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翼桥感到十分欣慰。
他习惯播种，但常常忘了，有些种子会生根发芽，长出一片绿荫，投射到他的肩膀上。
确定和火凤凰合作之后，预拍摄就正式启动了。
他们用的是好莱坞最常用的某款软件。
场景的搭建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因为整个影片只有八个场景，包括六个内景和两个外景，在预拍摄阶段，空间布局才是美术部门设计的重点，至于细节则可以在虚拟拍摄完成之后再进行完善。
场景在虚拟世界搭建好之后，还是需要落地才行。
不管内外景，在虚拟拍摄中，统一都是在棚内拍摄的。
而他们所需要的棚和现实的摄影棚不同。
虚拟拍摄影棚将拥有一块巨大且高清的LED屏幕，关于背景的画面所制作成的特效都将显示在LED屏幕之上。
而前景的道具、道路等等，则要根据虚拟场景中的实际位置在棚中标记出来。
拟置景包括的就是这两部：一方面是要调整LED屏幕显示的背景画面，另一方面就是前景的标点，这两方面乔翼桥和夏龙龙都得随时盯着，随时调整。
背景画面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提示演员表演，但也需要悉心调配适合的光源等等，不然就失去了模拟拍摄的意义。
在整个恒市，只有一家摄影棚有虚拟拍摄的条件，有一块巨大的LED屏幕。
乔翼桥就去了，包下了这个棚两个月的使用权。
老板也姓乔，听说他们要做一部电影的预拍摄，也觉得新鲜。
毕竟在此之前，他搞这个虚拟拍摄，主要为了服务广告和微短剧——因为播放时对画面的需求不高，再加上片子时长短，用CG代替场景和道具反而会比实拍更加便宜，也更快。
美术组开始置景的第一天，乔老板就来了：“乔导，你们尽情用啊，我这都没问题。”
乔翼桥点头：“多谢。”
他们又不是没给钱，也不欠乔老板什么人情。
乔翼桥只当对方是在客气，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没想到，之后的几天，乔老板都来现场看着。
乔翼桥实在不放心，就让小何给他签了个保密协议。
然而，第三天、第四天，乔老板还是准时出现。
如果说来了两三天还是好奇，那来这么多次就不是了，准是有什么别的事儿。
果不其然，当天小何就找到了在盯置景的乔翼桥：“老大，那个乔老板有点问题。”
“怎么了？”乔翼桥问。
“电费的事儿，”小何撇撇嘴，“咱们这两天的电费高的吓人，那个乔老板还老去电表那里晃悠。”
乔翼桥：“哦。”
按照行业惯例，摄影棚使用的电费是不包括在总包价格里的，而是每天根据电表的走字折合商业用电费进行计算，由每个剧组自己负责。
他们剧组因为经常开着LED屏幕，所以电费高点也能理解，但乔翼桥看到了小何给出来的价格单也吓了一跳，这几天光电费就是好几万。
就算他们24小时不停开着LED屏幕，也不至于是这个价格。
乔翼桥没心思去计算这些弯弯绕绕，直
接找到了乔老板，开口便问：“电费是怎么回事？”
乔老板也没藏着掖着，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电表有点问题，我去调调……”
“回来。”乔翼桥冷冷道，“什么问题？”
乔老板努力赔笑：“我们的电表可能是比别的地方走得快一些，但一般剧组用电也没这么高，所以高的百分比也没这么明显，你们这个基数就大，所以……”
但乔翼桥计较的显然不是这些，只问：“你改装过电表？”
乔老板立即大声道：“不光是我，做影棚这一行的多半都改装过！”
乔翼桥冷笑。
这哪里是每天来看他们的拍摄，明明是每天来看电表情况的。
乔翼桥立即叫来小何：“终止合同吧。”
乔老板傻了：“你们都在这儿弄了三四天了，现在终止合同不会亏吗？我都说了，我可以把电表改回去，就当是给咱们电影行业做贡献了，行不行？”
乔翼桥朝他一笑：“这就是虚拟制片的好处了，所有的置景内容都是电脑数据，我们只要去下个影棚插上电脑就可以了。”
“妈的。”乔老板又跳脚，“咱们整个恒市不就我一个虚拟影棚吗？你们还能去哪？”
乔翼桥看向他：“那你记着，从今天开始，恒市的虚拟影棚不止你一个了。”
说完便带着一众人转身就离开了。
自己做影棚这件事乔翼桥想了也不止一两天了。
既然要做工业化，那就把全流程都自己整上。
《高墙倒塌时》回款之后，乔翼桥就已经安排小何在恒市盘一个合适的影棚过来了。
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在亦正娱乐一公里多的地方，就有一个要出售的影片，小何前些天刚跟他们走完合同。
