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流星走到家门前,一边开门,一边对两个想凑上前但又瑟缩成一团的女生说:“在外面等我一下。”
女生一听,比刚刚激动好几倍。余有年没生气,也没有委婉地请她们离开。两人凑到一起小声说余有年对她们的态度就像对朋友一样,等会儿一定要跟今天有事没能来的姐妹分享。
大概十五分钟后,余有年背着一个大背包出来,语气跟刚才一样,对女生说:“我送你们回家。”
这回女生无法抑制内心澎湃的情绪,左一个右一个地挂在余有年身上,嘴上说个不停,根本不用余有年回话。
小区的交通很方便,出租车也多,三个人刚出小区就开过几辆。余有年掏出手机说:“叫车吧,你俩家地址在哪儿?”
女生刚说完余有年就定位好了。一分钟后车来到,余有年坐副驾,俩女生坐后排。刚刚一直没说话的余有年主动展开对话:“天有点凉了,你们蹲我家门口多久了?”
司机一听问话便挺直了腰,瞟了瞟余有年,又从倒后镜打量两个女生。
“一、一两个小时吧……我们不是想打扰你,就是想看看你。”
余有年点了点头,又问:“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黄牛?”
女生说:“不是的,是一个小姐姐告诉我们的。”
“平白无故不用你们给钱就告诉你们的?”这就有趣了。
“她也喜欢你,我们都是你的粉丝。”
“那她怎么没来?”
“她今天突然有工作来不了。”
余有年颇贴心道:“工作还是挺辛苦的,要不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我跟她说两句话,你看你们也见到我了。”
女生只有那人的微博帐号,余有年用养的一个小号关注了那人。三个人后面瞎聊了一些话题。车停靠的时候,余有年凑到司机耳边,麻烦对方把后座靠马路中心的车门锁了。
他下车十分绅士地打开后座唯一能开的门。女生害羞地正准备下车,抬头发现不是自己家,回头问同伴是不是对方家,对方摇头。两人疑惑地看向余有年,余有年露出一排白牙说:“没来错,是你们家。”
这时靠车内的女生猛拍同伴的背,花容失色地指著余有年身后的建筑──派出所。余有年就站在门边,用手机给司机付完车费后又笑着看向女生。俩人吓得挤往另一边门,去抠门把却发现锁住了。
余有年弯下腰,语气异常亲切:“需要我叫里面的叔叔出来带你们回家吗?”
两个女生哭了自己都不知道,嘴巴停不下来地道歉。“别别别抓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蹲你了!”“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余有年扳直腰,眼眸依然弯弯的,忽而双手盘于胸前,“我不接受道歉。要么你俩自己走进去,要么我请人带你们进去。”
三人个僵持着,司机瞧来瞧去不好说话,余有年掏出两百块钱给司机:“不好意思,耽误你点时间。”
司机讪笑着收下钱后玩手机去了,可能在给人分享今天的奇遇。后座上的女生见情况不乐观,交头接耳后向余有年嗫嚅道:“我们自己进去……”
余有年稍微让开身,靠外的女生磨磨蹭蹭下车。只见她一双脚刚落地就准备钻缝跑,不料被有先见之明的余有年眼明手快地拽住胳膊。余有年长腿抵在车门上,堵住了靠里还没下车的女生的逃亡路线。这下子两个女生都放声大哭,拼死挣扎。余有年探身进车厢里把剩下那一个也拖出来。
三个人纠缠得快摔倒地上,余有终于收起笑容,咬牙道:“别他妈逼我打人。”
俩女生完全没预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愣了半秒又死命哭闹起来。派出所外闹事很快引来警察,穿制服的人正要骂余有年欺负弱小,就听见他说:“我要报警。”
派出所光滑的地板上瘫坐着两个女生,披头散发楚楚可怜。余有年双腿大开蹲在她们面前,手肘抵在膝盖上,又露出刚才那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好啦,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自己告诉警察叔叔你们都做了什么?”
警察没见过这场面,问余有年,余有年却非要女生自己坦白。女生又气又怕,抖著哭着就是不说。在派出所里的,路过门口的,已经有人关注这三个人引起的骚动。可余有年天生练就了厚脸皮,也没有作为艺人的自觉,依旧笑着蹲在地上,“真的不说吗?你们在路上说的话我都有录音。”又仰头问状况外的警察:“是不是自首坦白罪行刑罚会判得轻一些?”
