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你了什么?”强尼好奇道,他露出恶意的微笑,“一场足够辣的性(爱?一些亡灵的小秘密,他就只能干这个对吗?”
“那不重要。”
“那不重要,现在我的灵魂仍在他手上,”默多克语气平淡,“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在他杀死我之前保住我的性命。”
终极人沉默了一会,氪星人似乎短暂地被超出他大脑运作的复杂感情纠纷所震惊,哪怕在座没人能看透他和超女王与夜枭之间的具体定义。氪星人一路朝着放置核弹的地方飞去,超女王在他身侧,其余众人匆匆追至身后。
“我们应该把密码改了!”他后知后觉。
超女王:“……”
女人怜悯地瞧了他一眼,“等你想到这件事,宇宙早就毁掉了——”
大门打开。
里面空无一物。
本来放置核弹和众多设备的基地被人洗劫一空,超女王得意的表情定格在了那张美艳的面孔上,难得的和氪星人一起呆立当场。仿佛终于迟迟发觉了,每一个哥谭人总能给其他人带来别样的惊喜,这座城市,怎么说——在给宇宙贡献特殊人才的时刻总是不遗余力。
他们不得不艰难地承认,在犯罪辛迪加的总部,这个防守最严密,犯罪分子,疯子和外星人齐聚一堂的地方。
他们弄丢了毁灭世界的武器。
“……”
超女王深深吸了今晚的第二口气。
“夜枭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一到两章完结!!嘻嘻嘻!!整点评论,纯爱党第一次写阴间爱情故事。 *感谢在2023-02-02 22:49:38~2023-02-06 21:2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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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诺偷了一辆车,自默多克的安全屋一路朝韦恩庄园疾驰。
对于哥谭的群众而言,他们或许很难想象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因为这个哥谭每一天都过的像世界末日。就连城市的主干道旁的建筑上也布满弹孔的痕迹,像是蒙上了一层克里斯托弗·诺兰热爱使用的滤镜,一切都灰蒙蒙的,有着旧胶片的质感。
他们的临时落脚点在旧哥谭的中心,旁边就是韦恩塔,倘若在一个正常宇宙,尼诺会对这个通勤便利的位置大加赞赏。可在这个鬼地方,他一晚上时间能听到三拨人试图炸毁韦恩塔,然后又被真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击毙的动静。
往北开去,一路上他经过爬满植物的哥谭大学和已经荒废了的犯罪巷,犯罪巷里人们探出头来观察这个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等透过脏兮兮的挡风玻璃看清背后尼诺的脸庞——“砰”周边的窗户被猛然关上,恐惧弥漫在这个小巷,活人的身影躲在建筑里瑟瑟发抖,只留亡灵在夜色中漂浮。
“夜枭讨厌这里。”亡灵们这么告诉他。
“哦,”尼诺在车内冷笑,他已经到了沿海的那条长长公路那儿,远远的能瞧见韦恩庄园如同城堡般的轮廓,“我以为他会很喜欢这儿,立个纪念碑什么的,纪念一下他第一次杀人。”
“平心而论,甜心,”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叹气,“虽然这个托马斯·韦恩是个疯子,但起码他是个聪明的疯子。”
“你们对生活质量的要求震惊到我了。”尼诺干巴巴地回应道。
“你没有见过托马斯·韦恩,我指老的那个,和玛莎·韦恩——那个男人是个彻彻底底的软蛋,人生最高的成就就是投胎的那一刻,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懦弱地挥霍祖上的遗留,”亡灵回忆道,“而玛莎·韦恩,我听我妈妈提起过,她简直是加倍邪恶刻薄的葛朗台转世。哥谭市的绝大部分财富和资源握在这两人手上,你可以想象一下我过去的生活。”
尼诺深深地吸气,幻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他过一会就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马特公寓的丝绸床单上。夜魔侠因为夜巡困倦地睁不开眼,于是他赤脚走到厨房,用咖啡机的噪音阻止默多克律师的开庭迟到——
现实很快击碎了他的梦境幻想。
随着离韦恩庄园越来越近,这座占据庞大面积建筑的全貌也在尼诺眼前显现。
他甚至没有用疏于打理这个词来形容它,这简直就是一座废弃的古堡,仿佛里面住的是一位沉睡多年的吸血鬼,打理他的是脑子不好使的僵尸管家。显而易见,夜枭和局外人都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尼诺忍不住那这儿和原宇宙的庄园对比,随着他和蝙蝠们的交情在这几年内伴随着不间断发生的倒霉事件越来越深,他有幸受邀去庄园里吃过几顿饭。不知不觉中,他或许已经成为了蝙蝠的朋友,好比韦恩塔里的卢修斯,或者哥谭警署里勤勤恳恳加班的戈登局长。为此尼诺非常荣幸,该死的,毕竟那可是蝙蝠侠,那是每个哥谭孩子的梦!
