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被怪物觊觎的娇弱新娘—— by炙烤芝芝
炙烤芝芝  发于:2023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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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语卿听到了“嫁”这个字,很是疑惑。
系统这时方出来解释:“这个架空朝代有一项特殊的规矩,就是皇子必须娶男性正妃,才有竞争天子之位的资格。故每一任帝后都是男子。”
闻言,乔语卿淡淡地“哦”了声。
什么六皇子,什么帝后,乔语卿不感兴趣,他的目标只是临淮而已。
他微微扭头去看坐在殿旁的临淮,只见临淮亦是听得一脸淡然。
仿佛世间来来往往,生生死死皆与他无关。
乔语卿瘪了瘪嘴,不喜欢他的这副模样,明明自己吻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乔语卿清晰地记得,当时的他眼中有错愕,有一丝迷茫。
那双墨黑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就像给一片苍茫的白添上了一点色彩。
乔语卿很喜欢。
阎王他们讨论到最后的结论就是把乔语卿送回去还阳,依然是临淮带着乔语卿。
乔语卿看着临淮手里的半碗孟婆汤皱了眉,很难喝的样子。
乔语卿看向临淮,眨了眨眼:“我喝下就会忘记你哦。”
临淮顿了一下,依然把汤递了过来。
“使者送我一个礼物好不好?就当我地府一游的纪念品。”
乔语卿的目光轻轻一扫,最后指着他腰间的一个铃铛。
临淮迟疑了一下,还是解了下来给乔语卿。
乔语卿心满意足地接过孟婆汤一口闷。
——乔语卿差点一口喷出来。
这、这这什么诡异的味道!
乔语卿被苦涩逼出了泪水,好不可怜兮兮:“有没有糖啊?”
临淮哪里会有糖,他瞥向孟婆,孟婆从桌下拿了个罐子出来。
临淮捏了一颗给乔语卿。
心怀叵测的乔语卿哪里会用手去接,就着临淮的手指就直接含进了嘴里。
临淮一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偏偏被乔语卿捕捉到了。
乔语卿眯着眼睛笑,对着目瞪口呆的孟婆挥了挥手,踏上了忘川路。
走着走着他却忽然乏了,眼皮开始打架,乔语卿蹲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再动。
临淮来拎乔语卿,乔语卿也不肯动,找了块石壁靠着就想睡。
毕竟乔语卿只有半个魂魄下了地府,半个还留在阳间的身躯里沉睡,这副模样也不奇怪。
乔语卿听到临淮一声叹息,最后抱起了他。
睡着之前乔语卿心想:叹气都这么好听。
拨完最后一个琴音,乔语卿收回思绪才发现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的古琴。
他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开始把玩腰间的铃铛。
这个铃铛已经跟了他半年之久了,丫鬟想帮他取下来换别的饰物,乔语卿也不肯。
丫鬟曾好奇问他哪里来的铃铛,有那么重要吗?
乔语卿笑了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说不太记得哪里来的铃铛,但记得很重要。
而且这铃声乔语卿确实很喜欢,它不是那种轻脆的叮叮响,而是有点沉闷又悠扬的咚咚声,会让人联想到巍峨又洁白的雪山。
而乔语卿心里,对那雪山自是有着相当的向往。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肃王来访。
乔语卿吩咐了一声,半晌后便见丫鬟领路带着一位温润沉稳的公子出现了。
此人便是六皇子苏睿轩,封号肃王。
半年前双方母亲安排他们见面,希望能联姻。
然肃王告诉乔语卿他已有心上人,乔语卿亦对他无意,对或可能的后位无意。
可是若就此说明,彼此父母又会继续张罗。
于是他们模棱两可,即没有说彼此有意,又不表现得毫无意向,拖着不让双方的母亲另做安排。
“三天后有宫宴。”
乔语卿垂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殿下是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么?”
“只是提醒你一声。”
“我倒是想忘,可惜母亲一定会把我拉过去的。”乔语卿轻叹。
应付完这场被安排好的日常“约会”后,乔语卿忍不住对系统感叹:“以前主神的灵魂碎片都是恨不得黏在我身上的,怎么这回我想找都找不到人了?”
