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偷欢—— by孤舟子
孤舟子  发于:2023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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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长乐城,漫无目的走着。韩卿离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阴沉的天气出来,只听得一声惊雷乍响,瓢泼大雨便倒了下来。
他没有家,无处容身,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避不避雨也都是一样的,他的那片天空,再也没有人为他撑起来。
他全身都被大雨灌了个透,雨水打湿他的发丝,从他额头上滑下,和着泪水又从他脸上滚落,他仰着头承受着,恨不得死在大雨的冲刷里,或许能洗净他肮脏的身子,能让他下辈子回到祖父身边,有一方依避之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一路泥泞的来到母亲坟前。看到墓碑的一瞬,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跪在大雨里,他捂着心口失声痛哭。“母亲,阿离这里好痛……”
“阿离知道祖父没有错,也知道月霄该怪我,可阿离,好难过……”
“母亲,你告诉阿离,阿离还有哪里可以去,父亲,父亲他会不会提着剑杀了我,如果母亲您还在,你也会怪阿离么……”
“母亲,阿离好累,”韩卿离缓缓从腰间拔出匕首,作势就要向自己的胸口刺去,“也好想你……”
他心里明明不舍,放不下祖父,放不下和楚月霄说过的那些“你为帝王,我做将相”的誓言,可他无颜面对。
有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韩卿离,你在做什么?”
韩卿离蓦然睁开眼,却看到沈之玄半蹲在他身边。
“韩卿离,你做什么这般自轻自贱?”沈之玄一手依旧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替他撩起了额头上的湿发,“这才多久没见,那个精于算计的韩公子就沦落到要自裁了吗?”
“自轻自贱,”韩卿离跌跌撞撞真的站了起来,重复着沈之玄的话,苦笑一声,“沈之玄,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我的国家,我的祖父,我的知己好友,他们都觉得我给他们丢脸了,可我承受屈辱,难道不是为了南朝,为了韩家,我拼上一切换来的,最后抛弃了我……”
他突然反手拿刀抵在沈之玄的胸口。
沈之玄,都是因为你,你灭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国人,囚我在北朝,让我受尽折辱,我现在这般境地,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沈之玄看着那人无助难过,他的心竟也是痛的,他不否认自己做过的那些,虽然他一直认为朝代更迭本是常态,国家覆亡不过是大势所趋,至于那些身处其中的人,要怪就只怪天意弄人罢。可他还是向韩卿离靠近了一步,“你若能解恨,便动手吧,终归是我欠你的。”
韩卿离看着他,兀自一笑,尽是苦涩和自嘲,“与你又有什么相干,是我自己选的。”明知道北朝的洛王殿下乖张狠戾,铁血手段,明知道他喜好龙阳,还是义无反顾的替楚月霄来了,是他自己选的路,又怨谁?
他再次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该死的人,是我。”
沈之玄手快,一把抓住他,“阿离,你别这样,”他一掌劈向韩卿离后颈,让他倒在自己怀中。他说:“我看着心疼。”?

第42章 两不相欠 .“他怎么对我,我都...
韩卿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洛王府上,还是西院的那间房,他刚要起身,元卜立马出现在他面前,有些激动的说:“韩公子,你可算醒了。”
韩卿离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元卜说:“韩公子,殿下去南朝办事,发现你只身一人出现在长乐城外,便跟着你的。”
后面的事韩卿离自己记得,他道:“我昏迷了很久?”
元卜说:“三日,一直高烧不退。对了,殿下刚回去,他吩咐厨房熬了粥和药,我现在就去端过来。”
韩卿离觉得这会也没必要客气,便道:“多谢元大人。”
元卜很快就端来了粥,放在韩卿离面前道:“韩公子,你先用点粥,一会再喝药。”
韩卿离端着碗吃了两口,又问:“那个,洛王殿下他,怎么样?”
元卜没明白,“殿下没事。”
韩卿离只得低着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粥。吃完了粥,元卜又端来了一碗药,他喝了药感觉头晕晕的,浑身无力,便又继续睡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沈之玄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见他醒来,那人道:“醒了,本殿真怕你睡废了。”
韩卿离坐起身,“长乐城外,多谢。”
沈之玄却突然拉过椅子凑上前来,“不必客气,本殿救你也是有目的的。”
韩卿离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你又想我做什么?”
