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猫不皂  发于: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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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不得不说,好让苗笙知道,那不是他的错。
“段展眉他……很会巧言令色,背后下狠手,在你面前时,又会百般哄劝讨好,若你还是不高兴,他便会故意发脾气,说一些难听的话来拿捏你。”他简略概括了一下,“你就像是被一张网裹住,根本挣不脱,时而对他抱有幻想,时而又被打碎这个幻想,反反复复,无限循环,直到后来,你彻底心死。但你放不下我,因为段展眉讨厌我,你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他转手就把我给卖了。”
所有的这些,游萧不愿意说细节,苗笙也并不想追问。
或许当时的自己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可现在的他,听着这样的故事,明白现实的情形应当是更加残忍。
他那么艰难地从红玉楼逃出来,投奔青梅竹马的爱人,后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地狱,逃到另一个牢笼,当时的他,该有多绝望?
“所以,阿闲他们的出现,成了这个困局的转机,对吗?”他喃喃地问。
游萧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打横抱起来,抱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让他侧坐在自己的怀里,内力源源不断,融融暖意一直包裹着两人。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交代往事的时间和地点,可偏偏命运这么安排了,那便在这里一并说完,之后便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提起。
“对,你说这是你一直苦苦寻求的破局之法。”游萧把脸埋在苗笙的脖颈里,深深吸了口气,“当时两位爹爹为了对付独峪国细作,追寻线索来到了五陵渡,不料自己的同袍却被段展眉抓了,还曾藏在过我们住的那大宅院里。你招待他俩来宅子里住,被聂爹爹发现了端倪,当夜段展眉就让人烧了宅子,试图扰乱视听,顺便……敲打你不该带陌生人进来。”
“幸好聂爹爹他们在,把我们都救了出去,他们赤蚺足够聪明,见招拆招发觉了许多线索,找到了被段展眉手下藏起来的同袍。因着他们要继续追查线索,闲爹爹便决定来绿绮琴假装小倌,你便把他打造成了擅长剑舞的‘云闲公子’。而段展眉闻讯,很快便回来了五陵渡,因为他自不量力,居然想一挑三,从中牟利。”
苗笙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问:“一挑三?除了面对待宵孔雀和你聂阿爹的赤蚺,还有谁?”
“独峪国细作,他收了他们的钱,才抓了阿爹的同袍。”游萧咬牙切齿地说,“段展眉想利用独峪细作的力量,铲除待宵孔雀,并献祭赤蚺,除了赚钱之外,还能彻底占领五陵渡!”
苗笙胸口蔓延起无尽的酸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喜欢的,不仅是个负心汉、无情人,居然还是一个卖国贼。
那时的我,就是这么一个有眼无珠的人么?!
“我是如何误饮毒酒的?”他迫不及待地追问最后的问题,“其实我是不是……故意的?”
正好一了百了,这样的日子多过一天都是煎熬。
问及这个问题,他感到游萧攥着自己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笙儿,我……”少年的声音也在发颤,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语调艰涩,“还记得方才袁三说,当年是我害死你的吗?”
