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旧人,所以他相信这位侍卫不会见死不救,韩卿离说:“是你连累的瑾妃娘娘和洛王殿下,我想,这结局并不是你想要的。”
侍卫犹豫了一会,问:“你要我如何做?”
韩卿离上前一步,附耳道:“很简单,坦白你的身份目的即可。”
侍卫愣了一会,点头表示答应。
韩卿离从牢房出来,沈景安问:“喂,你和他说了什么?”
韩卿离缓缓的道:“殿下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你,”沈景安气不过,指着韩卿离半晌,才问:“什么事?”
韩卿离勾了勾手让沈景安附耳过来。
沈景安拒绝了一会,最后还是附耳上去。
韩卿离低声道:“还请六殿下想办法留住那侍卫一条命,不过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沈景安不解,“你这么做,是为了二哥吗?”
韩卿离:“殿下可以这么理解。”
沈景安又问:“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瑾妃娘娘有意保护那侍卫,若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难免有人会借机大做文章。”韩卿离故作怀疑的问:“只是殿下能办到吗?”
沈景安:“自然。”
次日中午,沈之玄果然回来了。
瑾妃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原来顾邵曾是前朝皇帝身边的亲卫,前朝国破,皇帝自焚而死,顾邵亲眼见证了一切,所谓君辱臣死,君上都死了,他心里自然心里不甘,自然是万分的恨意。
无奈大势所趋,他只能随波逐流。后来偶然的机会听说君上的爱姬竟然成了新朝的皇妃,让君上蒙受如此屈辱,顾邵实在气不过,便发誓一定要找到君上的爱姬,问问为什么,既然是君上最为宠爱的人,为何不下去陪着君上,还要做出让君上蒙羞,成为君上一生污点的事。
顾邵想尽办法进了北府军营,又自请去守城门,最后终于成了皇城卫,得以接近瑾妃。只是他第一次质问瑾妃时,便被宫人发现,最终被认为是与瑾妃私通。
沈之玄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向韩卿离道:“这次,多谢。”
韩卿离坐在一旁的围栏上,笑道:“殿下不怪罪便好,我擅自做主,还怕瑾妃娘娘和殿下会生气。”
什么前朝旧人,母妃念旧,于他而言毫无意义。沈之玄说:“若不是你,本殿和母妃现在定然深陷牢狱,母妃不忍心,却也无能为力,事情一直拖下去,迟早会耗光父皇的耐心,只怕那个时候父皇会痛下杀心。”
沈之玄倚着栏杆看向韩卿离,“说起来,是我灭了南朝,害得你国破家亡,你应该落井下石才对,何故帮我?”
韩卿离又是一笑,抬眸看着远处,“殿下说过的,我只能依附殿下而活,既然要背靠大树,我怎么能让人将枝干砍了去。”
他又说:“何况两国之争本是常态,孰是孰非,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若是南朝国力强盛,今日我的处境,便是殿下你要承受的了。”
他转向沈之玄,一字一句道:“只要殿下不屠南朝百姓,不杀南朝大臣,不辱南朝皇室,予我父王一处安生之所,又何错之有?”
沈之玄想问:那么我留你在洛王府,于你而言,可算奇耻大辱。?
几日后,颜舟意突然邀请韩卿离去马场。
颜舟意自己牵着一匹,又指着旁边的一匹道:“楚公子骑这匹吧,很温顺。”
其实韩卿离不明白,为什么在北朝人眼里,南朝人就只是文弱书生,甚至觉得他们连马都不会骑,或许是因为南朝灭国,让世人误以为南朝儿郎都没有上马定乾坤的本事。又或许看他文弱,便想当然的认为百无一用了。
他也不想多做解释,便笑着去牵那匹马,那马浑身雪白,绛红的鬃毛,一看就是极好的。
颜舟意这才问:“楚公子会骑马吗?”
