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暗恋我师尊,除了我/全世界都觊觎我师尊,除了我—— by喵三省
喵三省  发于:2023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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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师兄,我和师尊找了你好久。”
斗篷下有泪水不断滑落,剧烈颤抖中,沈星河发觉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终于缓缓放开摇光。
重获自由后,摇光立刻向后退了三步,竭尽全力用破烂的斗篷裹住自己的每一寸身体。
但即使如此,沈星河依旧能看到他身下漆黑的腿骨和腐烂焦黑的血肉。
即使早知道这斗篷下是何模样,这一刻,沈星河仍旧身心俱震,也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云舒月往他手中塞了个新斗篷,沈星河这才回过神来,把那崭新的黑斗篷递给摇光。
摇光伸手来接时,沈星河看着他努力缩在破烂斗篷下漆黑的指骨,又有点想哭。
直到用新斗篷把全身上下都牢牢裹住,摇光这才渐渐恢复平静,沈星河却知道,他仍在微微颤抖。
漆黑的帽兜下,摇光一瞬不瞬注视着仍像从前一样光风霁月的沈星河还有云舒月,又无声哭泣许久,才用无比嘶哑的声音传音道,【……沈师弟。】
沈星河发觉不对,立刻用神识扫过他口舌咽喉,却发现,摇光口中竟空无一物!
也直到此时,沈星河才明白,为何摇光片刻前哭得那样伤心,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一刻,沈星河神魂剧震,巨大悲伤之下,他几乎站立不稳,被云舒月隐隐撑了下才没被摇光发觉。
与身上被鬼气侵蚀,被岩浆灼烧出的骨头腐肉不同,摇光口中的切口十分整齐,看得出是被人为所伤。
沈星河其实很想问他,到底是谁伤他至此!
但摇光满身抗拒的姿态却又让沈星河根本无法问出任何问题,甚至都不敢再触碰摇光,只能站在摇光三步之外的位置,与摇光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摇光主动问他们,【……沈师弟,云前辈,你们……可见过我师尊?】
沈星河摇了摇头,思忖一番后,还是没有告诉摇光,他和师尊其实已去过鬼域,却并没有在那里寻到柳前辈。
见他摇头,摇光似有些失望,却很快又振作起来,看向他们身下猩红岩浆池的中央。
【……那是‘幽若花’。】
【若有了它,我师尊便有救了。】
即使隔着斗篷,沈星河也能察觉摇光此时望向那“幽若花”的目光,定执着到了极点。
花自栖曾于信中写过,若他无法自药王谷归来,望沈星河和云舒月能把“幽若花”的真相告知摇光,让摇光承担起守护万剑宗的责任。
他还说,摇光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但花医师根本没料到在他走后,万剑宗会发生什么。
也无法想象,摇光都经历了什么。
即使摇光再坚强,如今心中也只怕千疮百孔。
到如今,“幽若花”显然已成了支撑摇光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若沈星河真把真相告诉摇光,告诉他,“幽若花”不过是花自栖编织出的谎言,摇光恐怕会立刻自戕。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星河的心都揪成一团,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垂眸看着岩浆中央那朵盛开的“幽若花”。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先拿到那朵花,再用柳前辈的安危,留住摇光师兄。
沈星河把自己的想法传音于师尊,云舒月并没有阻止他,只温柔地摸了摸神魂中小青鸾的脑袋。
沈星河心下稍安,在摇光蠢蠢欲动再次想要飞身下去折那朵花时,先一步召唤“思无邪”,眨眼便把那朵晶莹剔透的“幽若花”连根拔起,收入手中。
被他无比干脆的动作惊了下,摇光微微怔住,紧接着火速向沈星河靠近,想要看看那朵“幽若花”。
但他很快看到自己漆黑的指骨,又看到沈星河削葱般雪白的手指和其上那朵纯洁无瑕的花。
摇光顿时向被虫子蜇了一样,瑟缩回斗篷下,只目光热切热泪盈眶地紧盯着那“幽若花”,声音都隐隐颤抖,【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幽若花’,我师尊就有救了……】
【……沈师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怔怔看了那“幽若花”片刻后,摇光忽然哑声传音道。
沈星河看着他,其实几乎已猜到摇光想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刻,摇光就又说道,【我想求你,把这‘幽若花’,带给我师尊。】
沈星河的心蓦地沉了沉,十分清楚,若他就此应下来,下一刻摇光定会果断了结自我。
沈星河其实很清楚,摇光早就不想活了。
若非有“幽若花”这个执念在,恐怕他早已自戕以谢当年倾覆万剑宗之罪。
即使摇光也是受害者,但沈星河知道,那是摇光心上永远过不去的坎。
