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猫不皂  发于: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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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等了好久,想吃某种东西的欲。望在心中盘桓不去,令他越发焦躁不安,从床上下来,推开厅房大门,迫不及待地向外张望。
然后就跟在走廊里徘徊的一个汉子对上了眼,把他吓了一跳。
那人应当是也没预料到这个时间会有人出门,在原地怔了怔,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身上穿的冬衣料子是最差的那种,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应当是家境贫寒,明明应当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眉宇间却蓄满沧桑,身体有些佝偻,像是被生活重担压得直不起腰来。
这一层只有天字号房和两套地字号房,道理上讲,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虽然不该“狗眼看人低”,但苗笙仍是不自觉地提高警惕。
“你是谁?”他冷着脸,把自己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这么晚了为何在这里打转?”
对方退后了几步,像是想要尽快逃离,但犹犹豫豫地又停了下来,大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搓了搓,迟疑地道:“公子,麻烦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捡到一个男孩?婴、婴儿?”
苗笙没料到这会儿还有人来,怕打扰平小红和梅谢了休息,便出门站在走廊上与那汉子说话。
“你也丢了孩子吗?”他狐疑地看着对方。
那汉子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我一个兄弟,我替他来问问。”
“那你知道孩子丢的时候身上穿的什么吗?他随身还有什么物品?”苗笙例行提问。
对方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神:“不知道。”
“那你怎么认?让你兄弟来吧。”苗笙不悦道,“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自己亲自来找?”
他不欲跟这人多说,转身要回屋里去,恰巧这会儿园绮突然哭了起来,“哇哇”的声音颇有穿透力,在走廊上也能听见。
苗笙打开门,无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却见那汉子焦急地往西厢房望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这揪心的表情,胜过这些天来任何一个来寻孩子的父母。
“你怎么还不走?”苗笙又把门关上,看着他问道。
谁知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紧张道:“他、他总哭吗?是不是生病了?”
“婴儿自然经常哭,我们当家的懂医术,就算生病也会替他妥善医治。”苗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外称呼游萧的身份,灵机一动用了“当家的”这个词。
园绮这个时间哭,大概是尿湿了尿布,被换过之后很快停止了哭泣,周遭又恢复了安静。
那汉子像是放了心,转身尴尬地看着苗笙,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兄弟的孩子很乖,平时很少哭,我、我听到孩子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苗笙大约猜出了真相,但是没有拆穿,而是问道:“你兄弟的孩子怎么不见的?”
“啊……是、是他家太穷了,家里还有几个小的,媳妇生完身体一直不好,前阵子没挺过去……”汉子低着头,压抑着悲意,“刚生的娃实在养不起,他爹一狠心,背着他把孩子带走了,说是送给了一家有钱人……”
苗笙揶揄道:“怎么没卖钱?男孩儿能值不少钱呢吧!”
“不不不!”对方连连摆手,“这么做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不是想要钱!”
“那怎么又让你来替他问?是想把孩子找回去吗?找回去不还是一样养不起?!”
汉子哽了哽,脸憋得通红:“是、是我自作主张,没跟他说,想先来看看……”
苗笙抱起双臂,冷声道:“那你说说孩子有什么特征,我来判断判断。”
“好!好!”汉子低下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不怎么哭,其实……挺爱笑的,一逗就笑,现在喜欢抓东西了,揪着耳朵头发拽得生疼……”
“也不挑食,给什么都吃,他娘没奶水,喝那种没几粒米的稀汤也照样眉开眼笑。”
“现在好像是自己在学说话,整天咿咿呀呀的,不管他的时候他也能自己念叨好半天。”
“不认生,喜欢热闹,喜欢别人围着他转,要是没了人就会嗷嚎,只要有人过去看他,立刻就笑。”
“叫他名字有反应,会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你——他眼睛可大可漂亮,像两颗亮晶晶的黑珠子……”
汉子说得哽咽,再没能说下去,转身偷偷蹭了蹭眼泪。
苗笙见他这样,知道他其实还是心疼孩子的人,方才心中升腾起的埋怨骤然散去不少。
“好多孩子都这样,你这么说没法对号入座。”他声音柔和了些,“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痣可以辨认吗?”
