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 by花笙酿
花笙酿  发于:2023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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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便是为了击退梁军,不曾看过什么风景,南下回京时,他便不时出去骑马赏景。周昭宁眼睁睁看着他蹿走?,也?无?甚办法,只得一个人在车内看看书,变着法子?弄些新奇玩意试图留住他。
到得建州大营,戚飞虎正整顿俘虏营,溪春山一战俘获的?三万梁军,被分批处置。一部分准备与北梁换俘,剩下的?分成三批服苦役,分别押往滁州州府、扶江城和望城,这三处被梁军打成了断壁残垣,如今要这些梁军俘虏去重新修筑正合宜。
处置俘虏一事,他们还在建州大营遇到了老朋友,就是解泉泠。
北境战报入京后,本就已自请外放的?解泉泠去吏部,领了望城县令的?职缺。望城被赫连重锦下令屠城,百姓十不存一,几成空城,谁也?不愿意去接这个烂摊子?。
此时解泉泠出头,吏部巴不得甩给他,立时便下了任命。解泉泠出京以后,未去望城先来建州大营,就是为了俘虏一事,这处置俘虏的?法子?还是他出的?。
大半年?未见,又是在北境重遇,封离和程寅都很是高兴,拉着解泉泠有?说不完的?话。三人秉烛夜谈,封离直把周昭宁抛诸脑后,直到解泉泠问起。
“王爷的?伤势到底如何?”解泉泠问。大军到建州大营以后,周昭宁便直接被送入中军大帐,除了柱国?大将军戚飞虎并其他几位将领,连他都没能见到人,心中难免担忧。
封离答:“死不了,好?好?养着就行。”
解泉泠点头,松一口气,又说:“殿下,我怎么感觉你提起王爷便有?些不耐烦……”
程寅轻咳,撇过头去憋笑?。他这一路跟着算是看明白了,七殿下就是故作不在意,其实关?心得很,反正每次跟他骑马离队绝跑不出十里,还不是担心王爷伤情反复。
封离本要矢口否认,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听说你定亲了?”
解泉泠还没答,程寅立刻抢话:“对,定的?是十二殿下母族朱家的?嫡小?姐,忘了恭喜解师兄!”
说到婚事,一向潇洒不羁的?解泉泠也?有?些羞赧,少年?心性。但他面?上?带着浅笑?,看得出来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是,蒙朱小?姐不弃,待望城平定,再回京完婚。”
程寅一听便打趣起来:“谁问何时完婚了?解师兄这是多迫不及待!”
“出来一趟倒是会笑?话人了?”
解泉泠正要发挥功力收拾程寅,封离突然问道:“为何说蒙朱小?姐不弃?”
“他是公府嫡女,解家虽是书香仕宦之?家,但往上?三代?不过是乡绅,和朱家相比少了积淀。她配状元也?是低嫁,我说来不过二甲进士出身,尤其是我自请外放,在许多人看来是不顾前程的?任性之?举……朱小?姐却赞我品性。”
说出口了,解泉泠反而不再避讳,他急急往下说:“两家之?前相看,朱家本不愿将她许配与我,是她自己点的?头。她说我为殿下仗义执言,是忠直仁义,为北地百姓自请外放,是忧国?忧民。她是知书识礼、别具慧眼的?女君子?,我心中敬佩。”
“你是敬佩,还是喜爱?”封离问。
“敬佩,亦喜爱……我曾有?幸在诗会上?与朱小?姐见过一面?,她便是我意中人的?模样。”
听到这,就连程寅都听出来了不对,殿下这探究的?神情,哪里像是关?心好?友终身大事,明明是心有?困惑,在这求解呢。
封离举目四望,帐中没有?其他人。又听外头动静,只余风声……
他想了想,也?无?人可问了。大概是喝了两口酒,他放开许多,豁出去般问道:“那?要是有?这么个人,长相为我所喜,能耐让我敬佩,品性……与我相和,我是不是就是喜欢他了?”
