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 by醉斩明月
醉斩明月  发于:2023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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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雪忽然想起副本介绍的一句话,南兴镇“尊崇孝道”。
这样的孝道吗?
林盛雪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办法改变男孩的想法,也不再勉强,回到了陆见青旁边。
几乎对外封闭的镇子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件新鲜事,看热闹的镇民依旧没有散去,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孩津津乐道。
男孩像是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议论了,依旧麻木地跪在原地。
陆见青四下看了看,找了一个面善的大婶搭话:“大婶,这家人怎么回事啊?这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
大婶挎着个装菜的小篮子,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哪有人会养到这么大。”
陆见青感觉匪夷所思:“亲生的还这么对待?”
大婶摇了摇头:“谁让这孩子不争气,从小就体弱多病,既不能干活又不能……往后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早点长大出去找个壮实点的姑娘结婚生子了,否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要是他跟他姐姐一样壮实,也不至于这样。”
陆见青更费解了:“这跟长得壮实有什么关系?”
大婶又看了他一眼,笑了:“小伙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她凑近两个人,神神秘秘地说:“在我们南兴镇啊,只喜欢长得结实,一看就能长命百岁的孩子。”

似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所有npc都在强调“长寿”这一件事。
陆见青跟林盛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套话:“听说咱们南兴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长命百岁的老人,大婶,想必您也能长命百岁吧?”
听见这句话,大婶一脸得色:“那是当然,我们都……”
她话里笃定的意味实在太重,林盛雪跟陆见青都忍不住看向她。
人怎么能预知自己的寿命呢?
大婶话说了一半,她旁边的男人忽然用胳膊捅了她一下:“走了,该回去做饭了。”
大婶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有点多,讪讪冲两个人点了点头:“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家做饭,我们家在镇子东头,欢迎你们来我们家玩啊。”
说完,她忙不迭地扯着她旁边的男人走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热闹就已经到了尾声,围观的镇民们指指点点了一番,终于满足了自己高谈阔论的欲望,三三两两散去。
只有男孩依旧跪在原地。
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紧闭的家门,目光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近乎癫狂的渴望。
似乎他渴望的,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家”和“亲情”,而是一些切实的,能够使他立刻高人一等的东西。
林盛雪看了男孩一眼,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对陆见青说:“我们走吧。”
陆见青应了一声,很快跟了上来。
暮色四合,镇子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两个人一路走到一条偏僻的街上,林盛雪开口问道:“你觉得‘结实’是什么意思?”
“长得壮,身体好,很少生病……”陆见青随口列举了几条,眯了眯眼睛,“还有,天生能活得长的概率更大。”
林盛雪若有所思。
陆见青一边四处乱看一边随口猜测道:“总不会是南兴镇的人为了保住‘长寿镇’的名头,只会给予结实的孩子资源,提前把一看就不能长命百岁的孩子给抛弃掉。”
林盛雪摇了摇头:“就算他们真的这样做了,那也不至于像镇长说的那样,凡是能活过成年的人都能长命百岁。”
这与人的自然生理是完全不相符的。
而且刚才那位大婶对于自己能够长命百岁的笃定态度也让人生疑。
陆见青沉思了一下,继续猜测:“说不定他们那个秘法跟后代有关呢,比如养育一个活得长的后代,自己也能活得长之类的。”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南兴镇的边缘。
再往前走,就是他们乘船过来的那条大河。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今天并不是满月,加上天空中飘着一层厚厚的云,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的时候,能见度并不高。
河岸上似乎铺着一层黑色的卵石,被月光一照,显出微弱的反光。
林盛雪的目光不经意扫了河岸边一眼,似乎看见河岸边上的黑色石头动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陆见青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兴致勃勃地跟着走了过去。
两个人还没走到地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
那些从远处看过来呈现黑色的“卵石”并不是真正的卵石,而是一些黑色的小鱼尸体聚集成的,形状类似于“石头”的鱼堆。
一阵风吹过,近在咫尺的河水开始翻涌起来,在整齐的水浪声中,两个人似乎听见了其中夹杂着的,另一种细微的动静。
沙沙、沙沙……
似乎是什么微小的生物共同行动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林盛雪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忍不住看向了河中。
借着能见度不高的月光,他又看见了白天见到的那些鱼。
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那些鱼已经变成了与周围环境相似的黑色。
细小的鱼在水中蹦跳着,拼命想要上岸,却又在上岸后不久因为缺水和撞击而挣扎着死去。很快,近水的河岸边就堆积了一大片黑色的鱼尸,形成了一块一块他们刚才见过的黑色“卵石”。
不知不觉中,夜风大了起来。
紧接着,河中的水浪也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鱼借着水浪蹦跶到了河岸上,鱼尸跟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一条鱼挣扎着跳过来,一口咬中了林盛雪的裤脚。
鱼的牙齿很锋利,几乎瞬间就把布料咬了个对穿。
林盛雪立刻警觉起来,一刀把鱼连着布料一起划了下来,伸手扯过还在原地研究河岸上的“石头”的陆见青:“走!”