对方回了回神,摇摇头:“没有,身上光溜溜的,还白,没有印子。”
“既然这样,要不你进去认一认?”苗笙这话自然不是出自真心,而是试探,“你对孩子这么熟,肯定能认出来。”
汉子像是被针扎了似地浑身一哆嗦,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不看了。”
别人都是一来就要求看孩子,只有他不看。
或者……不敢看。
苗笙又问:“那你兄弟这孩子叫什么小名?”
“叫、叫小宝。”
“哦,是这样啊。”苗笙遗憾道,“我们试过很多名字,‘大宝’、‘小宝’这种常见的自然也试过,孩子对名字没反应。”
汉子讶异地看着他,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内疚,和一抹如释重负的感激。
“可能不是我兄弟的孩子。”他低下头,艰难道,“但不管怎么样,这可怜的孩子能被公子您这样的善心人捡着,将来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我替他感到高兴。”
苗笙点点头:“嗯,我也替他高兴,他将来肯定多福多寿,一生顺遂。”
“那、那我不打扰了。”汉子紧张地摆了摆手,“我走了!”
没等苗笙回应,他便逃也似地跑开,在楼梯处撞上了拎着小麻袋的游萧,连头也没敢抬,说了声“抱歉”,飞快地下了楼。
苗笙望着他仓皇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游萧道:“你都听见了吧?”
“猜出我在听了?”楼主露出笑意。
“你要是刚发现他,不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苗笙拉着他的手腕,推门进了屋里。
平小红也觉察到外边一直有人说话,早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墙角”,见无事发生,便也没出来打扰,现在见他俩回来,就跟抱着园绮的梅谢了一起从西厢房出来。
“方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她好奇道,“是来骗孩子的吗?”
梅谢了也紧张地看着苗笙。
苗笙摇摇头,冲抓着拨浪鼓玩的园绮喊了一声:“小宝!”
婴儿“倏”地转过头来,冲他咧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
“刚刚那个,应该是园园的亲爹。”苗笙这下更加笃定,“不知道他说的原因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应当是下定了决心,不会带孩子走了,只是还有些留恋,才过来看一眼。”
梅谢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望着园绮露出了笑容。
返回东厢,苗笙忧伤地抱住了游萧,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园绮的事情解决了,不该开心吗?”游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苗笙深深叹了口气:“从那个人身上,我看见了我自己,最开始我也是不想要崽崽的。”
“你们的情况又不一样,别责怪自己。” 游萧轻声安抚他。
“虽然各有各的原因,但抛弃就是抛弃,无可狡辩。”苗笙摸着肚子,低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仰头看向游萧,眼里闪着坚定的光:“崽崽和崽崽爹,我都要,一辈子都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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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忽然想到我也有个“宝”,姜阿宝。
游萧:我永远是你的宝。
平小红:噫……呕……感谢在2023-05-05 18:00:00~2023-05-06 18: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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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游萧便收拾了行李,一行人结账离开客栈,准备赶往安明县。
梅谢了心思都在园绮身上, 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五陵渡, 其他的便没有多问, 跟着一起走便是。
临走之前, 她托人给自家二叔送了信,告知自己的情况,免得对方万一找来不见人影,又听到她曾经疯癫的事情, 太过担心。
苗笙游萧都觉得与她同乘马车不是很方便, 毕竟现在园绮还小,时不时需要吃奶, 若是每当这个时候就停下车避出去, 一来显得太刻意, 二来还会影响赶路。
况且他俩现在正如胶似漆,坐在马车这种密闭空间, 免不了就想腻歪, 若是和抱着园绮的梅谢了坐一起, 自己控制起来有些困难不说,对方也会觉得尴尬。
梅谢了估计已经看出来他俩之间的关系, 但出于礼貌并没有多打听,况且她算是个少言寡语的女子, 平时除了哄孩子之外话并不多, 但这并不代表人家不介意。
苗笙想了想, 决定忍痛割爱,把游萧赶去驾车:“让小红进来陪着阿梅, 我们三个坐在车里,可能没那么别扭。”
到底自己气质上温和一些,游萧身高腿长,又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感,坐在马车里肯定会让梅谢了不自在。
游萧:“……”
他虽然不乐意,但是没说什么,趁着他们几个整理行囊,自己消失了一会儿,临走前让大家在客栈门口稍等。
最近气温有所回升,天气也很晴朗,太阳一早挂在天上,像颗温暖的鸭蛋黄,照得人暖融融的,苗笙裹了厚披风,一点都不觉得冷,一边陪着平小红去后院套马车,一边好奇游萧干什么去了。
平小红走到马厩旁边,好奇地“咦”了一声:“怎么只有落梅了,另一匹马呢?师父骑走了吗?”