解泉泠和程寅对视一眼,程寅还能猜到是在说摄政王,解泉泠却不知。他半晌未答,犹豫再三,反问:“殿下,您看上?谁了?您想跟王爷和离不太可能……”
封离:“……”真是谢谢你,按头他要跟人偷情?
程寅捧腹大笑?,一把揽过解泉泠的?肩,狠狠锤了两下才平静下来。
“解师兄,你多虑了,殿下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爷。”
“啊?可殿下与王爷,之?前不就一直很恩爱吗?”
一言难尽,封离绷紧面?皮接话:“装的?。”
“所以之?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封离重重将酒杯放回桌上?,没好?气地说:“我问你话还是你问我话?我先问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解泉泠不了解详情,被他一吼更加迷惑,反而是一直在侧的?程寅,旁观者清。
程寅:“我觉得殿下就是喜欢了,太医可是劝过我不要乱闯大帐……”
“太医?他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您也?别怪他,他还不是怕我莽撞闯进去,看见了不该看的?。”
封离头回被这样打趣,还是被个弟弟,顿时面?皮红得遮都遮不住。
可程寅完全?没有?顾忌的?意思,还故意试探:“殿下,出了建州大营往南,山清水秀,不如明日我们走?远些,去玩个一天半天的??”
“我们是行军,不是来玩,去什么去?!”
“哈哈哈哈。”程寅又是大笑?,“殿下,到底是不能去,还是舍不得去啊?”
封离拍案而起,丢下两人跑了,剩下他两咬耳朵,不知说了多少八卦,反正封离也?捂不住程寅那?张嘴。
失策,大大失策,就不该问这两个小?屁孩!最?后还害他自己被笑?话。
封离忿忿回到大帐,周昭宁竟还没睡。见到人,他又想起程寅方才所说,脸上?刚消下去的?红又泛了起来。将将要入冬的?天气,他拿冷水洗脸,收拾完才平复下来。
周昭宁以为他今晚不回大帐了,一阵惊喜,忍不住唤他:“阿离,今日同榻而眠好?不好??”
灯下,美人满目期盼,封离被迷了眼,糊里糊涂爬了上?去。直到两人盖了同一床棉被,他被周昭宁搂在怀里,他才反应过来。
程寅的?打趣当真是,不无?道理……即算他对周昭宁的?感情比不上?周昭宁对他,这份欢喜和心动却毫无?虚假。
怎么,堂堂武安侯封离,如今连喜欢一个人都要畏畏缩缩,不敢承认了?管他是摄政王还是什么王,通通拿下。
酒意泛上?来,封离睡过去前,脑海中冒出来的?便是这句话。
第二日醒来,他蜷在周昭宁怀里,后背和他的?胸口贴得严丝合缝,若不是他的?伤已好?了个七八成,非得崩开伤口不可。
他渐渐清醒,想起了昨日之?事,正犹豫今日起要以什么态度面?对周昭宁,忽然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隔着寝衣,有?东西戳在他臀缝间,那?热意,那?触感,那?尺寸,封离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
“阿离,醒了?”周昭宁声音低哑,垂首在他松松垮垮的?肩头轻蹭。
封离觉得,他这会才是真的?醒了……现在若是答复他,这根东西怕不是要当场发作!今日不发作,难保明日不发作,明日不发作,回京路上?也?不可能一直不发作!