“因为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至善’。”
也可以说唯一一个不恋爱脑的正常人。
乔语卿明白归明白,只是一时的落差让他不免惆怅。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成天动脑,思考着该怎么应付变态了。
宫宴上,他被母亲要求弹奏一曲。
一曲弹罢,有宫女引乔语卿去换衣。
然而乔语卿走到那偏厅门口就觉得不对了,只见厅门紧闭,门口也没有人。
哟,这是想搞什么事啊??

乔语卿转身就走,宫女慌忙来拉他。
他瞬即抓住宫女的手指就往手背上掰,只听对方惨叫了一声,被迫松开了手。
乔语卿加快脚步开始往前跑,果然隐蔽处跳出了两个侍卫,他们伸手就要来抓乔语卿。
好在乔语卿已快步跑出院子,肃王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跳出来拦截了那两个侍卫。
乔语卿喘了几口气,但脚步一刻没有停。
他怀疑厅里的人是太子,要是侍卫引来圣上,太子反咬一口他们在此私会,乔语卿在这背景下恐百口莫辩。
所以他不能呆在这里。
只是皇宫太大了,乔语卿钻来钻去,竟意外迷了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乱跑了,于是停下来开始回想自己走过的每条路,企图梳理出原路。
却没留意到自己站在水边,更没留意到水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直至他糊里糊涂地被拖入了湖中。
乔语卿的最后一眼,见到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女子,她一身已经破旧的嫔妃服,美丽的脸上盛满怨恨。
在这个地府的世界,宫中多怨魂,不足为奇。
只是他唯独没想到,自己竟然以这种狼狈且毫无预兆的方式又进了水里。
他和水好像有那么点孽缘在的样子。
忽然腰间的铃铛无风自动,低沉的铃音在水中传开,“咚……咚咚……”
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水中,他手一伸,那个身着嫔妃服的女子就化为轻烟,收进了他手中的玉瓶里。
他把玉瓶收入袖中后,瞬息移到乔语卿面前。
乔语卿的惊讶不过分秒,随即轻车熟路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相当主动地把唇贴了上去。
心里一乐:下水也挺好。
以似曾相识的方式,他又来到幽冥之地。
乔语卿实在乐了。
不过这次不用再去阎王大殿报道,因为他只是生魂离了体。
临淮就是带乔语卿过来喝个孟婆汤。
他把乔语卿放在孟婆处就走了,要把那嫔妃送去审判。
毕竟她虽被害,却也害了不少人。
乔语卿只好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却发现了窝在暗处的阎王。
乔语卿好不新奇地过去打招呼:“你不是阎王?躲这干嘛?”
阎王眨了眨眼,还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圈,见临淮确实离开了,才小声对乔语卿说:“我那不是……怕勾魂使么……”
乔语卿挑眉,觉着更新奇了:“你一个阎王,竟然会怕一个勾魂使?”
阎王一副“你怎么啥也不懂”的表情。
“你知道临淮——哦对了,你知道他叫临淮吗?”
“现在知道了。”乔语卿的语气相当自然,完全看不出他一早就问了系统这回事。
他当然也不会说。
阎王叹了口气,开始直入正题:“临淮其实不是地府生物,他是世间的最后一条白龙。”
“我听说,当时人间生灵涂炭,地府也腐败不堪,靠的就是临淮一人,哦不,是一龙,硬生生地将天地秩序重构,方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没有谁知道临淮究竟拥有多强大的能力,只知道他想要鬼灰飞烟灭,不过勾一勾手指的功夫。”
“我、我也怕死的嘛……”
听到这里,乔语卿还是理解的,却不料下一秒阎王接着小声嘀咕:“而且我也不是正牌阎王来着。”
乔语卿:?
