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猫不皂  发于: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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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笑了笑:“都随你安排。”说罢又探寻地看着他,“方才为什么犹豫?”
“你才怀胎不到三个月,寻常女子这个时候胎都还没坐稳,不敢四处走动,我怕你一直在路上会不舒服。”游萧这时才露出一丝担忧,“本想着带你去南轩府城休养一阵,等胎稳了再说,或者……等生产之后再去别的地方。”
现在已经近九月了,哪怕锦丘位置偏南,仍旧还有些暑意,自从前几天那场大雨之后,就一天比一天更凉了些,确实找个舒服的地方暂做停留更好。
可苗笙不想停下,他不知道该停在哪里。能够停留的地方肯定很多,游萧一定会帮他准备得妥妥当当,可那即便不是客栈,也都是别人的地方。
总而言之,那不是他的家,不是他心中认可的家。
就算住着也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若是不上路、继续走走逛逛,苗笙心中总是有种不稳妥的焦躁。
其实他很清楚,那些遗失了的过往几乎是找不回来的,就算找回来,自己似乎也并不会有什么代入感,无法感同身受。
可那是他与过去的唯一一点联系,是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他现在的人生无事可做,只能先完成这一件,再去想想接下来自己还能干什么。
“有你在,我很放心。这阵子不都好好过来了。”苗笙冲游萧笑笑,“再说我就算没怀胎,身子骨也不好,似乎同样不宜上路,难道我还要因着这病体,从此足不出户不成?”
越是可能生命短暂,越要好好利用这有限的时间,看看这世间,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游萧心疼地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好,笙儿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苗笙站起身,准备回房收拾,游萧在他旁边紧紧跟着,谁知刚进了东厢房门,就被人扑在了门上。
“游萧,当年我从锦丘离开,一直到五陵渡这段时间,究竟过了怎样的生活,你真的不知道是吗?”苗笙按着他的胸口,仰头看着他,桃花眼依旧潋滟,却多了一抹诘问和探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位心机深远的唤笙楼主,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对方的某个表情。
游萧覆住他按在自己胸口的手,认真道:“我确实不知,你从不讲给我听,那时候我很小,也不知道要问这些。就算你跟我闲爹爹提起,也都是只说了你辗转几地,其他并未多言,我想那不过是寻常生活,你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在江湖漂泊,去哪里可能都是一时兴起。”
“可能只是为了寻一条活路罢了,毕竟我身无长处,是吧?只不过会一些弹琴唱曲的本事,肯定多去烟花之地,难怪最后去了五陵渡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苗笙像是自问自答,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没准也与人虚与委蛇,以色侍人,反正五陵渡好什么的都有——”
游萧不想看他这样的表情,心里煎熬,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脸。
“别瞎想。”少年的声音含着一抹无奈,“你琴艺高超,想听你弹琴的人都要排长队,找你学琴的人能把门槛踏破,根本不愁挣钱,那时候人家都叫我游小少爷,你从未让我吃过苦。”
苗笙拉下他虚虚盖着的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跟前,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双唇相聚不过寸余,两双漂亮的眼睛彼此对视,长睫毛几乎要交织到一起去。
气温虽是凉了,可这里却陡然热了起来。
苗笙轻声问道:“唤笙楼成立后,你没想回去查一查?查你那黑心的爹现在怎么样了,查我为何与你在红玉楼相遇?”
游萧目光低垂,落在那近在咫尺的唇上,明知道对方是在引诱和试探,却还是忍不住心旌摇荡。
“不要我的爹爹,我寻他做什么?给自己找气受吗?那时候我忙得很,没有功夫去管他的死活。”他亲昵地蹭了蹭苗笙的鼻尖,“舅舅,我对你的过往其实没有多大兴趣,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苗笙向后撤开少许,不让他蹭自己:“既然对我这么周到,就没想过我醒来会问你?”
“想过,其实也查过,但你算不得是江湖名人,平素也不喜与人交往,能打探到的消息着实有限。而且那时唤笙楼成立没几年,人手不多,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游萧神情无奈,“或许在五陵渡之前,你还用过别的名字生活,可惜我都不知道,如何去查?”