韩卿离:“略懂。”
二人相视一笑,翻身上马。颜舟意道了声“楚公子,你不必太强求”便策马而去。
韩卿离亦策马疾驰,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看看山川景色,北朝洛王府这方牢笼,囚禁的又何止是他的身,或许他从心底里都不敢奢望能有朝一日回到那个少年意气的时候。此刻扬鞭策马才感觉到了天地之大任我逍遥的畅快淋漓。
他越过颜舟意时,道:“既然要比,不强求岂非不尊重颜大人。”
韩卿离一马当先,果然最先到了终点,他下了马,盯着望不见尽头的远处。
颜舟意道:“倒是我小瞧楚公子了。”
韩卿离回过头来,“颜大人乃尚书公子,又是湘王殿下之师,这王都多的是愿意陪颜大人的王孙公子,大人为何要与我这南朝质子搅合在一起,不免落下口舌。”
颜舟意看着他半晌,突然笑道:“楚公子倒是实在,这话问出来也免了一些多余的猜忌。”
京畿之内,以颜舟意的身份,自然有的是愿意溜须拍马的人,当然,王都之地高官云集,皇室权贵如过江之卿,也有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颜舟意道:“身份贵重的,我要刻意逢迎,身份卑贱的又要逢迎我,实在不自在,倒不如和你一起,不用考虑任何利益。”
对于颜舟意的坦诚,韩卿离说:“甚好。”
二人又逛了许久才各自回去。
天很晚的时候,千冥回来了。
沈之玄问:“查清楚了?”
千冥犹豫了一会,“是,六殿下的人。”
沈之玄直接道:“是颜舟意,只是不知道他所谋为湘王还是为自己。”
颜舟意作为湘王之师,若是湘王以后登基为帝,他便是帝师,自是无上荣宠,教出的学生是王爷还是皇帝,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又或者,他只是看好湘王,认为他有帝王之才,会是一个好皇帝,而那个有能力的孩子,正好是他的学生。
这是沈之玄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原因,所以颜舟意是为了湘王才会暗中对他下手。
千冥知道自家殿下与湘王有特别的情分,如果是用龌龊的手段去对付湘王,殿下肯定不会愿意。“殿下,要如何做?”
沈之玄说:“既然颜舟意不择手段,本殿自然以牙还牙。上次那个李吉,听闻他和颜大人的母亲是同乡,而颜大人母亲也姓李,你好好查查,或许能送颜舟意一个惊喜。”
千冥:“是。”
正好元卜经过,沈之玄便问:“楚月霄最近在做什么?”
元卜:“楚公子最近好像都和颜大人在一起。”
沈之玄:“……”
这日,颜舟意同韩卿离从一家酒楼出来后便随意在街上闲逛。面前的街道上挤满了人,闹哄哄的。
颜舟意随便找了个人问:“小哥,前面发生了什么?”
那男子道:“是一个南朝来的商贩,因为不懂规矩,被恶霸欺负了。”
“哦,就没有人管一下吗?”颜舟意问。
男子:“谁敢,那可是李家的公子。”
李家财大气粗,京畿大多数的商铺都是他家的,何况李家背后还有皇亲作为靠山。
颜舟意问完才发现韩卿离已经挤进人群了。
人群里一个中年男子被几个大汉拳脚相加,直接被打倒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任由那几个大汉一脚又一脚踢向他腹部,背部……
中年男子鼻青脸肿,甚至满脸是血。他绝望的抱着头,好像已经在等待死亡。
韩卿离能体会到那种无助,那种弱小的绝望。他喝了一声:“住手。”
几个大汉停下脚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韩卿离,然后面面相觑。
一旁的男子上前来,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王都的权贵少爷他都识得,这位既然面生,想来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谁呀?不知道没本事的人管闲事就是找死吗?”
韩卿离一时不知所言,难道他要说自己是南朝质子吗?或许只会落得和那个商贩一样的下场。
“李公子,光天化日行凶杀人,我看找死的是你才对,又或者,李公子自以为财大气粗,便目无王法了。”颜舟意道。
姓李的男子立即换了一副面孔,“颜大人,你怎么来了。”
颜舟意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子,“这件事情,李公子还是好好交代一下吧!”
姓李的男子解释道:“是这样,这溅奴是南朝来的,一点也不懂规矩,竟然把摊子摆到我家铺子前面了,你说他是不是找死。”
韩卿离上前扶起南朝那位商贩,那商贩盯着韩卿离半晌,突然道:“你是……”
他急急打断,“大叔,你还好吗?”
