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关系—— by达不溜歪
达不溜歪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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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隶铭敏锐地觉察到叶拙的目光,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历文还在碎碎念着,让季隶铭认真一点,还有什么主动一点。
叶拙:“你们都喝多了,快点回去睡吧。”
他站起来,把这场以酒展开的话题提前中止。
历文被叶拙搀扶着起来,现在的历文喝得无力,挣扎着说最重要的还没问到,也被叶拙直接带了回去。
叶拙是无力去管季隶铭了,只能转头和他说:“我先带老师回去,等下再下楼收拾这里,你要是喝得不舒服,就也快点回去吧。”
季隶铭对着他轻轻点头。
季隶铭的过去有个大大的污点。
他在酒后,侵犯了他的朋友。
季隶铭记得自己偷吻叶拙时的悸动,完全超过他心里的忐忑。
叶拙的嘴唇是那么柔软,比他这辈子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要软。
但叶拙要是醒来,绝对会无比厌恶这样卑鄙偷吻的他。
但叶拙没有醒来。
季隶铭得到的是另一种惩罚。
他想,也许在他放纵自己偷吻叶拙的时候,一切就埋下伏笔。
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当初的恶果还在作祟。
他既不够干净,也不够光明。
借着友情的名头,才让叶拙暂住在他身边……
这样还能维系多久?
直到叶拙离开,去到世界寻找自由,他都要以朋友身份,带着不可言说的罪孽,把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隐藏下去吗?
季隶铭站在院内,沉默地把剩下两瓶红酒全部喝下。
烈酒灼心,季隶铭抬头看向二楼卧室的床。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是叶拙。
而后,叶拙身后又有另外一个身影紧随其后,伸手揽住叶拙的腰。
历文的手突然搭上来,叶拙下意识地推了推,而后才说:“靠得太近了老师。”
历文哼哼了两声,不情愿地松开叶拙。
叶拙把他按在床上坐着,“我要下楼去了,你在这里躺着也行,或者做别的也行。”
历文却攥住他的手,“等等,现在就只有你和我,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从上课见面开始,历文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对有话就说的历文而言,反常到了极点,叶拙也早就留意到这点。
他坐在历文身边,“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
历文深呼吸,眼神在叶拙脸上逡巡,“你现在……对路言意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像是反问历文,也想在自问。
完美的路言意为他挡下硫酸,变得不完美。
叶拙有什么想法……?
历文身体前倾,眼神关切地说:“有什么心事不要藏着,可以和我说,知道吗?我不会骂你,也不会嫌你麻烦,有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是面对,不是解决。
面对比解决更温和,因为解决是结果,而面对是站在身边,用坚定理解的态度说明:有人陪伴着你。
叶拙的头发被一只手温柔的抚摸。
很多年前,那个在雨中被父亲教导认清你地位的孩子,没等到的安抚,在十几年后得到了。
季隶铭上楼的时候,他心里的人正伏在历文肩上。
对视的瞬间,季隶铭看见叶拙通红的眼眶。
见到季隶铭后,叶拙侧过脸,想要把狼狈的样子藏起来。
这是季隶铭第一次看见叶拙脸上出现这种神情。
过去的叶拙淡漠,像是没有表情。
后来的叶拙会笑会疑惑,但也没有像这样……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委屈。
但叶拙还是忍着声音,沉默地流泪。
叶拙站起身来,仓促抹了把脸上,“我……下去收拾东西。”
但在经过季隶铭身边的时候,被牵住了手。
季隶铭身上弥漫着酒的气味,叶拙第一反应就是季隶铭刚才自己又喝了很多。
季隶铭也的确很醉了,即便他还能自然走路,表情也看不出任何问题,但他在看到叶拙在别人肩上默默流泪的时候,酒精促使他走向叶拙,然后紧紧拉住叶拙的手。
叶拙低头看了看和季隶铭握住的手,“你……?”