阎王见到乔语卿满脸疑惑的表情,才惊觉自己说漏嘴了:“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
乔语卿等不到临淮,可不愿再错过这种精彩的八卦了,于是他勾起假笑:“我听到了哦。”
阎王吱吱呀呀,顾左右而言他,一副努力跳过这个话题的样子。
但乔语卿没有让他成功。
“行行行,我说不就是了。”阎王努了努嘴,有点憋屈,“其实大概就是,我喜欢的人下了这地府后不愿往生,就和正牌孟婆说帮她代班三百年。这不,我下来后也同样不想走了,索性也求阎王说帮他打理地府三百年,让阎王休息一下……”
他说着说着,好像话闸子被打开了,忍不住主动和乔语卿说起了自己死前的那些事。
什么情啊爱啊……
乔语卿听明白了,敢情这对阎王和孟婆,就是一个追妻火葬场的故事哦。
乔语卿和阎王双双坐在石岩上,一边聊着一边嗑瓜子,孟婆这时望了过来一眼。
阎王激动得手抖:“她看我了,老子等了两百年,她终于望了我一眼。”
“你、你坐过来点,这样她可能会多望几眼。”
看他这副激动的样子,乔语卿禁不住笑了。
“帮你可以,我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阎王问。
乔语卿附过去耳语:“解孟婆汤的药。”
纵然孟婆汤其实对他无用,但还是得有个正当的理由,以后好搪塞临淮。
阎王迟疑:“有是有,但那药……”
孟婆又往这边看了一眼,阎王什么屁话也没有了,二话不说塞给乔语卿个小木盒。
乔语卿一打开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捻起就送进嘴里。
“你上次是怎么躲过去的?”阎王好奇。
“临淮帮我拿糖时,我吐在手帕上了。”乔语卿说。
“临淮帮你拿糖……啥?!”阎王惊得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临淮在这地府可曾有心怡的人?”乔语卿探听。
“心怡?他这条白龙活了那么多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有七情六欲,何来的心怡?”阎王说到这就是直摇头,“而且他以前是喜欢着素白的,但可能发现这太勾人,后来出任务都干脆一身黑袍,总之有的没的,全挡住了。”
乔语卿这才明白,难怪自己一亲近临淮,他就很疑惑的样子,原来是不懂。
太稀奇了,竟然真让他碰到了这么一个还纯情着的世界。
已经习惯了某人发疯的他,都险些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你们在干吗?”
背后忽的一冷,乔语卿和阎王双双回头,看到了寒气逼人的临淮,比往常还寒冷。
阎王惊得抖了一抖,还要装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正经的说:“本王还有奏章要批,先走了。”
然后拍拍屁股溜了。
乔语卿:?
好一个卖友求生的家伙。
乔语卿从容地站起身来,对着临淮说:“你回来啦。”
那语气,就好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临淮愣了一下,才回了句:“嗯。”
寒气也稍褪了些。
生魂不能在地府久呆,临淮自是要将乔语卿送回去。
乔语卿看着他端过来的孟婆汤好生嫌弃:“又喝这个。”
他眼一眯:“又?”
乔语卿淡定地胡扯:“刚刚我问阎王这汤是什么味道,他勺了一口让我试。”
反正阎王都卖友求生跑路了,谁还会戳穿他。
临淮脸冷了冷,把汤递了过来。
乔语卿接过来,抬头一口闷下,结果又差点吐出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最难克服的苦,竟然是这一碗孟婆汤!
临淮默默捻着一颗糖果送过来,乔语卿张嘴咬住,可惜临淮这回手松得挺快,没碰到。
唉,好可惜。
乔语卿眨了眨眼,作出茫然的模样:“怎么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就好像你曾经也喂过我似的……”
临淮脚下停了半步,没有出声,片刻后继续往前走。
可忘川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又阴又凉的,走得人难受。
乔语卿走个半段就不肯走了,故意蹲在地上,摆弄面前的彼岸花。
临淮叹息:“走吧,呆久了更难受。”
乔语卿抬头仰望他,任性道:“你背我。”
临淮无言,动也不动。
乔语卿又开始犯困,看到旁边的三生石就要靠上去睡。
临淮无奈,只得把乔语卿拎上了背。
阎王说临淮身凉如冰,不可轻易接近,乔语卿却喜欢这种带着点凉意的感觉。
乔语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颈上,舒舒服服的只管睡。
“该起来了。”临淮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乔语卿却无赖地嘟哝道:“不要……”
乔语卿醒来的时候还在宫中,肃王在池边找到他,他当时是趴在亭中的石桌上睡着的状态。
他睁开惺忪睡眼,垂眸看着自己刚还抱着临淮的手,不由叹息,怎么见面难,相处也不让他处久一点呢?