颜舟意不经意的看了韩卿离一眼,这才转向姓李的男子道:“南朝人也是正经商人,他把摊位摆在你家铺子前,你让他离开便是,何故动手伤人。”
姓李的男子道:“不过是南朝溅奴,我伤了他又如何?”
“溅奴,”颜舟意冷笑,“皇上都不曾说过南朝百姓是奴隶,李公子这般说,是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尊贵吗?”
姓李的男子:“我……”
颜舟意继续道:“诸位今日都听到了,李公子对皇上大不敬,目无主君,藐视王法。”
姓李的男子急了,“颜大人,这……”
这时有马蹄声传来,有人喊道:“洛王殿下来了。”
韩卿离抬眸看去,只见沈之玄策马而来,身后是千冥和北府军营的一队人马。
颜舟意笑了笑,“正巧,北府军营的人来了,李公子,你就好好向洛王殿下交代吧!”
沈之玄看见韩卿离在人群里,便打马朝这边走了过来,看到颜舟意的时候,他眉宇蹙了蹙,跳下马背,“颜大人终日都这般无所事事吗?”
颜舟意并不以为意,颔首道:“洛王殿下。”
沈之玄不再理会颜舟意,看了一眼韩卿离,转头对千冥道:“这里交给你处理,本殿还有事。”他说完一把拉过韩卿离转身就走。
沈之玄翻身上马,把手伸向韩卿离。
韩卿离被他拉了一把,也跨上马背,却是在沈之玄怀里。
沈之玄大喝一声“驾”,策马而去。
人群里,颜舟意看着沈之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消失在人海里。
一处亭子里,侍卫上前来,“大人,我们之前的计划本万无一失,只是那顾邵突然改口,竟又让洛王逃过一劫。”
颜舟意望着远处,“楚月霄,真是没想到他会帮沈之玄,也好,既然是他坏了事,便从他身上下手,让他们二人反目,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对了,你去查一下刚才那个南朝商贩,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我看他刚才的表现,好像认识楚月霄。”?
第23章 玉楼笙箫 .“你防着也没用”
沈之玄并没有回洛王府,而是来到马场。他跳下马背,又伸手将韩卿离接了下去。
韩卿离:“殿下这是?”
沈之玄:“带你骑马。”
韩卿离:“……”
马夫上前来,“洛王殿下,您许久不来了,要重新选一匹吗?”
沈之玄:“让这位公子先选吧。”
马夫:“公子还是骑那匹红鬃马吗?”
沈之玄看向韩卿离,却是问马夫道:“何意?”
韩卿离解释,“之前颜大人带着来过一回。”
沈之玄沉默了半天,突然嗤笑一声,“倒是本殿多情了。”
说完他转身跨上马背,“楚月霄,你那么有能耐,便自己走回去吧!”
韩卿离:“……”
沈之玄走了,马夫上前,“公子,这?”
韩卿离:“无妨。”
马夫又道:“公子,你选一匹骑回去,叫下人牵回来就行。”
韩卿离却道:“不用。”
以往他出来时,都会有人跟着,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这次沈之玄带他过来,应该无人跟着,好不容易有单独在外的机会,他怎好错过。
夙影早就和他说过,楚月霄在这浔阳城里设了一处暗桩,主要是打探消息,联络各处。他一路寻着来到一家名为《玉楼》的琴行前,抬眸望了许久,才抬步跨进去。
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买琴吗?”
韩卿离道:“我随便看看。”
展厅摆着各式的琴,与一般的琴行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然而侧面那一处角落里摆着的玉箫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上前拿起玉箫仔细打量。
“西风落叶长安,夕阳老雁关山,今古别离最难。故人何处?玉箫明月空闲。”
这句词是曾经同楚月霄一起看过的,先生说这些都是艳词淫曲,不让他们看,也不知道楚月霄从哪里找来的书,他们便一起偷看了。当时楚月霄还说“这词也太伤感了些,一点也不好”,到如今却真的是这般各自艰难,真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小二有些懵懂的挠了挠头,一旁的掌柜却走了过来,“公子喜欢的琴早就替公子准备好了,请公子移步里面。”
韩卿离跟随掌柜进了隔间,掌柜这才行一礼道:“想必公子就是丞相之孙,韩公子了吧!”