他伤还没好?,上?了头得出事!封离感受了一下自己……心里顿时明镜似的?。最?可怕的?还不是他一个伤患强来,而是自己上?了头把他个伤患强了……到时候不见血怕是不能罢休。
封离默念清心咒,掀开被子?一骨碌爬了起来,讪笑?道:“呵呵,醒了,醒了。”
那?日晨间,他都不怎么搭周昭宁的?话。用过早膳,他们离开建州大营,继续南下。大帐外,封离、程寅和解泉泠辞别,助他望城上?任顺遂。
除了解泉泠,他们告别的?还多了一个,戚炎。戚炎本是要随大军回京,却被他爹拦了下来。
过去戚飞虎宝贝这个老来得的?独子?,舍不得管教,更舍不得放出来经风雨。此番受北梁形势所迫,封离将戚炎带来北境,戚飞虎看着,这儿子?明显长大了。他也?意识到,不该再护着了,还是得放他出去飞。
此番戚炎不回京,戚飞虎问了他的?意思,他自己也?同意,接下来押送俘虏去望城的?差使。这一去便不只是押送俘虏就回,望城的?城防、俘虏的?管理,也?都交给他了,他得留在望城配合解泉泠这个新县令。
都是军中之?人,飒爽利落,没有?那?么多离愁别绪。
程寅朝戚炎一拱手:“等我下次北上?,再找你切磋!”
封离拍拍他的?肩:“别光想着带兵,没事也?跟解师兄读点书。”
戚炎被封离当小?辈教育,心中着恼,但转眼又压了下去。他似是知道,此番别离之?后,相见并不容易,回想这些时日并肩作战,就觉得被当小?辈就当一下好?了。那?是皇子?龙孙,自己也?不太亏……
周昭宁在车内掀帘看,脸上?不禁挂了笑?容,人心向背,便是如此分明。
众人作别,大军往南,解泉泠和戚炎往西,在营门外分道扬镳。
周昭宁上?折请太医会诊,按说知道他班师回朝,便该命太医北上?,在路上?与他会合。可一直到他们出了建州大营数日,都没见到太医的?身影。
周昭宁望向开阔的?官道,目之?所及延伸进茂密树林之?中,令人看不分明。前路不明,他心中却清明得很,京中定是已出事了。

第95章 回京(2)
从出了建州, 进入京畿起,周昭宁再未露过面。封离也察觉到了异样,不再和?程寅往外跑, 经常一整天?下来都安安稳稳坐在车内。
封离发现,周昭宁这?一路很少见?谁,倒是文书一直有处理。他懒得去看?,也不知道具体是有些什么事, 但周昭宁这?两日竟然对他也视若无睹起来,这?等异常他想不察觉都难。
似是有什么大事压在他心上,表面风平浪静, 内里?暗潮汹涌。
可北境暂平,颍州水师从直沽撤回, 京中有太后理政, 如?今还有什么大事?封离疑惑, 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
进入京畿之后,过了台宁县便?是京城,还没等他观察明白, 他们已到了京郊。此?番北上,除了北境守军,还从京畿调动大军十余万, 这?次带回的便?是调动的京畿守军。
大军凯旋, 并不全部入城游街,否则非出乱子?不可, 只有功勋卓著的千余人进城,其余兵士回京畿大营。这?都是惯例, 各级将领早已安排妥当,大军在京郊分道。
太医一直没出现, 显然是为了拖垮他这?个伤患,毕竟在皇帝看?来,他已是到了生死不明、四处求医问药的地步。这?陷阱,看?来他已然跳了,周昭宁数日未收到徐清安和?卫国公世子?程毅的消息,毋庸置疑,京中已生变。
皇帝率百官郊迎,已在城门外摆好阵仗。斥候来报,周昭宁略微惊讶,转念一想是理所应当,毕竟以皇帝的心?性,必是要探一探他的虚实的。而且他若自以为掌控京师,又岂会怕这?区区一千人?
周昭宁猜测非虚,皇帝确实自认为已掌控京师,这?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大军将出建州境时,皇帝联合信国公在朝会上发难,部分效忠皇帝的龙武卫和?羽林卫围困金明殿,将百官全部擒拿,逼迫太后。
太后震怒:“皇帝,百官在此?,俱是江山社稷之栋梁,你怎能如?此?无礼?!”