在两个人往回跑的刹那,风浪突然变大了数倍,高大的浪头兜头扑过来,把林盛雪刚刚站立的地方整个笼罩了起来。
如果两个人刚才没有跑的话,要么就是被突然形成的巨浪带进河中,要么就是被水中藏着的鱼啃成一具白骨。
林盛雪跟陆见青站在远处,看着浪头来来去去,目光有些发沉。
这些鱼在晚上的攻击力好像变得更强了一些。
而且在船上的时候,他们这些“外来人”并不会受到鱼群的攻击,等他们来到南兴镇之后,却也成为了鱼群攻击的目标。
林盛雪正在想着事情,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动静。
他疑惑地回过头,就见陆见青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个塑料桶,趁着刚才的机会捞了几条鱼,此时鱼正在桶里游来游去,而林盛雪刚刚听到的奇怪动静,就是来源于此。
这些鱼好像只对人感兴趣,因此虽然牙口锋利,却没并没有试图去破坏周身的塑料桶。
林盛雪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在刚才的情况下还能记得抓鱼的?”
陆见青面色深沉:“既然有鱼,那就永不空军。”
没办法,刚才鱼就在他面前,他不抓总觉得浑身难受。
林盛雪:……
他并不想继续跟陆见青说话了,揉了揉额角:“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陆见青立刻提桶跟上。
两个人重新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
唐宁倒了两杯水推到两个人面前,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林盛雪把两个人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
唐宁沉吟了一下,也说起了她跟许芳庭的见闻:“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南兴镇民们的衣食住行看起来都很正常,不过他们好像确实格外重视‘长命百岁’这件事。我们走的方向还有一座庙,里面供奉着一尊没见过的神,听镇民们讲,里面的神像是当初那位那位游方道人连同秘法一起送给他们的。”
许芳庭也补充了一点:“我们还打听了一下今天遇到的那个船家。他也是南兴镇上的人,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就住在河边,但很奇怪,镇民们似乎对他的态度很……”
她似乎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皱了皱眉。
唐宁接话,大致形容了一下:“有点类似于看不起,甚至有点说得上是排挤。”
他们在说话,陆见青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四下看了一圈,回到自己提来的桶边,开始逗鱼。
离开河流范围之后,这些鱼的状态似乎萎靡了不少,甚至有一条直接翻起了白肚皮,剩下的半死不活地躺在水中,连陆见青伸手进来试探都没有搭理他,连张嘴咬人的兴致都没有。
陆见青逗了一会儿鱼,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回头问林盛雪:“小林老师,借你的刀用一下。”
林盛雪看了他一眼,把刀递了过去。
陆见青从林盛雪手中接过刀,从桶里把唯一一条死鱼捞出了来,直接把鱼从中间剖开:“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鱼太小了,身体内部的东西显得更小,肉眼几乎要看不清楚。
但里面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太过眼熟,根本不存在分辨不出来的问题。
鱼腹中是一小段头发。
人的头发。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唐宁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些鱼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它们像是吃人的?”
陆见青处理了一下现场,把鱼尸重新丢回了桶中:“吃不吃人不一定,但会咬人是真的。”
鱼尸进了塑料桶,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几条活鱼忽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飞快地游到了鱼尸身边,满口细密的牙齿一张一合,很快把死掉的鱼吞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水花飞溅,很快在塑料桶周围的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滩水。
塑料桶里的水面上涌起一小片鲜红,却又很快随着其他鱼的吞吐恢复了纯净的水色。
吃完了鱼尸,剩下的鱼好像重新恢复了精神,开始在水里游来游去。
这种同类相食的场面实在令人头皮发麻,几个人都有点犯恶心。
林盛雪眼不见为净地找了个盖子把塑料桶扣上。
陆见青直接把桶提了起来:“今天晚上这些鱼就放我房间里吧,有我看着出不了什么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剩下的明天再说。”
时间确实有点晚了,几个人也不多说了,分散开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林盛雪站在自己的房间前,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随手抽出了一张塔罗牌。
这一次是倒吊人。
一个人被单脚倒吊在树上,从而获得全新的看待世界的视角,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牺牲。
突然,一道孩童一般的稚嫩嗓音在林盛雪旁边响了起来:“主人,这次的牌是逆位哦。”
梦魇兽待不住,在林盛雪触碰血塔罗的时候,忍不住从牌里跑了出来。
林盛雪拎着它的尾巴把它提了起来:“你怎么跟着我进来了?”
