我作甚?”
连未愉轻笑着,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只是在想,既然师兄不修无情道,那不妨与我试试?”
傅昀离没问他试试什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话,他正想岔开话题,却看到连未愉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他步步逼近。
连未愉靠近了傅昀离,与他几乎只有半步之距,他弯起嘴角,好似要将傅昀离看穿了一般,“师兄可听过双修?”
傅昀离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只觉得那双桃花眼过于魅色,幽深的瞳孔之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不得不说,连未愉犹如琉璃一般,莫名让人想要将它藏起,占为己有。
傅昀离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压下了这个念头,却没有回答连未愉的话。
“双修可是能增进双方修为,我与师兄旗鼓相当,若是能尝过片刻欢喜,定然能再进一阶层。”
连未愉引诱着,已然伸出手,勾住了傅昀离的腰带,“指不定到了那时,这仙门谁能比你厉害?”
傅昀离按着连未愉的手,面色平淡,“修炼本该脚踏实地,再说,双修未必双赢。”
连未愉接下了他的话,“师兄是担心你会成为炉鼎,任我索取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好似在哄着,“我这般喜欢你,恨不得倾尽所有去爱你,就要给你最好的,自然也该是我成为师兄的炉鼎。”
傅昀离有那么一瞬间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顺着连未愉这话接下去?
他松开连未愉的手,刚想说些什么,连未愉却不依不饶追过来,好似在逗弄他,“师兄今晚要与我同个房间,就不怕我s性大发,对你做什么吗?”
傅昀离看了一眼被抹去身形的捆仙索,这才幽幽说道,“师弟倒可不必这样将自己与禽兽相比。”
这下轮到连未愉没接话了,他好一会才赞叹道,“傅昀离,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傅昀离有些好奇,“哦,什么人?”
连未愉展颜一笑,“只适合与我结为道侣的人。”
傅昀离,“……”
傅昀离心想自己应该离开房间,做一些后续的安排,而不是留在这里,与这似邪非魔的男人讨论这微妙的话题。
他如此想着,正想开口,余光却瞥见那熟悉身影袭来,傅昀离拦下他的手,却感觉腰上一松,只听到对方的笑声落入了耳中。
而后腰带就被连未愉拉过,傅昀离眉头轻挑,顺势却将他拉了过来。
他本以为连未愉会与他拉扯,却没想对方竟然松懈了力度,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都朝着他怀中扑来。
傅昀离眸色微动,正想侧身避开,却看到连未愉露出一个极其狡猾的笑意,下一刻,他骤然将腰带扯开。
傅昀离下意识去按住他的手,对方却先一步松开了力度,随即一把按住他的脖颈,倾身而来。
唇上是一股陌生冰冷的柔软。
傅昀离似乎从未料到到局势会变成这般,哪怕深知这人向来口无遮拦撩拨自己,却也只限于口头,却不成想那人竟然动了真格。
那并不算是一个吻。
连未愉哪里会真想做什么,不过是见这男人向来从容,丝毫不为自己往日那些不入流的话术和行为所发怒,这无非是激起连未愉的胜负欲。
傅昀离越是潇洒自在,连未愉越想染指弄脏这人,即便是这突如其来的接触也不过是想看看傅昀离的反应。
可真等连未愉碰上了,他只在傅昀离眼中捕捉到一抹愣怔,而后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连未愉没动,却能极其清楚地感觉到了傅昀离的气息。
一股微妙的古怪从心底蔓延而来,如若傅昀离推开他,连未愉或许还会调侃逗弄几句,可对方也不曾退开。
不知为何,被傅昀离这般的眼神望着,连未愉莫名有些亢奋,想要越发往前,占有这明月。
而他当真也这般做,试图以蛮横的姿态交流着,甚至还伸出手抓住了傅昀离的衣裳,不让对方逃脱。
被陌生的气息袭来,这对傅昀离来说是十分稀奇的,如连未愉所想,他本该在最初时就推开,可傅昀离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任凭对方闯来。
连半点怒意也不曾有过。
连未愉不知傅昀离心中所想,不过是想戏弄他一番,自然也不会停留太久,他正想退开,却发现骤然而来,拦住了他的退路,不甘示弱一般接下了戏弄。
这个变化出乎了连未愉的意料,如果放在之前,谁人谣传仙门楷模会与魔族亲密拥吻,他会把人抓来,撬开对方的天灵盖,看看里处是否缺失了什么。
可如今,他不仅亲上了傅昀离,还与他相互追逐,场面发展得完全失控。
有那么一瞬间,连未愉竟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这个念头被连未愉收起,他望着面前的男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他眼底也不忘掠过些许狡黠。
在发麻的那一刻,连未愉眸色微微一变,傅昀离好似有所感觉,在他袭来之时,极其迅速地捏着了自己的下颚。
连未愉唇上一痛,有血腥味蔓延而来,叫他气息沉了些许,就听到一个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连师弟,下血咒是不是太狠了?”