若立场互换,沈星河恐怕也会与摇光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即使理智告诉自己,死亡对摇光来说是解脱,感情上沈星河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到最后,沈星河只能狼狈避开摇光期待的视线,红着眼睛对摇光道,【……我不答应。】
【摇光师兄,你难道不想再见见柳前辈吗?】
【‘幽若花’就在这里,你亲自把他带给柳前辈,好不好?】
摇光听到后,沉默许久。
沈星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犹豫,又是否又被勾起了心中伤痛,难以成言。
但沈星河真的不想再看到有谁在自己面前选择赴死了。
之前白灵犀选择死亡是为了陪白秋,是因为在这世上,他已无所牵挂。
但摇光还有柳前辈,他最重要的人还在。
沈星河知道,因当年万剑宗倾覆一事,摇光早已把自己视为不可饶恕的罪人,无颜再面对柳前辈。
但以柳前辈的为人,若知晓这些年发生在摇光身上的事,恐怕会十分心疼,绝不会因此而对摇光心生恨意。
所以,只要摇光随他们一同寻到柳前辈,或许……
但就算真的如此,这世界也早没救了,时刻在崩毁边缘。
就算他此次能拦下摇光赴死,未来摇光和柳前辈又该如何在这样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活下去?
沈星河虽被师尊逼出了些许生念,不再像之前那样万念俱灰,但从始至终,他都清醒地知道,这世界快完蛋了。
【摇光和柳狂澜不是你的责任。】
【只有他们自己,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沈星河忽然听到师尊的声音。
他怔了下,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在师尊面前竟如此透明。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心是自己面上露出了什么,又看向摇光,见摇光仍深深垂着头,并没有看他,沈星河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但他这口气显然松早了。
某一刻,“蛛网”甬道下咆哮的岩浆忽地陷入寂静,猎猎风声也消失无踪。
原本前赴后继互相厮杀的修真者们也刹那安静下来,倏地同时扭头向他们看来。
摇光见状,立刻警觉地把手按在腰间长剑上。
沈星河和云舒月则一同向脚下的岩浆看去。
“咕噜……”
“咕噜噜……”
浓稠的岩浆中,似有什么即将破水而出。
沈星河目光凝重地把摇光带至甬道边缘,与师尊一同把摇光牢牢遮挡在身后。
“咕噜……”
“歘——”
某一刻,在那无比炽热的猩红岩浆中,蓦地绽开两片绚烂妖异的巨大蝶翅。
沈星河定定看着那两片深蓝的蝶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令人厌恶的名字。
果然,下一刻,那巨大蝶翼中央便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凝聚成形,正笑吟吟向他望来。
“别来无恙啊——”
“小师弟。”

第154章 星落
之前与师尊去药王谷, 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且还有吞天蟒作乱的痕迹时,沈星河曾考虑过,是否花沉也同样被那吞天蟒吞噬了。
但因为前生的记忆, 沈星河一直对花沉十分忌惮,根本不相信花沉会那样轻易死去。
他也曾怀疑过, 花沉是否早与乾元帝尊符熄联手,而若果真如此,也就难怪身为吞天蟒的符熄能顺利进入药王谷大杀四方,也难怪花沉会出现在这里。
沈星河凝神俯视岩浆池中那妖异的蝶妖。
在发觉花沉身上的血肉气息, 几乎与这秘境完全契合,也与那些秘境凝成的分身修士十分相似后, 沈星河终于确定, 花沉的确与符熄联手了,甚至也成了这偌大烛龙的一部分。
虽然目测花沉如今尚还是化神, 但因为他背靠这乾元秘境,沈星河还是紧绷起神经, 如临大敌。
还有, 花沉刚才竟唤他“小师弟”。
一想到这个称呼, 沈星河浑身都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在前世,包括花沉在内的狗东西们,的确一直称他为“小师弟”。
但今生, 沈星河早已成功阻止他们拜入师尊门下, 即便他们是按照雾雨真人和云虚子那边排辈, 沈星河也并不是他们的小师弟, 而是师兄。
他垂眸望着岩浆池中一脸玩味望着自己的花沉, 在看清花沉妖异黑眸中熟悉的贪婪之色后, 沈星河呼吸一窒,终于确定,花沉也与泉弦容烬一样,获得了前世的记忆。
沈星河的眉眼顿时沉了下去,望着花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花沉却蓦然轻笑起来,波光一转,望向沈星河身后。
以为他是在看师尊,沈星河立刻忆起师尊前世所受的折辱,脑中嗡地一声,恨得牙齿都吱嘎作响,手中立时现出如火长刀,想要飞身下去杀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身后却猛地响起一声迅疾的“呛”声,而后是血肉被穿透的裂帛声。
沈星河乍然回眸,脑海中反应过来那抽剑之声竟来自于身后的摇光时,眼中也看到身后的画面——
摇光竟反手把含光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非但如此,摇光甚至还转动手腕,毫不犹豫地绞碎了自己的心脏。
瞳孔骤然一缩,沈星河心中大骇,连忙冲过去把跌落的摇光抱在怀里,声音抖得几不成句,“……你这是做什么?!”