他明明记得,在进来之前把这小东西托付给齐乐了。
梦魇兽的眼神闪了闪,也顾不得自己油光水滑的尾巴了,果断开始转移话题:“如果说正位的倒吊人是心甘情愿的牺牲的话,逆位的倒吊人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牺牲。这个副本很可能存在因为被某些东西束缚而被迫遭受损伤的人。”
林盛雪看着它。
梦魇兽正打算继续狡辩点什么,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尾巴上的毛也炸了起来。它顾不得别的,“噌”的一声重新钻回了塔罗牌里。
林盛雪也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陆见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隔壁探了个头出来,正表情幽怨地看着他。
林盛雪:……
陆见青的语气跟表情一样幽怨,透着十二分的阴阳怪气:“小林老师,家里什么时候来了新成员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给新来的小兄弟送点见面礼。”
林盛雪:……
他转身拧开了门,真诚地建议道:“你要是不想睡觉的话,可以再去镇子里转一圈。”

第79章 长命百岁3
陆见青最终还是没有再去镇子里转一圈,只能委委屈屈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又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完了,他怕是拿了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剧本了。
他还是那个旧人。
林盛雪并不知道,不过一晚上的时间,陆见青就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
他这一觉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李老师就召集了所有人一起吃早饭,并下发了这段时间的考察任务和时间表。
从今天开始,所有学生分成四组,三个人一组,去采访几个已经提前沟通过的百岁老人,并将采访结果写成报告提交给陈助教。
同时,李老师和陈助教会去跟南兴镇的镇长进行相关风俗的访谈。
第二天,他们会去村子里的档案馆,查阅南兴镇有关长寿风俗的相关文献。
从第三天开始,考察队伍里的人就会简单参与南兴镇中最重要的长寿节日“重阳会”的准备工作,一直到第五天傍晚,重阳会结束,他们就可以返程了。
副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完成这份考察报告,因此后续的资料整理工作和报告撰写会在考察队伍回到学校之后再进行,这些就跟玩家没有关系了。
李老师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介绍道:“重阳会是南兴镇除了新年以外最重要的节日,其中最主要的环节就是在神庙内祭祀神像。这一盛会也被认为是整个南兴镇长寿风俗的核心所在,我们特意挑了这个时候过来也是因为重阳会马上就要举行,我们可以简单参与并现场观摩一下,加深对这里的长寿文化风俗的了解,对后续报告的撰写也是很有利的。”
玩家们心不在焉地听着李老师关于学术的心得,在听到分组行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物色起身边能够一起行动的靠谱队友。
李老师像是对学生们明目张胆的开小差完全不在意一样,说完了自己的话,示意陈助教把资料分发给众人,自己离开为接下来的访谈做准备去了。
陆见青并没有在意周围玩家想要组队的暗示,一边给豆浆插吸管,一边偷偷看了林盛雪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狐狸精……啊不是,那只黑煤球呢?”
林盛雪咽下口中的食物,想了一下才想明白他说的“黑煤球”是什么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它在塔罗牌里。你就因为这件事盯了我一早上?”
陆见青叼着吸管喝了一口豆浆,小声嘀咕:“我这不是要维护自己的正宫地位。”
他的声音太小,林盛雪没有听清楚:“什么?”
陆见青眨了眨眼睛:“没什么,不是说要去采访百岁老人吗?走吧。”
陆见青说的废话多了去了,林盛雪也没有多纠结,跟着站了起来。
唐宁和许芳庭已经跟另一个玩家组队走了,两个人正想随便凑个落单的人一起离开,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徐昂站在两个人面前,询问道:“林师兄,陆师兄,我能跟你们一组吗?”
林盛雪跟陆见青对视了一眼,陆见青微不可察地冲他点了点头,凑过去拍了拍徐昂的肩膀:“当然可以。我们正好缺一个人,还不知道跟谁组队好呢。不过我记得这次也来了几个李老师今年新收的研究生,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组队啊?”
