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嫁到,统统闪开—— by观音坐的不是莲
观音坐的不是莲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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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贴着晏以秋,握紧了马鞭,喃喃地道:"姆妈别怕,我会保护你!"
洁白的哈达,热情的苍蒙人,醇香的奶茶。
三年前的连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踏入草原的一日,他更加没有想过这片土地上的人也会有欢欣鼓舞迎接他的一日。
那一年的怨恨、绝望还有破釜沉舟都在楚乔冰冷的注视下灰飞烟灭。连澄的爱恨在血剑下流淌,汇集成泪河,流向不可追忆的往昔。
三年后,曾经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的苍蒙人似乎早就忘记了那一场血的洗礼,用着最真诚的笑脸迎接他,迎接当初差点手刃他们的大君的刺客。
这是多么的讽刺!
"欢迎来到苍蒙!"楚乔凝视着沉默不语的男子。
连澄收回目光,淡淡地应声:"谢谢。"
"我以为你会张开双臂迎接你的子民们。要知道,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家了。”
连澄轻笑道:"就算嫁到了苍蒙,本王依然是大燕的安国世子。"
楚乔停下脚步,在欢声笑语中凝重地道:"莲子,我不喜欢别人反驳我。"
连澄笑得更加愉快:"反驳你的是大燕朝的世子。苍蒙的大君,你敢在大燕朝的帝王面前大声呵斥他,说'苍蒙的王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吗?"
楚乔的手紧紧地按在腰刀上,手背上青筋狰狞着。不远处的贵族中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妥,停止了虚假的嬉闹声,望向了这边。
连澄却一点也不害怕,或者说他身体里就没有害怕这种情绪:"怎么,你想让三年前的那一幕重演一次?想要当着苍蒙子民的面再一次折断我的双臂,锁了我的咽喉,逼着我五体投地地表示臣服?"
他环视着周围的人群,不意外地看到最中央的方向跑来一名华服男子。那满头的珍珠玛瑙几乎要闪伤了他的眼,刺激得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不知道这一次,大君还需不需要用我的血肉来向另外一名男子证明你的忠贞和坦诚?”
连澄面向他,似乎想要对方看清楚自己如今真正的模样。
多年前,楚乔心目中的连澄是嚣张、洒脱、不可一世的,虽然稚嫩,却带着一团耀眼的光辉,照亮了自己阴霾的心。如今,他已经褪去了青涩的模样,那双剑眉被侍从修剪成了柳叶的,温顺柔和。星眸不再有华彩流淌,里面蕴含的情绪就像是不停奔腾的流水,远看平静无波,近看才发现河底似有一条随时要爆发的水龙,只要一颗小小的石头就可以激起他的怒吼,会张牙舞爪地从河床飞腾而起,将世人淹没。
这样的他,那么凛然不可侵犯。
楚乔忽地大笑起来,猛地展开手臂拥住了他,在一片惊呼声中,握着连澄的后脑,准确无误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不足三丈之外的晏以秋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身后的民众瞬间爆发出尖锐的口哨声、畅笑声,那些鼓声更加的密集、更加的浑厚,那牛角的呜呜声直接传达到了天际,就连列队的骏马也加入了欢庆的行列,引起长颈大啸着。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白滑的脸颊上,他的齿间夹带着草原特有的清香,蛮横的舌头在连澄唇内横冲直撞,抱紧他的双臂比这几日赶路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坚牢,让他挣扎不开半分半毫。
男人散发出浓浓的信素,烈酒般的信素,随着锣鼓喧天,鼓乐齐鸣的欢庆声,深深萦绕在两人之间。
可惜,连澄体会不到,那份独属于来自苍蒙大君的渴望,被刻意压下去的渴望,似乎,随时都要喷涌出来。
连澄气极,只觉得自己是在被一头狼王侵犯。对方的无礼、对方的强霸、对方的势在必得都让连澄心中冒出无数的滔天怒焰。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烧死他。
他还在大笑,那种喜悦由内外地散发着,胸腔的震动传递到了连澄身上,与颤抖的他相依相偎,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烈酒”浇忧愁,愈发浓烈的信素,似是要灼人眼眸;“烈酒”壮人胆,空气中弥漫的信素,刺激着人的神经。“迫使”楚乔说出了,连澄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我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我只需要让天下的人明白,你连澄属于我楚乔!"