只是他在踏入韦恩庄园的时候,仍然可以说这一切都并非他本意。律师的职业习惯让他善于揣测人心。尼诺一打眼就明白布鲁斯·韦恩邀请他的目的更多是为了保证杰森·陶德也能一起呆在饭桌上,不然假若布鲁斯·韦恩想要见他——只需要推开韦恩塔的法律顾问办公室。
那张用昂贵木头做成的长桌上,坐满了布鲁斯数不清的孩子们,他们在阿尔弗雷德消失的一刻就如同失去了管束的哈士奇。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和时不时刻意的清嗓子没阻止达米安试图用餐刀谋杀提姆,也没阻止提姆试图把孩子的脸按进沙拉里。杰森只用几句话就把迪克气得火冒三丈,而为了回报他气人的弟弟,迪克一直试图把布鲁斯拉进谈话中。
布鲁斯的韦恩庄园热闹得像是马戏团,这和他忍不住的收养癖好有关系,但这更多是因为蝙蝠侠那颗隐藏在冷硬外表下柔软的心脏。尼诺当时坐在战火纷飞的餐桌上往嘴里塞着小牛肉,他瞧着布鲁斯这几年偶尔出现的白发和眼角不可逆的皱纹,布鲁斯回望了他一眼,撇撇嘴角,“我经常后悔收养这么多孩子。”
“滚蛋,”尼诺向后仰,躲开杰森往迪克那儿丢去的一把餐刀,“你开心死了,布鲁斯,你的心肠软得像一块橘子布丁。”
蝙蝠侠脸色阴沉,“我要重新拟一份遗嘱,律师,我要把他们都踢出遗产名单。”
“那要第二次收费,反正我不在意,”尼诺说,他冲布鲁斯点点头,“只是你得知道,B,你最大的难题不是遗产纠纷,是你的孩子压根没一个人想要继承你的公司。”
那天所有的纷争都结束于老人从厨房里探头,他严肃地呵斥了在场除尼诺以外的所有人。即便如此,也给尼诺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足够他推开反转宇宙的庄园大门,轻车熟路地在里面开始探索。
这里没有迪克·格雷森的双关语,也没有杰森·陶德试图招惹每一个路过的人,尼诺也不担心会搅入罗宾们的纷争中——这儿像座住着活人的坟墓。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这里的权限大到惊人,似乎夜枭对佩蒂特有着足够的信任,这和尼诺在记忆中瞧见的男人完全是两种模样。
窗户大开着,亡灵飘荡在空中替他引路,一路上,尼诺猜测了很多种佩蒂特的藏宝地点,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疯狂程度,他甚至还短暂地担心了一下佩蒂特会不会把宝石缝在活物的肚子里。
不是不行,但他大学毕业很多年了,法医课上仅剩的知识都被他用来给夜巡的义警处理伤口。
他今年三十岁了,已经不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画面。
——他看见了韦恩夫妇的画像。
“哇哦,”尼诺捏了捏眉心,他干巴巴地说,“哇,你们去世大约有……十几年,二十年了吧?”
画像诡异地朝他微笑起来,“尼诺·佩蒂特?”
“不是你们的佩蒂特,”尼诺答道,他注意到了画像边框上带着裂纹的宝石,“我要怎样你们才会把宝石给我?”
玛莎·韦恩沉默了一会,她开口:“和我说说你的世界吧。”
“你们想知道什么?”尼诺反问道,“世界格局?政治新闻?哥谭的变迁史?我没有很多时间来回答您的问题,女士。”
“有人在等你?”