之前一直覆住头脸的帽兜滑落下去,摇光半是腐肉半是黑骨的脸也因此暴露出来,沈星河却完全不在意,连忙向摇光体内输入灵力,想要护住摇光的心脉。
摇光却痛苦得浑身都开始痉挛,沈星河这才绝望地发现,摇光体内已被妖邪的鬼气所充斥,沈星河纯净且有净化作用的灵力对摇光来说与毒药无异,非但救不了摇光,还只会因净化而加重摇光的痛苦。
沈星河顿时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连忙回头看云舒月,“师尊!”
知道沈星河是想让自己帮忙救摇光,但云舒月本身天克世间一切妖邪,一身净化之力对如今已被鬼气完全侵蚀的摇光来说非但没有任何帮助,还会让摇光生不如死。
因为此,自见到摇光起,云舒月才一直不曾靠近他,一直敛息立于距离摇光最远的地方。
这些沈星河其实也知道,所以向师尊求助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
在看到师尊对他轻轻摇头后,沈星河这才想起师尊那一身净化之力,又想起自己还有天魔之火,连忙调动天魔之火入摇光体内,想要保住摇光。
天魔之火为世间至邪至暗之火,虽与鬼气并不相同,却到底不似灵力那般为摇光身体所排斥,所以,天魔之火入体后,摇光的情况的确有了些许缓解。
但沈星河知道,天魔之火救不了摇光。
事到如今,沈星河哪里还不清楚,摇光之前是被控制了,花沉那一眼也并不是在看他师尊,而是在看摇光。
沈星河不知道摇光是什么时候被花沉控制的,但那一剑,明显是要背刺沈星河的,最后却被摇光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豆大的眼泪不断滴落在摇光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扭曲面孔上,摇光眨了眨眼,干涸许久的眼中也渐渐被水光充盈,却仍艰难抬起焦哭的指骨,艰难动了动嘴唇,传音给沈星河,【……不要哭。】
【……沈师弟,别哭。】
沈星河顿时哭得更凶了,紧紧把摇光抱在怀里,握住摇光只余一把漆黑骨头的手,恨声道,“让你杀我你就杀啊!我又不会真的被伤到!你刺自己做什么?!”
不但刺了自己,还下死手绞碎了自己的心脏!
摇光的情况本就很不好了,心脉具碎后根本再无活下来的可能。
明明他们才刚说好,要让摇光自己带“幽若花”给柳前辈的!明明他才刚找到摇光!