他亦微微颔首,“正是。”
掌柜笑道:“往日三殿下总是念叨着,今日总算是见到了,果然是君子如玉,郎艳独绝。”
韩卿离:“掌柜谬赞,能否与我说说月霄的情况。”
掌柜这才笑着请韩卿离坐下,并倒了茶水。
“三殿下建立暗桩不仅是打探消息,长乐城里的那些全都是江湖找来的高手,总有一日,皇上和诸位公卿大臣都能摆脱北朝的控制,不过殿下接走他们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让韩公子你不再受沈之玄的威胁。”
掌柜又说:“三殿下说过,迟早有一日他会带着南朝人回到长乐城,建立新的南朝,三殿下还说,到时候定与公子你并肩而战,共诛沈之玄。”
韩卿离听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月霄,我等着你,等你接我回长乐城,我们一起建立新的南朝。
天色渐晚的时候,沈之玄问元卜,“楚月霄回来了吗?”
元卜:“殿下,我刚才经过西院,好像楚公子不在。”
沈之玄没有再说什么,等很晚的时候,他自己去了西院,结果发现还是没有人,走出来在大门前看了看,朦胧的月色映着幽静的长街,也没有什么人影。
刚转身要回去,好像听到有脚步声。他赶紧回头,却看到一个影子踉跄着往这边走来。沈之玄三两步上前,站在韩卿离面前,“怎么才回来?还这么狼狈?”
韩卿离一脸无辜,“不是殿下让我走回来的么?”
沈之玄:“……你倒是听话,让你走回来你就真的走回来,不知道马场的马匹是可以用来代步的。”
韩卿离:“殿下,我很累,也说不动话了。”
沈之玄直接把他抱了起来,“那就别说。”
等进了房间,某人将他放下来后,韩卿离发现屏风后面热气缭缭,他疑道:“这是?”
沈之玄:“走了这么久的路,泡一泡对身体好,所以本殿叫人准备了热水。”
韩卿离:“哦,多谢。”他说完发现沈之玄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便又道:“殿下费心准备,一会水该凉了。”
沈之玄自然听明白了,他道:“本殿有事和你说,你自去沐浴,本殿在这里和你说话。”
韩卿离:“还是等殿下说完吧!”
沈之玄:“本殿想要对你做什么,你防着也没用。”
韩卿离:“……”
他只好绕到屏风后面,褪去衣袍泡进热水里。“殿下有话请说。”
沈之玄无意睨了一眼屏风后面,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影子,偶尔有哗哗的水声,“那个,本殿在朝堂之上无人……”
屏风后面传来声音,“朝堂之上,官员无非两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和刚正不阿的君子,小人谄媚,自然是喜欢攀附有权有势的,以殿下你目前的处境,他们怕是只会避而远之。就算今日他们肯追随殿下,也难保来日落井下石,故而殿下不必理会。”
他又说:“君子淡薄,殿下只需做事实,为家国计,为百姓谋,他们自然看在眼里。殿下不甘平庸,帝王之道,乃是长治久安,非一朝一夕之利弊。当然,他们愿意与殿下交,殿下自不能妄自尊大,然而殿下是主君,太过高高在上会失了人心,太过亲和善意会没了威望,这个度殿下需得自己斟酌把握。”
“还有……”
沈之玄突然笑了,打断他道:“这官场权术,你倒是通透的很。”
韩卿离:“不过是先生所授,在殿下面前卖弄罢了。”
二人又聊了很久,等韩卿离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他说:“所谓权术,不过是攻心罢了,古人常说得民心则得天下,朝堂天下,我想并无二致。”他手上拿着一块面巾擦拭湿发,走过来坐在了窗口的椅子上。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以沈之玄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侧脸的轮廓,以及微微扬起的白皙下颌,一滴水自鬓角滑下,从下巴滴落,顺着皮肤没入衣领。?