警察懵然归懵然,该精明的时候不糊涂:“对啊,最厉害的试过不用坐牢,只是定期来报道。”
过了一会儿,女生哭累了,抬头看了警察一眼,抽抽噎噎地说:“我蹲他家门口堵人。”
警察问余有年:“你们认识?”
余有年抬手在他跟女生之间来回指了指:“她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她们。”
听了这话,其中一个女生哭着骂余有年:“我喜欢了你两年,你什么电影综艺我都有支持,还向别人安利你给你反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没有粉丝你就什么都不是!”
余有年如同听了别人对他的夸赞,用手掌支著脑袋,笑容不减反增:“那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女生愣了。
谁都以为余有年会难堪,没想到他弯眸一笑:“我是个人,你是吗?”
网上很多人传阅余有年笑起来的动图,凡是见过的人都说美,但这俩女生打从今天起对余有年的笑容有创伤后遗症。
余有年站起来,把女生掉在地上的包轻轻踢到她们跟前。“坐牢之前,写个悔过书,我看了觉得没问题你们再发到微博上。”
坐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余有年又蹲下去与她们平视:“我说过,别逼我打人。”
在派出所里当着警察的面说这样的话,纵观横观整个娱乐圈,估计也就余有年一人了。
后来女生写了悔过书,余有年看了,微博也发了,还定位在派出所。警察说没进家门不算擅闯民居,没办法起诉只能备案和警告。
余有年笑着问女生:“下次还来吗?”
女生抱着包拔腿跑了。
全炁接到余有年的电话,被砸了一句“琪琪收留我”就没有了下文。
半小时后余有年背着个大背包进门,什么话也没说,倒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白天闹了一场,余有年睡到快半夜十二点才醒来。全炁吃完晚饭看微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余有年睡得沉又不好叫醒。这会儿人醒了,全炁把外卖热一热端给余有年。余有年一语不发地吃完,从背包里拿出衣服洗好澡,躺在客房的床上。
全炁站在门边问:“我让公司律师给你发一份声明好不好?”
余有年点了点头。
“今晩跟我睡?”
余有年摇了摇头。全炁默默看了床上的人一会儿,进去给了个拥抱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余有年补一觉休息够了,先上微博用演员的帐号把两条悔过书微博转发了,然后登小号去看那个泄露他住址的博主。那人养号养得很粗糙,与余有年相关的微博数量少,帐号建立时间在几个月前,也就脑筋比较简单的粉丝没发现有问题。
余有年顶着小号的皮找对方私信聊天。“小姐姐,听说你有余美人的住址?可以告诉我吗?卖给我也行,但别太贵哦……学生党没有钱……”
对方很快回复:“谁跟你说的?我没有!”
“我是之前听今天上热搜的那两个小姐妹说的,她们死都不肯告诉我,让我自己来问你。求求你啦……我是真的很想见哥哥一面!”
“那俩人今天闹成这样子你还敢去蹲?”
“为了哥哥我不怕!而且我会蹲小心一点的啦,求求你告诉我嘛姐姐……我想在哥哥搬走之前看一眼!”
对话到这里断了,余有年想不明白一个既不是他粉丝,又不是职黑的人,怎么会不收一分钱地散播他的住址?
“姐姐你的地址是跟黄牛买的吗?不然给我黄牛的联系也行。”
对方还是看了信息后不回复。
余有年放下手机去看对面房睡下的全炁,突然想起白天其中一个女生说过的话,一个可能性很低的念头闪过。他跑去看那两个女生的微博,多少有骂过全炁的发言。余有年立刻回到自己的小号里骂全炁演技差,永远也不可能拿影帝。
果然,不到半分钟那个私信有了回复:“地址给你也行,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
余有年赶紧说好,然后约对方一起蹲,对方不出意料答应了。余有年补一句:“你一定要来哦,不能像今天这样说突然有事就不来了,不然我就挂你说你是披皮黑哦。”
“你什么意思?谁披皮了?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余有年捧着手机笑了,原来还有这样的人。他敲下最后一行字发送出去:“喜欢全炁的披皮黑小姐姐。”后面还跟着一个爱心的表情。
余有年第二天早上是被姚遥的电话吵醒的。
那人神清气爽地说三小时后将会出现在余有年面前,来探望惨遭骚扰的前同事。余有年直接说“滚”,然后挂断电话,拉过被子接着睡。
迷糊中他觉得屁股上硌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全炁的手机。昨晚他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爬上了全炁的床睡觉,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把手机落被窝里了。他伸手在屁股后面摸,摸着摸著“手机”居然变大了,接着他听见全炁一声闷哼。
余有年翻过身去面对那个快要醒来的人,伸手推了推:“喂,你硌到我了。”
全炁睁了睁眼。
余有年闭着眼睛又推了推:“不要一大早表演魔术。”
“嗯?”