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动把他往回赶的。
肃王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说那偏厅里的人确实是太子。
就是这太子吧,虽是储君,性情却是既蠢又坏。
他生怕乔语卿与肃王联姻,又觊觎乔语卿父亲的兵力,于是出此阴招,想迫乔语卿成为他的妃。
而这次相斗自是都没有声张的,太子是无理不敢声张,肃王则是不想把乔语卿牵扯进去。
乔语卿就是有点不爽,自己好像成为了这中间的一个工具人。
乔语卿摩挲着手中的铃铛,对它喃喃自语:“这哑巴亏我吃不下的,真想打断太子的狗腿,奈何他身边高手如云……”
乔语卿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听闻太子昨夜去喝花酒,醉酒后不慎从高台跌下,摔断了腿。?

太子回宫后更是祸不单行,半夜梦魇连连,哭天喊地。
说是他害过的人都变成鬼魂,回来找他报仇了。
事情都那么离谱了,乔语卿还哪能不明白,这铃铛别有作用呢?
于是这夜,乔语卿故意把铃铛放在枕边,闭眼装睡。
睡着睡着又佯装被子太闷,三两下就全踢了,再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呓语道:“冷……”
片刻后,半空中倏地撕开一个口子,从中走出一个身影。
临淮走到榻边,手一扬,被子又盖回了乔语卿的身上。
可乔语卿哪里是会配合的人,脚一踢,被子又飞到床尾。
三番两次。
临淮无奈轻叹。
他轻轻抬起手掌,浅淡流光从其掌心轻溢而出,罩在乔语卿身上后,寒意立褪,只余一片恰到好处的暖意。
这是用法术设了个结界。
他安安静静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留下了继续装睡,却已忍不住嘴角上扬的乔语卿。
几天后一场具有相亲意味的桃林宴上,一群贵女聚在一起,嘴里叽叽喳喳的,不是讨论胭脂水粉,就是讨论哪家的公子俊美。
最后开始讨论要选个什么样的郎君。
这些名门世家的千金,婚姻大事向来是家族巩固地位的筹码。
她们却当真对着桃林那头的公子们左挑右选,好像她们真能做主似的。
至少这一刻的憧憬是美好的,乔语卿无意破坏。
因为大家都默认他会嫁给肃王当正妃,所以他被母亲赶来了姑娘这一桌坐。
乔语卿手撑下巴静静听着,余光却看到了在暗处浮现出身影的临淮。
他目光一顿,可算又见到临淮了,而且自己这次还是活着的状态——难得啊。
不过,临淮出现,莫不是这附近又有什么怨魂?
只见临淮刚站定,就默契地侧头与乔语卿四目相接。
正好乔语卿旁边的贵女问乔语卿,如果家里没有为他安排,会选择怎么样的另一半。
乔语卿望着临淮所在的方向笑:“若我属意之人,纵然对方是妖魔鬼怪,我也会和他在一起。”
众贵女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语后个个呆若木鸡。
乔语卿当然理解她们难以苟同,于是微微一笑道:“《搜神记》都这么写的。”
于是大家只当他在开玩笑,笑了开来。
乔语卿却偷偷地对着临淮眨了眨眼,他知道临淮能明白他的认真的。
可乔语卿没料到,临淮竟是被他盯得移开了目光,最后连同身形也隐了去。
乔语卿好生无辜,他是不是一不小心把临淮给调戏了?