第10章 师兄真绝色10
此时连未愉唇上沾了鲜血,嫣红夺目,将他那张带着狡猾的面容衬托得越发狐媚。
当真与诡计多端的狐狸一般,傅昀离如是想着,否则又如何会在亲吻之时还想要对他下禁术?
连未愉只是吃痛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他弯了弯嘴角,一副无辜的模样,“师兄冤枉啊,我喜欢你都来不及了,哪里舍得对你下那样的血咒?”
自傅昀离遇见连未愉,这人所说的喜欢就不下几次,越发是得心应手,他甚至怀疑这人说得自己都信了。
傅昀离斟酌了一下,才说道,“那连师弟的喜欢,当真是,与众不同。”
连未愉当做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别有深意地笑着,“还有更特别的,师兄想知道吗?”
傅昀离眼皮微挑,正想拒绝,连未愉却骤然往前不少,让他下意识朝着身后退了些许,就看到那人迅速地低下头,吻住他擒着对方下颚的手背。
傅昀离慢了一些,手背上就沾了带血的吻。
这次连未愉倒是主动退开,脸上笑意越发散漫,语气幽幽,“刻了印记,师兄就是我的人了,即便是下了地狱,你也别想摆脱我。”
傅昀离垂眸看着手背上的血,眸色隐晦不明。
他到底没在意连未愉这随口一说的话,毕竟这一路走来,这人倒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如今他也已经习以为常。
“连师弟不妨说说喜欢我什么。”傅昀离擦去手背上的血,好似那人唇上的触感还落在上头,这对他来说有些稀奇。
连未愉挑眉,有些意外傅昀离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他眼底染上笑意,还没开口,就听到那人缓缓接下了后头的话,“我改了就是。”
“……”
这么些年,向来只有连未愉怼得别人说不上话的份,几乎没什么人能让他这般吃瘪,但与傅昀离相识这么久,他倒是好些次无话可说。
好一会,连未愉才嗤笑着,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有些疼痛,却叫他十分兴奋,“那师兄可要失望了,毕竟我就喜欢师兄不喜欢我的样子。”
傅昀离顿了一会,才有些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我是改不了了?”
连未愉耸耸肩,满眼玩味,“师兄倒不如试着喜欢我,毕竟像我这么有趣又好看的人,可不多了。”
傅昀离不对这句话做任何评价,他自知要是真顺着连未愉的心思说下去,对方又要得寸进尺了。
只是他还没说什么,骤然间却察觉到一股异样袭来,傅昀离眸色微动,下意识看向了连未愉,后者也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外头。
此时已经是夜幕,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冰凉的空气之中传来了浓郁的气味,将黑夜衬托得越发诡谲。
“有妖气。”寂静之中响起了连未愉平淡的嗓音,那人甚至还感叹了起来,“也很强。”
只是还没见到妖物身影,就能感觉到如此蛮横的气息,可见那东西非同寻常。
傅昀离自然也感觉出来,正想说话,下一刻就闻到那妖气骤然袭来,随之外头就传来了打斗的声响。
傅昀离只是看了连未愉一眼,后者双手抱胸,十分惬意,“师兄不去看看吗?你放心,我可不会趁乱跑的哦。”
傅昀离也不知信了什么,那捆仙索虽然能压制连未愉的修为,但后者真要挣脱,也会有方法,傅昀离未必能拦得住。
不过外头打斗越发剧烈,可见是极其棘手,傅昀离也顾不上连未愉,便是握剑而出。
刚打开门,一股浓郁的妖气就袭来,让屋中的两人神色都有片刻的变化,只是傅昀离脚步未顿,不过眨眼,就已经朝着楼下去了。
连未愉动了动身子,感到那捆仙索缠得越紧,他勾了勾嘴角,笑意阴戾,而后他眸色一变,猛然看向了窗外。
在那么一瞬间,他分明是察觉到外头好似有一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他,只是在他看去时,便消失得极其迅速。