余有年抬起膝盖蹭了蹭“魔术道具”,紧接着他感受到床垫猛烈一弹,等他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砰”,浴室的门被甩上。
余有年打了个哈欠下床,缓缓跺到浴室门前,软成一坨趴在门上。“天凉了不要洗冷水澡哦。”
里面莲蓬头的水声断了。
“用水龙头泼冷水也会着凉的哦。”
水龙头的水声也断了。
“变魔术是要用手变的哦。”
“你回去睡觉。”里面的人说。
“魔术师需要助手吗?”
“不需要。”
“我可以借你手哦。”
“余有年!”
余有年又打了一个哈欠,“哎哟年轻了不起哦,年轻就可以凶人了吗?”
里面的人快哭了,感觉在一边跺脚一边说话:“哥哥!求你了!”
余有年揉了揉眼睛坐到地上,问:“姚遥想约我,我不想出门,可以约他在你家见面吗?”
“可以可以,你快走!”浴室里的人已经丧失了平日的彬彬有礼。
余有年没答应,就这么坐在地上唱起了儿歌,什么“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歌曲怎么高兴怎么串著唱。唱了半天,浴室的门终于开了,全炁低头抹着眼睛走出来。余有年坐地上从下往上看,那人把嘴唇咬出了印子。他跑去客厅在背包里掏出那支薄荷蜂蜜润唇膏,捏住全炁的脸仔细在嘴唇上涂一层。薄荷凉凉的,嘴唇也就没那么疼了。
姚遥上门的时候带了很多酒和食材,像把超市搬了过来。余有年做的午饭晚饭,菜全是全炁爱吃的,却不是姚遥爱吃的。姚遥指著桌面上全是清淡素菜的碟子,“余有年,你这是在养腕龙?”
余有年给姚遥的酒杯续满酒:“不吃菜可以喝酒的嘛,一样能饱。”
“菜是我买的!”
“饭是我做的!”
全炁放下筷子拿起手机,“要不我点个荤的外卖?”
余有年拦下,“不行,这是我在向你赔罪。”
姚遥背靠在椅子上,两手盘于胸前,“有故事听我可以不吃肉。”
余有年低眉挠了挠头,“就……逗他逗得过分了。”
全炁早就端起饭碗把脸埋了进去。
晚饭吃完,姚遥和余有年也喝得差不多了。姚遥在客房住下,余有年跟全炁睡。
床上躺着两个一米八几的人,秋天也不觉得凉了。余有年把脸埋在全炁的肩窝里,一张嘴就喷人一脸酒气:“以后,不逗你了,你想怎么变魔术就怎么变吧。”
等怀里的人睡着,全炁才轻轻地问:“要助手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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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饿了,给孩子唱唱儿歌
“你跟爸妈在学校碰头?”余有年用新买的挂烫机烫平一件黑长袍。
“对。”全炁穿了一套很朴素的全黑西装,在镜子前仔细翻好衣领。
余有年让全炁穿上黑长袍,将一条一早烫好的金黄色垂布搭在黑长袍的襟前。垂布很容易移位,余有年变出四五枚小小的,同样是金色的扣针把垂布钉在黑长袍上。余有年退开两步确认效果,抬眼看见全炁凝视着他浅笑。屋里光线充足,照得全炁泛著淡淡的光芒。
“笑什么?”余有年歪了歪头问。
全炁不说话。摇了摇头,光线在眼眸上走了一转。衣服整理好了,余有年又让全炁把袍子脱下,仔细折叠好放进一个袋子里。
全炁的目光追随着余有年的动作,“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余有年把袋子递给全炁:“票只有两张,你爸妈去看就好了。我一大早去又不能看,去那么早干嘛。”
全炁见磨了几天都没成功,时间也快到了,便先独自动身。出门前回过头抱了余有年一下,“我结束了给你电话。”