"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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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
青霜附耳道:"大君的侧阙氏晏氏。"见连澄依然怔怔的,青霜忍不住抱怨,"这苍蒙人真正无礼,大君就罢了,连一个侧妃也不懂得礼节。第一次见到世子居然连行礼都忘记了。现在您才入帐,他就急不可耐地来打扰您休息……"
连澄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连澄记得那名女子。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少年时期的连澄与楚乔的关系几乎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晏以秋却认不出顾尚锦,晏以秋是第一次见到大燕朝的世子。
那么的俊丽,如开屏的孔雀一般被众星拱月地围绕着。他那高傲的神态,那白皙的面容、纤细的身姿都深深地刻入了晏以秋的眼中。
从大君亲自向大燕朝提出和亲的请求起,晏以秋就无数次地幻想过大燕的坤泽会是何种模样。听说汉人坤泽婉约动人,一举一动如蒲柳如娇花,能够让世间所有的乾离为他们赴汤蹈火。他们异常的柔弱,必须攀附着自己的乾离才能存活;他们更善于巧言令色,只字片语就能够引发武士之间的血腥争斗;他们当中更有“狐媚妖人”,常年盘踞在汉人皇帝的后宫中,挑起是非,引起内战,更有甚者能够引发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汉人坤泽实在太可怕,相比坚苦如高岭之花的草原人,他们更像地狱里生长的荆棘花。
更何况,那和亲之人仅仅只是一位和元,就俘获了堂堂苍蒙的大君!
原本,晏以秋以为大君之所以提出和亲是为了苍蒙长久的安定,不止他一人,甚至于四大家族也是这般想当然。可是,就在方才,就在那迎亲仪式上,大君的举动颠覆了所有人的看法。
那紧紧的拥抱,那肆无忌惮的亲吻,那霸气十足的宣誓所有权的做法,已经向苍蒙的所有人昭告着:楚乔在短短三日之内就已经被大燕世子俘虏,成了那世子的“阶下之臣”。
晏以秋一时之间只觉得天都暗了。
成亲这些年来,晏以秋第一次察觉大君将要从他身边离开,大君的怀抱里将不再有自己的身影,他的温存和宽容将全然奉送给另外一个男子。
他非常的惧怕,惧怕到在烈日下也全身发冷。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抱着别的男子在众人的欢呼下走向宫帐,离他越来越远……
晏以秋挺起了胸膛。他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坤泽,是草原上开得最娇艳的花朵,他不愿也不会输给大燕的狐媚子。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要征服草原上的乾离只凭着坚强是不够的,因为他们更需要坤泽的温柔;同样,要打败草原上的坤泽只凭借出色的家族和自身的才干也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强大的自信、勇敢无畏的争胜的决心!
从今日起,草原上最矫健的骏马要向大燕最狡猾的狐狸宣战!
连澄一直觉得这位晏氏是相当聪明的人。他非常懂得利用时机,在人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从而得到最大的回报。
楚乔,是他最明智的一次投资,这次投资让他成为了苍蒙最美丽的娇花。
现在,这位美丽的娇花伫立在连澄面前,不卑不亢,骄傲地宣布:"为了苍蒙的繁荣,请世子与我一起为了大君的子嗣而努力。"
他居然将大燕的安国世子与一介苍蒙贵族的子嗣相提并论,并且能够将"两人共侍一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让连澄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连澄由着侍从们捧下头上沉重的金冠,根本懒得反驳,只唤了一声:"盛大人。"