连未愉眼底染上了阴冷,不过片刻他又收回了视线,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转身就朝着房外走去。
整个客栈被打得一团乱。
借着月色,只见一个身形修长扭曲的黑影被几个人围堵在中间,银剑倒映着月光,晃眼得很,衬得打斗越发激烈。
哪怕场面再混乱,连未愉却也能一眼认出黑暗中的傅昀离,那人手中的尾生剑如冰霜,无比精准地朝着那妖兽的身子而去。
月光之下,傅昀离眼中波澜不惊,却又好似染上了邪佞,叫连未愉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连带着那颗寂静冷漠的心开始翻腾着。
嗜血的念头涌出,让连未愉越发想要想要把那人生剥而开,好将肮脏的血液涂抹在那人干净的魂魄上。
而下一刻,原本所有心思都落在妖兽身上的傅昀离顿了顿,好似察觉到了,他抬起头,隔着黑暗,分毫不差地对上了连未愉的视线。
便是一眼,就撞入了连未愉的心口,勾人神魂。
但傅昀离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再次对上那妖兽,只剩下连未愉依靠在栏上,眼神越发幽深。
这妖兽应当有几百年的妖力,对付起来甚是棘手,而傅昀离不愧是难得的奇才,如此实力悬殊,倒勉强能跟妖兽打了平手。
但其他人却没这般好运。
虽然几个玉泽仙门的人修为不差,但真跟这妖兽交起手,多少有些吃力,好在几人十分默契,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联手替傅昀离争取出手的时机。
连未愉难得多看了一眼,还没露出赞赏的神色,下一刻却瞥见那妖兽落在地上的倒影。
黑影窜动,尾巴犹如散开一般垂落,若是仔细查看,定然能发现那分明是几条相缠在一起的尾巴。
而再往上,便是几个尖长的头颅,如同狐狸一般张牙舞爪,不多不少,便是九头。
分明就是妖兽蠪蛭。
连未愉瞥了一眼,随即止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慵懒。
缘分,还当真是妙不可言。
连未愉如此想着,就看到傅昀离的剑一转,刺入了蠪蛭体中。
那妖兽顿时吃痛,惨叫了起来,声音犹如婴儿啼哭,刺耳得很。
其他人被震得脸色极其难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蠪蛭骤然凭空抓出一股浓稠的黑色,朝着周身的人泼去。
几人下意识挥剑挡开,可到底有人粗心些许,不免沾染了一点,,那液体如有灵智一般竟然迅速没入了他的皮囊之下,此人的手臂顿时发黑,还没一眨眼的功夫,液体从手臂上蔓延到了体中。
“啊...”一阵更加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剧痛撕开那人的理智,不等其他人反应,他竟然提起剑,毫不犹豫就要砍下那发黑的手臂。
傅昀离正要出手,一个细小的东西却先他一步射来,划破黑暗,击中那人的手腕。
长剑掉落,还没碰地,却好似被一道力量所控制,骤然掠起,朝着蠪蛭头上刺去。
傅昀离眸色微动,只见连未愉从楼上跳下,十分精准地落在了妖兽的背上,在妖兽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是握住了飞来的长剑,毫无留情地刺进其中一个头颅,顿时又听到妖兽嘶吼出声。
随即它剧烈地摇晃起来,试图将身上的人震落。
哪怕连未愉此时修为被压制大半,到底还是有能力站稳,可他余光却瞥见熟悉的身影掠来,眸色不禁微转,随即好似站不住一般,竟然真从妖兽身上跌落。
不偏不倚,往提剑而来傅昀离身前落去。
傅昀离本该能轻易避开他,哪知连未愉好似早已经预料到他的动作,落下时也一并伸出手,抓住了傅昀离的衣袖,身子骨好似柔软无比,竟能推着傅昀离朝着身后退了好几步。
“师兄……”
连未愉借势正想靠在傅昀离的心口,却被后者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手腕,拦下他的动作,连未愉抬起头,就望入了傅昀离那双幽深的眼中。
“我好怕。”连未愉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微微往前,气息就落在了傅昀离的脖颈之上,“师兄能不能保护我?”