今天是学院的毕业礼,去往学校的路上能看见很多家长和学生。一束束鲜花,一只只毕业玩偶,沿路被捧进校园。
全炁出门没多久后余有年也启程,先去花店取花再到学校。毕业典礼大概两个多小时,余有年去到的时候典礼还要一个小时才结束。他在之前拍课业习作去过的空中花园等著。
粉丝都知道今天全炁毕业,好些站子守在校园各个角落拍人。毕业是重要事件,是个大日子,站子都出文案以示祝贺,但文案并不是那么好想的。余有年的微博小号之前因为做全炁的视频火了,后来也做了一些,渐渐地他跟一些开站子的粉丝混熟了。前几天,一个粉丝跟他诉苦说想不出庆祝全炁毕业的文案。他挺喜欢对方所在的站子拍的图,于是他思量了一下,说要么他帮忙弄文案吧。
结果到今天,他都没能憋出个屁来。小姐妹从昨晚催他催到现在,他想着早点来等全炁,感受一下校园的美好,说不定文案就有灵感了。那束红艳娇嫩的花被放置在矮围墙的墙脚,余有年拿着手机打字删删减减,文案大概有了一个雏形。有些字用得还不够好,他反复推敲,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看一眼身边的花,看着看着耳朵红得像薄薄的胭脂纸,他把脸埋在臂弯里。
原本余有年以为全炁在典礼结束后会跟很多人合影,至少得花半个小时,没想到典礼一结束,他就接到了那人的电话。
“你在哪儿?”
余有年看了看狭长的走廊:“之前跟小卷毛偷情的地方。”
全炁听了直接挂断电话。余有年笑得像只不听教的,把主人袜子藏起来的幼犬。
偷情说不上,当初小卷毛约余老师在这里表白而已。即使是在校生也不太知道这条走廊,大部分人只知道外面的空中花园,以为外面就是全部,但在看似是死胡同的一角有一个很隐蔽的拐弯处,沿着弯走进来,一条只容得下两人的走廊才展现眼前。
从礼堂到这里少说要十几分钟,余有年早早拿起花背过手藏在身后。他订的这束花太大了,不管怎么藏还是会露出边边角角。等待的这几百秒,余有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倒数十分钟,像在等装着桃太郎的那只大桃子沿河流漂过来,孩子不是他生的,桃子也不是他种的,但依附在桃子底下的那两片绿叶他有细心浇过水。
倒数五分钟,像在等一个身穿盔甲披荆斩棘而来的王子,来取走花农手中这束价值连城人人都虎视眈眈的娇花。
全炁今天穿了一双高档皮鞋,走在路上会发出令人心慌意乱的声响。
“咯嗒咯嗒”──
余有年喉结上攀下滑。
远方拐弯处露出一块衣角,然后是一双修长的腿,捧著鲜花的手,一张昭昭如昼的脸。原来不是桃太郎也不是王子,倒像是日夜奔赴万里寻找既定之人的一个普通新郎。全炁跑出一额头的汗,在靠近余有年一步之遥的地方放下了手里的花,朝对方伸出空空如也的两只手。
“毕业快乐。”
余有年将背后的花翻到身前,护着每一片花瓣不让掉落,在全炁诧异的目光中红著脸把花塞到对方怀里。
“那什么……我去得晚了花店只剩下这个了。”
盈盈一束红玫瑰,饱满盛然,骄姿怒放,每一朵都挂著水珠在争奇斗艳。全炁把花看了个遍,抬起头,左手捧着花,右手一伸把余有年搂进怀里。两人耳朵贴耳朵,比赛谁的更红更烫。
“谢谢。”
外面的空中花园开始有人聚集拍照,熙来攘往,没有人窥探过静僻的长廊。余有年的双手,从那条今天早上他仔仔细细烫好的黑袍子胸前的缝隙钻进去,抱住全炁被西装束缚住的腰。他埋下头,随心所欲地感慨道:“你毕业啦,我们认识也快有四年了。原本你比我矮那么多,现在看你都不用低头了。你还会长高的吧?到时候就轮到我仰望你啦。我也想在台下仰望你啊,快点拿影帝吧。到时候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今晚没有好吃的吗?”