苗笙心里突然就有了答案,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楼主又去乱花钱了。
果然,他们套好车,刚拉到大门口,就见游萧负手而立等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辆精致又小巧的马车,车辕上还坐着一名车夫。
怎么说呢,楼主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马尾,阳光下的身影挺拔修长,转过身来时又是一脸灿烂笑容,眉心红痣闪闪发亮,是无法形容的少年意气。
苗笙看着他,方才那点关于“败家老汉”的在意也就瞬间消弭了。
钱是人家赚的,爱花就花呗,自己还有啥好说的。
“笙儿!”游萧走到他身边,微笑地拉住他的手,指指马车,“之后我们俩坐这一辆,让小红陪着阿梅坐原来那辆。”
梅谢了抱着园绮,觉得因自己害人多买一辆车,着实承受不起,表情略显惶恐,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平小红就高兴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全。”
游萧这辆马车选得很是彰显他的小心机,车身非常窄小,左右仅有两轮,车厢内最多坐三个人,面对面坐着,膝盖都不免相碰。
这哪是马车,分明就是个把人裹在一起的茧。
苗笙没吭声,被游萧拉着上了车,放下车帘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方才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赶出去?嗯?”楼主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
苗笙无奈:“这不是权宜之计嘛。”
“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游萧不依不饶地搂紧他,“你这个总为别人着想的性子有时候真是让我气得牙痒痒。”
苗笙偏头觑着他:“怎么,想我为你改变?”
游萧眸色闪动,最终轻叹一声,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不必,你做你自己就好,大不了我就生气,跟你抱怨,然后换你好好哄我。”
“楼主真是满腹生意经,这般会为自己筹谋。”苗笙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这个答案听起来有些幼稚,但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他喜欢游萧做事果决自信、威压盖世的成熟一面,同样也喜欢对方在自己面前露出少年原本的模样,任性、恣意,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求得自己的关注。
而且这一面,只有自己能看见。
“那便好好哄你,给你赔个不是。”苗笙轻笑着,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接着就被人捉住,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是不是游萧有意为之,找来的这位车夫耳朵不太灵光,两人说话又都压着声音,彼此间互相都不会打扰。
这个窄小的马车仿佛成了他们的乐园,更方便两人以各种方式耳鬓厮磨,连路途都显得缩短了不少。
大约赶了三四天的路,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安明县城附近,时值正午,他们便下车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个午饭,养足精神,准备接下来一鼓作气,晚上赶到城中找客栈落脚。
摊子上自然没什么大鱼大肉,主食就是面条、馄饨等小吃,另有一些薄酒和酱肉,提供给路过的侠客们。
苗笙现在肚子抵着胃,一顿饭吃不多,半碗面就觉得撑,坐也坐不住,游萧唏哩呼噜吃完自己的,再解决掉他剩的半碗,擦擦嘴便带他到附近野地里走走。
大着肚子一直坐车也是遭罪,抽空得活动活动。
平小红陪着梅谢了坐着,俩人打开随身带的小棉布袋,从里边舀了几勺米糊粉,问店家要了热水冲开,准备喂给园绮吃。
这是他们路遇一家磨坊时,特意给孩子磨的,五谷杂粮都来了一点,冲开以后十分浓稠,充满谷物的香气。