两人离得远了,呼吸相闻所激发的热度被空气中的凉意冲淡不少,气氛也冷了下来。
苗笙倒是没有面露不悦,只是定定地看了游萧片刻,轻轻点头:“对答如流,不知是事实,还是精心准备过的说辞?”
“我为何要骗你?”游萧叹气。
苗笙松开他的衣领,帮他理平,意味不明地回答:“或许是我多疑,总觉得锦丘这段的身世也没什么必要撒谎,你却还是说了谎话。”
“我并非是觉得你承受不起这个真相。”既然对方主动提起,游萧便也不再回避,他知道这根刺扎在苗笙心里,不拔出来,对方始终心存芥蒂,“既然过去不能改变,真相也并不是那么能轻易查到,我就想为你编织一个过得去的往事,让你……不至于因父母离世而觉得悲伤。”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我浅薄了。”
“你是一个活在幻梦中的人么?”苗笙觉得这番说辞还是哪里不对,“你从小经历这么多,应当最明白什么是现实,为何执着于为我编织这些?”
游萧低声道:“就是因为知道现实残忍,我才不想让你在重新活过后,再为往事心痛一次。”
听了这话,苗笙沉默半晌,最后无声地笑了笑。
“你说得有道理,倒是我妄执了。”
他明白游萧的担心,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争论下去,免得越说会越伤心。
还要相处呢,搞僵了大家都不自在。
当然他也并非质疑游萧的用心,归根到底,对方确实是对自己好的,只是这事确实硌硌楞楞,让人心里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游萧见他这么说,心就像被极细的针反复戳着,细细密密地疼,上前一步将他抱在怀中。
“笙儿,别想这些,别想太多,也别责怪你自己。”他温声道,“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的过去和出身都不能决定你是怎样的,那些都不重要。”
苗笙心里想,这些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而你不该用你的意志决定我该知道什么。
“嗯,我明白。”他推开游萧,“我们收拾行李吧。”
也罢,继续前行就是了,或许自己还能再看出一些端倪来。
苗笙想,既然游萧不肯说,我只能试着用我的方法去寻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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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洗脑包制造大师。
苗笙:一级伪装大师。
大师vs大师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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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玉杵千金聘,已许红绳两足缠”出自《醒世恒言·钱秀才错占凤凰俦》。
丧了好些天,今天专栏文突然中了限免,值得开心~等限免前一天我会在作话里告诉大家,感兴趣的盆友可以去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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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正在乡野小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
平小红坐在车辕上, 一条腿曲起,一条腿耷拉在边上,悠闲地晃悠着, 手里的缰绳套着两匹高头大马。
小白兔娥影就揣在她胸口, 睡得十分安稳, 胖嘟嘟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
但是跟这幅和谐画面完全不搭的,是车厢里传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我想不出来!我想不出来!”
“到底该怎么写啊!”
“为什么人家都能写得那么流畅!我写的就是屎!”