皇帝冷笑:“母后怎么能说朕无礼?诸位爱卿只要好好效忠于?朕,朕一个都不会慢待。如?何??要表忠的尽可站出来。”
“陛下承先?帝遗命,乃是正?统,臣从始至终效忠陛下,忠心?不二!”
“臣忠于?陛下,望陛下明察。”
“微臣是忠臣呐!”
一时,不少曾经的信国公一党纷纷表态,也有一些原本的中立派倒戈。
皇帝大悦,环顾金明殿,问:“还有吗?你们可要想好了,这?天?下是封氏的天?下,朕乃是天?命所归的帝王,谁也别想动摇!如?今周昭宁生死未卜,你们不会还指望他一个异姓王吧?”
这?时,却有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站了出来。
明川侯在羽林卫的刀锋下站起身,扬声说道:“自从陛下被禁足后,贵妃娘娘已大半年未能拜见?,她日日以泪洗面,形容消瘦。她母亲每每进宫,都心?痛如?绞,回府说与臣,臣亦是感同身受。只是臣早已无兵权,身为外戚,又为太后娘娘忌惮,过去未能为陛下尽力。今日陛下重掌乾坤,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亲自将明川侯扶了起来。他被禁足大半年,听说郑贵妃心?中念着他,想起昔日郑贵妃的好,顿时心?头火热。
“待朕肃清朝政,便?将贵妃册封为皇后!”皇帝满口承诺,明川侯亦做感动之态,一派君臣相得。
“郑海,皇帝暴虐无道、自私狭隘,你女儿就?算做了皇后,亦是亡国之相!”太后怒斥,指着明川侯大骂。
“这?便?不劳太后您费心?了。”明川侯郑海仰头一笑,轻蔑而张狂,“先?帝驾崩,您便?该颐养天?年,何?苦执着权柄、祸乱朝纲?”
“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国丈!”皇帝一言,将明川侯架了起来,转而吩咐羽林卫,“请太后回慈仁宫!”
羽林卫一拥而上,欲要擒拿太后。
太后眉目一厉,气势悍然,喝问:“皇帝,你是要做那杀母夺权的不孝之人?!”
羽林卫顿时被吓住,一时不敢上前。
半年来,太后垂帘听政,皇帝坐在龙椅上只是个摆设,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愿不愿意?承认,太后的威势让他有一瞬间的畏惧。
但他很快振奋,笑谈:“母后说的哪里?话,朕只是请母后回宫将养!再说,杀母之说,未免荒诞,这?天?下哪有帮着外人压制儿子?的母亲?”
皇帝转身踱步,逼近太后,道:“在你眼?里?,我的母亲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哪里?配得上你这?个中宫皇后的爱重?来人,带下去!”
禁卫军统领岑荣未及救驾,太后和?百官已被控制,他不敢硬来,将计就?计被卸了兵权。
皇帝重掌权柄,意?气风发,一回勤政殿便?先?招来了为他以泪洗面的郑贵妃。过去郑贵妃待他小意?,又聪慧美貌,自是令他喜爱,但没有一刻如?现在,令他神魂颠倒。从这?个消瘦了却依旧妩媚动人的女人身上,他得到了无上的满足。
他甚至没有叫太监伺候,就?这?么与郑贵妃共赴了巫山。美人依恋缱绻,在他怀中垂泪,梨花带雨。
郑贵妃忍着恶心?,哭诉道:“父亲一直说希望为陛下效劳,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臣妾替父亲高?兴。”
郑贵妃这?一哭,倒是令皇帝定下了主意?。保皇党中本就?缺武将,仅有的也是出身龙武卫、羽林卫,不是皇帝看?不上他们,和?卫国公那样的簪缨世家不能比。可如?今,明川侯摆明车马投诚,他曾驻守南疆,不说军功赫赫,也是有实打实的战绩,正?好能压得住人。
皇帝搂住郑贵妃莹润如?玉的香肩,说:“爱妃,朕有意?封你爹为禁卫军统领,你觉得如?何??”