“很多,很多,”尼诺叹气,“我没想到这句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但我的死亡的确会摧毁一些人的生活。”
女人的眼珠,明明画师已经用了最好的材料,但瞧上去还是有种玻璃质感,尼诺在对视中不适地皱眉。
“说说我们吧。”她语气平静。
“……关于这个,”尼诺有点尴尬起来,“我不太了解你们的生平,因为在我的宇宙,你们,呃,也去世的比较早。”
看见画像逐渐扭曲,尼诺只好耸耸肩,“好消息是,你们的小儿子在我的宇宙没有机会出生……布鲁斯·韦恩作为独生子,在哥谭健健康康活到了三十几岁——或许不是很健康,因为他的生活习惯什么的。但他收养了很多孩子,还有一个亲生孩子,阿尔弗雷德快要七十岁了,身体还是很好。很多人爱布鲁斯,关心他,在意他,他也爱着很多人,我不保证他能顺利活到八十岁,可我相信他活的每一天都很值得。”
尼诺顿了顿,画像上的男人和女人深深地注视着他,尼诺冷淡地继续说:“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们想听到的,因为据我了解,在你们的宇宙——你们无论是做人还是当父母,都挺失败的。”
“我们尽力了。”画像仰着下巴,辩解道。
“显然,”尼诺没留情面,“那还不够,不然你的一个儿子就不会死在另一个儿子手下。”
玛莎·韦恩在一瞬间的表情像是怒吼的母狮,想要挣脱出画框撕碎尼诺。可亡灵毕竟是亡灵,二十多年的时光能让凡人衰老,也能让亡灵消散,她的手穿过尼诺平静怜悯的面庞,最后无力地垂下。
画像背过身去。
再也没有回应。
月光照进回廊,尼诺耐心地等待了一会,画框上一枚带着裂纹的宝石脱落,那大概只有尼诺指甲盖大小,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韦恩庄园落灰的地毯上。他捡起那块宝石,立马能察觉出里面的浓郁的魔法能量,只不过上面的裂纹,比起头一次在佩蒂特手上见到的模样又加深了不少,似乎再使用一次,这块仿制空间宝石的容器就会彻底碎掉。
他犹豫着摩挲宝石。
“你在干什么?”身后有人发问。
尼诺一瞬间悚然而惊,有人在他短暂的失神时刻走到了他背后,而他毫无警觉!他发誓在刚刚与亡灵的对话中,尚未有人出现。
本应该在犯罪辛迪加总部的夜枭不知道为何,此刻正出现在韦恩庄园——尼诺死死咬住牙,他不信夜枭会对佩蒂特的打算一无所知,也不信托马斯·韦恩出现在这儿毫无缘由,电光石火间,他只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托马斯,”他低下头,学着记忆里佩蒂特的模样冲男人叫道,“我只是来这里看看。”
他自然和佩蒂特的长相有些差距,但几年的年龄差,是可以由数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加班和生活的连番痛击给抹平的。在月光的阴影下,夜枭似乎没在意他和佩蒂特的细微差别,这或许也是他并不那么了解佩蒂特,男人静静地站在尼诺身旁,和他一道看向画像。
“你最近很爱来这边。”他说。
“为了怀念一些事物,”尼诺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我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夜枭也仰头望向画像,尼诺没忍住偷偷打量男人,他有着和布鲁斯相似的身形,可布鲁斯几乎不会穿着制服来到庄园内部。夜枭像只真正的猫头鹰那样站在身侧,制服上的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你后悔了吗?”男人又发问。
尼诺没回答,他大脑飞速运转,口舌发苦,脊背发寒,只恨自己刚刚一时间犹豫了一瞬,这才落到这种地步。
“不。”他苦笑着说。
夜枭偏过头,“我的船上仍然有你的位置。”
“他们恨我,”尼诺指出,“终极人应该很想杀了我。”
“你可以和局外人一道。”夜枭不为所动。
“像是诺亚方舟上也不会忘记带上山羊和猎犬,不了,”尼诺的心提起来,他试探道,“山羊和猎犬或许不愿意登上方舟。”
“那是最好的路,佩蒂特,”男人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你恨我。”
“我想过倘若布鲁斯活下来会怎样,”尼诺没有搭理他,于是男人继续自言自语,“还有理查德……或许他们也会恨我,因为我告诉布鲁斯的童话故事全部是谎言,因为我造成了他们父母的死亡。又或许不会,他们可能最终接受了世界的规则,站在我身边。”
这个疯子!
