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猫不皂  发于: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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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小红劝道:“公子,别折磨自己了,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有碧山医馆的分号,他们看病也很在行。”
“碧山医馆?”苗笙好奇道,“很有名吗?”
“当然啦,这是江湖著名神医谷碧山谷开的医馆,比起寻常大夫,他们能用内力给人看病,看得更好。”平小红道,“我师父跟他们谷中最年轻的长老谢青枫大侠关系很好,若您不放心,可以请谢大侠亲自来给您诊脉。”
听到“我师父”三个字,苗笙脸上的神情略显冰冷:“不必了,既然跟你师父交好,那对方说的话我不太敢相信。”
平小红:“……”
“公子……”一代女侠抠着手指头,意意思思地说,“我师父是心机深沉了些,但他也是不得已的,不管做生意还是在江湖上闯荡,不能太老实,而且他从来没有害过人,更不太可能撒谎骗您——”
说到这里,她撞上苗笙意味深长的目光,登时卡了壳。
呵呵,正好刚骗完,说这话确实亏心。
雅间里安静了片刻,苗笙喝了口茶,突然问道:“你说这位谢大侠医术高明,那跟你师父比呢?”
“当然我师父稍稍厉害那么一点啦!”平小红用指尖捏出来一截很小很小、几乎看不出来的距离,“其实他们俩都很厉害,但侧重点不太一样,我师父擅长给百姓诊病,谢大侠偏重武林人士的内伤和外伤,还擅长药理和解毒,因为他师弟是个制。毒高手。”
听到这里,苗笙很感兴趣:“神医谷哎!谢大侠会允许他师弟制造毒药?”
“以前管不了,后来俩人在一起了,晏秋帆大侠,哦,就是他师弟就不再鼓捣那些毒药了,而是搜集江湖奇毒来研究,现在大家谁中了毒,都是先到碧山医馆去找解药。”
苗笙更加感兴趣了:“青枫,秋帆,听起来都是男的,在一起了?”
“是啊!”平小红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四府盟另一对平平无奇的断袖罢了。”
苗笙忍不住扶额,这四府盟到底还有多少断袖!
正如店伙计说的那样,这队伍排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俩人吃了简单的的午餐,平小红虽然能收到游萧的传音入密,但还是装模作样跑下去看了一眼,才通知苗笙自己下来。
再有两个人就排到他了,他向四周看了一圈,想寻找那个帮自己排队的人。
是平小红找的,又藏头露尾不现身,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这位裘神仙看病非常快,前边两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听到里边叫“下一个”,平小红赶紧扶着苗笙:“夫人,您小心些。”
进了那隔间,面前坐着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看上去精神矍铄,笑容慈祥。
裘神仙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位夫人,请坐,麻烦摘下帷帽,老朽看诊,需要看您的面色。”
苗笙将帷帽取下,向平小红使了个眼色。
平小红会意,接过帷帽,对裘神仙道:“老神仙,我们家夫人天生不能讲话,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好了。”
“原来如此,那先号脉吧。”裘神仙道。
苗笙把手腕放在脉枕上,见对方眯起眼睛,按住自己的脉搏,心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
片刻后,裘神仙不再眯眼,而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会不会被看出些什么?苗笙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平小红连忙道:“老神仙,您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难道我家夫人病得很重?其实他只是最近有些睡不安稳,有点头疼脑热,还有些恶心想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这是来之前两人对好的话,苗笙不想让郎中胡乱猜测,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喜脉。
“不必紧张,这都是正常现象。”裘神仙捋了捋胡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夫人是喜脉,应当是刚有孕不久,这些反应都是孕早期的征兆。”
平小红其实从未怀疑过自家师父的医术,听到老神医也这么说,简直要乐出花来:“真的?!太好了!多谢老神仙!”
苗笙听了,心却重重一沉,根本笑不出来。
他不信这位裘神仙会被游萧收买,其实也从未觉得游萧会做出这样的事,既然对方都这么说,看来喜脉是确有其事。
自己居然是一个会怀孕的男人!
