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猫不皂  发于: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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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你说得简略,大家知道那都是伤心往事,便没有多追问。我这么做,只是不想……不想你难过,毕竟你的爹娘……确实已经不在人世。我查过,你父亲就叫苗砚,你娘苗苏氏,去世后并未留下坟茔,你们以前的主家,已经举家搬往京城。”
苗笙提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来,片刻后才冷冰冰地问:“就这些?”
游萧连忙道:“就这些,这就是事实!対不起——”
“你凭什么觉得,我承受不住这些事?”苗笙面无表情,“就为了这个简单的真相,费了这番功夫去撒谎、造假?!”
游萧低着头,一副诚心诚意认错的模样,低头道:“就像想给你改名叫‘苗寿安’一样,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不受往事所扰。”
“可我的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若被你这样肆意篡改,我还是那个我吗?”苗笙扶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多可笑,我正努力找回过去的自己,你却只想着把我打造成一个全新的人,亏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原来……你喜欢的果然只是一个幻象。”
他全身没了力气,踉踉跄跄地往东厢走去,游萧起身想要去追他,却被他阻止。
“别过来,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游萧只能眼睁睁地目苗笙进了屋,“咣”地把门关上。
向来口齿伶俐的他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好,撒娇求饶也罢,下跪认错也好,他都可以做,但这时候再纠缠显然毫无意义,还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已经做出了伤害,就要承受别人暴怒的后果,没必要多费唇舌给自己脱罪。
但他始终担心苗笙的身体,于是站在门口怯怯地说道:“笙儿,生气伤身,你、你别气坏了自己。”
苗笙躺在床上,愤怒地转了个身背対着门口,心道怕我生气,别做让我生气的事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这种身世有什么好撒谎的?!我有那么脆弱吗?
自从醒来,苗笙总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还包着一层冰壳,跟这个世界多少有点距离,很多事情対他而言都是无感,只有病弱这件事让他无比介意。
因为拖着这样的病躯,他才不能独立生活,需要依赖着谁才能苟活下来,这才是他最不想被人戳到的痛处。
游萧是対他很好,他也很感激,可是这种周全处处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现在再加上这种自以为是的欺骗,真的是要把他气麻了!
然而这个时候,房门“吱哟”一声开了,没有人出现,只有一只茶盘被缓缓推了进来,上边放着茶壶和茶杯,外边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说:“笙儿,喝些茶水吧。”
苗笙更加暴躁了,我缺的是这点茶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我饿了,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游萧的声音显然很惊喜:“好,你想吃什么?!”
“小馄饨,不用做太多,太多我也吃不下去。”
“好!你在房间里别出门,我去去就来!”
笙儿想吃饭,那就是还在意自己的身体,这是好事!
游萧没有多想,飞快地跑出门去,现在正值饭点儿,客栈的厨房也忙得一团乱,他好说歹说,才要了点面和肉馅,占了巴掌大的一块地,飞快地包起馄饨。
只是包着包着,他才觉得不対劲——笙儿这两天害喜得厉害,喂饭还得用美男计,今天气成这样,怎么还有胃口?
游萧扔下手里的馄饨,冲出后厨的院子,施展轻功飞快地窜上了顶楼,推了推厅房的窗户,居然没推开,分明是有人从里边插上了。
他急切地用内力将窗户“轰”地震碎,跳进去直冲东厢房,心口重重一沉。
房间内空无一人,橱柜打开过,属于苗笙的衣服不见了。
他走了。
游萧登时浑身发冷,像是被人把心剖了出去,胸口只剩一个大洞,呼啦啦地透着冷风。
他静静地想,舅舅果然还是原来那样,说实话也没有用,坦白更会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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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让你长长记性!