"是!"盛钦立在屏风外,应了声,随即给这位"难得糊涂"的世子翻译道,"这位伟大的、有着圣洁光辉的侧阙氏要求世子成为苍蒙的“生育工具”,与他一起为苍蒙的大君繁衍子嗣,今年生一位小世子,明年再生一位小小世子,后年再继续生小小小世子。年年生世子,岁岁抱孩子,此生无穷尽也。"
刚刚译完,已经有侍从忍不住轻笑出声。
燕支还吐槽一句:“没想到苍蒙人的思想还那么墨守成规,重男轻女”
连澄隔空向那屏风瞥了一眼,青霜立即正色道:"盛大人,请慎言。"
那头,晏以秋打量着连澄的神色,继续道:"我听说你们汉人有句俗语'嫁鸡随鸡',既然世子将要成为我们苍蒙的阙氏,那么就请你遵守我们苍蒙的传统。在我们苍蒙,不管是不是阙氏,都只能轮流侍奉大君,以求雨露均沾,为大君更快更多地诞下继承人。不管以后是我先生下小世子,还是世子给大君添一个孩子,他们都有可能成为苍蒙未来的君王。我将以格帕欠天神的名义发誓,用性命保护我们的孩子,也请公主以你们大燕神明的名义发誓,不伤害我们的任何一个孩子,保护他们健康地长大。"
连澄撇撇嘴,伸长了双臂,让侍从们逐个将腕间的手镯摘了下来。足金的雕鸾镯子在卸妆台上一字排开,几乎将他的脸都染上了金色,更是将那一双懒洋洋的眸子衬托得晶晶亮亮。
他沉着不出声,盛钦低头继续译道:"侧阙氏说,世子您要'入乡随俗',既然嫁到了苍蒙,那您就是全苍蒙的人。不管苍蒙的大君是谁,您都要全心全意地伺候对方,这样才能够维持您的恩宠长盛不衰。当然,作为侧阙氏,他也会遵守祖制,为苍蒙的大君奉上他全部的忠诚和贞洁,生下一窝的小世子,塞满大君的帐篷。"
连澄笑道:"盛大人,本王终于知晓你为何能够在相互倾轧的官场里得到太子的青睐了。你这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真正是损人不利己啊。"
盛钦抹了抹额头的汗,干笑道:"世子,您就别消遣微臣了!您明明懂得也说得苍蒙话,何苦要下官再给您译一遍?既然要译,下官总不能干巴巴地陈述对方的话,那样显得太肤浅,没有用心琢磨对方话里面深刻的意图,也显得下官这译史当得不称职啊。"
"那你说说,什么叫做'全苍蒙的人'?"
盛钦躬了躬身,正色道:"世子您一定忘了,不止这苍蒙,甚至于这整个郯其大草原上所有大大小小的部落,一旦当朝的君王死去,他的人都会被新的君王纳入后宫,成为新君的嫔妃和孩。对他们来说,坤泽就只抵得上一头羊,再尊贵的坤泽也换不到一匹汗血宝马。"
"所以?"
"所以,不管这位侧阙氏为什么要来见您,他到底想要跟您表明什么,您全都不用放在心上。"因为他也就只有一头羊的价值而已。
喀嚓一声脆响,象牙玉梳被连澄掰成了两半。
青霜与燕支吓得猛地一跳,跪倒道:"世子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两名贴身侍从一跪,整个帐篷内的所有侍从俱跪了下来,独独留下不明所以的晏以秋矗立其中。
连澄缓缓站起,绕到晏以秋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一张无辜的脸。
"在我们大燕的朝堂上,君是君,臣是臣。在后宫,正宫娘娘是皇帝唯一的正室,其他的嫔妃都是妾,是臣子。在大燕的礼制中,任何小臣和妾室不得无理取闹、恃宠而骄侮辱大臣和正宫娘娘,否则,罪当斩首示众。
"同理,在你们苍蒙,本王即将是正宫阙氏,而你只是一介侧妃,是妾,是臣子。作为臣子,是无法与君王并驾齐驱混为一谈的。苍蒙的朝政是大君楚乔来决断,可楚乔的后帷则是由本王说了算。
"本王可以容忍妾室献媚,容忍妾室要奸,甚至能够容忍你用尽一切方法爬上他的床榻,从而获得他的宠爱。不过,就算你是苍蒙大君捧在手心里舍不得伤害半分的娇花,也不要妄想凭借他的宠幸而来挑衅,甚至是蔑视本王的尊严和地位。因为得罪本王的后果,你一个小坤泽是远远承受不了的。"他挥了挥手,"盛大人,你一字一句丝毫不差地说给他听。"
"是。"
晏以秋几乎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地听完了这一段话,眼角含泪道:"世子,你是想要我们苍蒙灭绝在你一个人手上吗?你是想要我的君绝子绝孙吗?听闻你们大燕的坤泽心如蛇蝎,原本我还以为是谣传,今日一见……"哭着哭着,他以闪电之势冲出了宫帐,在盛钦的惊呼中跑向了大君的帐篷。
青霜急吼:"世子,我们上当了!"
连澄冷笑一声:"急什么。就如盛大人所说的,在这里,一个坤泽的价值就是一头牛羊。你觉得楚乔会因为听了一头羊的哭诉便来找本王的麻烦?"
"可是……外面那些贵族和子民会如何看待公主?"