与其租来租去，不如自己弄个影棚来的实际。
而在乔老板说很多影棚都有改装过电表之后，乔翼桥就更加确信了自己这个想法的正确。
其实电费的钱并没有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私自改造线路一不留神就会酿成大祸，所以乔老板才那么紧张，每天都自己亲自来盯着。
乔翼桥在
和乔老板解除完合同之后，拿到退金之后，顺便向国家电网和消防部门进行了举报，同时还对国家电网进行了建议，建议彻查全部的摄影棚。
这不光是为了省钱。
虽然他们用乔老板的影棚没有出事，但如果放任乔老板继续这样操作，保不齐谁就会是倒霉的那个。
而LED大屏幕在距离恒市很近的A市就有供应商。
乔翼桥在做出预拍摄的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向对方订购了最先进的大屏幕，也在今天运到了。
所以乔翼桥一天都没耽误，直接进到了自家的新影棚。
他深深感叹，还是自家的影棚用着舒服。
经过几天几夜的布置之后，虚拟场景全部搭设完毕。
虽然很多细节还是缺失的，但目前已经达到拍摄需求了。
至于拍摄……
这就不得不提到演员了。
李巍他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学习傩戏知识，如果此刻把他们叫来预拍摄，就太耽误时间了。
更何况预拍摄的表演对演员没有实际的提升作用。
在预拍摄中，演员需要穿上动捕服还要带上特制的头盔，将实时数据传入虚拟拍摄软件当中。
而合适的演员很难找。
因为这些演员将不会出现在最终的电影中，很影响积极性；而且动捕服非常厚重，摄影棚里又非常热，对他们来说也很辛苦。
小何招募了好些天，都没有合适的演员。
“老大，没演员怎么办？”小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就把李巍找过来？”
“没事。“
小何怎么也没想到乔翼桥非但没有责备他，甚至还有点兴奋。
在小何疑惑的目光之中，乔翼桥清了清嗓：“那个，我来做演员就行。”
听到这话的全场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都一脸诧异地看向乔翼桥。
小何：？？？
老大，你到底是为了省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虽然说按照电影工业化的流程来讲，每个职位都应该只做好自己职位的事。
比如导演就是要坐在监视器后面，盯着现场的情况，而演员就应该自己好好表演，听从导演指挥。
但那毕竟是高度分工且专业化的好莱坞。
乔翼桥就算不想演戏，只想好好坐在监视器后面，也找不到这么多愿意参演预拍摄的演员。
相对来说，预拍摄的演员要求其实和正式拍摄的演员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预拍摄中，演员要穿着动捕服还有带上捕捉表情和口型的头盔。
他们不仅需要完成表演，还要按照固定的位置走位——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更像是“机器人”，需要完成的是稳定且数十次相同的表演，不像是真的演员一样，可以每一条都有不同的发挥。
他们的表演要求很高，再加上他们最终的表演都不会在成片中呈现，付出的工作量又比真的演员大，可以称得上是幕后的英雄。
乔翼桥不是没想过，用大价钱来砸几位表演科班出身或者有丰富演戏经验的特约演员来演，但他怕这样请来的演员完全没有信念感，只当这是一日游，而且还要和他们讲述预拍摄是什么、电影工业化流程为何，反而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综上，他决定自己来。
整个电影有小巍、爷爷、父亲、母亲四位主演。
还有四十来个群演。
乔翼桥决定全部都由自己出演。
而自己出演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省去了巨大的沟通成本。
但乔翼桥还是带着一颗培养专业预拍摄演员的心。
因为他相信，在自己探索完这条路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电影选择预拍摄后再正式拍摄的流程，到时候需要的必然是更多的可以专业完成预拍摄的特殊演员。
目前对于这类演员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总称名字，乔翼桥就给起了一个，名叫“预拍演员”。