说出这样优美语言的,不是“一介武夫”唤笙楼楼主游萧,而是他那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实际上暴躁的白月光苗笙苗公子。
从锦丘县城往南轩府城原本没有多远, 平小红用“翅”飞行, 一夜就能飞到,策马不停的话, 大约三日, 驾马车用正常速度前行, 七八天也能到了,可偏巧自苗笙游萧一行人上路之后, 天气转凉, 秋风秋雨一场接一场, 气温骤降,苗笙身体明显比之前差了许多。
他原本就体寒严重, 前几个月状态还不错,是因为醒来后正逢春夏, 天气逐渐炎热, 能够压低他体内的寒气, 而现在天气冷了,便给他原本就没有多少热气的身体雪上加霜。
游萧怕他冷, 在车厢里准备了好几个手炉、脚炉,又买了好几件皮裘,把所有的座位都垫好,又给苗笙裹得结结实实,腿上也盖得密不透风。
这机关马车哪里都好,结实又轻盈,只是金属太凉,不如木质结构保暖,于是游萧又买了一些薄被,将车壁内侧全部包了起来。
可惜就算是这样,被武装到牙齿的苗公子还是受了凉,一场风寒害得他连客栈的床都爬不起来,高烧了三天,天天比屋里的炭炉都烫,游萧靠近他都觉得烤得慌——是有点夸张,但事实跟这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心爱之人备受病痛折磨,他也很不好受,想用内力为苗笙驱寒,可又不敢释放太多,怕对方承受不住,但释放少了,又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灌了几天汤药,总算是把烧给退了。
烧刚一退,苗笙就不肯喝了,生怕药材对腹中胎儿不好,觉得男子怀胎本就逆天而行,好好养着还不知道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再加上药物毒性,万一孩子生出来是个畸形怪胎怎么办,就算没这么可怕,先天不足或者脑子不好,那也是造孽。
为了生一个健康的崽崽,他决定能不喝药就不喝药,尽可能许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未来。
尽管游萧已经尽可能选择没什么毒性的药材,可苗笙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只能随他去了。
因此之后他们只选择阳光晴好的日子上路,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很多时间,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才勉强靠近南轩府城。
但并非苗笙病好了之后就能一路顺风,他心里惦记着要写无锋和三位大侠的故事,为了让自己文笔通顺、言之有物,他决定先把手上所有的话本都通读一遍,给自己做好词汇累积,又在心里打了腹稿,才准备动笔。
当然,刺激的那种是他每天晚上在床头看的,看得手不释卷,简直有头悬梁的劲头,游萧真的很怀疑他到底是在过瘾还是在学习。
毕竟那一脸痴笑是叫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于另外一些老少咸宜的话本,就要麻烦唤笙楼主在路上念给他听。
吸取之前的经验,游萧觉得光把苗笙裹成小狗熊是没有用的,皮裘可以保暖,可这位病美人本身没什么暖可保,捂得再多也是徒劳,因此他采取了新的策略——去掉沉重的皮裘,只给苗笙裹一件棉袍,一路将人抱在怀中,一方面用自己的体温替对方保暖,一方面时不时地运些内力,起到加温的作用。
后来上路,他怀里抱着整天昏昏欲睡的心上人,手里捧着话本还要尽可能念得声情并茂,一路上马车摇晃,游大侠那双炯炯有神的葡萄大眼简直要患上眼疾。
但这样似乎毫无用处,每当苗笙准备提笔写作的时候,总是觉得言不成句、干干巴巴,连自己都读不下去,遑论拿给别人看。
他越写越急、越急越想尽快突破,于是陷入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恶性循环中,这么多天过去了,以至于第一段都没写出来,越看自己写的东西越像一坨屎,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身体不好加上写作困境,生生把一个看起来端庄大方的周正公子逼得脾气一日差似一日,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平小红对此已经习惯了,只是要护着小兔子,免得它被主人发狂时候的模样吓到。
车厢里,游萧抱着苗笙,温柔地哄:“别急别急,万事开头难,只要把开头写好了,之后的就不难了。”
“我都开头开了七八天了!”苗笙向来梳得端庄的发髻现在已经散落不少,一张俊脸黑气沉沉,骨相极佳的圆脑壳前额明晃晃写着“生人勿近”,后脑勺四个大字“我是垃圾”,郁闷地自我批评,“刚开蒙的小孩写文章也未必这么困难!”
游萧自从发现他头发掉落比平时更多之后,很是心惊了一阵子,生怕这篇关于无锋的故事还没诞生,自己的白月光就先变秃了。
“刚开蒙的小朋友还不会做文章呢,怎么能比。”他不着痕迹地按住苗笙下意识想挠头的手,温声道,“其实你又不是一定上来就写个话本,写篇小故事也行,我们只是要把无锋的来历解释清楚,并不需要像话本那样高潮迭起、精彩纷呈——”
苗笙“嗖”地把脑袋转向他,对他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写不出来?我不能退,不能降低对自己的要求,要是退了这一步,就只能步步退,最后只能写打油诗了!”
“那……打油诗也挺好啊,凌盟主跟唐公子成亲的时候,还给他写过一首打油诗。”游萧觉得自己八百个心眼子,现在也有点不够用。
苗笙果然更生气了:“你脑子里只有唐公子!你给他写打油诗去吧!”