连澄再一次坐在了梳妆台前:"他们怎么看待本王一点都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一点,本王是两国边境交战的牺牲品。在两国还虚假地维持着和平之时,他们就算有再大的怨恨,也绝对不会伤害本王一分一毫。同理,就算本王费尽心机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和真心,一旦两国撕破了脸皮,那么本王也只会被他们亲自捆缚上冲锋的战马,以断裂的头颅来拉开战争的序幕。"
他叹息道:"什么情和爱,在别人心目中永远没有权位重要。其实,盛大人说得没错,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一头羊,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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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房花烛血满帐】【中】
"世子说我只会妖言惑主,他绝对不容许我这样的坤泽生下大君的孩子。"大君宫帐里面的熏香早已经点了起来,与连澄那边一样,楚乔也正忙着沐浴更衣。
在送亲的马车上时,连澄以草原人不洗澡为由拒绝给他提供热水沐浴,硬是让他带着马粪味脏了三日。这也就罢了,连澄居然说他体臭,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二话不说用脚把他给踹下了马车。
楚乔可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性子,忍耐力也堪比草原上猎食的豺狼。不管是白日还是夜晚,他都坚持不懈地与大燕的护卫们"拼杀",或明斗或暗袭,设置路障挖陷阱这种事情对苍蒙的武士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楚乔甚至用套马杆套住了銮驾的十六匹大马。不让他上车,就不准赶路。
这样的结果让连澄喜闻乐见,几乎是欢天喜地地下了马车,换了骏马在草原上撒野。还带着一群侍卫去抓捕野兽,就地取材,生火架锅弄野味。
他那欢快的模样浑然像是忘记了自己世子的身份,依稀可以看到当初混世霸王的影子。
"大君!"晏以秋的哭泣唤回了楚乔的神志。
晏以秋看着对方嘴角那罕见的笑意,忐忑地询问:"难道大君也觉得世子说得没错?"
楚乔穿上青红相间的缎纹大袍,一边任由晏以秋亲手替他缠上腰带一边道:"你是你,他是他。他说归说,等真正做了之后你再来告状也不迟。"
晏以秋一惊:"大君……你也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楚乔坐下自己给自己套上鞋袜:"孩子可遇不可求。"
"可是……"
"好了。世子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苍蒙,炕还没热乎起来,你就跑去见他做什么?"
晏以秋不答,只低头说道:"大君短短三日就被大燕的世子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楚乔的动作一顿,望着晏以秋头顶戴着的纯白狐皮帽。这狐皮还是当年他送的“订亲礼”中的一件,被晏以秋的巧手一针一线地缝制成了帽子,并在帽檐串上了圆润的白珍珠,将他的小脸衬托得更加光洁亮丽。每当他想要邀宠的时候,就会戴着这顶帽子在轲华面前晃荡,任他铁石心肠也会柔软片刻,将他拥入怀中。
只是今日,楚乔觉得这顶帽子经过了几年的岁月已经脏了,白色的绒毛上沾染了草原上细小的尘土和飞虫的尸体,散发出一种又干又涩的气味。
"晏以秋,当初我之所以在四大家族中选择了晏家,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懂得本分,知进退。"他站了起来,拉开帘子。
他说:"别被嫉妒蒙蔽了你的理智,侧阙氏。"
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柳絮不知道从哪个山谷里面吹拂而来,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地飘浮在人们的黑发上,像是梦中暖心的雪,让人舍不得碰触。
年少时远在边关的连澄躺倒在草丛中,仰视着它们唉声叹气:"看着这些毛茸茸的东西,总让我误以为你们大草原的寒冷还没离开。"
空地上的少年一边舞动着有他一半身子重的石锤,一边抽空问他:"你的家乡冬季不冷吗?"
"再冷也比不过你们这儿的严寒啊!我们那儿的冬风……嗯,就好比你这锤子刮的风,钝钝的,感觉不到凉气。可大草原的风就像那刮骨钢刀啊!嗯,你见识过我苏表哥的刀术吧?那刀刃还在空中的时候,那风声就已经割到了皮肉上,一片一片地割你的肉骨,等到刀刃落下来,不用摸,你都觉得自己的脸蛋已经血肉模糊了。"
少年停下来端详了下他的脸颊,连澄猛地窜起,对着他的臀部就踹了一脚:"臭小子,你敢偷懒!”
"没有。"
"那再加一块石头。"
"我已经快要举不起来了。"
连澄贼笑:"你举不起什么了?"