他想培养一批预拍演员，而恒城海量的演员给了他培养的土壤。
为此，他让小何和阳阳去联系了一位老朋友
——黄群头。
就是之前做黄牛，后
来改行做群演负责人的那位有黄飞鸿气质的小老头。
他让黄群头帮他找了一百位对表演非常热爱，也能接受自己的表演最后不出现在正式电影中的特约与群众演员，给了他们市场价的日薪报酬，让他们来到了拍摄现场。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着乔翼桥他们进行预拍摄就行。
乔翼桥也从导演组分了第二执行导演出去，让他站在这些群演身边，随时给他们解答问题。
小荣一直跟在乔翼桥身边，对整个虚拟拍摄的流程非常熟悉，而且为人和善，很适合做这个角色。
群演们刚进入摄影棚的时候，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
大黄就是其中一位，他在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什么好学校，就来恒城影视城做了“恒漂”，但他相貌平平，也没什么出彩的技能，所以一直只能当当群演，勉强糊口。
这次来主要是因为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拿钱。
至于什么虚拟拍摄，什么预拍摄，他统统没有概念。
和他一起来的很多群演兄弟也是如此。
但一进棚，他就发现这里似乎和别的棚不一样。
怎么没有置景，只有一块巨大的LED屏幕在播放内容？
这立即引起了他的兴趣，然后缠着小荣开始问东问西。
影棚的另一边，乔翼桥已经穿戴好了动捕服和头盔。
LED的屏幕也切换至了主角家中的场景。
他要先一人分饰四角，完成这一场戏。
先扮演的是爷爷的角色，这个角色的动作比较简单，只要坐着画面具就行。
乔翼桥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
这还是他第一次“演戏”，不免有些紧张。
但他很快进入了角色。
演戏这件事似乎已经刻在了他的DNA里，毕竟过去的几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扮演着某个角色……
一条很快演完。
乔翼桥来到监视器后面，看着自己的演戏情况。
不得不说……还有有些羞耻。
幸好，在PreViz（视觉预览）系统的帮助下，他表演完在场景里看着只是一个人形的模型，只在摄像机的实拍镜头中他才能看到
自己的脸。
而预拍摄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保一条”。
毕竟一切都变成了数据，被存储在了计算机云系统当中。
省下来的时间，乔翼桥就可以去演另外一个角色了。
这样几乎把他一人分饰多角的时间抢了回来，拍摄进度还是很快。
他又饰演了父亲的角色。
这个角色就是坐在那里不停地抽烟、喝酒。
这也很简单。
乔翼桥观察过太多中年男人了，很快就把精髓演了出来。
再之后就是母亲……
正好乔翼桥也擅长做饭。
最后就是小巍本人。
这个角色还算有点难度，因为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调度比较复杂。
不过乔翼桥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进入了兴奋的状态。
哪怕试了很多条，他也毫无怨言，甚至觉得十分好玩。
这感觉不像是在演电影。
而像是一个过家家一样的扮演游戏。
他不用考虑机位，不用考虑灯光。
只要进入场景，好好演出来就好了。
要说哪个导演没有戏瘾，可能性很小。
每次看着演员某些地方做的不到位，他都想自己去试试。
而这个预拍摄，几乎让乔翼桥把戏瘾都发散完了。
就剩一个字，爽！
花费了一个白天的功夫，他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
然后他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视效预览后的场景，一遍遍地去想这段戏到底应该用什么镜头拍摄。
此刻的乔翼桥脱下去了半身动捕服，摘下了头盔，浑身大汗淋漓。
像是个刚刚打完仗的剑客。
但他的眼睛在发光，整个人看着屏幕里的内容都十分投入。
一会看看动态预览，一会儿看看实拍镜头，然后再根据实拍效果和建设出来的场景想怎么调整镜头与灯光……
乔翼桥乐在其中。
而大黄他们已经看傻了。
从没见过一个人有这么旺盛的精力。