听到他赌气似的话,摇光艰难喘息了下,眼中现出一丝微薄的笑意,又很快被泪水所覆。
他紧紧回握住沈星河颤抖的手指,望着沈星河的目光柔软温暖,声音虚弱却又坚定。
他说,【……沈师弟,我当年曾发誓……这辈子,绝不会……伤害和背叛……你和云前辈!】
摇光其实很庆幸,自己当年曾为此发下心魔誓,不然刚才被控制时,他也不会因触发心魔誓而有了短暂的清醒,反手给自己一剑。
沈星河和云舒月对摇光、柳狂澜以及整个万剑宗有大恩,摇光早在很久以前就发下心魔誓,此生绝不会背叛伤害他们,他也很庆幸,自己真的做到了。
就是……有些对不住沈师弟。
又要让沈师弟伤心了。
但事到如今,他是真的,再不能陪沈星河走下去。
他也是真的,再无颜见师尊。
【……沈师弟……我想,求你……一件事……】
摇光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千疮百孔,他刚才那一剑也的确没有给自己留有丝毫余地,一剑重创心脉,即便大罗神仙在此,也无力回天。
沈星河看着他眼中风中残烛般飘忽明灭的光,摇光已经没力气传音,但他望着沈星河的目光却满是希冀和祈求。
沈星河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也正因为知道,沈星河心中才越发悲痛难当,最后只能哭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把‘幽若花’带给柳前辈。】
摇光眼中蓦然亮了起来,像是他的名字一样熠熠生辉。
而后,刹那坠落。
他走时是笑着的,因为有“幽若花”在,他师尊便有救了。
沈星河并没有告诉他,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幽若花”。
他也根本不知道柳前辈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沈星河曾以为,在经历那么多分离后,他已经能平静面对一切分别。
但摇光的离去实在太过突然,他们只短暂重逢了一瞬。
沈星河还有许多话想对摇光说,却再没有机会。
“啪啪啪!”
“想不到小师弟和摇光长老竟如此情深义重,真是感人至深。”
高悬的“蛛丝”甬道下,猩红的岩浆之中,看了半晌的花沉忽然拍了拍掌,饶有兴味道。
沈星河顿了顿,小心翼翼把摇光的尸身放入储物玉佩中,又把摇光虚弱至极的魂魄存入一颗崭新的魂珠,这才拭去颊边泪水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看向岩浆中的花沉。
火红的“绝欲”长刀上不知何时布满苍蓝的火焰,沈星河抬眸看向云舒月,眼底满是刻骨的仇恨,声音沙哑却又冷静至极。
他说,“师尊,我要杀了他。”
云舒月看了眼周围无数蠢蠢欲动的秘境分身,“蝉不知雪”无风自动,于他身侧蓄势待发。
他却只温和地看着沈星河,还给他顺了顺微乱的长发,纵容道,“去吧。”
沈星河眼中不知为何,又有些湿润,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了下师尊。
再看向花沉时,已凛若霜寒。
沈星河其实知道,摇光师兄被控制的事,罪魁祸首并非只花沉一人。
但若非花沉突然出手,摇光师兄定不会如此突然离去。
还有被永远留在药王谷地下的花自栖,以及无数枉死于花沉手中的生灵。
还有师尊。
沈星河此生最庆幸的事,便是没有让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再接近师尊,尤其是花沉这丧心病狂又肮脏至极的狗东西。
如火长刀撕裂熔岩,掀起滔天热浪。
在那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刀气袭来前,花沉蝶翼翕动,转瞬出现在半空之中。
他如今只是化神巅峰,与沈星河相差一整个大境界,但面对沈星河时,他眼中却永远一副猫捉耗子似的戏弄之色,蠢蠢欲动想要把那明艳如火的青年收入囊中,拆吞入腹。
想到在那莫名出现的记忆中曾亲口品尝过的美味,以及沈星河充满强大力量的血液,花沉怀念地眯了眯眼,微微震动身后巨大的蝶翅,无数深深浅浅的蓝色鳞粉顿时四散而去,转瞬布满整个空间。
沈星河冷眼望着他,在看到花沉眼中毫不掩饰的觊觎和食欲时,胸中又泛起一股熟悉的恶心和呕吐欲。
但这次他控制得很好,没有吐也没有抖,心境也并未受到影响,只在鳞粉铺开时,下意识看了眼师尊。
因沈星河想亲自杀花沉,云舒月便没有出手,只用“蝉不知雪”不断绞杀那些企图上前干扰沈星河和靠近自己的秘境分身。
花沉虽只有化神巅峰,但深知这家伙曾在自己身上进行过无数实验的沈星河很清楚,花沉身上最难搞也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的,正是他身上那些无孔不入的鳞粉。