第24章 覆水难收 .“我现在放你再去找...
沈之玄突然站了起来,站在韩卿离面前,伸手道:“我来帮你。”
韩卿离愣了愣,将自己手中的面巾递了过去。
然而沈之玄接过面巾,却一直站着没动。
他的袍子有些宽大,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沈之玄站在他面前,他的颈肩以及胸前的皮肤便能一览无余。
韩卿离大概是意识到了,但又不能当着那人的面拉紧衣领,只得道:“殿下,还是我来吧。”
沈之玄这才动手替他擦拭头发,他觉得不自在,便转过头去看着外面,可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热。
沈之玄看到他耳根子都红了,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手胡乱拭弄着。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头发被他弄的一团糟,“这怎么还打结了。”
闻言,韩卿离回头,正好撞上沈之玄的眸光。
温润的眉眼,诱人的唇。
沈之玄抵不住诱惑,抑制不住欲望,便低头吻了上去。
然而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放纵便会覆水难收。诱人的东西,也不是浅尝辄止就能轻易满足,他总想多靠近一些,多索取一些,甚至吃干抹净,一辈子禁锢着,无法挣脱,永远别想逃离。
哪怕是恨呢!
沈之玄咬着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纠缠搅扰,又啃咬着他的下巴,舔舐着他的耳垂,湿热的吻顺着颈肩一直向下。
韩卿离只是怔愣的承受着他洪水滔天的覆盖与标记。
那人又抬手褪去他肩上松垮的衣袍,亲吻着他颈肩的唇滑至胸前。
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韩卿离只觉得浑身一冷,瞬间回神。
他知道躲不过,如果他替楚月霄来北朝是一场赌局,他注定输的彻底,可他总是心存侥幸,自私的想着沈之玄能放过他,或许他还想回到南朝,回到楚月霄身边,承欢祖父膝下,他还想再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本能的反抗,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自己。
韩卿离猛地推了沈之玄一把,猝不及防,那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韩卿离也站了起来,他心里是怕的,怕再一次承受沈之玄的怒火,他反抗不了,也抵挡不住。他甚至都没有去拉好自己松散的衣袍,“我……”
沈之玄突然上前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床边。
韩卿离只觉得自己很累,不管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他想便认命吧,等有朝一日国仇家恨得报,他便听了祖父的话以死谢罪,也免得家国蒙羞。
沈之玄将他放在床上,便欺身压了上来。
韩卿离无力的闭上眼睛,等来的却是沈之玄替他盖好了被子,“你好好休息。”
他睁眼看去,那人已经走了。
经过月门时看见元卜在,便叫元卜替他拿一壶酒来。沈之玄倚着栏杆坐着,看元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道:“有话就说。”
元卜一贯在他面前什么话都敢说,这会却支支吾吾的,“那个,那个……”
沈之玄:“你想说的,是我和楚月霄?”
话头一提出来,元卜胆子就大起来了。“本来带楚公子来王府只是权宜之计,可殿下您最近样子,怕是要把断袖之名给坐实了。”
沈之玄:“……”其实他也挺郁闷的,最近发生的事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好像自从那次一吻,他面对楚月霄时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欲望,而他似乎还控制不了。
元卜又说:“殿下您冒天之大不为,可想过后果,您见过哪个皇帝是断袖的,您以为那些朝臣会允许一个断子绝孙的人做他们的皇帝,再者,你也该尊重楚公子,他虽是质子,也有尊严不是,你考虑过他吗?除非他喜欢您,可他怎么会喜欢您,殿下您灭了他的国,监禁着他和他的家人,还威胁他……”
千冥突然出现,一把捂住元卜的嘴,然后对沈之玄道:“殿下,我找他有事,先借来用用。”说着便把元卜拉走了。
沈之玄只得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千冥将元卜一把扔在椅子上,然后抱着手倚在门口看他,“你是想干什么呀?你还想说什么?”
元卜:“我还想问问殿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难道真的要付诸东流吗?”