沈之玄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阿离,你为什么会有些怕我,算起来,你算计本殿多一些吧!”
虽说是各自有各自的立场,韩卿离对于他所做过的一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就算沈之玄现在杀了他,他也无话可说,可是那人莫名其妙的对他宽容,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沈之玄还和一开始那般对他无情狠厉,他才会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更加心安理得。“我为南朝,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损了殿下的利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之玄直接起身坐在韩卿离身边,“本殿怎么舍得杀你,阿离,本殿只想你留在身边。”
韩卿离沉默了一会,“殿下说笑了。”
沈之玄其实也知道,以前他用南朝公卿大臣和皇室的性命威胁,拿长乐王和韩长风的性命威胁他留在身边乖乖听话,现在么,他自由了,又怎么可能留在仇人身边。
以前囚心,现在却做不到将他束缚,沈之玄问:“阿离,难道你还要回到南朝,回到楚月霄身边吗?”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那日长乐城外见他那般绝望,肯定是南朝和楚月霄伤了他的心。
提起南朝,韩卿离的语气冷了些,“南朝是我的国,死生报国是我之愿,至于月霄,他是主君,亦是我知交好友,他如何待我都是我的事,我心甘情愿。”
沈之玄起身一把捏住他下颌,“韩卿离,你和楚月霄之间,真的只是君臣之义,朋友之情吗?”
韩卿离亦是倔强,以往被威胁着他不能反抗,现在么,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纵然是自己的一条命,他也宁愿舍了。反而以前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冷眼看着那人,笑道:“沈之玄,他怎么对我,我都甘之如饴,与你无关。”
沈之玄却被激怒了,“韩卿离,你是觉得本殿现在拿你没办法了吗?”
这样不被人威胁的感觉很痛快。韩卿离又说:“殿下,我们是仇人,作为仇人,我劝你,杀了我!”
沈之玄看着他故意挑衅的模样,又想起长乐城外他跪在大雨里的种种,突然明白他或许只是想求死罢了。
还记得某人刚来洛王府时是那般倔强坚毅,如今没有了南朝,离开了楚月霄,就变成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阿离,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别的,哪怕一点让你留恋的吗?
沈之玄冷笑一声,“韩卿离,你想求死,本殿偏不让你如愿。”话音落,他便低头吻了上去。
韩卿离挣扎着,却丝毫挣脱不开沈之玄的束缚,反而双手被那人禁锢举过头顶。那人一贯霸道,这会被激怒了,只是一味地发泄情绪,硬生生将亲呢的吻变成了一场战役。
韩卿离只觉得被那疯子咬过的地方疼的厉害,又气又急,便趁着那人不防备,狠狠的在嘴唇上咬了一口。
“嘶”,沈之玄嘴上吃痛,这才松开了抓着韩卿离的手。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着韩卿离气狠狠的模样,自己反而不气了,“你这个疯子,怎么还咬人呢?”
韩卿离没心思和他玩笑,“沈之玄,你若再敢乱来,我杀了你。”
沈之玄戏笑着看他,“阿离觉得,自己有杀人的能力吗?”他又说:“韩卿离,不要在本殿面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不都做过了吗?”
韩卿离:“你……”
沈之玄继续道:“再者,本殿受你算计挨了一剑,现在又因为你被禁足,我们之间的仇与怨,早就还清了不是吗?”
韩卿离这才问:“你是说?”
“本殿早就说过,父皇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平西南之祸,可是因为你,西南之祸非但未平,还失了长乐城,所以父皇免了本殿北府军营的统率权,又收回了西山大营的兵符,还将本殿仗了三十军棍后禁足在府上,”沈之玄凑近他问:“韩卿离,你欠我的,怎么说?”
“我……”韩卿离沉默了半晌,“你不说扯平了么。”
“韩卿离,本殿受了三十军棍,你自己算算扯得平吗?何况本殿还救了你一命。”
韩卿离问:“你想怎么样?”