“别哭了。”
季隶铭的手抚上叶拙的侧脸,温热的感觉让叶拙眉心一跳。
季隶铭用手指轻轻拭去叶拙脸侧未干的泪痕。
“如果你要哭的话,到我这里来。”

季隶铭是在灼眼的阳光中醒来。
已经不是季隶铭熟悉的清早阳光, 现在的太阳高高升起,热烈的光线穿过窗户,大张旗鼓地叫醒头疼欲裂的季隶铭。
季隶铭从两米宽的大床上坐起, 身体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在头上。
疼, 胀, 晕。
季隶铭单手扶住额头, 下意识扫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一夜过去, 也保持着倒在被子上的姿势, 看来是毫无知觉地睡去了。
可是……他记得自己晚上和历文喝了很多酒,又独自在院里喝了很多酒。
最后尚有一丝意识的记忆停留在,他仰头看到历文房间窗户上,叶拙被历文从身后搂住……
再然后……
他不记得。
他是怎样回到卧室, 又是怎样睡在床上,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季隶铭丝毫没有印象。
他嘴唇有些麻麻的感觉,可也被宿醉后的头疼盖过。
我做了什么?
吹了彻夜冷风的寒意, 还有凌乱的心绪叠加在一起, 季隶铭痛苦地皱起眉。
季隶铭机械的洗漱,冷冰的清水洗脸也没能让他回忆起有关昨晚的事情。
回到床边,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
有几通助理打来的电话, 还有些没处理的公务消息。
他住在三楼,叶拙和历文住在二楼,但现在整个家里却寂静无声。
季隶铭一边起身往楼下走去, 一边按重要程度以此回复消息。
“喂,妈妈, 我刚刚睡醒,没接到您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二楼的几间卧室门都紧闭着,季隶铭握紧手机,慢慢走向门边。
电话那边,一个稍有江南方言的声音传来:“怎么今天起这么晚?A市的工作很辛苦吗?”
“是因为一些私事……”季隶铭来到叶拙的房门前,犹豫再三,还是走下了楼。
一楼主客厅也空无一人。
整个家,大而空荡。
季隶铭站在楼道,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妈妈正在和他说话。
“是我信号不好吗?”妈妈疑惑地问。
季隶铭:“我刚刚走神了,您说什么?”
“哦没事,我就是问你中秋节要不要回来,你不能一个人在A市过节吧?”妈妈笑了笑,五十多岁的年纪也还保持着少女般娇俏的嗔怪,“你爸爸还说你都多大的人了,也该在外面自己体验一下生活,但其实我知道的,他希望你回来和我们一起过节。中秋节就是和家人团圆嘛,你不回来,我们都放心不下。”
季隶铭沉思片刻,“不好意思妈妈,今年我在A市走不开,今年真的要缺席了。”
季妈妈很遗憾惊讶地“啊”了一声,“工作这么忙吗?其实我是不希望你这样忙的,这样奋斗太累了,别听你爸爸教育你的那些,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季家是个传统的大家族,每年到了中秋节,一整个大家庭都会聚在一起庆祝。
除了季隶铭到国外的第一年没有回国团聚,此外的每一年都会回家。
年年如此,但今年不一样了。
季隶铭坐在沙发上,忽而闻到家里一阵清淡的橘子香气,舒缓了他紧皱的眉头。
“那我和你爸爸去A市找你呢?”季妈妈说,“正好给你带些东西过去,家里种的橘子树结了很大的果。”
季隶铭没有立刻回答,身为妈妈就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季妈妈结合过去种种,问:“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有合适的对象了,所以才打算今年不回家的吗?”