这位导演就像是完全不会累一样。
真正的“玩”电影啊！
乔翼桥盯着屏幕想了一会儿，然后把小荣叫了过来：“今天的预拍摄差不多了，让群演们回去吧，记得给饭补和日薪。”
小荣点头：“没问题。”
说完，乔翼桥抬眼，看了一眼那一百位群演。
视线一一扫过去。
他们之中有人表情如常，有人已经走神，但也有像大黄一样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
乔翼桥微微笑了一下。
这就够了。
然而，他在这一群人里还发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家伙。
乔翼桥皱了皱眉，然后叫来小何，二人耳语片刻，小何便离开了。
第二天，预拍摄继续进行。
今天来的群演就比昨天少了十几位，小荣去找黄群头问了一下大概的情况，这些人都是觉得预拍摄没有什么意思，就不来了。
这完全在乔翼桥的预料之中。
今天要拍的内容就比较有挑战性了。
要拍爷爷、父亲和母亲围绕小巍做驱邪仪式的场景。
三个人都要很大动作的傩戏表演。
这对于乔翼桥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毕竟他学傩戏也没多久。
为此，他找到了一个傩戏老师到现场，帮他一起看。
傩戏老师本来以为乔翼桥会跳的乱七八糟的，但没想到鼓点一起，乔翼桥先是跳爷爷的部分，竟然完成度极好。
老师都惊呼：“这孩子学习能力太强了，不当傩戏演员真是可惜！”
而他夸张的表演不仅打动了老师，也打动了包括大黄在内的不少来看戏的群演。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傩戏，虽然乔翼桥还穿着动捕服、戴着头盔，但从他的肢体当中，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傩戏那种非常张狂又诡异的感觉。
乔翼桥跳完爷爷的部分，又开始跳父亲的部分。
每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都不一样，乔翼桥按照自己的设想也对几个人的傩戏有不同的改编。
即使大黄不懂傩戏，但也能看得出来每个角色的不同。
傩戏老师也在旁边指导了一下具体能表现不同性格的动作。
乔翼桥一遍遍地表演，直到
大汗淋漓，终于圆满地完成了。
然后，乔翼桥就叫来了摄影组长和灯光组织。
三人根据这场戏每个人的动作，开始设计镜头。
乔翼桥要对这场戏的节奏和景别拿主意，是要用全景一个镜头过掉还是要细致到用丰富的近景和特写去表达那种张狂的气氛？
摄影组长再根据乔翼桥的大概构想去选择这场要用的镜头和设备。灯光也要对摄影完成配合，是用吊顶的灯还是四角的灯？是LED还是地灯，等等……
三人一直在讨论着，直到天色将晚才拿定主意。
乔翼桥那边本来让群演都散场了，但不少群演，比如大黄等人，都没走，而是凑在三人身边听着。
乔翼桥也没阻碍他们听自己的对话内容。
毕竟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而这些内容也会回馈到他们的表演上。
再之后的第三天、第四天……第十天，都是如此。
乔翼桥白天拍摄，晚上讨论。
虽然群演来的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二十几位。
但留下来的群演却越来越投入。
到最后，大黄等人甚至加入了讨论。
乔翼桥向来喜欢听取各路意见，更何况他们说的还非常有道理，作为旁观者，反而比他这位当局者在某些事情上看得清楚得多。
这让乔翼桥更加确信了，预拍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所谓预拍摄，就是在实验影片的一万种可能，从中找到效果最好的一条。
乔翼桥甚至除了演戏演爽了之外，还体会到了一种爽感。
那就是排除冗杂错误答案的爽感。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预拍摄，他会怎么构思这部影片。
效果势必比现在差了好几重境界。
在拍摄进行到第十二天的时候，乔翼桥已经把主角的所有戏份完成了。
之后，他要开始一个个去扮演群演了。
群演的数量虽然很多，但和主角们相比，每个群演的戏份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乔翼桥开始构想起每个群演代表的隐喻，再根据傩戏老师设计好的动作加以完善。
但变数总是突然而至。