游萧: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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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不是全部真相,因为这个出身会牵扯到后来苗笙在昏迷前的经历,而且不怎么美好,游萧只是想能瞒多少就瞒多少。这部分故事在专栏文《貌美恩公不对劲》里

第二卷 里讲到过,不想被剧透的盆友不要去看哈哈哈。恩公这篇是关于游萧俩爹聂云汉和卓应闲的剧情流,贼拉长。
下章就和好了,其实这么生气也是因为开始在乎了。
不虐的哈,就是一点点震荡整理,方便稳步上升。感谢在2023-03-11 18:00:01~2023-03-12 18: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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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萧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知道苗笙不想看见自己,可是他不能不找。
天都黑了,笙儿身体那么差,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他转身便冲出了房间, 遇上恰好经过的店伙计, 便抓住对方肩膀, 急切问道:“这间房里的那位公子去哪了?知道吗?”
“知道啊!”店伙计点点头,“方才背了个包袱走了。”
“他上哪儿去了?!”
“这……不太清楚。”
游萧知道苗笙不会告诉他,问也白问,立刻冲下楼, 出了客栈的院子,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愣。
原本他想去秋寒云的医馆,但是现在苗笙已经知道对方同样是在撒谎, 应当不会再去那里, 那么……是出城了吗?
游萧转头看到了客栈负责帮住客牵马的伙计, 连忙抓住他:“麻烦问一句,方才是不是有一位相貌不俗、但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公子离开了?”
“是啊, 不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位吗?”小伙计笑了笑, “你俩模样很好记, 我一早就记住了。”
“他往哪个方向走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小伙计往外一指, “他说要去南轩府城,问我怎么走, 我给他指了路, 让他路上拦一辆马车。”
游萧听到这里, 扔下一句“多谢”,立刻就往他指的方向跑去, 跑了两步便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加快了速度。
每看到一辆马车,他便用内力先开窗帘向里边看,见没有苗笙的影子便再去看下一辆,一路上惊着不少人,挨了无数骂。
夜幕降临,街上虽然人还不少,但马车已经不多了,他这么赶了一路,看了数辆马车,全都一无所获。
而他已经到了城门处,算算时间,就算那马车跑得极快,也超不过他的速度——
没必要再往前追,笙儿根本不在这条路上,想必是他让店伙计那么说的,就怕自己去追他。
于是游萧立刻掉头往回跑,往相反方向追去。
这个时候,天空劈下一道惊雷,闪电照亮了半边天空,憋了一整天的大雨落了下来,雨势很急,很快就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游萧这下子心里更慌,害怕苗笙在外也遭遇风吹雨打,这对他的身体伤害更大。
大雨下起来,路上的行人便捂着头四散逃窜,很快一条街就变得空空荡荡,马车更是少得可怜,游萧寻了一圈,几乎快跑到了另一头城门,依旧找不到苗笙的影子。
他像个落汤鸡一般地站在城门发愣,觉得苗笙不会这么傻,这么大的雨,对方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
或许他是换了另一家客栈?
想到这一点,游萧顺着县城主路,见到客栈就进去问,他浑身湿透,脑子慌乱得几乎快要停止运转,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麻烦问一下,你们见没见过一个身体不太好、但相貌俊秀,或者戴着帷帽的公子投宿?”
他这样的描述根本不可能得到准确的答案,所有的客栈掌柜或者伙计只当他是失心疯,挥挥手随口便道“没有”,让他赶快离开。
游萧花了两个时辰,把县城内所有的客栈都问了一遍,全都没有结果。
他觉得自己的魂魄被人抽走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躯壳,行尸走肉一般在大雨中踉跄前行,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把苗笙找回来。
也不是完全不能找,等到平小红带着唤笙楼的兄弟回来,把锦丘翻一个遍,总能找到苗笙的踪迹。
可小红回来也得明天,到时候笙儿还在城里吗?
他那么生气,一定是迫不及待地离开,离自己越远越好。
游萧映着大雨抬头看天,阴雨的夜空是黑沉沉的一片,根本看不到月亮,更没有他要找的月光。
那是他期盼了十年才醒过来的人,就这样再度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吗?