苗笙眼珠缓缓转了转,看向对方的侧脸,他大约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不久前,游萧所讲过的那个意外遇难的“良师益友”,想必正是他自己。
“你说。”他用力握了握游萧的手,“我不怪你。”
游萧深吸一口气:“闲爹爹来绿绮琴当‘钉子’的时候,聂阿爹给了他一些药粉防身,有几瓶是剧毒,我偷了其中一瓶名叫‘浮生散’的,利用那只叫白玉儿的兔子引开了丫鬟,将一整瓶药粉都下在了段展眉招待客人的酒壶里,跑开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你,药瓶从怀里掉出来,被你抓了个正着。”
想起当日种种,他依旧痛彻心扉,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原本那天你不该出现,可是你也预感到了段展眉当夜有什么计划,觉得不对劲,于是去找他,正好发现了我在下毒,可是毒酒已经送进了段展眉的雅间,所以……”
其实那天还有很多事,但游萧来不及一一赘述,他只想尽快简单地把事情说出来,然后等待审判。
可苗笙联想自己当年的情形,意外地揣测到了真相。
“恰好那时我不想活了,于是进去替他喝下了毒酒,是吗?杀死他很容易,可我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想,死在他面前,却更能惩罚他。难怪这是我一直等待的破局方法,正巧你阿闲他们能护着你,我了无牵挂,正好一了百了。”
游萧的眼泪不可自控地从眼角滑落:“当时段展眉招待的正是易了容的韩三伯,他看出你不对劲,找借口先走了,段展眉去送他,而你……留在雅间里,把一瓶酒全喝光了。”
那一幕锥心刺骨,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当他再次冲进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他那漂亮又疯狂的舅舅靠着琴台,一边哼着“有所思”,一边喝着掺了药粉的梅花酿,仰天大笑,笑容却是那么绝望,顺着他唇角滴落的酒液,红得像极了鲜血。
“喝完酒,你还把我叫到身边,叮嘱我……”游萧哽咽道,“你说,‘你记住,杀人是不对的。无论你多恨一个人,都不该动这个念头,别把对方的错,换成自己的杀孽。’”
他艰难地重复着这句话,当年苗笙“临死”前的那些叮咛争先恐后地浮现在他耳畔。
“以后好好念书学本事,寻一个互相爱慕的人,平静生活。”
“你是舅舅唯一的亲人,舅舅怎么会不爱你呢?”
“有些爱是不用说出口的,萧儿这么聪明,一定都知道。”
那是他一生中最悔恨的事,现在想起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击着他的胸口,令这位多年没有哭过的唤笙楼主,在他的爱人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苗笙心疼地抱住游萧,他原本不知道,少年不仅在绝望中等了十年,还被这样的悔恨折磨了十年。
他相信自己当年故意在段展眉面前喝下毒酒,就是想死在这人眼前,让对方亲眼看着自己解脱,借此奉上最后的惩罚和折磨。
可是这不仅惩罚了段展眉,也惩罚了这个小小的孩童,让他把一次冲动行事,变成了经年噩梦。
“萧儿……对不起。”他抱住游萧的脖子,眼泪奔流不息。
听了这么多的过往,他为自己的经历感到悲伤、愤怒、绝望,却深深因为游萧而心疼。
孩子何其无辜,他那时才八岁,只是想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护住他在意的舅舅,没想到却背负上了如此沉重的枷锁。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苗笙泪如雨下,“我不该……我不该当着你的面那么做……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了,我们……我们都没事了……”
他捧住游萧的额头,亲吻着对方的眉心红痣,吻去那张脸颊上从不曾出现的泪水。
“我们不再是过去的我们,我们已经重生了。”
“不要再责怪自己,是你给了我重生一次的机会。”
刮了一晚上的风里终于裹挟了雨滴,轰然当空落下,纷纷砸落在这对相拥而泣的爱人身上,像是想为他们洗去所有哀伤。
平小红着急忙慌地从马车上拿了雨伞,送进院子里来,却见自己的师父师娘正在抱头痛哭,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天地缥缈,万物不在,只有他们是彼此的港湾,能给对方最深刻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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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当年游萧还小,以他的视角阐述,也就是概括个来龙去脉,细节有的他不知道,也不想说。苗笙确实是挺惨的,整个人被折磨得有些疯癫,所以才会那么决绝地想要死在段展眉跟前,甚至第一口毒酒,还是他引着段展眉喂他喝的,好让对方悔恨痛苦。
段展眉这个人肯定是大坏蛋无疑了,他对苗笙还是有感情的,但是早已经变成了执念,整天就知道pua苗笙,从中寻找自信。
还有一些前情下一章会讲。

第133章 百三三相依
游萧一时被十年前的悔恨魇住, 痛到呼吸都不再顺畅,若不是这及时雨从天而降,他总觉得自己定会心痛而死。
好在雨来了, 砸醒了他, 他终于从旧梦中幡然苏醒, 立刻抱着淋湿了的苗笙回到了马车上。
两人一路无言, 游萧只顾用内力烘干苗笙,免得他着凉,可不妙的是,回到家里, 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苗笙还是发起了高烧,很快烧得昏昏沉沉。
他浑身发烫, 手脚冰凉, 五味杂陈的情绪好似如怒的波涛, 在他胸口肆虐,令他始终愤怒而又悲伤,一直不得安宁。
难怪游萧一直不肯告诉他真相, 不是怕他承受不住, 而是怕他难受。
怎能不难受呢?如草芥一般被命运的大风吹来刮去,好不容易靠自己逃出生天, 却被困在了感情的牢笼里,被拿捏, 被逼迫, 本以为是一线生机的路, 却将他送去了地狱。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苗笙质问自己,我所做的一切, 不过是努力活着,为什么要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命运为何要捉弄我?!