徐昂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刚贪睡来晚了一会儿,他们都组好队了,正好看见你们这边只有两个人,就想着过来问问。”
陆见青和善地笑了笑,正想再说点什么,一个刚刚出门的女生忽然激动地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镇子里出人命了!”
她脸色苍白,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几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食堂里剩余的人也顾不得别的,纷纷走了出去。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街上也乱纷纷的,时不时有人尖叫一声:“杀人了!杀人了!”
一行人跟着慌乱的人群飞快地赶往事发地点。
林盛雪隐隐觉得路线有些熟悉,他想起昨天那个男孩的眼神,忽然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猜测。
等到了地方,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大门。
男孩破旧的衣服上全都是血,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块沾了血的石头。
他脚下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那个女孩昨天还被父亲抱在怀里,现在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头上被弟弟用石头砸得乱七八糟,几乎已经变了形,再也没有半分生息。
周围不少承受能力弱的人已经忍不住吐出来了。
门口的动静实在太大,昨天的男人很快出了门,他看着女儿的尸体,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急匆匆地蹲下来,翻来覆去地检查着女儿的身体,又伸出手来试探着女儿的鼻息。
林盛雪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男人的动作几乎不像是在对待女儿的尸体,而像是在检查一件被损坏了的珍贵物品是否还有价值一样。
但很显然,被砸成这样的女孩已经不可能有救了。
男人气急败坏地把女儿的尸体丢到一边,破口大骂:“他妈的谁干的!哪家绝户自己缺儿没女过来祸害我家孩子!”
他下意识忽略了一直没有放在眼里的儿子。
男孩站在他面前,忽然口齿清晰地说了一句:“是我杀了姐姐。”
男人脸上的愤怒凝固了,他低头看着这个一贯逆来顺受的儿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拼凑出一个滑稽的惊诧表情。他反问道:“你干的?”
男孩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他这次没有像昨天一样对父亲的话感到惊恐,而是兴奋地笑了起来:“父亲,母亲说,您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现在姐姐死了,您只有我一个孩子了。”
他一双瘦得过分突出的眼睛发着亮光,语调癫狂得像是索命的恶鬼,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父亲,现在您只有我一个孩子了。”
男人下意识想要踢这个赔钱货一脚,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忍住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微笑着冲着刚刚杀了姐姐的男孩伸出了手,表情慈爱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对,我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来,跟爸爸回家。”
男孩手上还沾着姐姐的血,他飞快扔掉石头,兴奋地抓住了父亲的手。
自始至终,家里的女主人,男孩口中的“母亲”都没有出现过,似乎对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关心一样。
两个人都没有再关注地上的尸体,其乐融融地往家里走去。
周围的镇民们好像也没感觉父亲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男孩的背影难免产生了些许忧虑:
“唉,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要是其他孩子都有样学样那可怎么是好?”
“实在不行就跟镇长商量一下,提前选好该培养的孩子,其余的孩子……”
“那可不行!要是只留一个的话,谁也说不准在……之前没有个天灾人祸的,万一临到头傻了眼可怎么办?”
“不如这样吧,我们还是提前选好孩子,其余孩子就早点送去外围,放在家里万一再出一次这种事情……我可不放心我们家宝贝儿子。”
“是啊是啊,还是过一会儿再去找镇长商量商量吧。”
围观人群中的玩家对眼前的状况还能保持镇定,几个考察队伍中的学生npc却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他们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到了一个不是很正常的地方。
那个名叫何倩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不报警吗?”
这可是一桩命案啊。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镇民们忽然停止了说话,集体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何倩,好像她说了什么触犯规矩的话一样。
何倩吓得脸色发白,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躲到了旁边人的身后。
一个镇民表情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说报警?”
何倩下意识觉得不妙,没敢继续说话。
另一个镇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刘二家本来就只剩这两个孩子了。更何况孩子的命本来就是父母给的,只要父母不怪罪,死了也就死了,哪里轮得到外人来管?”
这样的言论实在太过离谱,不少学生脸上都露出了愤慨的神色。
但因为镇民们古怪的举动,没有人再敢冒头说什么。
几个学生对视了一眼,没有继续跟镇民们纠缠,很快就离开了人群。
玩家们也跟了上去。
走出去一段路后,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路段停了下来。
何倩脸上还有些残余的惊恐,她神经质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喃喃念叨着:“不行……我们得报警,我们还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不对劲!”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她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崩溃了:“不行……不行,这里没信号!”