平小红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红包,放在了裘神仙的桌上:“多谢老神仙的喜讯,我家老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方才看您神情严峻,还吓了我一跳,以为夫人出了什么大事。”
“没有没有,只是夫人脉象让老朽有些诧异。”遇到添丁喜事收红包实属正常,裘神仙拱手道了谢,然后看着苗笙,意味深长道,“夫人寸脉略旺于尺脉,若不是滑脉症状明显,老朽险些以为眼前的是位男子。”
听到这话,平小红和苗笙俱是一惊。
苗笙头垂得更低,他此刻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喜脉”两个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避开裘神仙探究的眼神。
平小红是真没想到对方号脉都能号出男女来,立刻道:“这怎么可能!我家夫人貌美如花,怎么会是男子!”
“是老朽失言了,请勿见怪。”裘神仙提笔蘸墨,在药笺上写了几行字,“夫人体内湿寒略重,安胎不易,回去之后还要好好调养,千万不要多思多虑,也不要操劳。”
他将药笺递给平小红,看着苗笙,认真叮嘱:“道法自然,人亦如是,夫人,凡事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苗笙心脏跳得很快,总感觉他是看出了什么,浑身僵硬地起身,礼貌地向他躬身点头致意,连帷帽都忘了戴,大步冲出了屏风。
大堂里的人看到他的容貌,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声,这小镇上还没有过如此绝色之人,大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目送他出了医馆。
“夫人!”平小红飞快地追出去,在门口拉住了苗笙,把帷帽递给他,“你先等等,要不去马车上坐会儿,我还得抓药。”
苗笙戴好帽子,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不需要,你要抓就抓落胎药!”
“啊这……”平小红吓出一身冷汗,拉住他的手腕,“别冲动啊!再怎么说,这也是件好事——”
苗笙回头看着她,声音冷得像被数九寒天的冰水浸过似的:“小红,暂且不论男子怀胎这种事多么匪夷所思,若你有了一个自己不想要的孩子,你是什么感觉?这个孩子将会毁了你之后所有的生活,你会作何打算?”
“可能我不是女子,没有天生的母性,没有对婴孩的喜欢,我不想要它,我恨它!”
游萧同样戴着帷帽,藏在这家医馆旁边的小巷中,此刻离苗笙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将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头泛起浓浓的自责。
苏醒了这么些日子,他知道苗笙心中情绪曾跌宕起伏过,只是这人尽管失去记忆,也与从前差不多,将真正的心情在人前遮掩得很好,直到这声惊雷重重劈下。
游萧无奈地注视着苗笙跌跌撞撞的步伐,看着对方瘦削的身影,很想上前将人抱在怀中,为他遮风挡雨,撑起一片永不会塌的青天,可是对方偏偏不许。
笙儿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还缺乏安全感,现在要背负起孕育一个新生命的责任,更不论男人生子这种事多么匪夷所思,会让他承受多么重的心理压力和非议!
若是能够替他分担该多好。
苗笙失魂落魄地向前走着,平小红放心不下,只能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各种激烈的情绪在他心中来回激荡,翻江倒海,互相碰撞成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而他就站在这战场上唯一的靶子,被钉在原地,任凭这些情绪将他撕扯成无数碎片。
他知道若真的怀孕,那就是一个生命,自己是否有权现在就决定它的生死——可游萧说过,现在它还只是一个囊块,只有那么一点,若是将它清除,是不是也不需要有那么强的负罪感?
我只考虑我自己的未来,会不会很自私?
可是不管不顾地将它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若是将来别人因为它是被男人生下来的,而嘲笑它是个怪物,它不会怪我吗?
老天爷,我该怎么选?!我该怎么选?!
自苏醒之后,苗笙心里第一次这般绝望,甚至希望自己不曾醒过来,这样就不用面对这种难题!