平小红用蒸笼布包着几块苹果和香蕉,用上内力猛地一攥,就把这些攥成了糊,倒进米糊里搅在一起。
园绮特别喜欢喝这个,每次冲上小半碗,他都能喝个干干净净,喝完最后一口还张着小手咿咿呀呀想多来点。
等凉得差不多,梅谢了一手抱着他,一手舀了米糊往他嘴里喂,平小红就拿着游萧做的大风车在旁边逗他。
这风车十分好玩,轻轻一挥,主轮随风转动,带起周遭小轮一起呼啦啦地转,俨然一个色彩缤纷的大转盘,看得人眼花缭乱,很是招眼。
园绮现在也特别容易被五颜六色的东西吸引,直勾勾地盯着看,嘴巴还下意识地张开,吞咽着米糊,一口还没咽下去,被逗得“咯咯”直笑,一下子就咳嗽了起来,嘴里米糊喷得到处都是,他也吓得哭了起来。
“哎!”平小红赶紧把风车放下,找了帕子帮他擦嘴。
梅谢了也有点手足无措,抱着他轻轻拍着哄。
她虽然一直在照顾园绮,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当母亲,根本毫无经验,免不了手忙脚乱。
“你们这样不行,哪有喂饭的时候逗孩子的。”
旁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平小红回头望去,见邻桌坐着一名江湖女侠打扮的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丹凤眼,柳叶眉,长得相貌秀美,透着一股爽利劲儿,但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园绮许是被呛得厉害,这次哭得声嘶力竭,听得直让人心疼,梅谢了怎么哄都哄不好,急得快哭了。
那女子便主动走过来,温声道:“我帮师妹带过孩子,若是信得过,不如交给我试试?”
梅谢了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平小红,平小红自信有一身功夫在,不怕对方抱着孩子跑掉,于是便点了点头。
另一边,苗笙也听见了刺透长空的婴儿哭声,忍不住跟游萧调侃:“我觉得园园气血比我都旺,我可哭不了他这么大声。”
“是吗?”游萧的脑子却一下子想到了别的地方,勾勾唇角露出坏笑,“我有办法也让你哭得响一些。”
苗笙:“……”
“你现在是不装了么?”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之前表现得那么正派,亏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游萧被从天而降的牌坊砸了个措手不及:“我那都是忍着的,谁见了喜欢的人不心猿意马,还有‘正派’,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自己?”他伸手拍在树上,把苗笙困在胸前,看着眼前人眉目如画的脸,笑得有点坏,“笙儿,你这人,很多时候都让人忍不住。”
苗笙耳根发烫,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灼灼目光,生怕两人对上视线,热情又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光天化日的,你给我忍啊!”他小声道,眼睛左右觑觑,生怕被人撞见,要丢脸的。
游萧很喜欢看他害羞的模样,又逗了他几句,直到把人逗得面红耳赤才罢休,手牵手往回走。
从野地里走出来,老远就看见摊子上抱孩子的人换成了一位大姐,对方一边哄着园绮,一边跟平小红和梅谢了说着什么。
后两者听得十分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尤其平女侠,甚至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拿炭笔在上头记着什么,表情相当虔诚。
游萧和苗笙疑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好在女侠全情投入,但并不算忘我,很快看到自家师父和师娘,立刻站起来兴奋地向他们招手。
待两人走到近前,她兴奋地介绍道:“师父师娘,这是兰姐姐,方才帮我们哄园绮来着。”
那位“兰姐姐”见到游萧,把园绮还给梅谢了,站起来落落大方地抱拳自报家门:“在下重花派兰折玉,楼主,苗公子,幸会。”
游萧听到“重花派”三个字,先是一怔,随后也抱拳道:“幸会。”
平小红在一旁激动道:“兰姐姐的目的地也是五陵渡,我们想一起上路,她来帮忙照顾园绮,如何?”