少年正儿八经地回答:"锤子。这铁棍上的石头太多了,太重了,再练下去我的手臂都会断掉。"
连澄勾搭着他的肩膀:"楚乔,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在我们大燕,乾离从来不会说自己'不行',更不会说自己'不举'!"
楚乔看着他:"为什么?"
"呃……"
楚乔继续看着他:"不行和不举有什么不妥吗?"
"啊——"连澄摸摸脑袋,假正经道,"我也是听兵营里面的人说的,具体有什么不妥你可以去问他们。"
楚乔瞥向他那红透了的耳垂,"哦"了声,继续举起石锤挥舞着。
半晌,他嘀咕道:"你再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人的话,迟早会没人要了去。"顿了顿,"不举这种床帷话,更是提都不能提。"
"咦!"连澄倒退几步,指着他的鼻子,"你……"随即恨恨地一跺脚,恼羞成怒地对着他再踹一脚,"不要你管!"
楚乔郑重地点头:"我也不想管。如果你真的没人要了去,我就勉为其难要了你吧!那时候你就归我管了,免得去祸害别人。"
这会子连澄不单是耳朵,甚至整个脸颊都红成了朝霞,眼眸又大又亮水水润润,因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唇瓣比大草原上最美的春花还要娇嫩。
楚乔握紧了铁棍,极力掩饰着颤抖的音调:"嗯,你不喜欢春日的话,那我就在夏天去找你。骑着草原上最健壮的骏马,赶着部落里最肥壮的牛羊当作聘礼,一路吆喝着跑到你们家,求你的家人把你嫁给我。"
连澄问:"要是我的爹娘不同意呢?"
"如果他们不肯,我就把所有的牛羊轰到你们的院子,啃吃你们的草木;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在你屋檐下的窗口唱情歌,一直唱到你从屋子里跑出来,然后二话不说扛着你跑回我们的大草原,再也不放你离开了。"
连澄笑:"干吗要扛着跑啊,你不是骑着马吗?"
"啊,我激动得忘记了。"
连澄哈哈大笑,笑到最后突地抽出双剑:"臭小子,敢占本大爷的便宜,想要娶我,先问过本大爷手中的剑再说吧!"他原地一滚,直接攻向对方的下三路,灵动的招式让人满头冷汗。
楚乔大喊:"别过来,这些石头不牢固的,会飞到你身上。"
连澄哪里会听,楚乔勉力抵挡了几下,可石锤太重了,没过五招他就抛下武器,如逃命的狼崽子一般,哧溜溜地蹿出去好远。
"别打了,再打就真的没有人敢要你了!"
"站住,楚乔!"
那时候,夕阳正西下,绯色的阳光从遥远的岐茛山脉的皑皑雪顶上一路铺洒下来,将草原上飞跑的身影熏染得暖意洋洋。
明明还是一样的草原,一样的夕阳,可多年后的连澄却觉得自己骨骼里面都透出寒冰般的冷意,少年时的两人也在夏夜来临之前越跑越远,寻不到一点踪迹了。哪怕他身边围绕着无数的草原人,他耳边充满了大萨满那奇怪的咏唱调,他面前是烧得旺盛的篝火,上面架着清晨屠杀的牛羊,他也依然觉得冷,心底静如止水。
"祝愿吉祥升平,祝愿安乐幸福。在这有柞木用具、洁白屋顶的房里,两位有缘的情人,将要结为百年之好……"
额头有温热的神水点触着,连澄微微仰头,迎上一双睿智通透的眼。
"在我们苍蒙,只要得到大萨满最真诚的祝福的新人就一定会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楚乔曾经说过,"我们的大萨满据说已经有一百一十岁,是郯其大草原上最受人尊敬的活佛。"
连澄不知道这位老人是否也用同样的慈爱神色祝福过几年前的另一名男子或女子,他更不知道这位老人是否真的满怀真诚祝福他与楚乔的姻缘,他甚至不知道这位老人的祝福能够维持多久,一个月,半年,还是护佑他们直到老去。
他只知道,在格帕欠天神的注视下,他大燕朝的安国世子和亲到了苍蒙。今夜起,他的身体将奉献给这片生机勃勃的草原,他的心却留在了荒芜寂静的大燕朝。
胡琴悠扬,欢乐的人们已经围着篝火跳起了祝福舞,少女奉上最新鲜的马奶,老人将其中的一杯送到了楚乔手中:"恭贺大君多年夙愿终于得偿!"
