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认不出,她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服饰不显,用料却全是御贡珍品,手上一柄折扇,乃是前朝画圣亲笔。这样人物,又带着摄政王府的侍卫,还能是谁?!
周昭宁很?快被?请上楼,到了雅间?,隔绝了外头的许多声响,正好能把封离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一凝神,便?听那?头传来封离声音:“小珏儿,又脸红,过来让哥哥摸摸,看看你这脸皮和那?灯笼纸,哪个更薄?”
周昭宁并不愿联想,可他刚听过那?句“小燕儿”,不联想都?不行,气得当场便?拍碎了个杯子。
第33章 寻欢(2)
封离若是知道上回在醉仙楼, 周昭宁已是“旁听”过一回?,那?今日便能想到,他在这青楼所言所行, 皆可能成为他不可辩解的罪状。
旁人转述尚可耍赖,周昭宁亲耳所闻,那?真是半点撒谎的余地都没有。
齐王无?心?争权,立志做个闲散王爷, 所以也从来不要求封珏成为能独挡一面的王府世子,他性格内向不喜交际便由着他,因此更加养成了封珏害羞的性子。
封离觉得很有意思,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害羞的少年,随口逗一句便脸红, 逗得兴起。
“我与你说, 这绮红楼的花魁听说有男有女, 今日须得都见识见识。”
周昭宁在一旁低声问:“有男有女?”
老鸨跪倒在地,半伏着身子答:“回?贵人,楼里四大花魁乃是三女一男, 每月小比,每季大比,选出头?牌。”
“如何比?”
“比才艺, 以客人掷金总数排行。那?出手最?阔绰的客人, 当晚可点头?牌服侍。而?比试中?末位的花魁,便会从楼里花魁榜上去名, 由新人顶上。”
周昭宁闻言,头?一回?后悔当时让封离借太后千秋之名, 讹走的那?些珍宝,够他在这点多?少头?牌了。
邻间封离还不知道自己攒的钱要飞走了, 他正在问程寅和封珏:“你两?喜欢什么样的?成熟风韵的大姐姐,娇羞柔美的少女,还是清俊儒雅的公子……或者,程寅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
封珏红着脸:“殿下又乱说。”
程寅扭过头?:“我只喜欢我的剑。”
“嘁,小屁孩,不懂风情。美人的好?,你们没见识过怎会知道?”
封珏是不敢接这话的,也不知道如何接,程寅却大胆许多?,当即问道:“莫非殿下知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走南闯北过的,阅美无?数,顶尖的也见过。”说到这,他忽然顿住,他想起了周昭宁,那?是他见过的美人里最?令人动容的一个。
但这话他可不敢在这说,程寅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还是摄政王的崇拜者,说不定就在他面前抖落出来。要是让周昭宁知道自己在青楼之中?对他品头?论足,周昭宁可能会当场给他一剑吧。
“美人一颦一笑,便叫人魂牵梦萦。”
周昭宁听到这句,霎时面色铁青。是哪个美人,叫他魂牵梦萦?
“软绵绵娇滴滴的,碰一下都怕蹭破皮,才没什么好?呢。”程寅反驳道。
封离大笑起来,揶揄地看着程寅:“嘴硬,看来你是喜欢绵软的小美人咯。”
这下好?了,不止封珏不知所措,程寅也不想搭理?他了。
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人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面皮薄不愿被封离调笑,却并不是真的不感兴趣,于是便仿佛被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一个抱剑,一个喝茶,耳朵却都听着外头?舞台上的动静。
这时,奉茶服侍的两?名婢女上前,卷起了正对雅间大门的竹帘。