郑贵妃大喜,起身便?要拜谢,可她方承恩露,气虚体软,还未站稳便?身子?一歪。皇帝伸手接住,将美人又抱了个满怀,亲香道:“哈哈哈哈,爱妃何?必跟朕客气?”
郑贵妃从勤政殿离开,皇帝便?下了任命,明川侯接掌禁卫军,从被捉拿下狱的岑荣处拿到了虎符、名册等物。之后,明川侯按照皇帝和?信国公的布置,与京兆府配合,将摄政王府、卫国公府等此?次北上将领的府邸通通围住。
不肯松口的朝臣被捆在金明殿中,皇帝决定先?将他们饿上一两日,刹刹他们的威风。
第二日,他授意?郑贵妃于?宫中设宴,借太后之名请各家小辈入宫赴宴,借机挟持。他这?一请,便?请了京城大半勋贵、世家,此?番投诚的朝臣家属亦在受邀之列,可见?皇帝对他们的信任有限。
挟持官员家小,宫宴之上皇帝杀小童取乐,令不少官员只得屈从,以作权宜之计。他们心?中还有念想,摄政王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其中当先?被杀的小童,便?是内阁次辅魏显之孙。魏显、宿墨焓、解渊、于?鸿等内阁大臣闭口不言,饿得体虚乏力,眼?见?子?孙受戮,亦不肯趋附。
郑贵妃被这?场面惊吓,缩进皇帝怀里?,才令皇帝只杀了三人。皇帝忙着安抚贵妃,郑贵妃借机劝道:“这?些文官最是骨头硬,又门生一堆,真闹得下不来台也不必。臣妾以为,只要他们确认摄政王已死,最终都是要向您效忠的,他们能耐尽有的,都是好刀。”
可郑贵妃口中的效忠,自然没有这?么快来,因此?皇帝率百官郊迎之时,这?百官之中缺了多位内阁大臣。
封离挑帘看?过去,虽不知前情,但见?是皇帝亲迎,已猜到宫中生变。他放下车帘,看?向躺在一旁的周昭宁,联系这?些时日周昭宁基本不下车的表现,明白了他的打算。
“你是要装死?”
周昭宁笑问:“你也没拖个棺材回京,我怎么装死?”
“装半死不活,行。”
两人共历艰难,寥寥几句就?达成默契。
封离又给他整了整衣被,将他的头发拨得更散乱些,又找了点醋涂在他嘴唇上,看?着他嘴唇渐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昭宁捏捏他的手,打趣道:“要不要再弄点血在胸口?”
“那倒不必,显得我完全不照顾你似的。”
“是吗?我看?你每日出去玩,开心?得很,确实顾不上我。”
封离没想到他这?时候来算前些日子?的旧账,轻嗤一声,拍了拍他额头说:“毕竟你是装半死不活,又不是真半死不活,后悔不后悔,是不是该一开始就?装,连我一起骗?”
说到骗,周昭宁顿时缴械投降,松开了他的手:“我哪里?舍得叫阿离那样担心??”
“嘁……”
马车停下,封离推门下车,将车门仔细关好,掩得严严实实。
他满脸忧虑,众将下马,跟在他身后上前拜见?皇帝。
皇帝叫起,封离抬头看?过去,只见?他意?气风发之态前所未有,果然是已得了手,不知京中局势被掌控到了何?种地步。但是周昭宁早有应对,又胸有成竹,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皇帝急得很,第一句便?问:“摄政王何?在?听闻摄政王受伤,朕忧思深重,难以安寝。本来是要派太医院院正?北上的,谁知太后竟身体不适,叫太医院束手无策,我只得命他们先?想办法医好太后。摄政王如?今到底如?何?了?可脱离险境?”