尼诺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夜枭竟疯到这种地步,他想驾驶着由犯罪辛迪加组成的诺亚方舟驶向一个崭新的世界。那个世界资源充沛人口众多,他的兄弟和养子都还好好的活着呼吸。
终极人和超女王不会无端同意这种疯狂举动,他们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们也没有失去过至亲挚友。
除非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化为灰烬。
“你还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猫头鹰再次开口。
尼诺一时间为着男人话语里堪比神明的傲慢而暴怒,一时间又为话语里的绝望有些想笑。他实在不理解夜枭,为什么猫头鹰能自负成为这个世界肮脏规则的制定者,一切皆围绕他的秩序运转的同时,又还是那个在犯罪巷里误杀手足的男孩。他狼狈地寻求能将胸中空洞填满的东西——那个由布鲁斯死亡造成的黑洞。理查德的到来没有填满,局外人的陪伴没有填满,到头来,他始终为着身边人的死亡在心底哀哀哭泣,甚至把这份不该有的依赖寄托在了他以为的佩蒂特身上。
一个从来都被他瞧不起的宠物。
一个怪胎,异类,懦弱的检察官,虚伪的执法者。
尼诺缓缓挺直了脊背,他难得的在这一刻和这个诡异宇宙的佩蒂特找到了些许共鸣,他知道佩蒂特会怎样回答。
“不必了。”他说。
夜枭凝视他许久,久到尼诺崩紧了脊背,亡灵在空中呼啸。片刻后,夜枭不再留给他一个眼神,男人转身缓步离去,庄园的上空传来飞机破空的响声。
尼诺重重喘出一口气。
他神情复杂地瞧着手中的宝石,画像没忍住转过身来,老托马斯·韦恩好奇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
他妈的。
尼诺绝望地想,这不是他该负责的工作,这应该由蝙蝠侠,超人,夜魔侠,钢铁侠,随便什么人来解决这个,拯救世界的人不应该是尼诺·佩蒂特。但他没办法,这都怪马特·默多克同他结了婚,把那副软心肠近距离传染给了他。
尼诺止不住回想,他在想那个依旧麻烦缠身的蜘蛛女侠,高中生的年纪,知道佩蒂特负责她的案件后,老是担心他下班途中被默多克暗杀,每次隔大半个城市来护送他下班。他想起来了弗吉·尼尔森,上帝保佑尼尔森,他才是法律界最后的良心,人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了他这样一个朋友。
尼诺甚至想到了黑着脸的弗兰克·卡塞尔,眼中慢慢熄灭希望的佩蒂特,还有默多克——可能默多克的确该死。
尼诺使劲搓了一把脸。
他问画像,“你们知不知道托马斯大概把发射核弹的基地建在了哥谭市的哪儿?我知道一定是哥谭市——我相信哥谭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妈的,”他到底没有绷住情绪,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又摸了摸头发,确保那头卷发依旧浓密,沉痛地说,“妈的,妈的,我真不应该去度那个蜜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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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城区的全部建筑建立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空间之上。
头一次见到这儿的人往往好奇,为什么这样一座位于海边的城市尚未死于地震,洪水,塌方或者其他自然灾害,更惊讶于这座城市的地下空间之大,大到这座城市的建筑规划通过建筑安全条例检查是一件堪比氪星完好无损的奇事。哥谭就这样在这样的环境在野蛮生长,像是一株被丢弃在荒地的仙人掌,迅速结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花果。
佩蒂特在抽烟。
丝卡香烟,康斯坦丁带给他的坏习惯。
英国版本,纸烟很细,味道柔和又回甜明显,有点不太像康斯坦丁会喜欢的那种东西。自打佩蒂特十三岁的时候在屋顶瞧见魔法师手中的火焰后,这个坏习惯就一直伴随他至今,平等地谋害身边每一个人的肺部。
他并不是坦诚的那种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只是此刻,他独身一人躺在哥谭的地下,抬头是夜枭秘密基地的天花板,周边又湿又冷,黑暗和恐惧包围着他。四周静悄悄的,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那枚据说能毁灭世界核弹的启动后的运作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的地步,佩蒂特难得地开始审视过去的人生,他的记忆力很好,数十年的时光在闭眼间匆匆流过。命运没有善待他,而他也没有尊重命运,倘若他足够聪明,在康斯坦丁现身的那一刻,他就该抱着魔法师的大腿,扯着对方的风衣,声嘶力竭地求着对方将自己带离哥谭——可他没有。
那么命运的基石究竟从哪一起开始彻底崩坏,碎石滚滚而下,最后连仅有的幸福和安宁都化作一滩泡影?