“……”
也不知方才是谁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妖兽的头。
傅昀离还没说话,妖兽已经近了身前,他眸色微沉,却也顺势搂住了连未愉的腰,带着他一个转身便避开了妖兽的攻击,手中长剑不忘挑起,再次划破妖兽身子。
连未愉倒也没顾着捉弄傅昀离,在后者出手时,也勾起指尖,长剑飞起,也一并削下了妖兽的几根手指。
疼痛叫妖兽叫得越发惨烈,分明也察觉到了危险,没等所有人再乘胜追击,它嘶吼一声,随即便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朝着四周甩来。
其他人吃过这黑液的亏,便迅速藏身躲起,傅昀离也一并带着连未愉退开几步,用长剑挡在身前张开结界,避过了那液体。
再抬头看去时,蠪蛭已经消失不见。
傅昀离刚收回视线,就感觉到腹部上覆住一只手,正不安分地游荡着。
没等那手探入衣裳,又被傅昀离按住了手腕。
连未愉看向他,眼尾勾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师兄好腰。”
可要真论起来,这人的腰倒是比傅昀离要好上许多。
傅昀离眸色微顿,压下了这个莫名的心思,随即这才松开对方,退开了些许,他还没开口说什么,便是借着月光,看到了连未愉手腕上的勒痕。
那是对方试图冲破捆仙索的禁锢,蛮横用上灵力才被捆仙索所勒伤的,光是手腕便是如此,也不知身上的伤势又如何狰狞可怖。
但这次连未愉竟然没用那些讨傅昀离的愧疚,反而慢悠悠收回手,像是欲盖弥彰一般。
傅昀离还没猜出他的心思,就听到一旁传来的惊呼声。
两人看了过去,是方才沾了黑液的青年,此时他已然清醒过来,却是捂着手臂,一脸痛苦。
傅昀离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替对方检查着,何星礼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旁却有人靠了过来。
他以为是师门其他人,随之下一刻,一旁却传来那熟悉戏谑的笑声,“没救了,埋了吧。”
何星礼寒毛骤然竖起,猛地看了过去,就看到连未愉勾着嘴角笑着,幽幽地说着,“不介意我跟你家大师兄坐一桌吧。”
要不是打不过对方,何星礼就要一剑捅死他了,“你闭嘴。”
连未愉懒洋洋地耸了耸肩。
傅昀离没在意两人的插科打诨,月色之下,他看着那人手臂下的黑液极有灵性地涌动着,若非被他的灵力困住,此时怕已经蔓延至全身。
他也没迟疑,便是直接划破了对方的手掌,却不见一滴血渗出,傅昀离面色不变,一边催动灵力,将黑液从对方体中逼出。
只是那黑液像是极其有灵性一般,紧紧吸住这人的血肉,即便被灵力逼出伤口,又竭力想往回钻。
那人的惨叫声几乎要划破耳膜。
而后傅昀离眼神一变,手上掠过白光,那本来紧紧吸附肉体的黑液好似再也撑不住,如水一般从指尖上的伤口流出,沾了一地。
还没其他人看清,那黑液突然散开,化作水滴,正欲射向四周,却被一旁的连未愉眼明手快地用法术困住。
袖口处的勒痕又深了不少。
傅昀离只是看了连未愉一眼,而后迅速捏起指诀,只见一张金网凭空而出,不用他开口,连未愉已然扯开灵力。
黑液趁势散开,却被金网笼罩当中,不过片刻,便缩成一团,落入了傅昀离的手中。
全程不过片刻,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然联手收服那黑液,甚至没有半点言语,却配合得极其完美。
这无论谁快了慢了,效果都不会如此好,可偏偏这正邪两人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仿佛相识了许多年一般,分明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对方的心思。
默契到这种地步,这两人要是没有半点猫腻,玉泽的人就当场废掉修为。
连未愉要是知道他们此时的心思,保不齐当即就要他们表演。
只是其他人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底,此时他直勾勾地望着傅昀离,几乎旁若无人,要将那人沉溺在当中。
傅昀离只当没看到,让人将受伤的同门带回房间,好生休养,剩下的人便是自觉整理客栈中散了一地的东西,十分熟练。
还没等傅昀离找来客栈的老板做些补偿,却见站在一旁的连未愉突然变了脸色,一脸阴沉。
“怎么?”