游萧:“……”
我笙儿脑子都气糊涂了,这可咋办。
“你念书的时候,先生都怎么教你写文章?”苗笙气鼓鼓地想了一会儿,又开始虚心请教,“我不记得我以前怎么念的书了,拿你的回忆来给我补补吧。”
游萧这下也开始挠头:“我不记得了。”
苗笙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神童么?”
“也不是在各个领域都是神童。”游萧无奈道,“我又没打算参加科举,自然不用学好好写文章。”
他那会儿满脑子都是万客楼的生意,想着怎么做大做强,根本坐不住,先生单给他一人讲,他还会走神,回回写的文章都能把老头给气得胡子翘上天。
但这种有损自身光辉的事儿,他就不打算讲给苗笙听了。
苗笙无奈地叹气:“恐怕你的师父当中,教你念书的这位最郁闷,没办法对外吹嘘,‘唤笙楼主啊,他的文章可是我教的’!”
游萧被他活灵活现的模仿逗得前仰后合:“笙儿你、你不写文章也罢,将来可以去说书!”
“我说个凳儿!”苗笙白他一眼,“别瞎给我安排出路!”
游萧脑海里却想出他一身说书人打扮,手持醒木,在唤笙楼中庭二层说书的模样,那画面过于美丽,不敢跟对方描述,只能自己偷偷乐。
苗笙可糟心坏了,他对自己要求甚高,肯定以前也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被人发卖之后,勤学苦练出一手好琴艺,现在想学写话本,也必须写得自己看得过去才成,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许笑!”他两手抱住游萧的脸,拇指按住对方唇角向下压,“再笑我给你一个头锤!”
怎么说呢,游萧其实觉得抓狂的笙儿很是可爱,有一种清澈而暴躁的愚蠢,就连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都透着一股喜庆劲儿。
但他也知道苗笙是真的着急,怕对方急坏了身体,便眨了眨眼,含混不清道:“不笑了,你别担心,等到了南轩府城,我带你去城中最大的书坊,再去多听听说书人说书,吸取多方精髓,保你之后文思如泉涌,再不会想不出东西来了。”
苗笙沉吟片刻,松开了手:“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游萧松了口气,捋顺了他已经散乱的长发:“不如我们玩会儿双陆,玩游戏可以让思维更活跃,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这个主意在苗笙看来还不错,他点头道:“成,玩吧,反正路还远着呢。”
游萧起身,打开座位下边的箱子,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在船上给苗笙买的古琴,突然遗憾地无声叹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到他的琴声。
谁知道苏醒后的笙儿会有写话本这种新爱好呢?
或许以前他也爱看,只是自己那会儿年纪小,被瞒得严严实实罢了。
这套双陆棋是游萧自己做的,由于他以前常常奔波于万客楼和唤笙楼的各个分号,因此做了个这么一个便携版本,方便旅途上随时跟人下棋消遣,恰好上次放在了南轩府,之前让平小红去那处分号时,便叫她带了回来,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和苗笙玩。
这套棋盘做得比普通棋盘小一些,看起来像个大号的妆奁盒,对半摊开就是棋盘,用珍珠铁制成,十分轻盈,里边的棋子和骰子也是用珍珠铁制成,一半黑一半白,齐齐整整。
出于个人爱好,他把棋子做成了机关小人的模样,有头有身子,只是没装手脚,看起来一个个矮胖矮胖的,特别可爱。
将棋子摆好之后,掷骰子之前,游萧突然道:“笙儿,不如我们玩点彩?”
“什么彩?”苗笙警惕道,“不是那种谁输了就亲对方一口的幼稚彩头吧?”