哪怕他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重获新生,却仍不免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悲哀。
苏醒至今,他终于对自己曾经是谁找到了一点实感,可这痛,又足以令人锥心刺骨。
还有游萧,想想他当时经历了什么,苗笙的心都要痛死了。
他恨不得重回十年前,抱住那个小小的孩童,告诉对方不要怕,也不要难过,十年后,我们还会相见。
苗笙不知道自己在这混乱的情绪中煎熬了多久,只知道后来肚子里的崽崽突然持续不断地踢他,令他猛地心悸,接着倒吸一口气,像是从地狱返回人间。
“我在,笙儿,你醒了吗?”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游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苗笙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面容从模糊到清晰,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是梦见我了吗?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游萧合衣躺在他旁边,胡茬都冒了出来,倒是半点不损楼主的英俊脸庞,反倒多了些沧桑气,看起来更迷人了。
苗笙浑身酸痛,艰难地侧过身,与他脸对脸,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梦见有个小孩一直哭,一直哭,吵死了,所以我就哄哄他。”
他声音还是嘶哑,眼睛也觉得肿胀,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又哭了。
“骗人,你叫小时候的我,都叫‘萧儿’,只有叫现在的我,才直呼大名。”游萧贴过来,将他抱进怀里,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你知道你烧了几天吗?三天!吓死我了。”
苗笙挣脱被子的束缚,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那么大个楼主,胆子这么小——又喂我吃药了是吗?崽崽会不会有影响。”
“喝了些汤药,主要还是靠针灸,它应该没事吧。”游萧漫不经心地说,“我看它强壮得很。”
现在应该是白天,苗笙撩起眼皮向外看去,床帐没有放下,能看到外边窗户投映进来的灿烂日光。
三天了,那夜的雨应当早就过去,雨过天晴了。
他捧起游萧的脸,在对方的唇上轻轻一碰:“谢谢你一直护着我。”
游萧的目光略显惊讶,浓而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轮廓清晰的薄唇欲言又止,像是对眼前的情形颇感困惑。
于是苗笙又道:“骗人不对、自以为是不对,哪怕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替我做决定也不对,但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生气——仅限这件事,以后若还有什么事想欺瞒我,我定不饶你!”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游萧被他说话时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吻:“除了以后要给你准备惊喜,暂时可能会撒个小谎,其他的绝不瞒你。”
“啧,楼主真是严谨。”苗笙感叹。
游萧将他揽进了自己的臂弯,温声问:“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什么?”
“不,你陪我躺一会儿吧。”苗笙靠在他胸口,“三天不见,我想你了。”
楼主简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给甜晕了。
“还以为你会怪我,没想到现在不仅不怪我,还说这么动听的话来哄我,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低头看着这抹终于被自己从天上采下来的白月光,望着对方纤长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胸中情绪跌宕起伏。
他输给了天意,没能瞒住那些秘密,但现在从结果看来,一切还不算差。
但当然,他依旧希望苗笙什么都不知道,能无忧无虑地生活。
现在只能说幸好,幸好他什么都不记得,只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经历,影响或许不会太大。
苗笙微微仰头看游萧,微笑道:“因为喜欢你,爱你,想让你高兴,你高兴我就高兴。”
“哎……”纯情楼主不知道怎么招架才好了,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你能换来新生是你应得的福气,我遭受折磨,是我该得的教训,以前的归以前,我们以后不提了,好么?”