也正是靠着这些能跨境界令人陷入幻境,又能让人谷欠火焚身的鳞粉,这些年来花沉才会轻松杀害那么多实力强大的修士。
但花沉似乎并不知晓,幻觉、幻境以及那些能勾起人欲望的歪门邪道,对他和师尊并没有任何用。
沈星河从前其实,很害怕花沉。
那时因尚未恢复前世的记忆,所以面对花沉和狗东西们时,沈星河总下意识回避,也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真正杀死他们。
他那时也总会被狗东西们影响,不知因何一再陷入恐慌晕厥,也一度干呕不止。
直到被摇光的绝笔信刺激,彻底爆发,天魔之火又趁虚而入,想要影响吞噬沈星河的神智,沈星河那时才终于想起,前世都发生了什么。
他冷冷望着花沉,周身无风自动,爆开无数苍蓝的火种,把那些企图落在他身上的鳞粉全数剿灭。
师尊其实说得很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鬼蜮伎俩都不过螳臂当车。
沈星河也是真的,再不会害怕了。
翻滚的岩浆之上,沈星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花沉自半空击落。
如火长刀干脆利落地直插花沉心脏,把花沉死死钉在“蛛丝”甬道上,又一刀刀拆了花沉身后的蝶翼。
剧烈的疼痛让花沉控制不住地浑身痉挛,但即使如此,他却仍在笑。
他妖异的几乎没有眼白的黑眸贪婪地注视着沈星河,即使正被沈星河一寸寸凌迟,却依旧饥渴地舔舐唇角,大笑着道,“小师弟!你也想起来了是不是?!”
他猛地往前窜了窜,丝毫不顾“绝欲”刀在他体内越扎越深,脏污腥臭的血液几乎布满他满是伤痕的身体,他望着沈星河的目光却狂热至极,简直像疯了一样兴奋异常,“你还记得,对不对?!”
“你那时多可爱啊,小师弟,”他大笑着对沈星河比划掌心,“只有这么小,我只轻轻那么一捏,你就死了。”
说到这,花沉遗憾地舔了舔唇,“早知道就把你养大点再动手,只那么一点肉,根本不够我们分。”
说这些时,花沉一直目不转睛望着沈星河,十分想在那风光迤逦的脸上看到失控的恐惧和愤怒。
沈星河却充耳不闻,只一刀刀从他身上撕下更多血肉。
因为疼痛,花沉身上很快洇出无数冷汗,但他依旧目不转睛望着沈星河,近乎欣赏地看着沈星河成年后的模样,而后吃吃笑了起来,哑声说道,“……你现在,一定比那时更可口。”
沈星河直接往他口中丢了团青鸾圣火,烧光了花沉那条聒噪至极的舌头。
花沉顿时疼得浑身抽搐,即使舌头被烧光,仍传音挑衅沈星河,【你这是在为那摇光报仇?】
【因为我当年割了他的舌头?】
沈星河闻言,倏地紧盯住花沉。
花沉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又无声大笑起来,传音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哈哈哈哈!当年那摇光找到符熄,想要求那‘幽若花’救柳狂澜,但他对你情深义重,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你和云舒月的消息!】
【但乾元王庭,哪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接下来的话,沈星河已不想再听。
如果花沉的目的是惹怒他,那沈星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养气功夫确实没到位。
墨蓝色的火焰刹那灌注入花沉体内,寸寸烧光他肮脏的经脉,在花沉体内发现漆黑的鬼气和与这秘境无处不在的岩浆如出一辙的火灵力时,沈星河并没有任何意外。
体内灵根经脉被废后,花沉已完全沦为废人,沈星河又刺瞎了他的双眼,让花沉再不能用那双恶心的眼睛盯着自己。
之后又静下心来,继续凌迟花沉。
沈星河的手很稳,记忆力也很好,完全是按照记忆中的模样,一寸寸割下花沉的血肉。
凌迟肉体时,灵魂他亦没有放过,毕竟花沉曾经就是这么对他的。
那时沈星河是真的疼,也是真的不解,为何会被如此对待。
或许是因为那时的记忆太过惨烈,所以后来他每次见到花沉和其他狗东西,才会又恨又怕。
但现在,他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星河下意识看向师尊。
这才发现,师尊竟也正遥遥凝望着他。
沈星河下刀的手立时顿住,不知师尊是否会觉得自己对花沉的凌迟太过残忍。
云舒月却什么都没说,望着他的目光却越发柔和了。
沈星河微微悬起的心便又慢悠悠地稳稳落在地上,收回目光,再次落下一刀又一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怕的呢?