游萧游魂一般地停在路上,突然被人叫住:“客官,你都湿透了,快回房间吧!”
他扭头看了看拦住自己的那个人,发觉他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门口。
没有笙儿的房间,不想去,游萧的脑子像是冻住了,他跌跌撞撞,往后院花园走去。
淋雨很好,可以把他淋得清醒一些,想想怎么才能把人找回来。
此事此刻,客栈三层的一间地字号房间,苗笙睡了一觉,刚刚醒过来。
方才他气得厉害,萌生了离开游萧的念头,他知道凭对方的本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自己,但他必须离开,哪怕只能喘息片刻。
而且荒谬的是,在这种暴怒的情况下,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像是真的对游萧动了心。
越是动心,才越难过。
苗笙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蒙在鼓里,却还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把他蒙在鼓里的人。
这得多缺心眼?!
这就更得走了,不能再继续犯蠢!
苗笙匆匆打包了自己的几件衣服,拿了些银票,带上那些防身武器,离开了房间,出门就撞见了一个小伙计,给了他一钱银子,安排好他跟游萧撒谎,便急匆匆地下了楼。
只是今日他照顾游萧颇费了些力气,一天下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又生了这么大的气,刚走到大堂,苗笙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下腹处又开始抽疼。
实在不是能远行的体力。
他扶着柜台喘了几口气,听说三楼空出来一间地字号房,便果断让掌柜的给自己开了那间,还叮嘱对方以及门口迎客的小伙计为自己保密。
正所谓灯下黑,游萧应当想不到自己会躲在同一家客栈,至少能暂时避开他一阵子。
然而他也没有想到,一向聪明沉稳的唤笙楼主,弄丢了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傻得脑子都不会转了。
苗笙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觉得怒气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难过和委屈。
他失去了记忆,其实对家人没什么感情,在意的是被蒙蔽这件事本身——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人,可这个人还要骗他!
桌上还放着一碗粥,是他方才叫人送来的,怕自己又虚又弱还是得吃点东西才能撑住,只是这粥太难吃了,他闻见味儿就想吐,更别提送进嘴里。
于是他挪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现在醒过来才觉得精神好了些,也感觉肚子饿了,但是闻了闻那碗已经凉掉的粥,还是犯恶心,算了。
夜已很深,不知道什么时辰,苗笙也不打算折腾饭店的厨子,想着挨到明天再说。
这时候呼啦一声,是大风吹开了窗户,冷风裹挟着雨滴直往屋里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被吹透了,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赶紧扶着床架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关窗。
这面窗也是朝着后院花园的,比之前矮了两层,看得更真切,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借着那亮白的光,苗笙看见花园里站着一个人,木头桩子似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脸被闪电光映得惨白,眉心红痣却又异常鲜艳,像一滴落在他额头的血。
苗笙感觉心脏连着筋扯着皮地被人拽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疼得他眼眶发酸,眼前不可自控地升腾起了雾气。
这可太莫名其妙了,明明错的是游萧,自己明明气得快要爆血管,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却这么难受?
好像是自己在欺负人似的。
此刻的游萧似乎灵魂和躯体已经分离,他站在花园里,又好像没在,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置身于黑暗,犹如身在地府。
他反复思索着苗笙说的那些话,说他自以为是,说他要把他打造成另外一个人,说他爱的只是一个幻象。
可这不是真的。
游萧心想,撒谎是不得已而为之,而笙儿不是幻象,是实实在在的人,自己清楚明白对方现在和以前的不同,他爱这样的变化。
那天用“美男计”劝他吃饭的时候说的话,并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
苗笙苏醒过来之后的每一天,不仅他在努力去认识这个世间,游萧也在重新认识他。
每多了解一分,他都觉得更加爱他。
可是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苗笙看清他的心?