这雅间设计颇有巧思,走廊和房门在外沿,雅间内正对房门的墙则开?了巨大的窗扇,一打开?便能将位于一二层之间的舞台尽收眼?底,却又不会让进出其他雅间的客人看到门内情形。
封离三人向舞台看去,先上来的是一位年轻娘子,容貌昳丽、身姿绰约,笑意嫣然,令人眼?前一亮。再一看程寅和封珏两?人,眼?中?也俱是惊艳。
封离还以为这便是第一位花魁娘子,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来主持大比的。如此美人,还够不上花魁之名,便连他也有些好?奇了,到底这绮红楼的花魁,得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很快,他便知晓了。
这容貌之盛不过是基础条件,要当花魁,还得才艺俱佳、气质绝俗。
第一位表演的姑娘素体溢脂,柔骨蘸雪,一展喉,便是百啭千声。
第二位则是秀雅绝俗,神态娴静如空谷幽兰,一首琴曲余音绕梁,尽显大家闺秀风范,也不知是哪家落魄千金。
第三位正是四位花魁里唯一的男子,这位清倌宽袍博带,形相清癨却衣着旷放,赤足而?立,一派魏晋风流。他表演的是双刀,运劲带风,极致的柔与力,不仅是美,更带着青年男子的锐意与热血。
封离看向一楼大厅,不知多?少男人被他激起了征服欲。
“好?。”他击掌应和,将怀里的银票和金元宝全扔在了婢女端着的托盘上,“赏。”
周昭宁在邻间一声冷哼,目光投向仍跪在一旁的老鸨,吩咐道:“不管谁得了今日头?彩,这小倌赏隔壁。”
他倒要看看,封离到底能有多?大的胆。
“是,奴遵贵人的令。”老鸨挥挥手,让同跪在一旁的龟奴和婢女立刻去安排。
“他今日打赏的银钱,点了数报来。”
“是,是是是。”
很快,最?后一位花魁登场了。这最?后一位体态丰腴而?骨肉亭匀,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成熟女子的韵味,明明声音笑貌皆温柔,却媚意入骨,极尽旖旎,瞧人一眼?便叫人酥了骨头?。
封离瞧着,旁边两?少年俱都红着脸撇开?了头?。一个假装喝水,一个就手拿茶壶盖挡脸。
封离大笑,说程寅:“你还想从军,那?以后敌国女间谍来了,你岂不是看都不敢看。”
“我一剑削了!”
“啧啧啧,粗鲁。那?女间谍扮成寻亲的兵将遗孀,扮成地方官的义女,扮成屯田所的农家女,你如何辨认,也不分青红皂白一剑削了?”
“那?……”程寅说不出来了,不尴不尬地把那?茶壶盖放下,又往台上看去。
“这才对嘛,多?看看就不怕了。这女子狠起来可比男子更狠,不要小看,也不能漠视,得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是吗?”这次问话的成了封珏。
“若说大家主母、深宫妃嫔是一类极致,而?青楼花娘便是另一类极致。绝境之地、淤泥之中?,能活下来,活得轰轰烈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
封珏和程寅从未听人这样说过,只觉他这是歪理?,可心?中?又隐隐觉得,是有些道理?的。
此时他们再看那?花娘,便不觉得尴尬羞耻了,反而?带着探究和好?奇。是呢,这些青楼花魁,她?们有怎样的人生,又有怎样的生存之术?
封离把人忽悠住,见两?个少年还真思考起人生来,兀自掩唇而?笑。他才没那?么多?哲思,也就糊弄糊弄这两?傻小子。
确实,他只糊弄住了两?个傻小子,当听到他把腰间玉佩扔托盘上的声响,听到他再次叫赏,周昭宁的面色便转为了平常。周济在一旁胆颤心?惊,王爷这模样,一看就是气过头?了,于是再不表露分毫,面色平淡如水。
惨惨惨,七爷惨了。
周昭宁先前吩咐了,封离赏出去的玉佩自然便被送来了这边,周济一打眼?,恨不得自戳双目,他已经不敢想象,今夜七爷要怎么才能站着回?府了。
无?他,这被赏出去的玉佩,乃是他们王爷的。那?是前夜,七爷宿在书房,在书房穿戴时下人给他佩上的,那?天七爷夜归时他见过。
王爷的玉佩,没有王爷的授意和默许,哪个下人也不敢拿来给七爷戴。这下好?了,被送了花魁。周济同情地看向舞台上正致谢的花魁娘子,颠了颠手里的剑,寻思王爷若是让他去杀女人,他去不去。