就在临淮消失后的几分钟,桃林下有一个碧衣女子从青灯中走了出来。
那盏灯看得出来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虽然被小心地呵护着,到底经不住岁月的腐败。
木雕处色泽陈旧,灯纸上的画被主人反复抚摸,颜色也浅淡了。
但它的主人仍十分爱惜它,生怕它沾染杂草的湿气,小心翼翼地把它别在树杈上。
只见那个青衣女子从灯中出来后,就双目怜惜地一直望着席中频频举杯自饮的李侍郎。
那是她生前当上太子良娣后,便万万不敢做的事情。
乔语卿微微一愣,从系统给他的记忆里,他是认识这女子的。
这女子是与他比邻而居的徐府小姐,也是他的古琴启蒙老师。
李侍郎年轻时家道中落,为科考也为生活,做了乔语卿府上的门客。
又因才情了得,便担任了乔语卿的教书夫子。
那时徐府小姐正好时常过来教乔语卿抚琴。
于是这李侍郎和徐府小姐,才子佳人,便渐渐有了相惜之意。
两人以灯相赠,定了下山盟海誓。
为了能配上徐府小姐,李侍郎发奋读书,夜夜挑灯学习,终于不负所望入朝为官。
可惜,若徐府小姐是个不被重视的庶女还好,偏偏是徐家嫡女。
二品大臣的父亲企图靠她与太子联姻升官进爵,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誉,又怎么会让她嫁给一个区区的中书侍郎。
肝肠寸断,血泪齐溅也没能阻止这场定局。
她成了他不可望更不可即的太子良娣。
乔语卿记得她死于非命已三年有余,不曾想她宁愿变成孤魂野鬼,也不肯去地府投胎。
恐怕就是为了能这样一直藏在灯中,看着那日夜为她伤神的人。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魂魄游荡越久,阴气就会越重,届时不管她是否愿意,都会化为厉鬼。”系统对乔语卿说。
而三年有余,已称得上相当之久了。
也意味着她与厉鬼只剩一步之遥。
临淮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当临淮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夜幕之中时,认出他身上气息的徐府小姐自知逃不脱,一时乱了心神,竟伸出利爪向落单的乔语卿袭来。
乔语卿:?!
他在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
幸而临淮比她更快,瞬息之间移到乔语卿面前挡住她的袭击,并同时拿出了之前那个收了嫔妃怨魂的那个瓶子,准备把即将厉鬼化的徐府小姐也收入其中。
乔语卿立刻轻扯了扯临淮的衣袖。
临淮动作稍顿:“怎么?”
“还有回旋的余地吗?”乔语卿问道。
“她手上还没染血,理论上可以。”临淮说。
乔语卿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相熟的徐府小姐说道:“你当真要如此吗?”
勾魂夺魄,企图将他取而代之。
徐府小姐呆滞住了,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再无半点厉鬼该有的样子。
她生前良善,到底是可怜之人。
乔语卿想了想:“那我想办法让李侍郎见上你一面,然后你就安心去投胎,可以吗?”
徐府小姐惊喜地抬头望乔语卿,惊的是乔语卿竟然知晓她的心意,喜的是多年夙愿也许就要如愿。
她忙不迭地点头,满脸羞愧。
乔语卿吁了口气,望向临淮:“你有办法的对吧?”
他轻轻颔首。
片刻后他道:“你倒是心善。”
连险些被厉鬼夺了性命,都能轻易揭过去。
“唔……反正我确实没事,不还有你嘛……”
乔语卿没办法说自己实际上不在乎死,也不好意思现在就说,自己这也是想在“至善”的面前讨点好印象。
临淮似乎轻轻笑了笑。
乔语卿见此还一愣,心想自己应该没有说错什么话?
李侍郎醉意朦胧地回了府,挥挥手让下人一个也不要跟大家都习以为常地退了下去。
中书侍郎早已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沉默寡言喜爱喝酒的潦草青年。
若非心死,以他的才华岂会止步于四品官,不过是他自愿故步自封罢了。
他叹气推开房门,却见里面烛光通明,一抹碧色身影正在为他加铺褥被。
呼出一半的气顿时哽在喉间,眼眶染上湿意。
他轻轻地锁上门,在椅子上悄悄坐下,生怕一点声响惊喜了美梦。
少女却是转过身来嗔怪道:“我说怎么这么浓的酒气,什么时候染上这爱喝酒的坏毛病!”
竟是她出嫁前的模样。
他颤抖着手去摸她,实实在在温热的触感。
他手中一使劲,将人带进怀中。
藏在角落里的乔语卿看着眼前那只碍眼的手,陷入沉默。
临淮这……
算几个意思?