沈之玄:“不想怎么样,但你扪心自问,本殿亲你一下,很过分吗?”
韩卿离总是因某人的厚颜无耻而感到无语,或许某人根本就不知道世上还有礼义廉耻几个字。他就想骂一句,你这个不要脸的疯子。“有意思吗?”
沈之玄:“有,并且乐在其中。”?

第43章 强买强卖 .“阿离对本殿意见很...
沈之玄厚颜无耻,韩卿离多少有些无奈,只得不理会。
这时一个侍卫在门口道:“殿下,颜大人身边的侍卫送来一封信。”
但凡是送给沈之玄看的东西,侍卫都会直接交给元卜或者千冥,既然拿到西院了,说明那封信不是给他看的,“拿进来。”
侍卫走进来,犹豫了一会道:“信是给韩公子的。”
沈之玄冷眼看了侍卫一眼,那样子明显是在说:本殿不能看吗?你是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这洛王府究竟谁做主了吗?
侍卫赶紧把信递给沈之玄,随即退了出去。
沈之玄接过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苏溪长亭,舟意静候,不见不散。
韩卿离见某人的眉头微蹙,也分不清是好还是坏,便问了句,“颜大人写了什么?”
沈之玄这才把信递给韩卿离,“你与颜舟意倒是交情不浅。”
韩卿离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信看了一眼。
沈之玄又说:“阿离,颜舟意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莫要被他骗了。”
韩卿离就觉得在沈之玄那么自大的人眼里,这世上应该是没什么好人的。颜舟意那般清风霁月的男子,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不是的,抬眸看向某人,他道:“难道你沈之玄就是好人了么?”
沈之玄:“……”
“好歹本殿不会表面上温良如玉,暗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韩卿离有种某人指桑骂槐的感觉,或许那人是在说他暗中算计的事。“是啊,殿下你豪横霸道,做什么都是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又怎么会有暗地里一说。”
“阿离对本殿意见很大呢,说的不错,比如把你留在洛王府这件事,本殿打算强买强卖,阿离反对与否都没有用。对了,睡了那么久,阿离起身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说完他不给韩卿离说话的机会,起身往外走,在门口时喊了一声:“元卜。”
元卜颠颠的上前来,“殿下。”
沈之玄说:“从今日起,你寸步不离的跟着韩公子,他若是跑了,你提头来见。”
韩卿离知道某人那话是故意说那么大声,想让他听见罢了。
沈之玄叫着千冥一起进了书房。
千冥:“殿下,颜大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邀韩公子见面?”
沈之玄坐于书案后面,支着脑袋想了一会,“李月娘的前夫和她那个儿子带来了吗?”
千冥:“带来了,已经安排他们和李吉见面了,确认无疑。”
沈之玄笑了一声,“很好,给颜舟意准备的大礼也该送给他了。一定记着,他和韩卿离见面的时候,再把惊喜送给他。”
千冥道了声“是”刚要退下,就听沈之玄又道:“到时候你盯紧些,若是现场太乱,你带韩卿离回来。”
千冥:“……”殿下你多虑了吧,别忘了韩公子可是会武的。
次日,韩卿离与颜舟意在苏溪见面。
颜舟意道:“唐突邀公子见面,洛王殿下那里无碍吧?”
说话间二人各自落座,一旁的侍卫将沏好茶端上来放在他们面前。
韩卿离说:“颜大人不必忧心卿离。”
“如此便好。”颜舟意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公子请。对了,上次匆忙一别,便发生了那样的大事,舟意一直想问,公子可好?”