苗笙轻轻“嗯”了一声:“不提了。”
不过沉默片刻,他突然又道:“当日你应当不是想杀段展眉的,对吗?”
游萧:“……”
不是刚答应不提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可是恨他入骨。”
苗笙柔和的目光与他相对:“你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现在做事都会留一线,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可能对人动杀心。”
“或许这叫做优柔寡断。”游萧轻叹一声,然后道,“虽然你那时也恨他怨他,但你心里依旧还有爱,如果不爱,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所以……我的确没想杀他,因为杀了他,你会伤心。所以我才用了‘浮生散’,是戴爷调的药,一勺足够让人抹去平生记忆,我只想他重新做人,能好好对你。不过那时我不知道剂量,生怕溶于酒中不能生效,干脆放了一瓶,才害你命悬一线,昏迷了这么久。”
想起那时的选择,他仍是后怕,若是真选了毒药,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苗笙了。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善有善报’,不是么?”苗笙莞尔,手掌在游萧胸口轻轻抚摸,“可我曾经那么爱另一个人,你不介意吗?”
游萧轻笑一声:“有什么可介意的,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能那样爱他,自然也会那样爱我,况且我比他好多了,你只会越来越爱我。”
“他不配和你比,我那个时候也并不是爱他,我觉得我是爱上了一个幻觉,好让自己有点盼头。”苗笙认真道,“我只会爱你一个人,永远不变。”
有的人爱意滋长得慢,就像是一株植物,表面上好像只有一颗小嫩芽,但是泥土下面的根系已经疯狂蔓延,深深扎入土中。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扎稳了根,就再也不会改变。
如果他遇到错的人,会是一场劫难,遇到对的人,就是金玉良缘。
幸好,他捱过了所有苦难,等来了自己的金玉良缘。
短短片刻,游萧已经被他密集的情话迷得晕头转向,气得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也就看你大病初愈,不然亲晕你!”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苗笙向上挑眼看着他,多情的桃花眼看起来有些雾气蒙蒙,显得有点可怜,“我与段展眉应当有过……你会不会……”
游萧怔了怔,先是在他唇上吻了吻,然后才道:“爱一个人,应当是喜欢他的品性,其他的没有那么重要,你不要看低了我。”
“嗯,我就问问。”苗笙狡黠地笑了笑,“年轻人,果然思路很正。”
“你就气我吧。”游萧气得在他鼻子上轻轻咬了咬。
苗笙突然又道:“对了,段展眉怎么死的?”
“出事那日,你的预感是对的,段展眉设计给闲爹爹下了软筋散,给他披上你的外袍,送去了一个员外的床上,好在当时左大叔——是我聂阿爹的同袍之一,及时出手救了他,可惜左大叔还有别的事要做,匆忙离开,而闲爹爹听到我的哭喊,知道你出了事,便上来看着你。”
“他知道我下的是浮生散,先松了一口气,接着当机立断,让人把我带走,并叮嘱我们对外咬死说下的是毒药,你已经药石无灵,救不回来了,然后他独自面对暴怒的段展眉。他当时软筋散药效未消,打不过水貔貅的人,就被段展眉囚禁起来拷打。”
“段展眉给你设了灵堂,用闲爹爹做人质,引诱聂阿爹前来,还想让他在你灵前下跪。但段展眉千算万算,没算到那时候聂阿爹已经跟孔大伯他们弄清了情况,结成了同盟,带人赶到,他们一个个武功高强,段展眉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成了阶下囚。”
其实后来还有很多的事,但游萧已经不想再提,直接讲了结局:“孔大伯将段展眉严刑拷打后,派人把他送还给了水貔貅的总把头。不是我们不想杀他,而是知道他若回了水貔貅,会死得更惨。”
“总把头知道他吃里扒外的行径,对他执行了帮规,三刀六洞,但用的工具和平时的不同,六洞用的是带肠钩的猎刀,心口两洞,肚子上四洞,三刀则是脖子上一刀,大腿上两刀,用的是铡刀,帮规执行完,他彻底变成了一堆烂肉。”
苗笙听后,也只是唏嘘:“这只能怪他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虽然知道自己和那个人有过多么亲密的关系,但他没有丝毫记忆,除了哀叹自己先前遇人不淑之外,心中对段展眉根本毫无感觉,也便没有任何波澜,听完就算。