屋内一双影子已经纠缠到一处去了,临淮却在关键时刻蒙了乔语卿的眼,还将他带离李府。
乔语卿气恼地说道:“我要看月亮。”
于是临淮带着乔语卿到了景观最好的山峰上。
这山高得满天星辰仿佛唾手可得,鸟瞰山下,整个京城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如点点繁星碎片散落凡间。
这么壮观的景象,若非临淮带乔语卿来看,只怕一生难求。
毕竟这山有万丈之高,连习武之人都难登上,更何况乔语卿这么一个少有锻炼的高门贵子。
可有临淮的帮助,他们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走遍天下,云游四海岂不是易如反掌?
讲真,有这么一个法力高强的郎君可选,还要什么凡夫俗子,乔语卿心里想到。
乔语卿支着下颌,望着身边的人。
神仙妖精由天地灵气聚集而成的,其面容之精致,实非常人能比。
临淮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还是这世间的最后一条白龙,人间能有几回见呢。
最令乔语卿心动的,是那眼神深邃似海,却在望向他时会不经意地带上一份柔和。
处处皆是赏心悦目。
良辰好景佳人,乔语卿的目光几乎肆意得不能再肆意了。
乔语卿惊奇地抬起头,忍不住凑近看了看。
临淮的耳尖,竟是染上了一点浅浅的、微不可察的淡绯。
想来临淮虽在阴冷的忘川河边往返千年,虽与无数幽魂同行于黄泉路上,却向来习惯于形单影只的冰冷。
鬼魂惧怕他都来不及,又岂敢如乔语卿这般去亲近他。
又岂会如乔语卿这般,看透他寒冰之下的内心其实有一份温意。
想到他感情之事尚是一片未被着笔的雪白,能容乔语卿肆意作画。
这能忍吗?
乔语卿不能。
乔语卿径直伸出手臂,将他颈脖一勾,轻笑着以吻封缄。?

临淮那一贯淡冷的眼眸轻颤了下,眸底泛过一抹浅浅的潋滟。
唇齿分开后,乔语卿依旧笑着看他。
他只想在临淮的灵魂之上刻下最浓厚的一笔,让他不可忘,也不想忘。
夜风寒凉,乔语卿在这万丈高峰之上,却是满怀着惬意。
明明临淮在前方点了篝火,他不肯过去取暖,只一昧往临淮身上挨,还故意嘟哝着“冷”。
临淮无奈,只能调动灵力让自身泛出温意。
于是乔语卿又往里蹭了蹭,后来索性拉起黑袍,把自己也给裹了进去。
临淮静默地看着乔语卿为非作歹,大概觉得自己见的魂虽然多,但也难见这么会自来熟的贵族小公子。
“我想看日出……”乔语卿小声地对他说。
乔语卿不肯回家,硬是赖这等日出,其实也是借故拖延时间相处罢了。
可惜夜一深,到底挨不住睡意,他抱着临淮的手臂便是直犯困。
索性得寸进尺地往临淮的怀里钻去。
临淮骤然怔愣,神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而后漫不经心似的,伸手将他面前的黑袍轻轻拢好。
乔语卿接收到了这份无声的体贴,纵然思绪已经涣散,仍强撑着迷迷糊糊地笑问:“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只见临淮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静到乔语卿以为不会有回应,任自己的思绪完全处于放空状态时。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临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喜欢的……”
这三个字竟是瞬间驱散了乔语卿的近半数睡意,他先是一愣,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困顿而产生的幻觉。
可当抬头一看,对上了临淮那对俨然充斥了情意的美眸,他便知自己没有听错了。
乔语卿禁不住地笑,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撑起身体主动勾住临淮的脖颈,交换了一个相当绵长的吻。
如若不是正处于野外山巅,说不定就是干柴烈火的一顿缠绵了。
“临淮,我们在一起吧……”
数天后,前线传来肃王在战场上屡获战功,那当朝皇帝一高兴,立刻就说要摆宴庆祝。
乔语卿不想去,可牵扯到肃王,就实在由不得他说了算。
面对着他名义上的母亲,他只能“嗯呢”、“好的”、“知道了”这几句不断更换着,轮番应付。
只是他现在有了临淮,继续不明不白的话,到底对临淮有些不公。
况且肃王也有心上人,对双方都不公平。
所以这应当是最后一次,等到肃王从前线回来,便该结束了。
心不在焉的乔语卿拿应付自己母亲的方式继续应付着宫宴,幸而这是一个庆功的喜宴,倒也没有人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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