他心痛至极,胸腔中剧烈震颤,熟悉的甜腥再度涌上喉头,“咳”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当即失去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摇摇欲坠。
“笙儿!”游萧按捺不住,施展轻功,几步便落在了苗笙身边,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马车方向走去。
平小红赶紧替他俩撩开车帘,方便两人坐进去。
“阿宝……”苗笙眼前发黑,但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心里突然安稳了些。
游萧摘下他的帷帽,用帕子替他擦去唇边血渍,心痛至极:“笙儿,若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便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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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萧爹你好好照顾笙爹爹。
游萧:放心,他是我的眼珠子。
苗笙:原谅爹爹不想要你,毕竟现在我们还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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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这篇文设定不是一个男人会生子的世界,也不是ABO,只能算是医学奇迹吧,因此我还是想写出这个从抗拒到接受的心理过程。
苗笙虽然是个大美人,又身体虚弱,还是个断袖,但他心理上还是一个实打实的男人,对于自己怀孕这种事很难接受,而我也不想通过道德绑架让他去接受。
他虽然只是一个纸片人,但在我心里他是活生生的,面对一些人生大事会有常人的反应,尽管这些反应未必完美。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所遭遇的一切仿佛都是老天强加给他的,这让他很憋屈、很痛苦,也很孤独,因此会排斥一切突如其来的感情或者事物。他害怕游萧这样沉甸甸的感情,何况现在又来一个孩子。
但肯定是不会把崽崽打掉的,现在俩人一切互动,吵架也好,合作也好,其实都是一个互相熟悉、增进感情的过程,再通过一些支线剧情,苗笙会去了解游萧和崽崽,爱上并接纳他们,也与自己和解,放下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排斥。
关于脉象:从网络上查到,有中医理论认为,男子阳气为主,阳旺于上焦,故寸脉旺于尺脉;女子阴血为主,阴血盛于下焦,故尺脉旺于寸脉,是男女正常的阴阳脉象。但能不能纯根据脉象判断男女不清楚哈~

苗笙醒来的时候, 发觉自己已经躺回了客栈的床上。
想必时间已经晚了,天色已黑,屋里点着蜡烛, 光芒阴森森的, 好似身在地府。
“阿宝……”他喃喃地喊了声, 接着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想起是游萧把自己抱回的马车,还有末了那句“若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便不要”。
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糟糕。
他觉得现在的感觉很不真实,自己、游萧, 还有这个孩子, 好像是一场幻境,一个噩梦, 自己被困在这个噩梦里出不去, 也没有能够走出去的力气。
苗笙下意识地抚摸自己平平的小腹, 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会怀胎。
若是给它三四个月的时间,它真的会慢慢长大吗?
“公子, 您醒了?”平小红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听起来怯生生的, 充满了担忧,“要吃点什么吗?现在已经戌时末了。”
苗笙一点没觉得饿, 反而还有点堵:“不吃了,多谢。”
“哦, 那我给您煎药去了——药还是得吃的, 为了您的身体, 是师父之前开的药方,不是老神仙开的那个。”言下之意, 不是保胎药。
苗笙现在的心情平静了很多,知道自己身体最重要,于是便道:“好的,麻烦你了。顺便把你师父请来吧。”
“师父?!”女侠有点慌神,在屏风外边抠着手指,“他、他不在啊……”
“别骗我,他离我不会远于三丈,信不信我喊一声他就出来?”
平小红用起小心机:“那您喊吧。”
您自己喊的,后果自负。
苗笙叹了口气,朗声道:“游萧,出来!”
声音只比方才大了一丢丢,毕竟身子骨虚弱,没力气。
下一刻,房间的窗户轻轻一响,游萧轻盈地跳了进来,他穿了身墨蓝色的劲装,看起来潇洒利落,颇具少年英气。
“笙儿,我在。”走进屏风的同时他向平小红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苗笙坐起来靠在床头,见他恢复了本来面容,心口莫名其妙地猛地跳了一下。
确实英俊,太能让人迷糊了。
可是现在不能迷糊,不能再迷糊。
苗笙脸上的妆容已经全都被擦去,此刻他散着头发,面色苍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微微垂着的双眸含着无限愁思,淡色红唇轻抿,又被房内阴暗的烛光染上一层柔柔的光晕,看上去恍若画中仙。
这人从来不扭捏作态,也不用浓妆艳抹,他什么模样都好看,自然又美丽。
“别再看我了,坐下说话。”美人叹了口气。
游萧不是想盯着他看,只是觉得可能自己看一眼少一眼,舍不得罢了。
若是可以选择,他愿长处黑夜,只为一抬头,就能看到心爱的那抹月光。
他坐在床边,温声问:“想说什么?”