闻言,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掏出了手机,但无论怎么试,同样也没有信号。
玩家们则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副本里当然不可能有信号。
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小镇上不但没有信号,不到时间,甚至也不会有能让人离开小镇的方法。
徐昂主动开口说:“不如这样吧,我先去镇长那里找李老师。跟他说明情况,然后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npc们的一致赞同。
玩家们跟npc一起留在原地等待,等着看事态发展。
徐昂离开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脚步匆匆地带着陈助教重新走了回来。
陈助教脸色很难看,他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对所有人说:“李教授失踪了。”
陈助教是玩家,按理来讲不应该对一个npc的失踪有这么大的反应,除非事情并不简单。
还没等众人询问,他主动解释道:“当时我跟李教授一起去找镇长做访谈,但是路过镇外那条河的时候他说听到了什么动静,想要过去看看。我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一直没等到人,过去找了一圈才发现李教授不见了。我只看到了这个。”
陈助教说着,把李教授的手机摆到了大家面前。
徐昂也插嘴道:“我们刚刚已经问过镇长了,要想离开南兴镇,只有等到重阳会结束之后才可以。按照这里的规矩,重阳会开始之前的一周都不能跟外界通行,这次放我们进来已经是规矩之外的通融了。”
不能离开,带队的师长又失踪了,npc们纷纷慌了手脚,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当场就试图找船离开。
玩家们连忙手忙脚乱地阻止了这些不要命的npc。
陈助教皱了皱眉,并不想继续照顾npc的情绪,直接说:“李教授给大家的时间表并不是他拟定的,而是他跟镇长提出诉求之后镇长亲自拟定的。如果你们还想活下去的话,最好按照时间表上的活动顺序继续行动,否则这个镇上的镇民是不会容忍我们继续在这里打扰他们的。镇长已经派人去找李教授了,我们继续按照时间表行动,等重阳会结束之后,镇长自然会派船送大家离开。”
其实玩家们心知肚明,那个所谓的“时间表”应该是副本给出的通关提示,但这些对npc解释起来实在太过麻烦,不如直接吓唬一下,让他们不要作死。
陆见青适时安慰了一句:“等李老师回来一定想看到这次的考察任务已经完成了。”
虽然李老师还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陈助教随机到的身份毕竟是助教,还算是有一点可信度,几个六神无主的学生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由玩家们带着心事重重地按照原本的分配去采访了。
林盛雪和陆见青带着状态不佳的徐昂,按照分配方案的指示一路向南兴镇的东南方向走去。
路过招待所的时候,林盛雪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陆见青:“你的鱼呢?”
“还在房间里养着……”陆见青眨了眨眼睛,立刻领会了林盛雪的意思,笑了,“你说得对,上门采访怎么能不带点礼物呢?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拿鱼。”
说完,他立刻跑进了招待所。
徐昂面色古怪地看着陆见青的背影。
刚刚林师兄不就是问了一句鱼,还说别的了吗?
两个人在原地等了大约十分钟,陆见青终于拿着一个看起来包装十分精致的纸盒走了出来。
徐昂更加迷惑。
刚刚不是说鱼?
这礼盒这么小,怎么看也装不下鱼吧?
林盛雪瞥了一眼陆见青手中的礼盒,没多说什么:“走吧。”
三个人又走了六七分钟的路程,终于顺利来到了受访人的门前。
这位百岁老人姓郭,镇上的人都管她叫郭老太。郭老太青年丧夫,后来家里年仅六岁的独子也因为意外去世,郭老太就一直独居,上了年纪之后更是深居简出,靠跟镇子里的人兜售一些手工制作的日用品维生。
林盛雪看着眼前简陋的水泥糊起来,并没有进行额外装修的房子,走上前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郭老太长了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五官几乎已经被褶子挤压到看不出来了,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色,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但尽管已经到了百岁高龄,她看起来依旧很硬朗,走起路来甚至跟三四十岁的年轻人差不多。
郭老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门外的人,恍然大悟:“你们是……那个什么大学过来问问题的吧?镇长跟我说过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热情地把一行人都迎了进去。
林盛雪礼貌地冲着郭老太道了谢,一边进门,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子周围的环境。
院子是很典型的当地小镇风格,院门朝南开,北东西各一间房,中间围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摆着盛水的大缸和一些简单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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