韩卿离苦笑,“一言难尽,不过都过去了。”
颜舟意犹豫了一会Hela,“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颜大人请说。”
“公子既然回了南朝,何以又回到洛王殿下身边。”
见韩卿离半晌没说话,颜舟意忙道:“是舟意唐突,只是舟意与洛王殿下相识多年,深知其手段,公子还是要小心才是。”
韩卿离解释道:“颜大人心意,卿离自然明白,如今沈之玄已然没有什么能威胁我的,而我也不会在北朝长留,便顺其自然吧。”
颜舟意起身,“公子无碍便好,对了,很久没有去马场了,不如趁着今日天气,我们再比试一次。”
韩卿离亦起身,“甚好。”
二人离开苏溪,才到大街上,突然有一人上前来对着颜舟意道:“大外甥,终于见到你了。”
颜舟意疑惑,“大叔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正是李吉,“你母亲月娘是我妹妹,怎么会认错,我是你舅舅,对了,”他指着一旁的男子道:“对了,这位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那男子突然跪倒在颜舟意旁边,“弟弟,父亲得了重病,你看在我们母亲的份上,求你救救他。”
颜舟意都愣住了。
此时的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很快就围上来了一众人。
颜舟意的侍卫上前,“哪里来的疯子,我们家大人乃是户部尚书的公子,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李吉却道:“孩子,你母亲生了你哥哥就离开了,那个时候没有你,你若不相信,把月娘叫来,这天下哪有妹妹不认哥哥,母亲不认孩子的道理。”
李吉的话说的明白,李月娘现在纵然富贵了,可也不能就忘了娘家兄弟,更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
侍卫直接把剑对着李吉,“你这疯子,胡说什么,莫要冤枉了大人。”
李吉也是毫不客气,起身上前一步,“你杀了我,来,你杀了我,我就不相信这天下还有外甥杀了亲舅舅的道理。”
韩卿离隐约还记得之前雷振北当街杀人一案时,确实有一个人说是在找自己的妹妹,他记得元卜说过那个人叫李什么,他问面前的人,“你叫什么?”
李吉如实回答。
韩卿离拉过颜舟意在一旁,“今日之事若是真的,李吉那般大闹,难免落人话柄,你先安抚他们,再做打算才是。”
颜舟意刚才被气懵了,韩卿离这么一说他当即明白过来,随即叫侍卫道:“你将他们带回安顿,切记不可闹大。”他说完又向李吉道:“大叔,你所言我自会查明,你先去安顿好,至于这位公子的父亲,先去医治,也免得耽误不是。”
李吉却丝毫不领情,大声嚷道:“颜大人,舅舅知道你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你可以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但舅舅今天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你认不认,你娘都是我的妹妹,十六岁嫁给周家,生了你哥哥,她嫌弃周家家贫逃了出来,却被人拐卖到了青楼,就算她现在勾搭上了户部尚书,依旧是李家的女儿。”?

第44章 奉陪到底 .“本殿见不得你和颜...
颜舟意要被气炸了,他一把拔出身边侍卫的剑就要刺过去,却被韩卿离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韩卿离反手握剑,一把抵在李吉的颈上,“再敢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李吉先是一惊,想着眼前之人是和颜舟意一起的,便又淡定了许多,“你是谁,少多管闲事。”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的剑就会割破你的喉咙。”韩卿离冷声说:“你若不信可以试试,只是命只有一条,试了就没有机会反悔了。”
李吉被吓唬住了,只好闭嘴,任由侍卫带着走了。
颜舟意方才被气的太狠,差点良成大错,还好被韩卿离阻止了,这会才回过味来,他若真的杀了李吉,就算那人只是个混混,那他也要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何况李吉死了,他说的那些死无对证,他也只能担着是弑杀亲舅的名头。
作为户部尚书的儿子,他一向谨小慎微,今日真的是被气着了。他只是没想到韩卿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关键时候不仅反应机敏,而且果决有魄力,一下子就把李吉给震慑住了。他向韩卿离道:“今日真是多谢卿离,否则……”
韩卿离打断他,“颜大人何必跟我客气,你帮我诸多,我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二人相视一笑,韩卿离又道:“对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颜舟意说:“回去问过我母亲后再做打算,今日之事,卿离见笑了。”
韩卿离:“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选择,我亦是如此,何来见笑一说。”
颜舟意告辞离开,韩卿离正在想他该如何,千冥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韩公子,殿下让我来接您回去。”
韩卿离:“……”
回到王府,沈之玄就倚在必经的长廊下等着他,见他回来,那人道:“今日看了一出好戏,阿离有何想法。”
千冥早就退下去了。
“所以李吉和那个所谓的前夫儿子是你找来的。”韩卿离上前,“殿下不是说不会在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么?”