“此前你说,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要,这话当真?”苗笙撩起眼皮,对上那一双充满深情的眼睛,又飞快地将视线挪开。
游萧笃定道:“当真。”
“你是个断袖,这或许是你拥有亲生子嗣的唯一机会,你不后悔?”苗笙逼问道。
游萧轻笑一声:“我两个爹爹也没有亲生子嗣,他们过得就很开心。”
“你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觉得落胎这种事过于残忍,没有人性?”
“正因为我是大夫,我更在意病患的身体和心情。”
苗笙冷哼:“花言巧语。”
“不管是不是花言巧语,我的答案都是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游萧很想剖出心来给他看,再上秤称一称,让他知道有多真,又有多沉。
苗笙睫毛颤了颤,抬眼认真地看过去,这次眼神没有回避:“若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俩之间的关系也就彻底斩断了,你也能接受?”
游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顿时觉得呼吸不畅,这的确是他最最舍不得的地方。
“这不由我选择。”他目光落在苗笙放在被子上的手,压抑着想要握住的冲动,“笙儿,你一直在问我的想法,可你应当先考虑你自己。”
苗笙淡淡道:“我当然先考虑我自己,但我也不能不问你,毕竟这胎儿也同你有关。”
“现在承受一切的是你,胎儿也是在你的身体里,将来若是生下它,受影响最大的也是你。”游萧诚恳而温柔,“笙儿,一切都由你做主。”
苗笙沉吟片刻,压住心里沸反盈天的情绪,轻声道:“我不想当个怪物,也不想它将来被人称为怪物。”
“别胡思乱想,你不是。”游萧不想忍了,环住他瘦削的肩膀,将人拥入怀里,“你是一个奇迹。”
苗笙没有抗拒对方的拥抱,实际上他确实有些难过,身体和心情都很难受,很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讲,游萧都算得上此时此刻他最亲密的人,哪怕他对这份沉甸甸的感情还有排斥,暂时也只能放在一边,先不顾一切让自己好过一些。
他心想,什么奇迹,只有亲友才会觉得是奇迹,外人只会觉得骇人听闻。
苗笙脸朝外,偏头靠在游萧的肩膀上,闭着眼喃喃道:“不知道喝落胎药管不管用。”
“不好说。”游萧自然也想过这个办法,“女子服用落胎药之后,可由产道排出,但是男子……”他没见过这种病例,确实难以推测,“若不能从后面排,恐怕落下的胎囊便会留在体内,不能及时取出的话,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听着他说什么“产道”、“后面”,苗笙脸颊火烧火燎,这道理他很明白,不用对方多说。
“若是你用内力呢?”他提议道,“把它在我体内化为灰烬,可以吗?”
游萧怔了怔:“我没试过,不敢保证。那毕竟是一块肉,就算是烧了,也总会留下……残渣,不能清理干净,还是会伤身体。”
而且他觉得不管是喝药还是用内力,要剥离胎囊,笙儿也会腹痛难忍,男子怀胎本就不合常理,所受的痛苦不会更少,只会更多,甚至会危及生命。
但苗笙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若是不落胎,将来足月了,那要怎么生?这一点都这么费劲,到时候六七斤的孩子岂不更难?”
要是从后边生,自己的屁股岂不是炸了?
难以想象!
太可怕了!
“呃……”听他说这话,游萧想象着他所想象的画面,虽然不应该,但确实有点想笑。
他轻抚着苗笙的后背,温声道:“若是足月,可以试试剖开胞宫将婴儿取出来,有些胎位不正的产妇就是这样生的。”
“把肚子打开?”苗笙惊讶地看着他,“人还能活吗?”