这个时候他胃里适时地“咕噜”了一声,被耳力优越的游萧给捕捉到,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胃,起身道:“我去叫人给你弄吃的。”
原本是可以在床上吃的,但是苗笙觉得躺得太久,还是下地活动一下比较好,但是他腰酸背疼,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穿衣服、刷牙全都是歪歪斜斜靠在游萧身上完成的。
知晓了所有过去之后,他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更加亲密了,那种相濡以沫、相依为命的感觉越发浓厚,让他片刻都不想与对方分离。
他为自己的前半生不值,却又为自己的后半生庆幸。
一辈子没过完,果然不能随便对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妄下论断。
任何时候,努力活着就好。
游萧显然发现了他这粘人劲儿,心里欢喜得要命,帮他穿好每一层衣服都要亲一口,等他刷完牙更是要深吻——实际上楼主不在意什么刷牙不刷牙的,但是讲究的苗公子在意,那就只好随他了。
听说烧了三天的师娘终于退烧了,还有精神吃饭了,平小红激动得不行,但是师父还不让看,她就只好抱着小兔子在院子里打转。
游萧抱着苗笙坐在卧房的圆桌边,一口口喂他吃粥。
粥吃下去小半碗,苗笙才后知后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不至于连勺子都拿不起来。”
这么大个男人,都要当爹了,还得窝在别人怀里叫人喂,不太好。
但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游萧当然能看出他心里这点小纠结,其实他就是喜欢这样,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得别人说没事,他才好有台阶下。
“你现在怀着胎,又刚病愈,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温声道,“再说了我想宠你,给我一个机会呗?”
苗笙听着喜滋滋,挑了挑眉:“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直到吃完早饭,他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想起这世上还有别人,又回想起几天前的事,于是问道:“园园怎么样了?他好像是中了毒?”
那天他刚得知散碎真相,一时间如遭雷击,只能堪堪维持住人样,其实后来的一些事,在他脑海里都是模糊不清的,仅仅留下了一些虚幻的痕迹。
“没事了,凌盟主用内力帮他祛了毒,现在园园很黏他。”游萧倒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
苗笙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别人呢?我怎么记得袁三后来还说了青荧门和重花派的事?”
“对,这可真是意外收获,我是没想到,连这事儿都是段展眉干的。”游萧表情多少有些无语,“孔伯伯他们把袁三关起来,还没用刑他就招了,不知道那天他说的话你还记得多少,大致就是段展眉为了搞钱去抢钱庄,正好被路过的青荧门和重花派弟子给撞见,两位前辈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却中了他的软筋散——江湖上这些不练内功的人,往往备着这些东西,免得遇上武林高手时被动。”
“段展眉想灭口,又不想招惹武林人士,就找了个内功高手来,把青荧门那位前辈打死,用的也不是什么独门心法,目的就是防止被人查出痕迹,然后将两人都转移到一处人迹罕至的空地,营造出两人大打出手的假象,最后用青荧门前辈的宝剑杀了重花派的那位前辈,后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苗笙沉吟片刻,想想觉得特别惋惜:“若是当时的盟主能够让人细细侦查一番,未必不会发现纰漏,只可惜事情就此被掩盖,两位大侠明明是侠义助人,却被人认为是死于斗殴,还害得两个门派之间结了十多年的梁子,太让人遗憾了。”
“现在有了凌盟主,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接任盟主之位后,成立了‘四府盟事务司’,有专门的刑房来调查类似的案件,尽可能确保不会再有这样的冤案发生。”游萧道,“江湖儿女虽然快意恩仇,但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胡来,更不能有这种不明不白的死伤。”
提到凌盟主,苗笙忽然想起那夜好像是见了他一面,但是现在几乎没了印象:“对了,他怎么来五陵渡了?”