游萧呆呆站在原地,平生第一次,脑子乱得像一锅粥,没有人如此牵动他的心绪,让他完全失去掌控力。
突然间,四周落下的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一阵“砰砰砰”雨滴砸落的声音,他半慢拍地转过头,看见了他以为再也找不到的那张脸。
“笙儿?”游萧嗓音哑得厉害,他轻轻伸出手指,想要触碰苗笙的面颊,可指尖距离对方的皮肤还有一寸,又紧张地缩回了手。
他怕站在自己面前的,才是一个幻象。
少年脸上全是雨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混杂着眼泪,苗笙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突然间心如刀绞。
他是那么怕再次失去自己,而自己总是从他的世界里逃离。
现在的游萧根本不是少年得志的唤笙楼主,而是那个可怜的、总是被依赖的舅舅抛下的八岁孩童。
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所遭受的最大的伤,就是自己的离开。
这是他经年的噩梦,是他心口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而自己偏偏又在这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白跑一趟也没什么,被欺骗好像也没少块肉,苗笙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他只觉得心疼,疼得无以复加,温声道:“萧儿,跟我回去吧,你全身都湿透了。”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游萧这些年有多痛苦,但只是领略了十之一二,也已经心如刀割。
游萧还是木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珠漆黑漆黑的,深不见底,透着无尽的绝望。
“真的是我。”苗笙握住他冰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你感受感受。”
要了命了,还是不会哄人。
毕竟这么大的男人,不能当孩子那么哄。
触到那微凉的皮肤,游萧总算后知后觉地恢复了知觉,登时心脏加速跳了起来,险些就要蹦出喉咙,他重重吸了一口气,托住苗笙的后脑,向自己扣了过来。
苗笙还以为他要亲自己,想着随便他怎么亲都没关系,只要别再露出那种被人丢下的眼神就好。
现在的吻也算是半个真心吧。
谁知游萧只是与他额头相抵,鼻尖轻轻蹭了蹭,将方才提上去的那口气缓缓呼了出来,然后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找了你好久。”
语调轻柔得就像在对一颗露珠说话,生怕气息重一些,都会把他吹散。
“我知道,咱俩扯平了,我不再生你的气,你也别难过了。”苗笙翕动嘴唇,轻声道,“回去吧,我好冷,你也湿透了,不冷吗?”
游萧“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松开了他的后脑。
苗笙牵住他的手:“走吧。”
游萧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两人在大雨中一步步离开了后院,回到了顶层原本的房间里。
为免游萧受凉,苗笙叫伙计送来热水给他沐浴,还亲手帮他把湿漉漉的外套剥下来,推着他快点进浴桶。
虽然算是已经言归于好,但少年看起来分外沉默,见他回来也只是松了口气,并没有欢喜,反倒显得小心翼翼。
像是不敢再轻举妄动,怕再把他吓走。
这让苗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依旧坐在床边默默地听他洗完澡,主动起身道:“我帮你烤头发——”
好吧,现在人家知道用内力了,头发已经全干了。
浴桶就摆在那里,等天亮了再让人来换,游萧换好了寝衣,走过来坐在床对面的榻上,关心地问:“你有没有不舒服?”
晚上睡了一觉好了不少,苗笙摇摇头:“没有,我还好。”
“那早点睡吧,好好休息。”游萧起身弯腰,替他拉起被子。
苗笙瞥了瞥对面的榻,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心一横道:“你陪我睡,行吗?”看到对方有些意外的眼神,他又解释道,“我觉得冷,但被子盖多了太沉,你身上暖和。”
游萧点点头:“你若是愿意,当然可以。”
苗笙立刻退到床里,接过被子,爽快道:“来吧,我很困了。”
等游萧躺下,他便很主动地钻进了对方怀里,很主动地夸赞了一句:“果然是热乎乎的。”
说完就觉得很尴尬,很有没话找话的嫌疑。
游萧侧过身,将他紧紧抱住,下巴在他的发顶轻轻蹭了蹭,轻声道:“真不生我的气了?”