大概就是从师尊一次又一次把他抱进怀中,又一次又一次不问缘由,只温柔安抚他开始吧。

花沉身上的气息与这乾元秘境几乎等同。
也就是说, 他本身也是这秘境的一部分,与那些秘境分裂出的分身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此,沈星河凌迟他的时候, 每割下一刀,便用青鸾火把那些血肉焚烧殆尽, 完全不给花沉重新融入这秘境的机会。
花沉的魂魄也一片片在苍蓝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待他割完最后一刀,花沉已看不出人形,再不复之前嚣张的气焰。
沈星河心中的郁气这才消解几分,一把火烧光了花沉仅余的身躯。
云舒月一直远远望着他, 直到花沉彻底消失,这才来到沈星河身边, 牵起沈星河的手, 一边施展净身诀,一边用“蝉不知雪”轻轻擦拭沈星河微凉的手指。
花沉消亡后, 沈星河腕上的漆黑因果线终于又少了一条。
这次沈星河下手很干脆,也并未因花沉的话受太多影响, 说明前世那些孽障对沈星河的影响已微乎其微。
这对这孩子来说是好事, 即使沈星河自己可能都并未意识到, 曾经深恨那些孽障的他, 如今已很少再想起他们。
即使想起他们,甚至与他们面对面厮杀,沈星河亦不再受其蛊惑。
这说明, 这孩子是真的走出来了。
云舒月很为他高兴。
净身诀其实很好用。
所以早在云舒月刚施展法诀时, 沈星河的手上、身上就已再无一丝血迹。
云舒月却依旧轻轻擦拭着沈星河的手, 沈星河紧绷的神经、纷乱的思绪, 便在师尊温柔的动作中, 渐渐温顺, 连带着那些在心上覆了许久的阴霾尘埃,也仿佛被一同轻轻拭去了。
沈星河怔怔望着自己洁净的掌心,不由自主想起摇光只余漆黑指骨的形如枯木的手。
之前因知晓摇光是被花沉所控,又被花沉轻佻的态度所激怒,为帮摇光报仇,沈星河这才不得不强压下心中悲痛,专心收拾花沉。
现在花沉虽已经死了,摇光却再不会回来。
摇光陨落时,魂魄已虚弱至极。
他早已心存死志,反手给自己一剑时,摇光是真的下了死手,连灵魂都被重创。
若非沈星河眼疾手快,在摇光陨落后及时把他残破的灵魂收入魂珠,摇光恐怕已魂飞魄散。
沈星河其实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无论是搜集夜枭叔叔的魂魄,还是魔域无数鸟儿的魂魄,亦或白秋、白灵犀甚至摇光的魂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崇光界早已没了轮回的路,大家也再无法转世投胎。
但即使如此,沈星河也不想让他们变成魂无归处的孤魂野鬼,亦不想让他们就此逸散于天地之间,成为供他人吸食的养料。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大家多久。
目光沉沉望着魂珠中摇光溃散的魂魄,沈星河闭了闭眼,很快把那魂珠与夜枭叔叔的魂珠,存于一处。
虽深恨花沉控制摇光,但之前向摇光体内注入天魔之火时,沈星河就已经发现,除来自花沉的与这秘境如出一辙的力量外,真正让摇光变成如此不人不鬼模样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体内那股阴寒至极的鬼气。
那鬼气沈星河并不陌生,因为自离开魔域,沈星河已见过那鬼气许多次——在十万大山,在西方鬼域,在整个天屿大陆。
它们早已侵入摇光的五脏六腑,骨髓血肉,即便沈星河和云舒月都有净化的能力,也无法在不伤害摇光的前提下拔除那些鬼气。
还有,当年摇光回万剑宗后,那潜伏在他体内的鬼气竟瘟疫般感染了整个万剑宗,所以其实,早在看到摇光那封绝笔信时,沈星河就已经怀疑,摇光体内的那股鬼气,或许是活的。
或许它本身便是那曾隐藏在鬼域深处的怪物的一部分。
不然实在很难解释,为何那瘟疫偏偏在花自栖离去后才爆发,又为何只留下摇光一人。
沈星河隐隐有种预感,那人之所以留下摇光,之所以让摇光活到今日,背后的目的,或许与乾元帝尊符熄一样——是为了引出他和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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