是从和夜枭相遇的那刻开始?不,并不——理查德·格雷森死后,托马斯灰心丧气了好一阵,夜枭视为手足和孩子的小鸟去世,在某种程度上彻底击垮了男人的情感。
佩蒂特就是在那时候离开的,命运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尽管纽约的生活仍然并不如同他想象中的完美,这一切的一切主要起源于他在头一次出庭时碰见的盲人律师——爱上马修·默多克不是一件难事,尤其对于尼诺·佩蒂特来说。他深知自己的弱点,他太踟蹰,太懦弱,而默多克又太坚定,默多克小时候能毫不犹豫地救出卡车下的路人,长大后就能冷漠地割断旁人的喉咙。佩蒂特总是撒谎,而默多克总能识破他的谎言,当这样一个人走到你的面前,把他的心捧给你——
或许在众多宇宙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白纸黑字的变成法律条款,但真切地刻在了尼诺·佩蒂特的基因中。
那就是每一个尼诺·佩蒂特注定要被马修·默多克改变命运。
香烟燃烧到了一半。
烟雾从佩蒂特嘴中吐出,亡灵在他上空飞舞,他听着来自哥谭的窃窃私语,香烟长长的烟灰落在了他那条黑色的西装裤上。滚烫的烟灰让那条裤子不可逆的毁掉,佩蒂特靠在核弹头上,在死神走向他之前,他终于迟迟顿悟,明白了命运给予他的警告。
俄狄浦斯在走向特尔斐神庙之前并不知晓未来的残忍,在先知告知他弑父娶母的真相之前,生活是虚假却温暖的幻境。
那是佩蒂特任职于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第三个月。
尼诺·佩蒂特二十六岁,马修·默多克二十九岁,佩蒂特在前一周刚刚知晓默多克对于丝绸床单的偏爱,他们俩谁也拿不准这段关系的定义,只默契地把它当成生活中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检察官的工作繁重又无聊,日复一日面对数人高的卷宗,繁琐无味的文字,尽管斯塔克已经能在外太空遨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距离检察官真正无纸化办公好像还有一辈子的路程。这是份零容错率的工作,哪怕你已经看不进去哪怕一行字了,你也得站起来,洗把脸,喝点咖啡继续干下去。因为有人的命运是靠着你白天的时间来决定的,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他们一生。
尽管佩蒂特已经替夜枭工作长达十余年,他在午休结束后,看见桌面上的文件时,还是发出了懊恼的叹气声。尼尔森,富兰克林·尼尔森,人们管他叫弗吉,那个胖胖的金发男人那时候和他一间办公室,插着口袋走进来。
“工作很多?”他随意带上门。
“足够能杀了我,”佩蒂特松松领带,他后仰在办公椅上,试图在自己凌乱的桌面上找到他的眼罩,“我昨天那个案子,关于斯塔克的?我想我的胜率不大。”
“斯塔克最近越来越……”弗吉停顿了一下,谨慎地选择了一个词,“强势,有关于他那些病毒的事,谁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我大学时候,他还是会在每个发布会上开复仇者联盟玩笑的人。”
“人总会变,弗吉。”佩蒂特耸耸肩,他并不在意斯塔克的变化,午饭让血糖上升。尤其今天的天气还这么好,阳光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佩蒂特打了个哈欠。
然后弗吉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男人犹豫了大约整整一分钟,“斯塔克的律师是默多克吗?”