周昭宁将那?枚墨玉拿起来,左右打量,收进了怀里。他随即吩咐周济:“换了银钱赏她?。”
“不敢,不敢,哪里敢叫贵人折钱,您折煞我这绮红楼了!”老鸨连连磕头?,根本不敢应。
“赏。”周昭宁不容置喙。
封离今日是临时起意,并未多?带银钱,也没想过自己能夺得头?彩,所以那?男花魁敲开?他们的门时,他的惊讶溢于言表。
“我拔了头?筹?”他问道。
“是的,公子乃是今日打赏我最?多?的一位。”
换了旁人,这送上门的美人,早就喜不自胜,可封离还是清醒地,又问:“可是我刚听人喊了三千两?,我不过打赏了五百两?。哦,还有十两?金,怎么也不够三千两?白银。”
男花魁虽是意外,但这点问题又岂会被问住,眼?波流转间从容作答:“公子何必说破小人心?思……小人在台上瞥见公子面如冠玉,心?生欢喜。”
他说着,屈膝为封离斟了一杯酒,用那?白玉般的一双手奉到了封离眼?前:“小人今日未夺魁,未被贵宾点选,便自主来寻公子,愿一荐枕席。”
旁边的程寅、封珏在这男子过来时便已让开?,听到这更是忙不迭起身,连连告辞,两?人一溜烟跑出了门。
“喂,喂。”封离在身后喊,两?人跑得更快了。
出得门外,两?人对视一眼?,俱都松一口气。好?家伙,这等见识,他们可不想长。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门走,程寅健步如飞,封珏仪态为先缓步而?行。走了没几步,封珏在背后唤他:“那?个……程寅,你慢些。”
程寅回?头?,他又说:“你等等我……我不想一个人落在后面。”
程寅本来想说让他快点走不就是了,可话到嘴边,瞥见他通红的耳尖,只留下一个“哦”字。于是两?人便君子端方地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决心?再也不会来了。
“七殿下真是,好?生风流胆大……”封珏把绮红楼彻底抛在身后,这才说。
程寅心?有戚戚然,跟着点头?。
而?被两?人评价风流胆大的封离,没喝男花魁敬的酒。他总觉得不对劲,隔这么远舞台看到窗户里的他?这听着是最?低等的间谍也说不出的荒唐谎话。
“我不喝酒。”
“公子是怕这酒不干净?那?小人先喝。”说着男花魁便拿过敬给他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一扬眉,往这酒杯中?再次倒入酒液,就着自己喝过的位置端到封离面前。
“公子,小人喂您。”
这一声“喂您”,温婉柔媚,极尽挑逗。他倾身依偎,执杯的手露出一截皓腕,莹润如玉。
封离却只盯着那?浅浅的唇印,兀然间想到的全是月下石桌边,他拿周昭宁的杯子喝了酒。他如今才想起来,那?只杯子,周昭宁也是这般用过吧。
“来,公子……还是说您更喜欢我为您哺酒?”
所谓哺酒,当然含于檀口,以唇哺之。
男子话音未落,房门被一把推开?,打断了他喂酒的动作。封离抬头?,正对上门外威肃森冶的周昭宁。那?人俨然大雅、不怒而?威,将柔若无?骨倚于他身的男花魁比成了地上微尘。
封离慌忙四顾,意识到一个大问题,程寅和封珏跑了,现?在喝花酒的变成了他一个,可是他写在假命上的是他带那?两?来见世面……
他慌张辩解,脱口而?出:“我真不是一个人来的!程寅坐这,封珏坐那?,你看见了吗?”
站在周昭宁身后的周济,狠狠扶额:看见了,看见了就见鬼了!他的个娘哎!
第34章 寻欢(3)
要说看见没看见, 周昭宁自?然是没看见,但是他在一旁听得也足够分明,清楚明白封离不是一个人来喝花酒, 并且确实抱了所谓“带小?子们长见识”的目的。
但那又如何?
如此便能抵消他喝花酒,还拿玉佩赏人的罪过?
周昭宁顺水推舟,看向他左右,那眼神明晃晃在质问:哪里有人?
“刚真的在, 刚跑,周济你现在出去还能抓回来!”封离果断卖小?伙伴。
周济不敢说话,往周昭宁身后缩了缩, 他可不想给七爷“陪葬”。周昭宁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他如蒙大赦, 赶紧跑了。而那倚在封离身上的男花魁, 被门口的老?鸨一招手, 走得也是干脆利落。
封离:“……”
一场热闹喧哗,眨眼间就剩他一个了?