沈之玄并不以为意,笑道:“本殿不过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一没有添油加醋,二没有诬蔑构陷,何错之有?”
韩卿离说:“戳别人的痛处,殿下难道引以为傲吗?若是有人拿殿下的母妃做文章,殿下又当如何?”
瑾妃从来都是沈之玄的禁忌,他不允许任何人诟病,上前一把捏住韩卿离的下巴,冷声说:“韩卿离,谁允许你这么和本殿说话的?”
韩卿离迎上他凌厉的眸光,“殿下心里有不能触碰的底线,己所不欲,又为何要拿颜大人的母亲做文章?”
沈之玄说:“本殿做什么,难道还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殿下天潢贵胄,就算一贯蛮横无理,谁又能置喙什么。”韩卿离看着他,冷冷的笑着,“而我在殿下这里,深有体会。”
沈之玄推着他往后退了一步,“韩卿离,你非要因为颜舟意和本殿吵吗?”
韩卿离:“殿下霸道,我只是奉陪而已。”
沈之玄哼笑一声,“好啊,你说的,那么便奉陪到底吧!”他话音落,低头就吻上了韩卿离的唇。
韩卿离双手并没有被束缚,伸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沈之玄胸口,利刃刺进去一分,沈之玄“嘶”了一声,便放开了韩卿离。
韩卿离看着他,“沈之玄,你若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沈之玄突然向前一步,猝不及防的,韩卿离只得再往后退一步,结果脊背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沈之玄低头看了一眼没入胸口一分的利刃,又抬头看着他,“阿离若是高兴,动手便是。”
韩卿离气结,骂道:“你这个疯子。”
沈之玄却笑了,“对,我就是疯子,韩卿离,本殿见不得你和颜舟意暧昧,本殿,喜欢你。”
他再次吻上韩卿离的唇,不似以往的霸道,反而很轻,一下一下的。韩卿离手上的匕首被沈之玄拿过去扔在了一旁,没有了匕首抵在胸口,二人便贴的很近,韩卿离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甚至能听到某人的心跳。
沈之玄咬着他的下巴,又擦着他耳边低语,“阿离,上次之后,我一直很想,很想,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扑在他颈上,又是那样不正经的亲昵,韩卿离不禁耳根发热,“沈之玄,你……”
沈之玄再次赌上他的唇,厮磨了很久,他才道:“阿离别说话,让我好好爱你!”
韩卿离要说什么,却抵挡不住沈之玄汹涌的爱意,他被吻的快要窒息了,又感受那人的吻从下巴辗转向下,颈肩,胸口,那种酥麻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流过他每一寸肌肤,不同于上次的耻辱和疼痛,他感受到了一丝的愉悦和快意。
直到沈之玄退掉他的外袍,手不安分的游移在他腰间,脊背。他被那种快感冲昏了头脑,任由那人咬着他的肌肤,在他身上留下一片片紫红的痕迹。
而他心底里,竟然有种莫名的渴求,所以他没有拒绝,任凭沈之玄将他抱到床上,做着更加过分的事情。
沈之玄的手在他身上揉搓着,更加炽热的与他接吻,他承受着那人更为汹涌的爱意,沉沦在欲望里,放逐着自己。
被那人咬过的每一处肌肤都是灼热的,他的身体却更为滚烫,像是有一把火,被沈之玄点燃,燃烧在他的胸腔里,炙烤着身体的每一处,浴火而生的快意,他竟是那般沉迷其中。
他把头深深埋在枕褥里,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那怕一丝的声音,攥着床铺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撕裂的疼痛传来,夹杂着欢愉和畅快,煎熬着他,让他忘了祖父的叮嘱,以及他们之间隔着的国仇家恨。
沈之玄却让他面对着,“阿离,别这样压抑,我心疼。”
看见沈之玄那张脸,那种羞愧的情绪才一下子涌上心头,将他的脑海填满。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荒唐的游戏。低眉的瞬间,又看到沈之玄胸口渗出的涔涔血迹,“你的伤?”
沈之玄:“无碍,有阿离陪我,死而无憾!”