原因的确如此,可是还没到要和家里人明说的程度。
季家的家风一向保守,如果是公然讨论的对象,必然是八九不离十的。
可叶拙……
及季隶铭觉得他和叶拙现在也还只是朋友而已。
季妈妈:“要是有合适的就带给我们看看,不要求对方是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你满意,我们看着也觉得合适,那事情就可以定下来了。”
季隶铭今年二十六岁。
同样是二十六岁,季爸爸已经和季妈妈在一起四年,季隶铭也都已经三岁。
但季隶铭却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季妈妈都有点担心自己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不然为什么这样一个全方面都很出色的孩子,怎么会搞不到对象呢。
季妈妈苦口婆心地说:“你一直比别的孩子成熟,我和你爸爸也相信你能把自己的生活处理好,可是你总要拥有自己的小家庭,算命师父说得也不一定对,你自己不能放弃呀。”
季隶铭笑了笑,但笑意有些苦涩,“我没有放弃,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处理好……过节的事情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那好吧,你自己拿主意,但要是有什么困难还是和妈妈说。”
“嗯…”
几句寒暄后,季妈妈挂断了电话。
季隶铭望着院子内随风摇曳的树叶,心也跟着一同摇摆。
他和叶拙……还能在一起吗?
如果家里人知道他会带一个男孩回家,会是怎样呢?
季隶铭深呼吸,暂时把家里的事情搁置下来。
家里人的态度可以改变。
只要他有足够的决心,总能得到家里的认可。
但现在他和叶拙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确定,考虑这些也太过着急。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季隶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依稀从那酥麻的余韵里猜到了一些。
“咔哒——”
客厅门开了。
叶拙打开门时,想着自己快速回到卧室,这样就能避免和季隶铭见面,也不用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可他只是将门打开,甚至还没迈步走入,就已经和季隶铭对视上。
季隶铭从客厅沙发上站起,从他闪躲的目光里,叶拙能确认他也和自己一样,不想面对昨晚。
季隶铭:“回来了……”
“嗯。”叶拙低下头换鞋,避免和季隶铭目光对视。
季隶铭在客厅里毫无目标地走了一圈,才终于才叶拙的穿着上找到话题。
昨天叶拙还在穿短袖,今天就换成帽衫,简单的穿着,让叶拙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很多。
季隶铭来到客厅的水吧旁,问:“外面是不是比较冷,喝点什么?”
“不用了。”叶拙背着双肩包往楼上去,走到一半时又退了回来。
“这个…解酒药,我路过药店带回来的,可能以后会经常用到。”历文在家,喝酒是少不了的,叶拙侧目看了看季隶铭有些憔悴的脸,问:“你现在还头晕吗?要是头疼得厉害就吃一点吧。”
季隶铭接过道谢。
叶拙低声说:“下次不能由着厉老师了,他喝起酒来就没轻没重。”
季隶铭才意识到历文始终没有出现,“历文人呢?”
“他今天在学校临时有个活动要出席,我刚送他回来。”叶拙本是自然回答,但季隶铭忽然叫住他。
不是直呼其名,而是叫他:“叶子。”
叶拙定在原地,季隶铭面对他仅有一臂之远。
季隶铭骨节分明的手向他伸了过来。
“我要上去了!”叶拙逃也似的后退一步,“太、太困了!”
“咚——!”
叶拙用力关门的声音从二楼传到一楼。
季隶铭收回手,看着落在楼梯上的一片落叶。
这片叶子随着叶拙的快步离开而飘下,季隶铭还没帮叶拙把叶子摘出来,它就自己掉了下来。
叶拙……在躲我啊。
怎么会这样?!
叶拙靠在门上,单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
他的心跳正在以超负荷的速度跳跃,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那样。
这个姿势让叶拙又想起他努力想要忘记的、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一段混乱的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叶拙感到羞愧和不可思议。
他深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把自己连同肩上背包直接甩在床上。
书包压在叶拙腰下,硬邦邦地抵着。
叶拙把书包抽出来,而后打开拉链,从里面翻出崭新的相册。
里面的第一页已经装上新的相片。
正是搬进来那晚叶拙拍下的那张。
沐浴着月光的宅子是那么让人安心。
那天晚上的月亮,和昨天的月亮一样明亮。
那是他被季隶铭推在门上的时候看见的。
他应该为自己担心的,但可能是被空气中弥漫的酒熏醉了,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样皎洁的圆月。
季隶铭的鼻息近在咫尺。
那双幽深却又闪烁着光辉的深邃眼眸里全部都是叶拙自己的样子。
叶拙喉头起伏数次,才挤出干涩的问句:“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没有,我没有喝多。”
季隶铭这样回答,做出的事情却和回答南辕北辙。
他的嘴唇贴近叶拙唇边,只需要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吻住叶拙红润的嘴唇。
“季隶铭!王八蛋!你要对叶拙做什么!!!”历文的质问和拍门声此起彼伏。
历文眼睁睁看着季隶铭把叶拙带进房间,关上门后他们会做什么,历文全然不知。
但他知道,季隶铭喝得太多,肯定不会放过哭得像个兔子一样的叶拙。
“咚咚咚——”
“季隶铭你他妈放过叶拙!你都喝醉了,根本硬不起来啊!快点开门!”