游萧眼神一晃,否认道:“不玩这种。”
“那成。”苗笙认可道,“带彩才有意思。”
然而半道休息时,平小红发现从马车上下来两个花脸猫,自家师父被人用朱笔在眼睛上画了两个红眼圈,而苗公子脸上更精彩了,额头上一个墨笔写的“王”,上唇还被画了两道向上卷曲的胡须。
真真是百兽之王,浑身气势惊人,满身杀意。
但平小红却想,看来苗公子当真脑子好使,师父跟人玩双陆,向来所向披靡,鲜有败绩,苗公子居然能胜他两局,真是厉害。
不过她转念又想,嗐,也许是师父故意相让呢。
他俩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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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人形自走电暖气。
苗笙:又开始了叠buff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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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苗笙成为一代文豪,江湖上就多了一对秃头(不是……
卡文这个体验,真的……(笑着活下去)。
接下来的支线剧情跟一个写话本的人有关。嘿嘿。

天色渐晚, 马车还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看起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游萧挑起车帘问平小红:“离府城还有多远?”
“照现在这个速度,大约还有三个时辰, 可能要半夜才能到了。”
游萧思忖片刻,回头看了眼车厢里百无聊赖的苗笙, 面露顽皮的笑容:“笙儿, 想不想我陪你飞一次?”
“用‘翅’吗?”苗笙眼睛立刻亮了。
“不成,现在天气太冷了,飞到高空会冻着你。”游萧指指马车,“用这个, 剩下的距离应该飞得过去。”
那也总比慢吞吞赶路强, 苗笙立刻答应:“好!”
说行动就行动,游萧立刻按下机关, 车厢立刻像上次那样发出了机关启动的“咔啦咔啦”的声音, 很快车门车窗陆续封上, 车厢顶端的叶片飞速转动起来。
苗笙透过车窗上的小栅栏望着外边,感觉到脚底下一晃, 他们开始离地面越来越远。
游萧这次没给他身上绑布绳, 只是一只手牢牢牵着他。
“这次要飞一段距离, 怎么才能掌握方向啊?”苗笙好奇问道。
只见游萧冲他神秘一笑,从两侧车厢顶端的缝隙中拉下两个把手:“向外看。”
苗笙再度望了出去, 便见车厢外边突然张开了两个巨大的“翅膀”,像是用帆布做的, 中间有可以折叠的骨架, 真的就像鸟儿双翅那般飞翔。
“上次怎么没有这个?!”他惊讶道。
游萧抿唇道:“上次不需要飞行这么久。用这个就可以控制左右方向, 不过我们现在应当是一路直行,不必时时盯着。”
“你的这些小东西, 真是常看常新。”苗笙略有些遗憾地感叹,“若是我将来有一天也能穿上‘翅’自己飞一次就好了。”
“当然有机会,等孩子落地,你把身体养好,我就教你怎么用‘翅’。”游萧温声道。
苗笙自嘲地说:“就我这身体?”
“虽然近日来病情反复,但你的内力总算是稳住了的,这才不到一个月,显然进展神速——”
“神速?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对你这样的身体素质而言,的确已经算是神速了。”游萧拉住他的手,温声道,“以前还以为你练不了,现在不是有进步?多给自己一些耐心,会慢慢好起来的。”
苗笙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确实很厉害,不过这还得感谢眼前这位武林高手,于是哥们儿般地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的帮助。”
游萧:“……”
“这么客气?”他箍住苗笙的腰,其实也是为了帮对方站稳,同时释放内力给两人保温,坏笑着问,“就只口头感谢吗?”
苗笙横了他一眼,心想都给你生崽了你还要什么感谢,不过想想对方好像自己还是个崽,不是很在意有没有崽,这个“谢礼”似乎就没什么用。
想到这里他又替肚里这个感到心疼,俩爹都好像不太想要它,我崽可怜。
“你帮我够多的了,等回头生完一起算总账吧。”苗笙好整以暇道,“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游萧轻笑一声:“成,桩桩件件,等着跟你一起算。”
苗笙抿了抿唇,心想算什么算,还不是图我这个人,哼!
车厢飞得不算快,在空中晃晃悠悠,头顶传来叶片飞速旋转的“咯吱”声,从窗户的小栅栏望出去,借着灿烂月光,能看到同样快马加鞭赶路的人,还有乡野一片浓俨的深绿色树木,夜阑人静,景色苍茫,别有一种辽阔致远的感觉。
每当看到这样的盛景,就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而所经历的一切伤痛,似乎也不值一提。
其实我比所有人都幸运,苗笙心想。
地面上有人看到了他们,见长着巨大翅膀的“箱子”飞在天空,惊讶地抬头看,有步行的人抬手指着给同伴,交头接耳,虽然听不到这些人在说什么,但应当是非常震惊。
“不怕被人议论吗?”苗笙用手肘捣了捣操控方向的游萧,“万一把车厢传成妖怪怎么办?”