楚乔躬身双手接过:"全靠格帕欠天神庇佑。"
楚乔垂首,听到大萨满苍老的话语:"连阙氏,请相信楚乔之心,从多年前许下诺言开始就从未改变。"
连澄眨眨眼,用着生涩的苍蒙话回答:"谢谢!"只此一句,再也不多言。
青蓝的夜空下,银河中的群星在默默地闪耀,注视着世间所有分分合合的情人。五彩的哈达将两人紧紧地圈在了一起,他们微笑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喝着马奶,吃着烤肉,然后被少男少女们拉入舞圈内,跳起了草原人的舞蹈。
"在苍蒙,拒绝他们的热情,就等于是打他们的耳光。"
"哪怕我不愿意喝那浓稠的马奶,不愿意吃那腥臊的羊肉,不会跳那怪模怪样的舞蹈,我也必须逼着自己去做,只是为了让你们心里好受些?"少时的连澄双手叉腰,"楚乔,我告诉你。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逼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嗯,哪怕我答应带你去放牧?"
"放牧谁都可以带我去!再说了,牧羊而已,有什么难的。"
"我还可以带你去岐峎山泡热汤。听闻在岐峎山的深山处有雪莲,我们一起去摘了送给你的姆妈做聘礼。"
"雪莲我家也有。"
"那我们可以去打猎!去猎最凶猛的狼,抓捕最机灵的小白狐给你做帽子,这样冬日再冷你都不怕了。"
"小白狐杀了做什么,不如养着。"
"它们身上有股子腥臊味,你不会喜欢的。平日里我练武后身上的汗味重了点都要被你踹……"
“我就要白狐!"
"可我只给我的心上人抓狐狸。"
"喊,不稀罕你抓。本大爷武艺高强,抓一只狐狸算什么,我可以抓一窝。你去找一个愿意喝马奶、吃肥肉、跳大神的人做你媳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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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房花烛血满帐】【下】
连澄一点都不指望他会明白男孩心底那份最初的憧憬和期待。他只是看着满床榻的桂圆花生,淡淡地拂了拂手:"把这些都撤下去。"
"世子……"
"撤了吧!"连澄疲惫地离开那片艳红,太刺目了,刺目得与身上这袭草原长袍格格不入。这笨重的宝石玛瑙发冠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口中黏糊着一股腥味,胃里那单调的肉味更是让他觉得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痛苦。
“你们是不是把熏香也换了?"
青霜刚把他换下来的长袍挂好,闻言特意去炉子边嗅了嗅,摇头道:"还是王府特制的木樨香,没有换。"
连澄坐在浴桶里抽动着鼻翼:"有陌生的气味,去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一旁的燕支一惊,立即跑到了连澄身边,紧张兮兮地道:"他们苍蒙不会特意挑在新婚之夜毁约吧?"
青霜瞪他一眼:"别胡说,你保护世子,我派人仔细检查一下帐篷。"
不多时,就听到吱吱的叫唤声,青霜抱着一团白色的东西走了进来:"还是世子嗅觉灵敏,我们在角落的一个笼子里发现了这个。"他摸着小东西的颈脖,抽出里面的一块银牌,"这是苍蒙字……"
"予澄!如果抓到小狐狸我们就叫它'予澄'。"少年的话突兀地回荡在连澄耳边。
"我昨夜亲手抓到的,特意嘱咐不许人伤了它,看看喜欢不喜欢?"楚乔掀开帘子,绕过两处屏风才看到躲在帷幔内的连澄。他赤裸的肩膀隐在水雾中,那黑长的缎发一如从前,只是靠得近了,沉在水下的腻白胸膛才让他惊觉,自己心底深处的男子已经真正长大。
连澄伸长了脖子瞧了瞧青霜手中那一团白色。小东西显然受到了惊吓,小小的脑袋埋在尾巴里瑟瑟发抖。连澄忍了又忍,终于伸手戳了戳它的背部,小狐狸吱吱地叫,扭着小屁股缩得更紧了。
楚乔直接提着它的后颈送到他面前:"不抱一下?"
连澄皱着鼻子,故意扭头道:"一股子狐臭味,你想熏死我吗?"
楚乔把小狐狸往下放了放,那小尾巴眼看着就要落到浴桶里,吓得小东西前爪抱着后爪,恨不得把尾巴也抱上来,眼睛水润润的随时会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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