“自然是因为你我来了这,还绕过了他的凌云府,他有点不爽,特意跑过来看咱俩,没想到又领了公务。”想起凌青壁那张走哪都不得闲的郁闷脸,游萧也忍不住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袁三和马洲这次不仅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简直就是千里送人头,本来我搞了鱼龙堂,水貔貅总把头确实可以跟我过不去,但现在手下擅自出手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还被挖出了十多年前的旧案——就算段展眉已死,但他是水貔貅的人,这事儿就得赖到水貔貅头上。凌盟主要以此事的大白天下,来解决这次的矛盾,让水貔貅不敢再找后账。”
其实就是让水貔貅吃个“哑巴亏”,没有借口再找茬,毕竟他们自己作恶多端,没有理由指责游萧不顾江湖道义,擅动他们的人。
听闻此言,知道游萧不会再有后顾之忧,苗笙心中骤然轻松:“这样青荧门和重花派也能重归于好,兰女侠和梅前辈也不用再为难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游萧怀中,望着窗纸透过来的灿烂日光,心中一片安宁祥和。
大家都能熬过苦难,迎来阳光,多好。
游萧也下意识地抱紧了他,两人四目相对,浓浓情意无边蔓延,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滚烫起来,双唇自然而然相接,唇齿纠缠,舌尖作乱。
然而这还没亲昵多久,就听外边传来平小红的喊声:“师父师娘,凌盟主和小唐师公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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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凌青壁:上次出场不炫酷,再来一次。
唐鹭:“芳龄”二十八,我就成了师公。
聂云汉/卓应闲:三十多岁当爷爷的滋味也很一言难尽。
苗笙:谁叫我们楼主年纪轻轻这么厉害。
游萧:还是笙儿疼我。
平小红:师父本事大,可是辈分低啊,红红我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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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咯,接下来就是生崽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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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百三四盟主
苗笙虽是发了三天烧刚好, 但他觉得自己状态挺好,又刚吃饱喝足,本来对于这两位游萧念叨了一路的盟主和盟主夫人就深感好奇, 这下能正式见面, 他当然不会错过。
想到那位“第一美人”, 临出门前他还下意识地对着铜镜照了照, 心中没有比美的意思,但觉得自己不能失礼于人前。
镜子里的人虽然看起来面孔有些浮肿,面色也略显苍白,好在精神还不错, 五官更是明艳, 方才被亲红了的嘴唇也为他提了不少气色,苗笙心中很有自信。
再看看自己略显粗壮的腰身, 他也很有些得意——我能生崽, 你们行吗?!
不过这么幼稚的话他就没好意思说出来了。
游萧看着他整理仪表, 莫名就想到了他吃唐鹭醋那回事,忍不住偷笑。
不知道笙儿今天能不能看出端倪, 坐等他精彩的表情。
收拾停当, 两人才往前院的会客厅走去。
天气果然如同在房内感觉到那般晴好, 苗笙一出门,就不由地抬手挡住阳光, 免得被满院金色清辉闪着眼,气温也刚好, 不是前阵子那反常的带着湿气的暖意, 而是冬日正常的清冽寒冷, 深呼吸一口气,透着舒爽。
刚走到会客厅外, 就听见园绮一阵响亮的哭声,中气十足,应当是身体无恙。
“好了好了,别哭了,伯伯抱。”
踏进屋内,苗笙就看见了那位凌盟主,正满脸慈爱地抱着园绮来回走动,微微晃着哄他。
旁边有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应当就是唐鹭,抱着双臂,不爽地说:“怎么就粘你呢?这么小的熊孩子都敢跟我抢,我这地位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梅谢了站在一边,表情略微有些尴尬,跟身边的平小红对视,女侠冲她挤眉弄眼,一副看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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