一字字一句句,眼?底全是兴奋喜悦,面上却假作关心?。封离看?着他这?蹩脚的演绎,嗤之以鼻,他必不能输!
只见?他听到这?最后一句,立时便?红了眼?眶。眼?中蓄满泪水,将落未落,扑通一声重又跪了下去,他身后众将有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当即也跟着跪。
封离哽咽:“是愚兄没有照顾好王爷,令他至今未完全清醒……皇上,求您张榜寻医,我们已是试了各种法子?,都没能见?效。若不是他总唤我的名字,愚兄恨不得先?他一步去阎王殿前求情!”
周昭宁在车里?听着封离那真假莫辨的哭腔,只想将这?满嘴胡说的祖宗抓回来拷问,看?看?他脑袋里?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先?一步去阎王殿前求情?亏他想得出来。
可偏偏,这?假情话惑人得很,怎么办?

第96章 宫变(1)
皇帝听到封离这话便心生怒意, 若不是封离,他和周昭宁不会反目,他仍受周昭宁庇护, 只等弱冠亲政。哪怕没有亲政,哪怕周昭宁摄政,也并非全然不顾他的想法,不说?名副其实, 却也有一国之君该有的体面。
这一切的改变,都怪封离!他如今还敢在他面前显摆他们夫妻情深。
若是过去,皇帝恐怕已当场发作, 要将封离就此擒拿问罪,好生折磨。可这大半年?空坐皇位, 由太后把持朝政, 让他学得?收敛了些。封离这话, 正中他下怀。
“竟如此严重,快,让朕先去看看皇叔!”说着, 皇帝径直越过封离等人,向摄政王车驾走?去。
形容急迫,皇帝登车推门而?入, 便见?素日里威风八面的摄政王躺在?车内, 面白消瘦、唇无血色、双目紧闭。
“皇叔,皇叔?”皇帝唤着, 那声音故作哀戚,却隐隐兴奋。
周昭宁一动不动, 生机都仿佛不断在?从他身上消散。封离追上车,半跪着去牵他手, 紧握着说?:“怎么都捂不热,还是这般冰凉……你何时能醒?”
封离埋首在?他手背,眼中未落的泪落下来,沿着他的指缝落了下去。周昭宁心头一颤,下意?识想为他拭泪,但克制住了。
皇帝冷眼旁观,道:“那便速速进宫吧,先让严岭诊治。”
封离用指尖挠了下周昭宁的掌心,确认他的意?思。周昭宁回握,表示同意?。
于是封离回头,一脸感恩戴德:“多谢陛下!”
本是意?气风发的大胜之?师,可入城时却个个肃穆。周昭宁是此战统帅,封离在?此战中功勋卓著,两人本该打马游街,受百姓景仰膜拜,可如今全留在?车内,均未现身。
御撵在?前,万民朝拜,待御撵行过,百姓们才起身,为凯旋将士喝彩。看到?有英俊少年?,便有大胆的姑娘掷荷包、巾帕等物,程寅被扔得?马上挂了一堆,还有那位北军第一神射手俞骋也是。
程寅侧身躲过一颗掷来的橘子,就见?人群中有一人垫着脚,神色焦急地?挥着手。那人作小厮打扮,却是齐王世子封珏。
两人目光相遇,封珏见?他终于看到?自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往前挤。他会作此打扮,总不可能是好玩,封珏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迫不得?已。正好,姑娘们朝他扔信物,他借着躲避靠近了封珏,弓身抬手一捞,封珏将一张纸条准确无误地?塞进了他手里。
他在?马上太张扬,不便查看,于是靠近周昭宁车驾,在?车窗边掀帘问?道:“殿下,王爷还好吧?”