这天清晨，几位穿着消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张口便问：“谁是这个片场的负责人？”
小何和乔翼桥同时应声：“在这儿。”
然后，那男人说：“我们要对你的摄影棚进行全方位的安全排查，请你停工配合。”
小何问：“大概要停工多久？”
男人道：“整个检查大概需要一周，如果被我们发现有不符合标准的地方，你们还要继续整改。”
听完这话，小何看了乔翼桥一眼。
停工一周，代表着整个剧组的进度都要大大减缓。
这不管对于哪个剧组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乔翼桥直接问：“请您出示一下相关证件。”
男人一脸不耐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在乔翼桥面前晃了一下。
这动作做完，乔翼桥就和小何对了个眼神。
但男人并没有看到二人神色的变化，而是让手下去各处调查。
几乎只花了五分钟，他们便掏出了一张《消防安全检查记录表》。
男人说：“你们的线路有很大问题，必须停工停产，直到线路排完，经我们检查达标了，才能继续进行。”
乔翼桥一脸崩溃：“可我们不认识可以重排线路的人啊！怎么办？”
小何也急得不行：“是啊，我们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问题，消防同志，请问我们应该怎么办？”
男人一脸冷漠：“我可以把一个经过我们认证的电路承包方的联络方式给你。”
乔翼桥瞬间变换成了感激的神色：“那太好了。”
他们打通了电话，很快，就来了两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乔翼桥一看，这不是熟人吗，乔老板。
乔老板拍了拍身边的伙计，对乔翼桥说道：“你看，你还是新来这一行的，不认识人吧。我跟你说了我们电路的布置都没安全问题的，你们非要解约，这下要停工了吧？我这熟人说怎么也得修一个月。”
乔翼桥果然一脸无奈：“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乔老板适时说出计划：“还不如去我那呢。我还有个影棚，你们把这LED屏幕拉走就能用。不过那个影棚有
人在用，这样吧，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我把那人赶走，你们过来，价格嘛，就是稍微高一点。”
乔老板计划的很好。
他感觉现在乔翼桥面对要停工应该已经病急乱投医了。
乔翼桥一脸冷漠。
“你终于出来了，”小何说道，“乔老板，你要是在自己摄影棚出问题之后好好修改，没准以后在恒市我们也算是个同行，还能好好见见，但你非得走这条路，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乔老板：“啊？”
这两个人是在变脸吗？
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态度？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窗外警笛大作。
很快，十几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走了进来。
小何指着面前的人：“胡警官，就是他们，不光冒充消防人员，还恶意哄抬市场价格，请您处理。”
胡警官敬了个礼：“收到，感谢你们的举报。”
然后他严肃看向以乔老板为首的一群人，出示了警官证和《批准逮捕决定书》：“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乔老板傻眼了。
“啥？”
但胡警官他们不给这帮人有更多的反应机会，直接带着他们离开了。
现场终于清净了。
乔老板怎么都想不通，他只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怎么就锒铛入狱了。
这个导演真有这么聪明？
其实小何心中对于大哥的敬佩也在今天达到了顶峰。
第一天开始预拍摄，乔翼桥在自导自演那么忙的情况当中，还是从一百位群演中认出了乔老板之前手下的一位接待。
对方明显是过来看情况的。
他们把乔老板的影棚举报了，又自己开了影棚，势必会引起乔老板的不满。
但乔老板的报复方式也很好预测。
所以乔翼桥当即就让小何去邀请消防部门对他们的摄影棚进行了安全排查，他们的影棚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那这次来的消防必然是假的。