游萧倒是不甚在意:“几个人而已,不足以构成什么谣言。”他操控外边的一双翅,逐渐偏离官道和小路,往树林高处飞去,“这样就好啦!”
“若是我写成话本,可就有人信喽!”苗笙打击他的自信。
游萧意味深长道:“先写完无锋的故事,再考虑别的。”
苗笙:“……”
阴阳怪气我!
“方才飞得高,我忽然想到,武林故事,应当荡气回肠,不如从无锋视角开始写,怎么样?”苗笙其实还真受了些启发,“用拟人的手法来写作。”
游萧沉吟片刻:“听着倒挺新奇,可以试试。”
得了灵感,苗笙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忍不住轻轻哼起了小曲。
“这么高兴?”游萧打趣他。
“那当然,恨不得现在就能提笔。”苗笙感觉手有些痒痒,“快到了吗?”
游萧打开正前方车门上的小窗:“过来看。”
苗笙小心翼翼迈了几步,挤到他身边,从那小窗看过去,依稀能够看见南轩府城的万家灯火,心中按捺不住地兴奋:“南轩府好气派啊!”
“是吗?这是四府盟当中最小的一个府城。”游萧生怕他摇晃,抱紧了他,“汀洲都比这里大。”
“我那不是没来得及看汀洲的夜景嘛!”
游萧目视前方:“还不是你跑得太快?我其实准备了好些玩意,想等你身体好些带你去看。”
苗笙撇撇嘴:“换了你醒来发现自己睡了十年,什么都不记得,还有个小屁孩非说喜欢你,什么生命中的郎朗月光,这么吓人,你跑不跑?”
“当然不跑。”游萧满脸笑意,下颌在他额角蹭了蹭,“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屁孩能有多喜欢我,是不是独宠我一个人,如果是的话,我就考虑考虑他——毕竟真心人难寻,有这么一个肯等了这么久的,至少说明了一点。”
苗笙知道他又在变着法兜售自己,决意不理他,于是一声不吭。
游萧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道:“锲而不舍,日久弥新,绝对是优点。”
“滚啊你!”苗笙莫名听出了另一层深意,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唉,笙儿学坏了。”游萧好整以暇道,“我哪有别的意思。”
到了府城外边,他操控着车厢落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带着苗笙出来。
“果然天上冷得厉害,地面温暖多了。”苗笙把裹紧的披风微微散开,“咱们怎么进城?车厢怎么复位?”
游萧笑道:“我先带你进去安置下来,再去城外迎小红,带她过来找车厢。”
车厢扔在这里应该也没有人偷,他当即将苗笙背起,施展轻功跃上城墙,很快便跳进了城中。
南轩府城有唤笙楼分舵,游萧以前常来,对这里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一家豪华客栈。房间是手下兄弟早就定好了的,空了好几天,现在总算迎来了它的住客。
“不住唤笙楼分舵吗?”进屋之后,苗笙纳闷地问。
“汀洲的那家唤笙楼仅有一处,大曜其他地方的分号都不是茶楼,只是单独的一处经营场所,用来接受江湖人的委托,并没有住的地方。”引路的店伙计离开之后,游萧迅速将房间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过去参观便是。”
他一进城便放了信号,没用多久,唤笙楼的几个兄弟便来了客栈房间外,等着听从他的安排。其中叫小武的那个自告奋勇去接平小红,免得游萧再跑一趟。
终于又到了客栈,苗笙一见东厢那舒服的床铺就觉得身子发沉,不自觉地往上坐,坐下了就想躺。
游萧叫他尽管睡,自己叫店伙计送来温水,帮他擦脸擦手擦脚。
苗笙确实是乏得厉害,被人这样那样的摆弄都没醒,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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