封离露出半张脸,答道:“平稳。”程寅点头,将那纸条从窗沿塞了进去。
车帘重新落下,有过去没见?过七殿下的百姓,为他容貌气度所摄,一时议论纷纷。
封离捡起纸条,打开来看。
“封珏报信,皇帝在?朝会上发难,太后和百官被困宫中,王府被围,明川侯掌禁卫,宫里有埋伏。封珏在?户部的职司是不上朝的,许是就此成了漏网之?鱼。”封离说?给周昭宁听,低声凑过去问?他,“你早料到?了?”
“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狠。”
封离一时没说?话,他迅速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过了一遍,想来想去,定是他遣周泉回京寻药暴露了周昭宁的伤情,才令皇帝找到?了机会。而?周昭宁既已预料到?,便是将计就计,也就他没多想,一路上快到?京城才警惕些许。
“明川侯,郑贵妃的爹……郑贵妃当初让她妹妹给我报过信示警,不过这也做不得?数,时移势易,人心难测。”
周昭宁点头,应了一声:“入宫以后,随机应变。”
“还入宫?你可有后手?”封离打量他胸口,“动起手来你怕是撑不住。”
周昭宁未答,反而?问?他:“今日可是生死之?争,你如此淡然?……”
“若技不如人,输了只能认命。”车外是百姓的欢呼,两人为了听得?清,说?话时贴得?极近,封离俯身,仿佛情人间的耳语,说?的内容却不见?半点旖旎。
周昭宁侧头看他:“那若技高一筹,他是皇帝,你待如何?”
封离笑容狡黠,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脸,手痒戳他脸颊。
“技高一筹也是你高,你问?我如何?我可是全无防范,傻愣愣就进了城。”
两人对视,周昭宁忽然?说?:“若输了,我们都要交待在?这……阿离,过来。”
周昭宁说?是说?让他过来,却二话不说?按住了他的颈子,仰头吻了上去。
“呸呸呸,你唇上还都是醋味!”封离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可一转头,又?轻轻落了一吻在?他脸颊,青涩温柔,是压抑间泄露的脉脉情愫。
周昭宁震住,半晌未语。
封离重又?掀开车帘,果然?,程寅仍在?窗边随行,在?等他吩咐。
“叫俞骋过来。”
很?快,俞骋上了周昭宁的车驾,行礼过后,封离亲自将他扶起,单刀直入问?他:“若宫里有人要杀我,你可敢开弓射杀之??”
俞骋本来还面带喜色,他是北军第一神射手,但多年?未有大战,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打马游京,只待受赏的机会。一听封离的话,笑容僵在?了脸上,转而?沉重起来。
溪春山一战后,他跟随封离左右,知道这位在?大事?上不会玩笑。
“宫里?”俞骋复述。
“不错。下令杀我之?人,或许是天下至尊。”
俞骋呼吸骤然?紧绷,目光扫过车内两人。七殿下的神情平静,可其下流动的杀意?,比溪春山时面对赫连重锦更甚。而?摄政王……他仍是卧着,却如猛虎在?侧,对视的瞬间令他汗栗。
那一刻,一条他从不敢想的道路在?他面前敞开,他紧张、兴奋又?本能地?畏惧。北梁南下,他们初时被动,几番不敌,才让梁军在?滁州夺城劫掠,残杀他们的同胞。他知道,那是战前被迫临时调整边防之?故。
听说?当时不得?已调整边防,是因?为我军边防图泄露。后来他与程寅并肩作战,才知晓了更多京中之?事?,皇帝竟纵容北梁人在?宫中掳走?七殿下,对北梁如此宽纵,私下勾结,是北梁能够盗得?边防图的根本。
想到?这,想到?战死的同袍们,想到?滁州府城数日不息的焚尸之?火,他应了,铿锵有力。
“我敢!”
封离将车壁上挂的映日弓取下,那是周昭宁惯用的大弓,接着伸手朝向俞骋,问?:“你的弓箭拿来,你自己是带不进宫门的,我就挂在?这车窗边方便你拿取。但只能留一箭,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一箭若不中,便只好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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