哦,不对, 还有个找他算账的摄政王,他夫君。
“那个……王爷,咱们打?个商量……”
周昭宁合上了门。
“我从不骗人……我承认, 我有时候乱说, 但这次真的没骗你……”
周昭宁走到了几案前。
“我滴酒未沾,也没碰那个花魁……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周昭宁绕到了他面前, 面目森冷,唇角紧绷, 那双狭长凤眸微眯,透着冷漠而危险的光。
封离被他隐而未发的怒意所摄, 原本跪坐的他下意识往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周昭宁伸手,直接拽住了他的外袍。是他让那小?倌前来试探,可当真的看到人倚在封离身上,那一刻的怒火,却远超他的想象。
“脏了。”周昭宁闻着鼻端不属于封离的香味,开?口冷得像要掉冰碴。
这语气大大不妙,封离哪敢不心领神会,立刻就把外袍脱了,边脱还边说:“你别碰,脏了,碰脏你的手。”
他自?觉非常给面子,非常狗腿了,应该能哄得这位阎王开?心吧?没想到脱完外袍一看,阎王爷脸色更黑了。
“不让本王碰,却让小?倌碰……”
“不是!王爷日月之辉,怎么能让那小?倌碰瓷!”封离简直拿出了毕生巅峰的狗腿功力,“王爷碰,现在碰,立刻马上,脏衣服我扔了,现在干净得很!”
封离一个劲往周昭宁面前凑,见他不为所动,试探着又换了个角度:“王爷,我若是真的要来喝花酒,我怎么会特意写假命给你,那不是不打?自?招嘛。”
“而且,我绝没有透露身份,没有让人知道摄政王妃来青楼。”封离在心里夸奖自?己?,这肯定就是关键了,他没有丢摄政王的面子,这一定是周昭宁最在意的。
他想得挺好,周昭宁面色却仍没有半点缓和。
封离说尽了好话,他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也不想伺候了。
他一转身,重新坐下来,破罐子破摔地说:“就看看也不行?没喝酒都不行?那我可就喝了!反正怎么你都摆臭脸。”
说着,他拿起酒壶,直接就往嘴里倒。
周昭宁出手如电,按住他倒酒的手,毫不费劲便将酒壶抢了过来。眉心剧跳,他挥手便将几案上的陈设和瓜果点心通通扫落在地。
就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封离被他按在了几案上。背朝屋顶,胸贴几案,他趴在上头挣扎,却更像在扭动。
“是你自?己?说,事后任我算账,那现在便来算一算。”
“我那是客套,你还当真呢?!”封离继续挣扎,好不容易将双手从身下挣出来,刚想反手推开?周昭宁,结果是送货上门,迅速被反擒。
这下好了,他只剩两条腿能蹦跶,偏偏踢又踢不到。
“你既是从不骗人,我自?然当真。”
“那就是骗你……”
封离话未说完,周昭宁的一巴掌直接打?断了他。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去?看,目光落在周昭宁的手上,脸瞬间涨得通红。无他,那一巴掌不是落在他脸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臀上。
半点不留力的一巴掌,打?得他臀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火辣痛感。
“你!”
他想骂,还没来得及,周昭宁的第二下又扇了下来。那一声愤怒的叱骂,全化?成了本能反应的一声“啊”。
高亢、响亮,若有旁人在,必惹人探究张望。在这气氛旖旎的青楼里,还能叫花娘女票客们听出满脸暧昧,开?口便是调笑?揶揄。
“周昭宁!你,你无耻!”封离面红耳赤,他一个成年男子,堂堂大将军、武安侯,现在好歹也是个皇子,居然被当孩童一般按在桌上打?屁股……
“不是让我碰?”周昭宁俯身,在他耳边放低了声音,说得慢条斯理?,“刚才你也就这不会被小?倌碰到了,毕竟是坐着的……”
“我……你强词夺理?!你血口喷人!你……”
周昭宁又是几下,疾风骤雨,打?得他的臀甚至跟着周昭宁的手又是上顶又是下压,毫无章法地试图躲闪。
奇耻大辱!封离颈侧青筋暴起,偏偏还痛。这具身体?不像过去?的他练就一身钢筋铁骨,这细皮嫩肉碰一下都能红,更何况被这么打?,痛得他眼角都激出了泪花。
“周昭宁,我跟你势不两立!”