历文疯狂拍门,也撼动不了门内的季隶铭。
叶拙的声音被吞没在狂热的吻中。
季隶铭没给叶拙任何拒绝和逃走的机会,捧着叶拙的脸□□那双饱满的嘴唇。
刚刚喝过香浓热饮的嘴唇尝起来也像巧克力一样香甜。
季隶铭吻得毫无章法,却不断深入,不由分说地入侵叶拙的口腔。
他丢掉自己的稳重和理性,只想在这个时刻彻底和叶拙亲吻相拥。
历文的声音被他屏障开来。
不知吻了多久,季隶铭觉得自己像个无法满足的野兽,连最后结束亲吻也意犹未尽。
叶拙的脸很热,热得像个烧红的苹果。
季隶铭:“其实我之前也吻过你,但那次我很小心……”
叶拙抬起通红的眼,眼底带着诧异。

叶拙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关于他和季隶铭亲吻的片段。
“是……过敏那次吗?”这是唯一一次勉强和亲吻有关的经历。
但季隶铭摇了摇头。
叶拙哑然。
不是这次, 还能是什么?
开玩笑的吗?
还是说喝醉了,开始乱说……
“八年,我亲过你两次, 一次是现在, 还有一次是那天晚上……你喝醉了, 我也一样, 我把你送回房间,然后在你床边偷偷吻你……”
这段回忆对季隶铭一定非常重要, 否则他不会记得这样清楚, 也不会露出这种缅怀的表情。
喝醉后的接吻。
季隶铭有个喜欢很久的人。
叶拙心中犹如平地起惊雷, 颤抖着声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隶铭的目光平静而专注,现在的他比平时清醒时候更加直接。他忘记了自己背负的罪孽,也抛下了和那段三角关系的纠结怪异。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与叶拙。
“你是叶拙。”
是他刚刚吻过的人。
季隶铭满怀期待, 再度叫着叶拙的名字。
是叶拙。
是他默默喜欢的人。
也是他需要在喝醉到彻底不清醒才能大胆示爱的人。
但是叶拙却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从这个房间逃走。
季隶铭知道是他……所以季隶铭吻他,不是因为认错或者误会……
季隶铭和他接吻了……
天啊……
昨晚那个鼻息纠缠、唇齿相碰的吻仿佛到现在还残存着温度。
今早他起床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嘴唇像个人工催熟的红果子, 暧.昧地肿着……
他和季隶铭接吻了……
还不是第一次。
叶拙无颜面对任何人和事情, 用相册盖住自己绯红的脸。
从历文回到家的那一刻开始,他脸上的肌肉就没有放松过。
他收敛起一贯的吊儿郎当, 死死看着季隶铭。
而季隶铭呢, 坐在一楼的开放式书房里,侧面就是明亮的院子,手边摆着咖啡杯, 面前放着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鼻梁架着眼镜, 一副“正在工作中”的精英模样。
“别装了。”历文双手环抱胸前,直接拉开椅子坐在季隶铭面前,“看你十分钟了,他妈的一页都不翻,装都装不好。”
季隶铭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历文扬起下巴,审视着季隶铭:“说说吧。”
季隶铭抿唇,“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历文反问的语气带着愠怒,“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能不记得?”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常喝酒,偶尔喝多了,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季隶铭没有撒谎,但在历文耳中就都变成了“我要开始不负责任地推脱责任了”。
“你知不知道你把叶拙带进房间,直接把门一关,就根本不听我的话了。”历文把他的两只手都摊开给季隶铭看,“看看我的手,到现在还是肿的!”