傅昀离以为连未愉被捆仙索的灵力反噬,不免关心些许,就听到那人皱起眉头,声音都变得极其严肃,“师兄,你快帮我看看我的眼睛怎么了?”
傅昀离不疑有他,当真上前些许,看着月光倒映在连未愉的黑眸之中,幽深得看不到尽头。
他看了片刻,却没看出什么异样,“眼睛疼?”
连未愉摇了摇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师兄你再帮我仔细瞧瞧。”
傅昀离顿了顿,一想到这人挣脱捆仙索也是为了救他们同门,倒也没犹豫什么,便再靠近一些,微微低下头,与那人几乎是咫尺之距。
从其他人那角度看去,只差一点,傅昀离就能触碰到那魔族的脸,莫名染上了暧昧之意,叫他们不自觉屏住呼吸,恨不得上前去掰开两人。
但谁也没有这个勇气。
傅昀离没在意自家师弟们的心思,只是认真地看着,甚至还用上了灵力,却没有查出古怪,“当真没有。”
“师兄定然看错了。”连未愉极其肯定地说着,那双如同琉璃的眼眸越发明亮,如同黑夜之中星辰那般璀璨,却藏着无尽的危险。
他弯了眉眼,在傅昀离疑惑的目光之中笑得十分灿烂,“我的眼睛里,分明就装着师兄你啊。”
“……”
傅昀离还没说什么,一旁就传来了木椅摔落地面的响声。
何星礼当真忍不住,就要拔剑而来,“狗贼,我要杀了你。”
只是他还没冲过来,就被其他人拦住了腰,纷纷劝说着,“冷静点啊老六,你打不过他的。”
同门还真怕他想不开送死,只得拖着骂骂咧咧的何星礼上了楼,试图远离修罗场。
连他们大师兄都拿那魔族无果,就凭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哪里是连未愉的对手。
见其他人都跑走了, 整个客栈大堂就只剩下两人,傅昀离这才回过神,对着连未愉笑得无奈,“看来师弟手段高明,是我远远不及,应该甘拜下风了。”
这人哪里只是撩拨捉弄他,无非还想挑拨一番他在自家师弟心中的形象,分明就知道自己不会对付他,越是如此,别的人越会觉得他无能。
即便如此,傅昀离却也没有半点不满和怒意,他只是看了看连未愉,昏暗之中,分明还没看到对方唇上的伤口。
他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师弟风趣,不过往后还是少吓他们,我怕他们受刺激太多了,要对你做些什么。”
连未愉挑眉,语气欢喜,“哦,师兄这是担心我吗?”
傅昀离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是怕他们惹恼了你,挨揍时,我拦不住你。”
连未愉怔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当真是没有想到傅昀离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止不住笑意,“我现在越发想知道他们听见你这话时的神色了,一定很精彩。”
傅昀离心想以那几个师弟的心思,怕是能自我幽闭好一段时间。
连未愉又满脸深情地看着傅昀离,“我都听师兄的,大不了往后不动他们,这应当算是爱屋及乌了,师兄可有为我感动?”
傅昀离没回答他这话,正巧客栈的老板姗姗来迟,带着人端着烛火而来,照亮了整个厅堂。
看到满屋子的凌乱,先是一怔,随即看着这外来人还好好站在此处,脸上不免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你们怎么没死?”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好似猜到了什么,看向客栈老板的眼神越发凌厉。
“哦,看来老板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连未愉睥睨着他一眼,分明是笑着,却如同鬼魅一般诡异,“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吗?”
客栈老板得知自己失言,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没,没什么。”
“那这样看来,刚才那小玩意只是饿了,跑来这里讨吃而已。”连未愉别有深意地看向了傅昀离,“既然没事,那师兄我们也该一起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