“看来还不知错。”周昭宁的声音微沉,目光从他颈侧移开?,敛眸压下胸中燥意,“在烟花柳巷一掷千金,你就该想到会有被清算的时候。”
封离扭头看他,眸中润着水光,脸上一片嫣红,全是屈辱和激痛。他喉结滑动,下手不自?觉地轻了。
可哪怕是放轻了,仍旧将封离的两瓣屁股打?肿了。封离痛得发麻,连忍都懒得再忍,一碰就叫。
“你再喊,隔壁的、对面的,只怕都能从这窗户看到。”
“看到你摄政王在青楼打?王妃吗?你不怕,我怕什么!”封离说得硬气,语气却有些委屈。
周昭宁一通怒气发泄出来,再看他这副可怜样儿,心又软了。他几乎下意识便哄出了口:“我看看,肿得厉害?”
说着他放松了对封离的钳制,伸手就要扒他的腰带。封离大骇,死命拽住腰带,满脸不可思?议。
“你打?了还不够,还要看?!你以为这样羞辱我,我就会从楼上跳下去?吗?!”封离刚挨了打?,反抗起来却又生龙活虎,一下蹿到了窗边,扒着窗沿就往下看,“你再乱来,我真的跳了!”
周昭宁:“……”
他刚才在气头上下手没有轻重,不过想看看他伤得如何,竟要用死来拒绝他。
周昭宁按捺住重新涌上的怒意,冷着脸说:“这么矮跳下去?只会摔断腿,然后你又得养伤,我还会把你从私库搜刮的东西都拿回来,免得你再来青楼挥霍。”
“我就打?赏了五百两!”封离把这数说出口,突然心虚,五百两,好多?粮草啊……可输人不输阵,他不能露怯,硬着头皮往下说:“这也算挥霍?我不是金尊玉贵的摄政王妃吗?”
“只有五百两?”
“还有十两金。”
“没了?”
“还有……”封离想起来了,“还有一块玉佩。”
闻言,周昭宁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佩。他手一松,那剔透的墨玉玉佩在封离眼前晃动,晃得封离心虚得松了手。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块玉,是他宿在书房内室的第二天早上,前院小?厮服侍他穿衣给他戴上的。他过去?不曾见过,他当时也没问,豪奢如摄政王府,一块玉的来历有什么好问?
可那是在周昭宁的书房,那内室周昭宁想必也常起居。看周昭宁盛怒的这个反应,所以这块玉,只能是周昭宁的……他把摄政王的玉,赏给了青楼花魁。
玉,如君子之德。
他此举,无异于侮辱。
所以周昭宁这样打?他,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封离抓着窗沿的手突然松了,他呵呵讪笑?两声,甩了甩手。
“那什么,拿回来就好,王爷威仪,神通广大。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啊。”
他屁股火辣辣,强撑着想往外走,却走得一瘸一拐,歪歪扭扭。最后只能扶着腰,小?步小?步往外挪。
周昭宁下手是真狠,明天他要怎么去?国子监!看来,请假的理?由充分?了。
周昭宁在他身后看着,直到快他走到门口才跟上来。他揽过封离右手,就要把人往背上背。封离哪里比得过他动作快,不止一下被搭了胳膊,还被扣住了膝弯。然后周昭宁一用力,他差点就真上了他的背。
“哎哟,痛痛痛!这屁股都被你打?开?花了,你还要掰开?两瓣,你是不是存心想弄死我?”封离叫唤,手在周昭宁肩上拍个不停。
周昭宁罕见地没生气,任由他拍,还真把人放了下来。
“休得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胡说,你刚掰我腿,不就是掰开?我屁股?”
周昭宁一脑门热汗,这小?祖宗是真敢说。外头是花娘和恩客的调笑?,这里的每一缕气息都叫嚣着色/欲。在这样的地方,他的王妃说他掰开?他的腿,掰开?他屁股,是不是要弄死他?
他难道没想过,这所谓的“弄死”,可还有另一种方式。
封离义正辞严,是他周昭宁,心思?不正。
不欲再与?他纠结到底说了什么话,周昭宁换了个方式,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封离当然不愿被他这样抱,翘着腿来回晃着试图跳下来,可他一动,开?了花的屁股就痛,最后甚至一时不察,痛得把头埋在了周昭宁胸口。
“你躲着点人走啊!你不是有轻功吗?你就不能从走廊窗户飞下去?吗?”
“这马车怎么这么硬啊,我的屁股!”
“周昭宁我恨你!”