“这会不会太麻烦兰女侠了?”苗笙发觉游萧表情不太对劲,连忙道,“你师父是郎中,还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可兰姐姐亲自带过孩子,更有经验啊,方才园园肠子抽筋,差点没把我们吓死,幸亏有她在……”平小红不敢再坚持,怕伤了自家师父的面子,只能小声嘟囔。
兰折玉倒也不勉强,笑道:“我只是见大家目的地一致,才有这个提议,若是楼主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是我怕耽误女侠的时间。”游萧倒是不在意多一个人一起走,他低头一看,便撞见平小红和梅谢了充满期待的目光,无奈道,“若是你的事情不急,同行自然是最好的。”
苗笙不知道他为何又变了态度,便没再吭声,随他拿主意。
游萧虽然是郎中,但儿科他并不擅长,现在能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人照应,也是好事。
兰折玉爽朗地摆摆手:“不急不急,我只是去五陵渡赴约,恰好提前出了门,有的是时间。”她伸手捏了捏园绮胖嘟嘟的小脸,忍不住笑道,“恰好我与园园投缘,也想陪他多走一段。”
“我们园园真是有福气,这么多人疼爱他。”游萧淡淡笑道。
江湖儿女都是性情中人,相互投缘一起上路实属正常,大家一拍即合,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便收拾了各自的东西继续出发。
兰折玉自己骑马来的,现在这匹马被不情不愿地套了起来,跟落梅一起拉车,主人则陪着梅谢了和园绮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平小红兴高采烈地跳上车辕,驾车跟在游萧的马车后边往前走,就听见自家师父传音入密的声音。
“小红,有机会的话,提醒梅谢了不要提她二叔的门派,原因我稍后再告诉你。”
马车里,苗笙想起方才游萧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异色,问道:“兰女侠有什么问题吗?这重花派难道不是名门正派?”
“他们都没有问题。”游萧意味深长道,“问题在于,重花派和梅谢了二叔所在的青荧门是死对头,一见面就得死掐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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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不出意外的话他俩一定会碰上。
游萧:你是懂写话本的。
作者:溜了溜了。

一听有故事,苗笙登时来了精神。
“两个都算是名门正派,怎么还会对立至此?”他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结的仇?”
游萧怕马车太颠, 几乎是让他躺在自己的身上, 这会儿把人抱紧了, 慢悠悠地说:“具体情况其实很难说, 因为这事儿到现在都是一桩无头公案。”
“大约十三年前,有人发现这两个门派各有一个弟子不幸身亡,现场一片狼藉,而青荧门的弟子手中握着的长剑捅穿了重花派弟子的心口, 对方是因剑伤失血过多而死,那青荧门的弟子则是内伤过重,最终身亡。但重花派弟子先死, 他们自然认为是青荧门杀人在先, 青荧门也很委屈, 自家弟子说不定是先被重花派重伤,出于自卫才捅了这一剑, 难道后死的就有罪不成?”
“但是具体两个人打起来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打斗过程到底怎样, 也无从知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甚至闹到了当时的四府盟盟主跟前,只可惜那位盟主和稀泥的本事更高, 推说这件事证据不足, 让两边稍安勿躁, 他查查再说。”
苗笙听到这里,大致已经猜出了事情的走向:“肯定什么都没查出来, 然后两个门派就此对立,即便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但是双方见了面,肯定是要掐的。才十几年,完全不够淡化这恩怨。”
“何止不能淡化,反而更加激烈了。”游萧无奈道,“重花派死的这个是他们的大师兄,下一任掌门的接替者,青荧门死的同样是未来掌门人选,而且是现任掌门的亲儿子。现在十多年过去,两个门派都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原本的继承人含冤未雪,新的继承人不管怎么努力,到底还是不如死去的这两位优秀,于是他们对这桩始终无解的案子更加怀恨在心,也更加仇视对方。”
武林中人更重名,每一个门派的人都想将自家师门发扬光大,继承人都是要从小重点培养的,现在他们不仅失去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更是所有的心血白费,搞不好还会影响门派的未来。
多层影响叠加在一起,谁也没法将这件事轻易放下。
“后来凌盟主接手后,没有帮他们调解吗?”苗笙听方才的描述,就知道上一任盟主不怎么尽责,便也没多问他的事。
游萧觉得车厢里有些憋闷,便将窗子推开一点,透些凉气进来,免得闷着他:“也曾经试着调解过,但没什么用,又不能强按头让他们和解,就只能维持现状。现在重花派和青荧门绝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就连武林大会都是默契地轮流参加。”
“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青荧门才逐渐变得避世?”