“都说了咱俩扯平了,我是那说话不算话的人吗?”躺在结实的臂膀上,苗笙觉得十分安心。
他仰头看了看少年始终严肃的神情,想念平时对方阳光般的笑容,忍不住道:“给我笑一个,怎么样?”
听着很像一些欢场浪子的腔调。
游萧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冲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很英俊,看着很养眼。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在苗笙心头爆裂,他向上耸了耸,嘴唇在游萧唇上轻轻一贴,耳根顿时烧得厉害,赶忙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对方怀里。
“这事儿就算揭过了,接下来咱们一定要弄清楚那秋寒云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听着游萧同样突然加快的心跳,小声咕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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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游萧:幸福来得太突然?
平小红:我不在的日子,师父和未来师娘已经睡到同一张床上去了?!nice~

抱着他的这个人这会儿烫得像块木炭,简直就是昨天凌晨的完美再现。
要不是此刻两人睡在一起, 苗笙真的会以为是时间陷入了某种循环。
只不过这次他确定游萧不是装的, 是真的受了风寒发烧了。
估计是昨天淋雨太久所致, 而那会儿游萧正心神不宁、失魂落魄, 哪顾得上用内力给自己保温,即便后来泡了热水澡,又运了内力烘干头发,此前的风邪已然入侵, 令他发起了高烧。
高烧中的唤笙楼主十分警觉, 只要苗笙一动,他就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不许人离开。
“萧儿, 松开我, 你发烧了,我去找伙计给你煎药。”苗笙被人形自发热牢笼紧紧扣住, 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铁板上的虾仁, 离被烤红不远了。
生病的唤笙楼主也同样嘴硬:“我没事……好着呢……”
“听听你自己的嗓子, 跟破锣似的,还说没事。”苗笙无奈, 这人装病的时候像朵娇花,真生病了倒是强装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怕丢面子。
游萧确实头疼嗓子疼得厉害, 身为一名神医, 他明确知道自己确实是发烧了,但是身为一名武功高手, 这样确实很丢脸。
于是坚持道:“这不是发烧,只是……咳咳咳咳……”
把怀里的苗笙震了个七荤八素。
“快松开我,不怕把风寒传染给我吗?”苗笙使出杀手锏,“我感冒了可不是小事。”
听了这话,游萧登时清醒,一把将他推开。
苗笙被强大外力推得一骨碌往旁边滚了一圈,再回头的时候发觉那位大侠盘膝坐在了榻上,已经准备好运功了。
游萧闭着眼道:“笙儿你最好还是出去,我运功的时候内力会外溢,怕你承受不住。”
“真的不用煎药吗?”苗笙不太放心地问。
大侠十分笃定:“不用,一会儿就好。”
于是苗笙便依言避了出去,在厅房里逗小兔子玩。昨晚俩人闹别扭谁也没理它,也没顾上喂食,估计给人家饿着了。
娥影倒是没脾气,在他手心里嘴巴快速嚅动啃着胡萝卜,一副无事挂心、岁月静好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羡慕。
东厢房里果然溢出一股强大的内力,苗笙离房门还远,坐在窗边晒太阳,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内力的不同凡响。
他放下小白兔,好奇地往那边走了几步,想知道自己撞上这股内力到底会有什么感觉,谁知离东厢房还有好几步远,就被一扇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
游萧的嗓音响在他的脑中:“别太好奇,别靠过来。”
苗笙:“……”
好吧,大侠内功高强,简直比得上那些话本里的茅山道士可以神识外放,真是厉害。
什么时候我也能成这样?