一路上封离都在叨叨,可却只能被抱上抱下,最后又被就近抱去?了书房内室。
周昭宁没让下人进?来,把封离放在床上趴好。
“只有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给你上药。”
“你休想!下手狠的是你,现在装好人又是你!”封离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腰带,一副誓死捍卫的模样,“我拿你玉佩赏人是我不对,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玉佩,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个大男人,你这么羞辱我,还不如杖责鞭挞。”
封离起也起不来,每一下痛感袭来,那种羞耻和不甘都会卷土重来,只能全发泄在嘴上。
“你的玉佩,为什么会给我戴,你别说是故意给我的,你才没那么好心。”
默许给的周昭宁:“……”
他撇开?头,只能说:“下人弄错了。”
“那就是了!下人弄错的又不是我弄错的,凭什么我挨打??我不是说让你打?下人啊,下人也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你玉佩太多?了,下人都分?不清了……”
“抱歉。”
“什么?”封离兀然回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周昭宁显然没有重说一次的意思?,他将斗柜中放着的药瓶拿了出来,重新走回床边。这是严院正前次给封离看诊时,私下里给他的,当时人以为他在床榻上将人折腾坏了,特意给他留下这伤药。
如今这灵丹妙药倒是真要用上了,并且是用在那般私密的位置,只是过程不同于对方想象。
“你自?己?看不到没法擦,我给你上药。”
“说了不要你帮,我可以摸瞎乱涂。”
“封离,本王不是询问你的意思?。”
“又耍威风,本王本王……”
“无需仗着身份,我只需凭武力就够了。”
周昭宁话音未落,封离已察觉到危险,他立刻就要起身,可还是晚了一步,被翻身上床的周昭宁压住了双腿。
周昭宁跨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按住他往上使劲的腰身,另一只手直接便撤下了他的亵裤。顷刻间,他那红艳艳、白嫩嫩的两瓣臀肉就这么露了出来,在秋夜凉风中微微颤动。
“周昭宁——!我杀了你!”
周昭宁无视他乱挥的两只手,目光在那山丘上流连。
“小?离儿,你曾经深夜来扰,彩衣娱夫,说是因为……太想我了。说是想我想到,心肝脾肺肾都疼,那时可想过,既来自?荐枕席,别说这,你身上哪处不得给我看?”
“我没说过!我才没有!”封离当时为达目的根本不觉得羞耻,如今被周昭宁说出来,简直羞耻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周昭宁已被激起,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你还曾问我,要不要搜身?若是搜身,不止这,哪里不得被我,被我摸?”
封离说不出话了,手也不乱挥了,他整个把头埋进?枕头里,彻底装死。
可他想装死,头埋的却是周昭宁的枕头,一呼一吸间全是他身上惯用的熏香,仿佛把头埋进?了他发间胸上。
“不是上药吗,求您快点!”
周昭宁咽下满腹孟浪,这才拔掉瓶塞,以掌温化?药,往他伤处上。
他手上常年习武留下的粗茧擦过封离红肿的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上个药,折腾的不只是一个人。可越是如此,周昭宁越是仔细,因为他知道,不能再这么硬来第二次,封离真的会暴怒反击。只能给他上仔细些,好让他快些好,为此他还用上了内力。
上完药,他将那枚墨玉玉佩丢在封离枕边,说:“你戴过,给你了。”
“你还敢嫌弃我戴过的东西,我还没说这是我的耻辱象征呢,我凭什么要?”
周昭宁已起身出了内室,封离只能对着他的背影骂,他有心把这害他遭罪的破玉佩摔出去?,可举起来,等?下那墨绿流转的华美?光晕,还是让他收住了手。
宝玉难得,这等?珍品是多?少匠人心血,他不能耍性子砸毁。在军中时常为粮饷烦难的封离,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这副穷怕了的样子。
“算了,勤俭致富。”
严院正的伤药实在厉害,也或许是周昭宁其实还是留了手,封离本想借机不去?国子监,结果第二天早晨醒来,屁股便已彻底消肿,半点都不痛了。
他想了想,在家装病,还不如去?国子监找那两傻小?子的麻烦!竟然丢下他跑了,害他无法自?证清白,他非得把这两个没义气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而且,去?国子监,白天肯定就不会见到周昭宁了。昨夜种种不堪言,他发誓这辈子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这件事必须就这么烂在他和周昭宁肚子里。
从今天开?始,他要躲开?这位阎王爷,不然他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掏出匕首,一刀扎进?他心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