游萧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江湖武林的纷争就是这么令人无可奈何,苗笙越发认同游萧不愿对武林事介入太深的想法,有时候不是人找事,是事找人,避无可避。
所以还是与这些保持距离的好。
日落之前,马车就进了安明县城,他们一路打听着寻到了一家还不错的客栈,直接入住。
经过这半天的交流,平小红、梅谢了显然跟兰折玉相处甚佳,三人虽然差了不少岁数,但聊得十分投缘,说话也亲热多了,几乎要把苗笙和游萧两人忘在脑后。
平小红尤其如此,之前一直围着自家师父师娘转,现在抱着小兔子和兰折玉两人聊着聊那,估计早把她师父姓什么都给忘了。
看她这样开心,也终于有人和她相伴,苗笙两人也很替她高兴。
商量一番后,他们把比较大的东厢房让给三位女侠住,自己俩去住稍小一点的西厢房。
苗笙对于武林门派多有好奇,于是对这位兰折玉女侠也颇感兴趣,常常不由自主地观察她。
兰折玉本人豪放爽朗,性格大气,跟此前的万里风及花云影很相似,说话也是快言快语,百无禁忌。
比如她自己已经主动把自家门派跟青荧门的过节说了出来,梅谢了一听就明白游萧为什么那样叮嘱她,自然不会提到自己的二叔;
比如她对园绮亲爹破口大骂,根本不觉得对方也有难处,还说“既然养不起,为什么又要生,就这么管不住脐下三两肉么”!
更比如,听到梅谢了想收养园绮、但旁人都劝她三思、免得不好再嫁时,她在饭桌上直接拍案道:“怕什么,男人不值得,要换了我就自己过!”
游萧和苗笙:“……”
由此来看,兰折玉比万里风和花云影的性子更刚烈些。
看到他俩不是很自然的表情,她又道:“不是说你俩,你俩断袖,不算在内。”
啧,所以我俩不算男的了么?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感觉被冒犯,倒是颇有些忍俊不禁。
“当然,我也不是说世上的男人都不好,只是你一定得擦亮眼睛,千万别被人骗。”兰折玉毫不隐瞒地提到了自己的往事,“男人最会说瞎话骗人,多年前我就被骗得很苦,这辈子我都不会饶过他!”
她说得坦荡,但不代表别人可以肆意打探她的私事,尽管大家都很好奇,但都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兰折玉也没有再往下说,想来这件事在她心里还是如鲠在喉,不提也罢。
旅途劳累,吃过饭后大家准备各自回屋休息,梅谢了把园绮交给兰折玉,追到西厢房门口叫住了游萧。
“楼主,苗公子,我有事想问你们。”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大家熟悉了起来,她比此前更自如了些,于是说话也更直截了当,没绕弯子,“你们来安明县,是不是为了我的事?”
游萧看看苗笙,点头对她道:“不错,但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本就跟水貔貅不对付,想对他们小惩大诫。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有负担。”
“多谢你们!”梅谢了进了县城就有此猜测,现在猜中了答案,显然十分激动,“我自己没有能力申冤报仇,若是两位能替我出头,我就算为奴为婢也在所不辞!”
苗笙连忙道:“阿梅,你别这么客气,等事情办成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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