苗笙想自己运功试试,巩固他那点儿不值一提的内力,但是想起了上次险些走火入魔,又讪讪作罢。
楼主忙着呢,自己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于是他叫了早膳,再难吃也吃了两口粥,肚子实在太饿了。
看来没胃口什么的,饿上几顿就能解决。
喝完粥,苗笙无所事事,找出以前的话本坐在窗前看,大雨过后天气放晴,阳光实在可爱,足够明媚,又不热烈,照得人暖洋洋得直发困。
但他又惦记着游萧的身体,不知道他那内功能不能治好风寒,于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可是困意实在泛滥,困得他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坐在椅子上直打晃,不是往前栽,就是往旁边墙上嗑。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房门打开的动静,脑子里知道要抬头看,可是身体不听使唤,沉甸甸地往旁边一歪,撞在了一个温热的手心里。
“不怕磕傻了吗?”游萧含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听起来还稍稍有些嘶哑。
苗笙迷迷瞪瞪地抬头看他,桃花眼被困意搅得十分迷离:“你好了?还发烧吗?”拽着他的领子拉近,与他额头相抵,“我试试。”
游萧:“……”
怎么说呢,感觉很甜蜜,但动作有点粗野。
但粗野得令人心动。
“好像是不烧了。”苗笙松开他的领子,羡慕地咕哝,“内功高强真好,简直百病不侵。”
游萧弓下腰,把他笼在椅子里,笑吟吟道:“谁说的,再强的内功,也治不好情伤。”
这话说得可就意味深长了哈!
苗笙醒了盹儿,手肘支在桌上,偏过头挑眼看他,似笑非笑:“谁让我们家萧儿受情伤了?告诉舅舅,舅舅替你出气。”
游萧静静看着他,炯炯有神的葡萄眼中漾满掩饰不住的笑意,瞳孔不再是黑沉沉的,而是黑得发亮,像两枚被水洗过的黑色棋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视着,任凭温柔日光将他们包裹起来,把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间。
苗笙扛不住那眼中流露出的深情,无端想起了昨夜在对方怀中的亲吻,那在烛光中自然是情之所至,可现在被明晃晃的太阳照着,就显得梦幻且羞耻。
他耳根烫得厉害,推着游萧的胸口,把人推远了些:“听你嗓音还有些哑,是不是病没好彻底,别靠我太近。”
“唔,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昨晚在一起睡了一整夜,恐怕病气已经过给了你。”游萧拉过他白皙细瘦的手腕,替他号脉,随后稍稍放了心,“看来还好,只是昨天生了气,肝火旺盛、肝气郁结,嗯……很多人会失眠,不过我看你睡挺沉,估计还是体虚气弱所致。”
苗笙心中讪讪,现在回想起来,是挺在意,但好像也没有气得天崩地裂,只是一时火上头,冲动了些。
游萧一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该替你疗愈了。”
待苗笙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脖子,他边走边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内力也自然归你所用,笙儿不必懊恼自己的身体是强是弱。”
他似乎咬着苗笙的耳朵在说话,特意压低的声音像是挠人心窝的小刷子:“你我实为一体,何必要分彼此。”
以前听这些甜言蜜语,苗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心脏却不受控制,若是不把嘴巴闭紧些,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将脸埋在了游萧颈窝,盯着对方的喉结发愣,觉得这人真是全身都在散发着魅力。
这样的亲昵让他害羞,又让他觉得甜蜜且舒服,想要更多一点,完全不想再逃跑。
原来动了心之后,再看待这个人,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苗笙不打算告诉游萧这件事,他想等自己再确定些,不要冲动。
少年经历了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他害怕自己只是一时冲动,若是这股激情过去,会让对方失落。
没挑破之前,一切都还能如常,不必彼此约束,也不会让大家都觉得负累。
不过苗笙觉得,这好像就是贪恋对方给予的温情,却又不肯做承诺,妥妥的负心汉行为。
呀,真是每天发现一个自己的新特点。
以前的我也会是这样吗?
苗笙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他眼神的变化哪逃得过目光如炬的唤笙楼主。
仅仅是昨晚的去而复返,就让游萧笃定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
以前的舅舅,可是绝情得狠呢!
但他能猜得出苗笙心里的不确定,自然不会逼迫对方。
有了喜欢的人,就有了眷恋,有了软肋,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就足够笙儿苦恼,没必要再给他增添新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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