游萧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前确实也有这么生的,但大多数产妇都难以活下去,还有部分是产妇已死,才如此将胎儿取出,免得一尸两命。
但他只能握住苗笙的手:“不管怎么做,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那得开多大口子?”苗笙已经开始思考这种可行性,“既然足月了可以划开肚子生,现在应该能用同样的方法把胎囊取出来吧?它还那么小,开一点点小口子就可以了,我能受得住,不会死。”
拳头大的洞和指尖大的洞,哪个好复原,这很显而易见。
“笙儿,不能这么想。”游萧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足月生产,那便是瓜熟蒂落,我们要做的只是在你下腹处开个口子,将婴儿拿出来,要面对的只是外伤。可是现在胎囊紧紧附着在你体内,要取出来,就要将它从你的腹内剥离,稍有不慎,可能会牵扯到你的脏器,危险程度更大。”
想想这就是从腹部剜去一块肉,苗笙现在已经觉得疼了,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小腹处。
可是现在疼,也比将来麻烦要好,他是要决定落胎的,便不再去想生产的事,只想是用落胎药还是让游萧用内力。
“对了,听小红说,那位碧山谷的谢青枫大侠很善于用内力给人治病,请他来可不可以?”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游萧满心温情突然被冻结,鼻子险些要气歪了。
“小红说的?”他有点想清理门户,“她说谢大侠比我厉害?”
苗笙没听出游萧言语当中的胜负欲,一边轻轻揉着肚子,一边道:“没有,她说你俩差不多,但我觉得……”他顿了顿,不是很想承认,但还是得承认,小声道,“这胎儿,也有你的一份,我总不能让你亲手……杀了它。”
方才还冒无名火的唤笙楼主,这会儿心软得不行,再次将眼前人抱住,嗅着属于对方特有的气息,从八岁过后就没有再哭过的他,突然觉得眼眶又酸又热。
我笙儿这么好,怎么能让人不爱。
游萧深深吸了口气,温热的手掌握住苗笙冰凉的手,温声道:“别这么想,它现在只是个胎囊,还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
“那它会疼吗?”明明下定决心不想要这个胎儿,但还是不由自主想到这个,苗笙现在情绪复杂,很是讨厌这个优柔寡断的自己。
“不会。”游萧斩钉截铁地说,“不管做什么选择,只有你会疼,所以别考虑别的,只考虑你自己就好。”
苗笙深呼吸一口气:“要不,先用落胎药吧,若是能、能排出来,那便万事大吉,如果不能,那就再想办法。”
“还要再考虑几天吗?”游萧情不自禁,吻了吻他的鬓角,“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苗笙心绪杂乱,没有在意他的动作,想了想后点点头:“嗯,考虑,明天继续赶路,我想早点到锦丘。”他推开游萧,与对方视线相交,又快速避开,语气客气而冷淡,“接下来这几天,麻烦你了。”
游萧看他努力疏远自己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微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错都在我,不必说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确实错都在你,苗笙暗戳戳地想。
但凡你长得丑一点,那天晚上我也不至于意乱情迷!
看着游萧起身离开,苗笙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失落感,他觉得自己是很想要人陪伴,眼下唯一可选的就只有眼前这位,可对方喜欢自己,自己不能回馈同样的感情,硬拉人陪在身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等到那俊秀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风之外,苗笙还是忍不住道:“游公子!”
“在!”游萧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苗笙下意识地绞着手里的薄被,闭上眼一狠心:“你能不能别走?就待在这房间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怕我有事喊不出声。”
“好,我就在门口这榻上坐着。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你别走。”苗笙连忙道,“麻烦小红去帮我弄碗小米粥,好吗?”