千冥上前一把扯住他衣领,抬手就要给他一拳。
元卜立马乖了,吓的缩着脖子。
千冥又放开了他,“我可真是服了你,什么话都说,这么多年了,殿下也是好脾气,留你活到现在。”
元卜见千冥不打他,才坐起身道:“我不过是亲眼见过殿下最艰难的时候,才想劝他的,纵然是现在,不也随时都有性命之虞,这么多年的蛰伏才换来如今一点点权势,若因为那件事毁了,在这京畿王都,殿下和瑾妃娘娘哪还有安身立命之所。”
千冥:“还有呢?”
元卜:“楚公子他,也是可怜之人,国破家亡,又何必再受辱于人。”
“受辱于人,你说殿下呢?我看你真是找死,不过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千冥一把扯起元卜,把他推向门外,“我现在放你再去找死一次。”
元卜:“刚才一时上头,这会又不敢了。”
长乐王府,楚月婻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刚转过身,却发现几个侍卫一直盯着她。
侍卫头领问:“楚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去?”
楚月婻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我出去买点东西。”
侍卫首领笑眯眯的道:“楚小姐,您出去可以呀!但洛王殿下吩咐过,您出去,我们得跟着保护。”
楚月婻没说话,直接往街上走去。那几个侍卫却一直跟在她后面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时不时的笑几声。
她虽然很讨厌,却也没有办法,自从南朝国灭,他和父王母后搬进这里,便一直是这样,门口有一队人守着,出门有人跟着。那些人嘴里总是说着奉洛王殿下之名保护长乐王府,她知道那不过是监视,而那位洛王,便是率军灭了南朝的人。
只是以往那些侍卫都无甚表情,要么就是凶巴巴的。今日那侍卫头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买完东西便赶紧回去,然而踏进长乐王府时,那侍卫头领也跟着走了进来。她吓的赶紧放快了脚步,谁知那侍卫也追着她走的快了一些,甚至超过了她,又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她。
楚月婻:“你,你干什么?”
侍卫头领搓了搓手,“美人,我看上你很久了,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可是今日上头发话了,你说我怎么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侍卫头领说着,动手去拉扯楚月婻。
楚月婻惊叫连连,还是被侍卫拉扯着挣脱不开,衣服都被撕破了。?
第25章 长乐之祸 .“我该如何向月霄交...
沈之玄正在书房看文件,元卜突然闯进来道:“殿下,不好了。”
元卜虽然一贯在他面前说话没大没小的,但也还算稳重。现在这般一惊一乍的,沈之玄有种不好的预感,急问:“何事?”
元卜喘了一口气,“长乐王被监视的侍卫头领杀了。”
沈之玄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元卜又说了一遍,“长乐王死了。”
闻言,沈之玄从桌案后面绕出来,上前一步,“你是说楚月霄的父王?”
元卜:“是,长乐城里连夜传来的消息,侍卫头领欲对长乐王的小女儿行不轨之事,长乐王阻止时被侍卫给杀了。”
沈之玄最先想到的便是楚月霄,不知道那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会做出什么,他道:“这件事先不要对楚月霄说。”
“殿下打算一直瞒着我,继续用我父王的命来要挟我听命于你吗?”
元卜侧开身,韩卿离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我来本是想求殿下让我去看看他们,现在,还是晚了,”他突然一把抽出元卜腰间的佩剑,剑尖指向沈之玄,歇斯底里的问:“沈之玄,这便是你说的周全吗?”
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许是太过伤心,元卜看见韩卿离身体颤栗着,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劝道:“楚公子,这件事殿下也是刚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不要冲动。”
“不要冲动,”韩卿离自嘲的笑着,尽是苦涩。国都亡了,而他为了家人能够偷安苟活才来到沈之玄身边摇尾乞怜,没有尊严的活着,可到头来,他还是没能保护要保护的人,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不过是个笑话。他垂眸掩去绝望,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突然一剑刺了过去,“沈之玄,我要你拿命来抵。”
沈之玄眼疾手快,侧身躲开后一把握住韩卿离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剑夺了下来,“你冷静点,这件事本殿会给你一个交代。”
韩卿离冷笑,看向沈之玄的眼神中尽是仇和恨,“交代,殿下能让我父王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