他说的正经,韩卿离却被羞的满脸燥热,只得胡乱摸了一件袍子挡住自己的眼睛。却分明听到某人“噗嗤”笑了一声。
之后,沈之玄抱着他,吻着他肩上的刺青,一遍遍唤着“阿离……”?

第45章 宁愿去死 .“沈之玄你能不能闭...
韩卿离从来没想过他和沈之玄之间会演变成这样。不,是他的问题,他为什么会这样,和那个与他有着国仇家恨,折辱他,践踏他尊严的人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以前沈之玄用南朝公卿大臣以及他祖父的性命威胁,他才被迫受辱,可他心里想着的,是有朝一日杀了沈之玄,让他偿还那折辱践踏。
那么现在了,没有任何威胁,甚至都没有强迫,虽然没有主动迎合,却是他自己默认的,默认那人对他所做的一切。
那片刻的欢愉,那种淋漓酣畅的快意让他迷失了。沈之玄不过说了几句暧昧的话,不过是对他温柔了些许,他就轻而易举的意志瓦解,信念崩塌,所有的防线都溃不成军。他背负着南朝的血海深仇,与那个灭了他家国的人在这里偷欢。
原来他骨子里竟是这般下流不堪么。
祖父说过的话回荡在他耳边,他本该以死谢罪的。可现在他又干了什么,与仇人欢好的耻辱,对自己放浪形骸的羞愧,以及对楚月霄的歉疚,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沈之玄环抱着他,一直低语着什么,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觉的很烦躁,很郁闷,甚至羞愧难当。他觉得沈之玄的每一声低语于他而言都是耻辱,都在提醒着他有多么不堪。
那人见他不语,又唤了一声:“阿离。”
韩卿离猝然回头,冷声呵斥了一句,“沈之玄你能不能闭嘴。”
沈之玄明显的怔愣,半响才说:“阿离,我……”
韩卿离见他一副无辜又无措的模样,莫名的心烦意乱,“让我一个人待会可以吗?”
沈之玄回味了很久,随即明白了韩卿离的窘迫,他默默的穿好衣服下了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韩卿离听到门被推开了,不用想也知道沈之玄又回来了。他背对着那人,异常烦躁又羞于见人,只得把自己的头蒙进被子里,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沈之玄说:“阿离,我准备好了浴汤,你沐浴完再睡吧!”
随即那人又出去了。
韩卿离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低头看着身上紫红的痕迹遍布,好看的眉头紧蹙,他真想把自己淹死在浴桶里。
他俯身把头淹没在水中,任由汹涌的水流向他五官袭来,窒息感铺天盖地,他在水中憋了很久,想了南朝,想了祖父,想了楚月霄,直到呛了一口水,才猛地抬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来他竟是这般窝囊,连死都这么艰难。
他仰着头,任由自己的一颗心发臭腐烂。
沈之玄在门口等了很久,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只好推开门进去看看,然而入眼的却是殷红的血迹,韩卿离竟然划破了手腕,他的手就搭在浴桶边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滴着血,而他已然晕了过去。
沈之玄急忙胡乱给他手腕上包扎了一下,才抱起韩卿离放在床上,给他擦拭身体,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弄完了一切,沈之玄才推开门叫道:“元卜,快去找大夫来。”
元卜还想问一句“殿下您发生了什么”,结果听到沈之玄喝道:“快去啊!”
元卜一溜烟跑了。
沈之玄坐回到床边,看着那人眸子紧闭,伸手替他撩了一下额头的碎发,“阿离,和我在一起,让你这般不堪吗?”你是不是认为我于你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你宁愿去死,也不想面对我?
大夫很快就来了,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元卜送走了大夫,看了看还在昏迷的韩卿离,又看了看自家殿下,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颜大人的母亲原来早就嫁过人,还是个赌鬼,听说生了一个孩子,嫌弃夫家贫困逃跑了,又被人卖到了青楼!”
“前夫的儿子都找上门来了,还有颜大人的亲舅舅,差点被颜大人给杀了。”
这样的话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人尽皆知。颜舟意回到府上,总能看见丫头仆人在窃窃私语,总能感受到异样打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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