“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季隶铭不敢置信但又害怕起自己重蹈覆辙,面色微微发白。
“这不是扇你扇的,是我他妈在门外狂拍拍红的!”想到昨晚,历文都快气晕了,“你说你,喝多了不仅让叶拙到你那哭,还把他带进房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多他妈吓人啊!我在外面怎么说怎么劝都没用。”
他举起自己的手,在季隶铭面前一阵晃。
“这就是证据啊!而且叶拙早上的嘴巴你看见没有,也是红嗒!肿嗒!”历文夸张地比划着,余光忽而留意到季隶铭的脸色越发白了。
历文清清嗓,“也没有那么严重,叶拙是完好无损地从房间自己出来的。而且人在醉到断片的情况下是完全硬不起来的,无论是长是短都一视同仁的。”
这句话不知触到季隶铭在意的什么地方,立刻追问说:“真的吗?”
“啊?真的的,叶拙回来你没看到他吗?”
“不是,是后面的。”季隶铭的语气有些急切,“你确定吗?”
“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能不知道?绝世美人在我面前跳脱衣舞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历文摆摆手,按他自己的逻辑安抚说:“叶拙就是被你猛地一下吓到了,具体违法乱纪的事情你是没能力做的。但我和他说我也不记得事情了,这样你们两个才好私下解决,我夹在里面不方便懂不懂?”
季隶铭表情凝重,好像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历文手指扣了扣桌面,认真地和他说:“你现在要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如果你是觉得自己还是默默守护,追不到也就准备放手,那你就明说。虽然这种钟情男二式的守护很让人感动,但终究还是男二号。你和叶拙各自都能找到合适的,反而是这样拖着最容易挡桃花。我都给你制造那么多机会了你都不上——你不上,有人愿意上!”
历文苦口婆心。
冷不丁听见叶拙的脚步声。
“上、上、上……上他妈的课啊,我当学生的时候都不上课,现在当老师了彻底逃不了了。”
叶拙习惯了历文关于上课的抱怨,于是也没多想,去水吧加了一杯热拿铁。
历文压低声音和季隶铭说:“我话就说到这,你好好考虑。”
季隶铭抿唇,“我知道了。”
历文看了看叶拙,“啧”了一声说:“你小子够狠的,叶拙现在嘴巴还肿的。”
午饭时刻。
但平时已经快吃完的时间,今天却只上来一个素菜。
季隶铭在厨房里忙碌,但却像没有目标的忙碌,时而对着锅发呆,时而转身找东西却又什么都没用。
历文坐在餐桌,靠近叶拙问:“你这嘴是怎么了……”
他和叶拙说了自己不记得昨天的事,现在问出这个问题也合情合理。
关于昨晚的事情,历文想要季隶铭表态,也想看看叶拙的想法。
季隶铭无非就是决定主动还是放弃,但叶拙不一样。
叶拙太敏感和内向了。
有很多事情直来直去地问不出来的。
叶拙被历文盯着,压着脸红侧过头,低声回答:“上火……”
“上火?”
历文的追问让叶拙更是闪躲,叶拙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是被虫子咬了。”
这样找借口的样子,肯定不是决定坦然接受季隶铭的反应。
但叶拙也还装成无事发生,也不是完全抗拒。
历文心里有了点数,不忍心继续逼问叶拙。
叶拙却主动问他:“喝醉的人……真的没办法和人发生关系吗?”
历文眉头一跳,怎么今天都问他这个问题,显得他好像经常喝酒之后和人乱搞似的。
“人在喝多的情况下就和死人一样,那玩意也是废的。”
叶拙皱眉,“没有例外?”