游萧的声音多了几分笑意:“好。”
平小红一直待在大堂里,收到了师父的传音入密,立刻蹦蹦跳跳跑去干活。
看来苗公子跟师父和好啦,我就不用夹在中间那么为难了。
苗笙晚间只喝了一碗粥,接着喝了药,整个人心烦意乱,话本也看不下去,靠在床上不知道做什么好,目光不由自主地望着屏风上投映的影子发呆。
游萧在外头榻上盘膝坐着,正闭目打坐运功,只要屏风里有点动静,他立刻就能觉察到。
听着一阵窸窸窣窣,像是苗笙下了床,他睁眼想问对方有什么需求,却见那人停在了屏风前,影子一矮,像是坐了下来。
于是他便没做声,想看苗笙要做什么。
苗笙坐在了屏风上游萧的影子旁边,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又从鼻尖落到唇上,情绪莫名跌宕。
他心中轻叹一声,想,我好像……并不想让他走。
或者说,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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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一时软弱,不必当真。
游萧: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崽崽:我早已看破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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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腹产那些理论都是游萧推测,本文没有科学依据哈,纯看感情线~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继续上路。
平小红把租来的马也套在了车上,两匹马一起拉着车前行,她坐在车辕上牵着缰绳, 继续担任车夫。
游萧陪着苗笙坐在马车里, 两人相对而坐, 无言以对。
倒也不是完全无言, 游萧很想跟苗笙聊天,但是对上他那双“别和我说话”的眸子,便不打算开口惹他烦。
但其实苗笙心里一直不爽,忍不住腹诽——之前那么多话, 怎么现在不说了?没觉得这马车里气氛很怪吗?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昨晚开始,心口就堵着一股气, 看什么都不顺眼, 想找茬, 想发火,而且对别人不这样, 这股气只冲着游萧。
心里骂骂咧咧过后, 苗笙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 又开始自责,自责片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游萧造成的, 还是要怪他。
于是这种情绪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搞得他现在时而满心不爽, 时而委屈巴巴, 自己把自己气得想哭。
“笙儿。”对面人突然开了口。
苗笙撩起眼皮瞪他, 心道你终于知道说话了?!
游萧看见他那双眼波光潋滟又泛着红,眼中似乎盈盈含泪、却并没有落下的哀怨模样, 突然就有些分神,喉结不自觉地上下一转。
这面容实在是令人心疼,也让人想要狠狠欺负,他脑海中各种奇怪的想法乱窜,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喊我做什么?”苗笙还在等下文,一直没等来,心头的火又高了一丈,“喊人又不说话,耍我?”
游萧知道他心情不好,自然不同他计较:“我想说,若是你决意落胎,我们得找个隐蔽又安全的地方,我认识一位大哥离此地不远,不如我们先去他那里落脚?”
“什么大哥?”苗笙心道你认识的人是真不少,“先说来听听。”
“是一个武林门派,名叫杳溟宫——”
苗笙觉得不对:“要命宫?话本里写的那些叫什么什么宫的,都是魔教,难道你还黑白两道通吃?”
“啊这个……”游萧隐隐有些糟心,觉得不能再让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了,不过他说得确实也没错,“杳溟宫十多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确实是魔宫,但是十年前,凌伯伯接替盟主之位时,他的大徒弟周靖周大哥接手了杳溟宫,从此将这‘魔宫’带上了正途。”
“凌伯伯?上次我我记得你说盟主夫人才二十八,你称盟主为伯伯?”苗笙的关注点妥妥跑偏。
游萧忍俊不禁:“他年纪其实不算大,才刚四十岁,他与我聂爹爹同样出身行伍,比我爹爹略大些,我便称他为伯伯。”
“他比那四府盟第一美人大十二岁?”苗笙脑补出了一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不伦画面,忍不住蹙眉,但想到游萧也才十八岁,不禁又觉得自己年纪大。
臭小子平时太稳重了,又这么有本事,实在没办法把他当小孩看。
觉察到苗笙对“伯伯”这个称呼反应比较大,游萧便改了口:“凌盟主是跟唐公子年纪差得多了些,但是唐公子先追的他,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年龄差其实不算什么,感情才是第一位的。”
苗笙皮笑肉不笑:“呵呵。”
“言归正传。”游萧暂时不提感情的事,“杳溟宫处在山中,环境隐蔽,又山清水秀,方便你落胎后休养,那里地方大,若是不想见人,不叫别人进来就是,只由我来贴身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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