“你不跟爸妈或者同学吃?”
“我说约了人。”
余有年猛地一拍全炁的后腰,“你也扔下了他们还没跟人拍照吧?”
全炁笑了两声。余有年叹气道:“行了,我去买菜,你去跟他们拍照。”
全炁退开,有点愕然又有点不高兴地瞅著余有年:“我们不一起回去?”
“今天好多你的站子来了,被拍到可能不太好。”
全炁原本有点不高兴,忽然难为情起来:“怎么有点像……”
余有年被惹得耳根都红了,踩了全炁一脚:“看谁先到家,晚到的人今晚洗碗!”
虽说兵分两路,但余有年还是偷偷躲起来,看全炁和家人同学在冬日艳阳下拍照。那人生来就沐浴在光明之中,把余有年私藏多年的阴暗驱逐出境。峰回路转,在那一隅之处有了想守护的柔软。
在买菜的路上,余有年把编写好的文案发给小姐妹。当天站子发出的微博被疯狂转发──
全始于炁,沐光而生。
待君出蛰,护君登峰。
一直替余有年打理夹娃娃店的保安,之前提出接手店铺的想法,余有年顶让了分店给对方。其实他原本不想让出去,但无奈演艺工作不定时,对于两家店的打理他有点力不从心,也不可能自己演戏上综艺的时候把店关了,等有空闲时间再营业个一两天。
现在余有年站在分岔口,要么只做生意不演戏,生活稳定;要么专注扩展演艺事业,钱多了就雇人全职看店。如果走第二条路,他不能只靠全炁给他接戏,那人没那么多精力也不是经纪人,更何况本质上他俩算竞争对手。
余有年自己思考了两天还是没结果,约了全炁到自己家谈。全炁毕业没多久他就搬回了原本的住处。虽然住处被曝光了,但不住也不是道理,买都买了。他之前把私生饭逮到派出所也吓退了一堆人,想来暂时住回原本的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全炁有点不愿意,余有年走的那天鞋子被藏了起来。看来那人小时候爬树摘果子还是有可能的。
全炁毕业后没急着接戏,余有年一约就约到了,在家做好饭等人上门。
一月的天还是有点冷,余有年开了暖气。全炁一进门就脱掉外套,把冰凉的手探进余有年的领子里。余有年被冰得猛地一抖。
“之前给你买的暖包呢?”
“忘记带了。”
余有年把盛了热饭的碗放到全炁手里。两人吃了一会儿才慢慢聊到正题。
“我的公司专注演戏影视方面的,你可能会少了上综艺的机会。”全炁说道。余有年边听边点头。“虽然我希望你专注演戏,但你综艺方面可以发展的话也是好事。如果你两方面都喜欢,可以放手去试,不过签我的公司可能给不了你综艺的资源。其它同集团的子经纪公司我没接触过,也不太清楚。这几年不是都有人跟你接洽过吗?”