“哪来的例外?”历文说:“又不是小说里那种,0中了□□就全身无力,1中了□□就一柱擎天。现实里的阳痿男不要太多,更何况喝醉了……不喝都萎。”
叶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厨房门打开,透叶拙立刻收了声。
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被摆上桌。
这道菜基本是所有初学者学得第一种菜,但在季隶铭手下,却做成鸡蛋稀碎西红柿惨死的样子。
历文出于对季隶铭的信任还有正在咕咕叫的肚子,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妈呀!”历文满桌找纸,把刚送入嘴中的菜吐了出来。
季隶铭从厨房出来,“不好意思,我忘记煮米饭了……”
被西红柿鸡蛋荼毒过的历文满脸扭曲,“你在厨房打死卖盐的了?半生不熟就算了,还这么咸。”
叶拙看了眼季隶铭,又看了眼桌上别的菜,心想怕是没有一道菜能入口了。
叶拙起身去向厨房,和季隶铭说:“你休息一会吧,我煮点面条,很快就好。”
季隶铭也知道自己今天像丢了魂,坐在椅上还在思考。
历文狐疑地问:“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做了坏事之后心虚的样子?”
“我在想一件很多年前发生的意外……”季隶铭的目光和思绪一起慢慢收回,“如果喝多了真的无法和人发生关系,那么这件事……”
季隶铭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
历文嗅到其中的不对劲,不禁皱眉,“什么事?”
季隶铭深呼吸,“我当年是考上了国内的大学,但是我放弃了,改为出国留学,原因就是我在喝醉之后和路言意发生了关系。”
历文惊骇地险些没坐在,“什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季隶铭的眉头一阵一阵的抽痛。
现在的他和多年前那个宿醉醒来的他一样,茫然、无措、不敢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
可他对叶拙是情难自已,也并未做出十分过火的事情。
那和路言意呢?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路言意的表现是那么真实。
可路言意真得会撒谎吗?
这样做值得吗?
季隶铭不敢下定论。
这些年,他痛苦过、后悔过、挣扎过,认为自己禽兽不如,认为自己亲手毁掉了路言意,还有自己和叶拙的关系。
现在的季隶铭已经习惯谴责自己。
他该怀疑路言意吗?
他拿什么怀疑路言意?
历文从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久久没能从这件事里回过神来。
“路言意他妈的……”历文停下来搜寻了一番,才找到合适的词:“太恶毒了,他这样做,让他这个‘受害者’以后怎么对待都能事出有因,还能带着叶拙一起讨厌你。他这种人太可怕了。”
季隶铭深呼吸,让自己错乱的情绪快点稳定下来。
“暂时不要和叶拙提起这些事,现在谁也没有证据。”
历文捏紧拳头,暗自又骂了几句。
“这些事你不要在意知道吗?叶拙如果现在介意,就不会在厨房里了。”历文狠狠咬牙,“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往死里追叶拙,无论如何也能把路言意气死,知道吗?叶拙说他要学习要事业要自由,这不是正好赶上你吗?你挣够了钱就陪他呗,别他妈想那么多知道吗!”
季隶铭心里压得最重的石头,终于在多年后有了松动的痕迹。
尘封在其中的勇气终于能通过缝隙照到阳光,然后开始生根发芽。
季隶铭点头。
“好。”

关于那天晚上被堵在门上的吻, 叶拙和季隶铭都心照不宣地对那晚缄口不语。
但沉默不代表不在意。
那个片段总在不经意间遛出来,在叶拙脑海里反复播放,并且带着叶拙重温那炽热如火的时刻。
混乱的夜里, 季隶铭深邃的眼和纠缠的唇瓣, 以及亲吻发出的黏黏糊糊的水声, 仿佛提醒着叶拙, 他和季隶铭之间发生过什么。
和季隶铭共处一室的时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是缠绕着叶拙, 让他有意无意地在家里躲着季隶铭。
但既然住在一起, 生活节奏也大致同步, 早上七点和晚上六点必然要在餐厅和客厅见面,叶拙再怎么躲,也会有遇见的时候。
而在他有意绕开后,再度相见则会让叶拙更明显地意识到, 原来那无法言喻的感觉无限接近于暧.昧。
暧.昧……
这显然不是个用在朋友之间的词语。
在接吻之后,也还算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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