幸亏乔翼桥演技精湛，小何也在耳濡目染之下能接住戏，这才把乔老板钓了出来。
小何一脸崇敬地看
着乔翼桥：“大哥，你是怎么做到大脑同时处理这么多事的？还都处理的很好？”
乔翼桥甩动自己的刘海：“可能这就是大哥吧。”
小何：“……”
完了完了，大哥演了十天戏已经不疯魔不成活了，直接进入了人戏不分的境界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结束之后，乔翼桥还是继续表演起群演的戏份。
不过因为耽误了点时间，再加上表演群演花费的时间要比他们想象的多，所以直到深夜他们还没完成原定今日份的拍摄。
大黄他们也没走。
看到乔翼桥还在非常辛苦的一遍遍重演，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乔翼桥这十天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没有什么比一个完全投入艺术的人更能对他们产生吸引力了。
一方面，他们被乔翼桥的艺术追求所折服，另一方面，在这十天的相处之中，尤其是今天这场小小的风波之后，他们完全感受到了乔翼桥这人……还挺好的。
至少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导演都不一样。
怪不得他手下有这么一帮兄弟，没日没夜的在陪他一起拍戏。
大黄忽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举手问道：“乔导，要不……让我们也试试？”
乔翼桥刚演完一条，还喘着粗气，却笑着看向他：“你们愿意吗？”
“当然！”大黄想了想，“我也想为电影工业做点微小的贡献，十天之前，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电影工业化，也不知道什么是预拍摄呢，但看你弄了十天，我觉得这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可是你在预拍摄阶段表演的内容，在正片里不会体现，没有观众会记得你的样子，”乔翼桥认真道，“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做一个预拍演员吗？”
“是的，”大黄咬咬牙，“我知道自己的外貌条件一般，虽然很喜欢表演，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混不出头的，还不如做个预拍演员，至少在这个领域，我还有机会拔得头筹。”
他这话引起了周围很多群演的赞同，都在点头。
“好，”乔翼桥爽快一笑，“那你们也来试试，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看看能不能做到又快又好。”
，十几位群演也穿上了动捕服。
乔翼桥挨个为他们设计了一会儿表演的线路和动作。
在乔翼桥身边看了十天，他们也大概了解了作为一个预拍演员应该做什么，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但这条拍摄并不是一帆风顺。
一条拍完，辛楠在监视器后面摇了摇头。
“乔导，不行，”辛楠说道，“信号太多了，他们之间每个人的信号都互相干扰了。”
“哦……”
所有人的动捕数据都要通过现场的Wi-Fi信号接收。
十几个人的信号对于接收器来说负载太大了，出现了问题。
乔翼桥想了想：“那就先从三个人开始，试试我们的接收器到底能负载多大的人数。”
“好。”虽然遇到了小小的困难，但辛楠还是非常开心的，“这种现实问题能暴露出来可太好了。”
然后他们慢慢开始试验。
最终，在晨光熹微之中，他们确定了，信号接收器一次只能接收十个人的信号。
再之后，他们就按照这个人数，将群演分成了三班倒。
人数一多，整个拍摄的流程也加快了不少。
唯一没三班倒的就是乔翼桥和辛楠。
他们两个人几乎没人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幸好，三天之后，他们就完成了所有预拍摄。
临别的时候，二十几位预拍演员都拜托乔导签名。
大黄更是激动不已：“多谢乔导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也算是走在影视前沿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