困意一扫而空。
佩蒂特直起身子,把眼罩丢在办公桌上,他轻松地回答:“是啊,有什么问题?”
“我看见他笑了。”
“天啊,弗吉,”佩蒂特感叹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好吗?不是地狱里的恶魔,我知道他的名声有点问题,但他只是对我该死的笑了一下。”
“是那种‘我非常高兴碰上你,哪怕你是我的检察官’的那种笑容,”弗吉严肃地说,“不是他平时那种‘我要把你们生吞活剥,让你们没脸走出这个法庭’的笑容。”
“那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这么关注我的案子,弗吉,我可以把它移交给你,顺带帮我处理一下中城高中的青少年死亡案件,还有克林特·巴顿的——”
“哦,相信我,”弗吉说,“那有很大的区别,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你们睡了吗?”
佩蒂特冷下脸:“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告知你关于我的性生活的必要,尼尔森。”
弗吉激烈地喘了口气,“该死,尼诺,我不是……”
“我的个人因素不会影响到案件,我发誓,你可以看出来斯塔克的案子我绝没有对他手下留情,那是对我的侮辱,”佩蒂特捏了捏眉心,“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这会影响到判决的公正性,你可以申请接收我的案子。”
“我不是在指责你,尼诺,没人能比你干得更好,我旁听了你的总结陈词,那真漂亮,”弗吉苦笑道,“而且我明白,他的确有点吸引人,对吧?”
佩蒂特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弗吉·尼尔森有张平凡的面孔,他的确长得并不出色,鼻头太圆,眼睛太小,但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有他独一无二的本事。阳光照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犹豫的神色只在他脸上露出短短几秒,很快这个男人下定决心开口了。
“你得离开他,他迟早会毁掉你。”
“所以你现在是预言家了?”佩蒂特好笑地问道。
弗吉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了佩蒂特前,“凯伦·佩吉。”他说。
“不错的名字,她是谁?”
“默多克的前女友。”
佩蒂特尽力委婉道:“……实话说我并不太感兴趣。”
“我曾爱过她,”然而弗吉打断了他,那张总是微笑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悲伤的神色,这让佩蒂特难得的卡壳了一瞬,“当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刻,我那时候还在律所实习,我就是在那里碰见的她——她被人诬陷入狱,我那天恰好在拘留所,所以我想,为什么我不去帮帮这个女孩呢?”
“她一定很美。”佩蒂特笑了。
“非常,非常,她个子很高,有头漂亮的金发,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记者,她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女性之一,我们在拘留所只见面了五分钟,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了,”他顿了顿,“可她没有接受,那天默多克也在。”
故事就是在这儿开始下坠。
弗吉有点苦涩地说:“她爱上了默多克,当然,我理解——默多克的确有种古怪的魅力,他是个危险人物,但又是个虔诚的信徒,人们奔向他就像是被恶魔附身那样——凯伦,当然,她也奔他而去。我那时候气愤不已,觉得自己的一腔好意被辜负背叛了,其实……那都是我的臆想,她没理由非得接受我的帮助。我删光了她的联系方式,想着,哦,我不需要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多花时间,她不值得。”
“几年后,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名记者,纽约日报,你知道的,那地方可很难进,”弗吉向后仰去,在佩蒂特怜悯的注视下语调放缓,“她成了默多克的喉舌。我见过她好几次,她堵在法院门口,穿着高跟鞋和那种一瞧就很贵的大衣。她采访我,问我案件情况,于是我问道——凯伦,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呢?她笑了,我接着问道——”
弗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佩蒂特也被这个故事的发展定在椅子上,仿佛呼吸此刻都成了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男人的声音很轻,佩蒂特假装没听出里面的泪意,“我问她,你原本想成为一个伟大的记者,说出真相的勇士,你告诉我你想获得普利策奖——你现在穿着你巴宝莉的风衣,踩着红底的高跟鞋——你的理想去哪儿了,记者女士?”
“你不该这么问。”佩蒂特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概猜测出了故事的走向。
“我不该,”弗吉承认,“她逃开了,我再次见到她,是尸检报告。”