余有年吃一口蛋羹,被烫得直哈气。“是啊,但是谁跟我说别乱签啊。”他瞥了全炁一眼,又道:“头一两个跟我谈的人都不对劲儿,后面的全被我直接拒绝掉了。原本没想着继续演戏的,所以没怎么留意。”
全炁什么也没说,捧著碗笑,被余有年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
“蛋羹你别吃了。”
全炁握住余有年要撤菜的手,“不好吗?跟我一起呆在圈子里。”
余有年甩开全炁:“你是猪吗?那么喜欢呆在圈子里。”
两人拌了会儿嘴才回到正题。
“那开工作室呢?”余有年问。在圈内生存这方面他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跟全炁演起戏来心无旁骛相差无几。全炁跟着公司这么多年,对这方面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你目前没有经纪公司,可能得先开那种像小公司的独立工作室。这个你得自己拉人组建,招经纪人,助理,财务等等。基本上就是从零开始吧。自由度大些,往哪个方向发展,接什么通告都可以由你来定。不过如果你的人脉或者经纪人的人脉不到位,你承担的风险就大很多,毕竟你要养整个工作室的人,开支不会小。”
余有年的脸苦到吃不下饭。全炁也放下了碗,该直说的时候从来不会拐弯,连煞车都不会。“还有一种是寄生在经纪公司底下的,表面上是独立出去了,但部分资源人脉其实还是跟公司挂勾的,得跟公司谈条件。这样风险小些,虽然自主性没那么高。”余有年听了眉间松动了一些,但全炁接下来的话在他以为可以走的路上堵了两块砖头。“大部分是跟公司处久了的艺人互相摸清了才开工作室,比较少一签经纪公司就立刻开工作室的。如果以独立工作室的形式跟大公司签约,就像公司与公司之间的合作吧。”
这下余有年是真的搁下饭碗不吃了。全炁赶紧说:“现在也不急,慢慢来吧,我多给你牵一下线也是可行的。”
“我就是不想你忙我的事情,搞到自己工作分心。”
全炁夹一口肉放到余有年嘴里,“那跟经纪公司接触一下,慢慢选。”
余有年嚼着肉点头。全炁又夹起一小块饭喂到不愿意动筷子的人嘴里。余有年苦恼著,不知不觉被喂饱了一顿饭。他咬住全炁伸过来的筷子:“你不是不吃人口水吗?”
全炁喂著喂著变成你一口我一口。“还、还是要习惯一下的。”
余有年听了瞪大眼睛:“没听过要习惯别人口水的。”
全炁红著脸不说话,把碗里的饭三下五除二地吃完。
余有年洗碗的时候全炁在客厅玩他之前买的叠叠乐。“啊!”全炁倏然叫了一声,余有年以为叠叠乐倒了,但没听见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客厅奔到厨房,余有年被抱了个满怀,碗里的水撒了一身。他还没来得及动怒,背后的人雀跃万分地说:“小余,我想好你的生日礼物了!”
余有年愣了一下,“现在才一月啊。”
“一年之计在于春啊。”
“我看你是一年四季在发春。”
全炁十几岁的时候在父母的陪同下签了现在的公司。公司看着他长大,他替公司赚著钱,趁大家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合作状态,全炁提出了新想法。无论是杨媛还是公司高层都没有太惊讶。他跟杨媛详谈了一天之后,杨媛带着他跟公司高层开会。
杨媛只是执行经纪人,上面还有负责决策的经纪人和更多手掌大权的人士。比起公司员工,杨媛更像是全炁的代理人,夹在演员和公司之间引导这一次的会议。全炁的业务一直很平稳,《他她他》虽然还没上映,但会是一个转折点。杨媛想让全炁顺着这一次扩展一下业务,之前一直有节目和代言想接洽,但被全炁的高档定位给拒绝掉了。再长远一点的,把全炁打造成一个品牌,日后做影视投资也吃香。如果这次会议谈妥,这些发展都好说,公司坐等分成。公司自然没有特别大的意见。
全炁和杨媛表达过不想接节目的想法。杨媛说:“先让他们看到一块大饼,最后你有没有把饼推到他们嘴边那是以后的事情。”
如同很多公司跟新人签约一样,说得天花乱坠,执行起来却是另一番模样。
全炁放手让杨媛放套。有她在,会议上基本没什么困难,谈得最多的是分成和公司最终的控股比例。双方给对方的一些限制条件也谈了,全炁稍作调整,大层面上没有问题。
最后高层问杨媛:“你还挂在公司底下,还是跟他走?”
全炁和杨媛都笑了一下。
这个问题全炁之前也问过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杨媛。杨媛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看你。”
全炁对着一窝会议室里的高层说:“她跟我。”
杨媛的人脉和能力早积攒得差不多了,但要在公司里往上爬得有人让位。可谁愿意把自己捂热了的位置让给她?她不愿意耗时间,但也不急在一时,得等一个适合的机会。只要机会来了,她就能借之前蓄起的力量爆发。
刚跟公司谈的影视投资其实杨媛早偷偷背着公司做过了。她和全炁资金不够,便向全仲焉和王奇借,杨媛主力于影视投资的挖掘和使其稳定,再由全炁去游说父母以他们的名义投资。一切都小心谨慎,少半分信任便成不了事。一来二往,全仲焉和王奇决定放手让全炁去发展这方面的事业。也因此全炁就算不接戏也不缺钱花,早早经济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